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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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很快結束。
再次返校,時見鹿明顯感覺到同學們看她的眼神有了變化。
偶爾的竊竊私語,在她看過去後,會立即停止。
對這種情況,時見鹿早有預料,鄭笙卻氣得不行。
“背地裏說人算個什麽,你們有本事當著麵說啊!”
剛才湊在一起的幾人頓時不說話了。
鄭笙不屑道:“孬.種。”
時見鹿淡淡瞥了幾人一眼,拉住還想罵人的鄭笙離開。
沒走幾步,就聽到兩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誰敢說和遠重工家的大小姐啊,隨便一下子法院傳票就來了呢。”
“是啊,還有一整個律所給她撐腰呢~”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學校裏一點矛盾要搞得別人上法庭,好怕怕啊!”
時見鹿腳步一頓,看向剛才幾人。
這些人裏有男有女,對上她的視線,有人避開,有人挑釁回視。
“既然知道我是和遠重工未來的繼承人,還知道我背後有一整個律所給我撐腰,就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時見鹿嗓音並不甜美,如初春剛融的冰澗,幹淨清澈,自帶涼意:“附中都是聰明人,被別人當槍使還引以為傲,我真懷疑你們是怎麽考進來的。”
她說完不再看那些人一眼,拉上鄭笙進了教室。
走廊裏發生的事情,教室裏的同學看得清清楚楚。
本來還有些熱鬧的氛圍,在時見鹿踏入其中那一刻,瞬間靜止。
時見鹿目不斜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鄭笙正要說些什麽,就見有人走到了時見鹿桌旁。
來人推了推眼鏡,將幾個本子放在時見鹿桌上:“這是這幾天的筆記。”
時見鹿微訝,接過本子翻了翻,筆記做得十分全麵。
“謝謝。”
“不用謝。”學委也就是盛清平靜道:“這次分科考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比賽,這麽多年一直被你壓了一頭,如果因為你落了幾天課而贏了你,別人估計要說我勝之不武。”
時見鹿:“隻是想贏我?”
盛清輕易理解了她的未盡之意:“如果可以,我當然想當第一。”
時見鹿:“那就衝著第一去吧,看我們誰能拿第一。”
盛清麵上劃過一絲訝異,認認真真看了時見鹿一眼。
“我以為你心甘情願做第二。”
時見鹿不解:“怎麽可能,如果能做第一,誰不想當第一呢。”
盛清沉默看了時見鹿幾秒,點點頭:“好,那我們看看,誰能做第一。”
兩人的對話,班裏人都聽到了,前前後後擠眉弄眼。
有人憋不住,抻著脖子問:“時見鹿,你和丞哥是不是吵架了?”
之前時見鹿可從沒有想過要當第一把丞哥壓下去,還用考第一和人比起了賽,隻不過這話說得有些太衝動。
時見鹿確實聰明成績好,應該說能進附中就沒有不聰明的,可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也是有差別的。
就像有句話說:有些人考一百分,是隻能考一百分,而有些人考一百分,是卷麵隻有一百分。
時見鹿和丞哥,就是前者和後者。
男生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時見鹿說要超過丞哥,應該是氣話吧。
時見鹿語氣沒什麽起伏:“吵架了又怎樣,沒吵架又怎樣,你覺得我比不過他嗎?”
男生剛要說話,被另一個男同學摁著脖子壓了下去。
男同學叫顧席,除了一起長大的幾人,在學校裏算是和段奕丞關係最好的一波哥們,和時見鹿也挺熟。
他打著哈哈,笑容滿麵道:“誒呀有什麽比不比得過的,你倆從小一起長大,就和一家人沒區別了,一家子之間有什麽可比的。”
“我姓時,他姓段,算什麽一家子。”
時見鹿白了那顧席一眼,轉過頭翻開了盛清的筆記。
翻開本子,覺得教室似乎安靜得有些異常。
轉頭一看,段奕丞站在教室後門門口。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將注意力放在盛清的筆記上。
在附中這所聞名全國的高中裏,能夠常年穩定在年級第三,自然有年級第三的實力。
盛清文科極好,尤其是曆史,幾乎每次考試都是滿分。
從她的曆史筆記裏,時見鹿就能看到她曆史滿分的原因。
精簡、透徹,還有自己的梳理,三兩句話就能概括一個朝代的特點,時間線也做得十分清晰,還簡潔容易記,明顯將知識全部吃透了記住了。
她不第一誰第一。
時見鹿如獲至寶,翻到盛清的曆史筆記的第一頁,準備從頭到尾過一遍。
這邊安靜悠然,那邊噤若寒蟬。
沒人敢說話。
高二一班所有人都知道,段奕丞大部分時間都很好說話。
如果要票選附中男神,段奕丞絕對斷層第一。
現在已經不流行冰山校草痞子校霸了,互聯網時代長大的女孩沒那麽容易被人PUA,麵對隻會冷臉的還能禮貌說聲拜拜,不尊重女性直接就是下頭了。
校園論壇上總結段奕丞格外受歡迎的理由時,帖主寫過:
[段神話雖然不多,但他是真的尊重人,這點從平時言行舉止也能看出來,再加上他講題厲害,三言兩句直擊要害,怎麽也做不出的題在他這裏一句話就能茅塞頓開。
聰明有素質就算了,還長得那麽好看,buff疊滿,誰能不愛?
最受歡迎斷層第一實至名歸!]
緊接著,帖主在快速刷新的89樓說道:
[段神平時情緒十分穩定,隻有一個時候,絕對不能惹。
那就是和時見鹿吵架之後。
懂的都懂。]
一班人就表示自己的很懂。
段奕丞很少生氣,或者說其他人很難影響他的情緒,除了時見鹿。
後者每次氣完人都能老神在在或者溜得極快,留下不會拿人撒氣,但周身低氣壓,壓得蒼蠅都不敢頂著重力往那飛的前者。
眼下就是這麽一個情況。
教室裏有一段很長的噤聲期,將走廊的吵鬧襯托得格外喧囂。
兩分鍾過去。
有人依舊瘋狂降低著存在感,像是老師在台上點名。
也有人壓抑不住八卦的目光,餘光卻瘋狂朝漩渦中心的兩人瞟。
更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爭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丞哥,剛才時見鹿說她想超過你拿第一,你怎麽看?”
時見鹿抬頭,看向說話那人。
那人衝她勾唇一笑,眼尾眉梢都是挑釁。
時見鹿記得他,孫鵬,阮棉的暗戀者之一,似乎是阮棉轉學過來第一天就對她一見鍾情。
之前在論壇開賭局,討論青梅和天降誰輸誰贏,故意引導輿論,貶低時見鹿抬高阮棉的,就是他。
“她考第幾不關我的事。”段奕丞不緊不慢翻開書,掀起眼簾,眸色鋒利:“更不關你的事。”
孫鵬吃螃蟹失敗,漲紅著臉悻悻收聲。
教室即將再次陷入安靜時,輕軟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呀。”阮棉抱著書,站在窗邊,走廊的陽光落在她肩膀與發尾,像是給她鍍了一層光:“是在說月考嗎?”
教室裏沒人說話。
阮棉眨眨眼,像是察覺不到教室裏詭異的氛圍,嗓音依舊軟糯,像是撒嬌:“怎麽我一來就不說啦。”
“時見鹿和盛清說要爭第一。”
羅莎就坐在窗邊,左右看看,還是不忍心好友的話落在地上,捂著嘴,嗓音帶著嗤笑:“她們想超過段神。”
“真的嗎?”
阮棉像是絲毫沒察覺教室裏的氣氛,也沒聽出羅莎的嘲諷。
一雙水潤潤的眼睛,浮起羞澀和期待:“這段時間丞哥幫我補了課,感覺自己進步很大,這次考試也很有把握,如果可以,我也能參與進來嗎?”
羅莎眼睛一亮,看向時見鹿那邊,刻意提高了嗓音:“真的嗎?段神幫你補課?”
“其實是我太笨啦。”阮棉害羞的低下頭,“本來隻是想問問丞哥題目的,但我總是弄不明白,丞哥才會抽時間給我多講幾遍。”
像是想到什麽,表情有一瞬間慌亂,紅著臉對看向這邊的時見鹿道:
“見鹿,你別誤會呀。”
鄭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正要說些什麽,就聽時見鹿開了口。
“如果我誤會怎麽辦。”
阮棉驚慌羞澀的表情有一瞬間僵住,段奕丞翻書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時見鹿合上盛清的筆記,直直看向阮棉:“阮棉,可能沒人和你說過,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有事就直接說,喜歡就大方承認,不要拐彎抹角陰陽怪氣,挺惡心的。”
阮棉不解又委屈:“朋友們都知道我向來有什麽說什麽,遇到事藏不住表情,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誤會,我向你道歉。”
時見鹿毫不留情:“你確實沒藏住表情,演技太差,被我看穿了。”
羅莎聽不下去了:“時見鹿,你別太過分了!”
阮棉眼底也迅速蓄積了淚水,像是難堪,怎麽都不肯落下:“時見鹿,你真的對我有誤會,而且我們都是同學,你不必說話這麽難聽。”
“你知道我們是同學就好。”
時見鹿麵無表情:“所以,我希望你知道,學校是用來學習的地方,不是滿足你表演欲望和拙劣演技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