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二毛拉著三毛，牽著媽媽的手回屋，就跟範亞娟顯擺說：“媽媽，三毛平時憨的沒想到是個狠角色，我怎麽都沒想到要咬三嬸的耳朵呢！”
範亞娟渾身抖著瞪她一眼，趕緊拉著三毛刷牙漱口。
二毛給自己比讚，看，她多機智，媽媽都沒工夫罵她。
得意。
再說李桂芝哭著跑出去，過臘月八往年大家都是這麽過的，就她多事。
出乎意料，三叔今次並沒有將她送回娘家，也沒有罵她，隻是關著門讓她兩天沒出門。
對此，二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個嚴敏雪一定給李桂芝畫了一個大的餅，這事也不急。
臘月二十，奶奶家終於要殺年豬啦。
有肉吃喔。
大早二毛牽著三毛，等著大家最喜歡的玩具——豬尿泡。
奶奶家的豬有一百七八十斤，爺爺專門請莊裏的殺豬匠洋留爸來殺豬。
洋留爸三十幾歲，背著一個大牛包早早就來了，大伯和三叔去他家搬來了大木桶，可以裝十幾擔水的大木桶。
大伯娘奶奶三嬸五嬸幾個人各家燒了一大鍋的開水，奶奶拿出蕎麵和一個大盆子準備攪血饃饃。
要開始了，二毛驚奇看洋留爸一邊往大桶裏倒水，一邊用鐮刀背緊著外麵箍著的竹圈。
等水燒倒好，五叔偷懶端了一個洋瓷盆說要接血，爺爺和大伯五叔三個跟著洋留爸進豬圈趕豬。
豬扯著嗓子嚎叫，洋留爸利落下刀子，豬血噴了五叔一身一臉，爺爺還吆喝著五叔把盆子端好，大伯又接了一盆子血。
幾個屋裏攪麵放調料的人看著老五進來，強忍住笑。活該。
偷懶的林美麗驚叫著心疼壞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剛做的新衣裳。”
這話惹笑了王桂花張大紅，李桂芝臉上青的想笑不敢笑，範亞娟低頭攪著手裏的擀麵杖。
“叫你偷懶不去抓豬，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吧！”王桂花幸災樂禍，二毛覺得奶奶笑起來真好看。
“娘，我這都這樣了，你還笑我，啥活兒都要做哩麽。”老五心疼壞了自己的衣裳。
“娘，你和嫂子們忙著，我讓美麗給我洗衣服去。”
“快去吧！”王桂花趕緊道，她也心疼新衣服。
兩個人走了，隻等吃肉的時候才出現。
二毛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卸肉，掏出來豬油送廚房，大腸小腸要趁熱洗幹淨，爺爺接了這活。
二毛等到心心念念的豬尿泡給大毛腳下踩著了，三毛也跟著踩，跟著爺爺到水泉邊淘腸子。
“爺爺，我幫你舀水。”
祖孫兩個腿都蹲麻了才把豬腸子洗幹淨。
二毛回來就看著洋留爸更細的分肉，排骨一塊，肥肉一塊，豬頭一塊，分好後先切的豬油，大伯看了一會兒接過來自己切，洋留爸就把肥肉穿上葛條，一條子一條子放在大笸籮裏，又開始剁排骨，排骨有水不好放，得熬出來。
二毛又跟著大伯娘進了廚房，鍋裏的油熬的差不多，奶奶又說要醃肉，大伯又切了十幾塊肥肉，等油炸出來，油渣撈出來，滿屋子都是油香。
一個多小時過去，血饃饃也蒸的差不多，王桂花指揮著兒媳將籠屜四扇一一抬下來晾著。
“二毛，帶著弟弟跟你姐姐吃油渣！”王桂花把一碗拌上鹽的油渣端出來，給等著的玉梅二毛幾個孩子。
玉梅端住碗，二毛拿到筷子飛快的夾了一塊油渣放進嘴裏，這叫一個香，嚼的咯吱咯吱響。
“姐，我也要。”三毛踮起腳，看著碗裏。
二毛撿一個油少的給他，“慢慢的嚼，越嚼越香。”
又撿一個給幫忙有點不好意思的大毛。
“玉梅，碗給我。”
王生金跑著回來，一下就奪了玉梅手裏的碗用手撿起兩個油渣，一邊吃一邊說：“油渣真好吃，等會兒我再跟奶奶要一點。”
又給二毛說：“二毛，那豬尿泡給我玩玩，我們幾個正等著踢呢。”
二毛才不願意。
“不給，奶奶給我的，等幹了才能踢。”
“小氣！”王生金叱一聲，又撿著碗裏的油渣吃了，沒得吃的玉花眼淚打著轉轉。
“二毛，過來泡腳了。”大毛生怕妹妹吃虧，一邊從大木桶撈豬毛，一邊喊她。
二毛就跑過來，一瞧，黑乎乎的水，這細菌多的哪裏能洗腳呢？正要說話，爺爺已經脫了鞋，把腳放了進去。
大哥也有樣學樣脫了鞋。
“二毛，沒見過吧？這燙豬水可是個好東西泡腳能治凍瘡。”洋留爸樂嗬嗬旁邊笑著也脫鞋。
“二爺，你們洗腳，我去看看飯好了沒。”
二毛靈靈郎朗趕忙跑了。
廚房裏大鍋裏熬了整整一大鍋的油，油裏麵還泡著手掌大的炸的金黃的肥肉，奶奶在看火，媽媽在擀麵，大伯娘切了洋芋打了雞蛋做臊子。
三嬸李桂芝一邊切血饃饃一邊偷吃，血饃饃切了一洋瓷盆，又取了心肝肺切，最後奶奶選了一塊又大又肥的頸肉切了，等臊子做好，奶奶親自掌勺炒血饃饃。
最後撒上紅蔥花和蒜苗，血饃饃出鍋，奶奶先用碟子留了一大碟給殺豬匠，又抱出一摞碗。
“二毛，叫你姐姐哥哥進來端碗，先給你兩個太婆端過去，再給村頭王奶奶，還有老隊長家，紅梅家，你二大伯家，你們走快點，拿碗回來我還要用。”
二毛給太婆家送，二太婆自己住就是賣水煙的那位，另外大太婆是她親太婆跟大爺爺家住，一家也是十幾口人，這位平時極喜歡他們姐弟。
等二毛回來，剩下的幾家都有人送，她也就坐在奶奶身邊等著媽媽下麵，等這頓一年中最豐盛的殺豬飯。
上了飯菜，洋留爸有爺爺和大伯三叔五叔陪著吃，廚房裏奶奶領著媽媽二毛十幾口一起吃。
飯菜留的多，奶奶也舍得放油和肉，這一頓每個人都吃了個肚裏圓，玉花還吃撐了。
吃過飯收拾好廚房，王桂花端出個淘篼，給幾個兒媳婦說：“每家一條肥肉，二斤排骨，一斤瘦肉，一塊血饃饃，我都裝好的，你們自己拿碗裝去。”
“謝謝娘，這麽多肉，生金能吃好幾頓呢。”張大紅一邊高聲讓玉梅拿碗，一邊向王桂花道謝。
二毛聽見了，趕忙來廚房湊熱鬧，幫範亞娟提著這塊兩三斤的肥肉，心裏已經惦記著紅燒肉白米飯了。
“謝謝奶奶，等我們做肉了，叫你和爺爺一起吃。”
“數你嘴甜。”王桂花樂嗬嗬笑著。
李桂芝和林美麗一樣，什麽話沒說心裏覺得婆婆真小氣，給自家給少了。
“豬油那麽多，也不給分點。就兩個肚子，吃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