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查一下六年前的事◎

不刪就算了, 弄成手機鈴聲是什麽情況。

嫌她還不夠社死嗎。

“不行!”初桃簡直要炸毛,條件反射地撲過去,“刪掉!不許保存。”

靳予辭早就預料到她下一步動作, 鼠標拿在自己手裏,避開她的觸碰, 她不依不饒和他搶, 靳予辭是坐著的,可靈活度和敏捷度絲毫不遜於她。

初桃心急如焚, 隻想快速刪掉那條尷尬的錄音,動作倉促, 一不留神, 鼠標沒搶到,人猝不及防撲到了他的懷裏。

不偏不倚, 四目相對。

她軟乎乎地貼著他的胸膛。

隔著一層衣衫, 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無形加快的心跳聲, 她一縷碎發從耳際掉落, 尾端輕輕掃過靳予辭輪廓分明的鎖骨, 越輕越癢, 呼吸也越倉促。

懷裏的人沒反應過來,睜著困惑的盈盈雙眸, 可能滿腦子都想著她那叫老公的錄音, 沒注意, 自己現在和他貼得有多近,柔軟的弧度幾乎趴得變形了。

靳予辭視線一垂就能掃過大片似雪的白, 喉骨間澀意明顯, 嗓音瞬時沙啞:“桃桃, 你別勾我。”

他清心寡欲很久了。

很難對她再克製。

上次, 她不過是在浴室落下一件小衣褲,他就很難再自持克製了,她不在的時候他可以要多正直有多正直,她一旦出現,他隻會愈發禽獸。

初桃站穩雙腳從他懷裏出來,麵頰不知因為錄音還是剛才的投懷送抱,溫度和紅潤始終沒下去過,她整理好語氣,“能刪掉嗎。”

“可以。”

“真的嗎。”

“你每天叫三聲老公,我可以刪掉。”

“……”

還帶這樣做買賣的。

每天叫老公和讓他把錄音作為手機鈴聲被所有人聽見,初桃隻能選擇前者,思忖一會兒勉勉強強答應,“那好吧。”

她站在旁邊,看著靳予辭把錄音刪掉。

他修長的手指撥弄鼠標,視線落於屏幕上,自然得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啊?”

“專門給我送水喝的嗎。”

“不是。”初桃想起唐複的話,因為剛才錄音的事,她醞釀好的話都被打亂了,“我是想找你談談的。”

“談什麽?”他轉動皮椅的方向,麵朝於她,俊顏情緒不顯山不露水,“哄我嗎。”

“差不多。”

“我很難哄,你最好拿出點誠意。”

不然沒轍。

初桃的思緒再次被打斷。

之前的靳予辭在她這裏不會有太明顯的少爺脾氣,實際上他比祖宗爺還難伺候。

“我也想有誠意,但我不會哄人。”初桃臉上的溫度褪下來,指尖微微蜷縮很是為難,“你想要我怎麽哄。”

“說點我喜歡聽的。”

“……叫老公?”

“說你愛我,隻愛我一個,這輩子離不開我。”靳予辭一瞬不瞬目視她的眼睛,“假的我也要聽聽。”

誠意不夠沒關係,他會自行腦補。

許久,初桃都沒反應。

靳予辭等待的情緒慢慢低落,他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從她回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在為難她。

“可是。”初桃開口了。

是轉折點。

以為她不想說,靳予辭視線移開了。

“你說的這些,不是假的。”她補充。

他瞳孔一震。

長時間的患得患失以至於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下意識認為,這是不是她為了哄他開心才說的話,如果是的話,那她做到了。

靳予辭薄唇微動,冷哼,“算你哄好了。”

他端起她送來的水杯抿了口,普通的水,口感有些回甘。

工作結束,晚上,唐複把他們夫妻兩個叫去聚會。

結了婚,領了證,結果一幫好兄弟連喜糖都沒有,婚禮更是遙遙無期,怎麽著也該和他們交流交流,他們不怕秀恩愛,之前又不是沒被秀過。

初桃許久不見他們圈子裏的人,本來人就多記不清名字,六年不見基本都忘得幹幹淨淨,其他人不知道,宋寄她是有印象的,還有一個好哥們是段舟。

出來玩,他們為了喝酒泡妞,宋寄則非常專注地挑歌聽歌。

長沙發,初桃陪靳予辭坐一塊兒,唐複握著一杯酒晃晃悠悠走來,看他們坐一起,比自個兒脫單還開心,“這樣才好嘛,哥幾個以後就等喝你們喜酒呢,婚禮有打算嗎?”

靳予辭:“暫時沒有。”

唐複:“咦,那我上次怎麽聽段舟說你想打聽巴厘島,不是辦婚禮嗎。”

“……唐複。”靳予辭冷眼掃過去,“閉上你的狗嘴行嗎。”

“不好意思,說漏嘴了。”唐複一點也沒怕,轉個身到初桃那邊,殷勤地給倒上酒,“和你們喝杯酒賠罪吧。”

“她不能喝酒。”

“一點都不能喝嗎。”

“嗯。”

“怎麽和宋寄一樣,太嬌弱了。”

宋寄人是在那邊調歌,耳朵卻很靈敏,聽到唐複大嗓門過來,擰眉道:“你又想整我什麽?”

聽他這語氣,之前被唐複整過不少次。

要怪就怪宋寄太好欺負,唐複平時被段舟靳予辭壓著,隻能挑軟柿子捏,被逮到後嘻嘻哈哈,“我說你太嬌弱了,酒都不會喝,女人也不會泡,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宋寄噎然幾秒,“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來者不拒嗎。”

“那也不像你一個都沒有吧。”唐複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好歹是兄弟,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哥送給你。”

宋寄沒說話。

“說罷,喜歡樣的?”

宋寄還是沒說話,看了眼初桃和靳予辭,在他們旁邊坐下,告狀似的,“辭哥,能不能管一下唐複,他吵死人了。”

每次都打趣他。

誰讓他是這圈子裏最異樣的存在。

“老實點。”靳予辭看向唐複,終於開了口,“處男怎麽了,關你屁事。”

“……”

唐複脊背涼涼的,怎麽感覺靳予辭代入感這麽強呢,他不會也是吧。

初桃聽著他們的談話,問道:“宋寄聲音變好了嗎?”

朝靳予辭問的,回答她的是宋寄:“嗯,好一點了。”

之前聲帶有問題,麵部也毀容了,現在都好得差不多了,看起來是個帥氣靦腆的大男孩,和水吧的陰鬱大叔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初桃記得六年前她懇求他幫助靳予辭,他拒絕了,後來還是站出來了。

她應該和他說聲謝謝的。

“還是現在好,和朋友在一起多開心。”初桃感慨。

宋寄“嗯”了聲,是挺開心的,可之前在水吧的感覺也不差,生活充實又安靜。

“是啊,和朋友在一起多好,可惜段舟叫不過來。”唐複唏噓道。

初桃看過去,“他?”

提起這個名字,她想起來,他很低調,但每個場子都有他的身影。

“還不知道吧,雖然你和阿辭領證的速度很快,但是段舟比你們還要遙遙領先。”唐複忍不住八卦,“嫂子你絕對想不到,他現在都當爹了。”

“啊?真的假的,他都有孩子了?”

“是啊,都這麽大了。”唐複比劃,“小孩子長得很可愛,臉蛋圓滾滾的跟小豬似的。”

“……”

難為他形容得這麽形象。

“那孩子媽是誰,孟冬意嗎?我好久沒和她聯係了。”初桃想起孟冬意,都快忘記她的樣子了,她出國剛開始和孟冬意有聯係,後來就失聯了。

“這個吧……”唐複輕咳一聲,“其實孟冬意這個名字,是現在的禁忌,段舟不允許任何人提起。”

但是他不在。

而且初桃就算提起了,他也拿她沒辦法。

初桃跟個好奇寶寶似的,想知道孟冬意的情況,唐複怕有人告狀,就沒吭聲了,使了個眼神,讓她去問靳予辭。

“你知道嗎?”初桃湊到靳予辭跟前。

“我對八卦沒興趣。”

“可是我想聽。”

“叫老公。”

初桃眼神幽怨,這點小事兒都要提要求嗎。

“不叫。”她別過臉,“靳予辭,靳予辭,我就喊靳予辭。”

“你不是答應過我每天至少叫三聲的嗎。”

“我不可以耍賴嗎。”

“……”靳予辭嗤笑,行,算他輸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想從他這裏套出點關於孟冬意的消息。

唐複都不敢說,其他人更不敢得罪段舟把他的事情四處張揚出去。

初桃孤立無援,沒理他們,跑去點歌機麵前點歌,宋寄也在這裏,看她一臉不樂意,“怎麽了?”

“沒什麽。”初桃手指滑動屏幕,“他們都不和我說孟冬意的事情。”

作為朋友,她挺擔心的。

孟冬意完全是失聯的狀態。

“她啊。”宋寄停頓,“應該挺好的吧。”

“你知道嗎?”

“我知道得不多……”

宋寄也不是愛八卦的人,了解的很有限,隻知道孟冬意之前生了個孩子,丟給段家後自己跑了,現在那孩子掛在段舟的名下,因為這孩子,段舟和之前的聯姻對象也沒戲了。

初桃眉頭時不時蹙起,怎麽也想不到孟冬意會做這麽大膽又利落的事情,孟冬意說過,她要做的就是畢業後離開,她說的離開不是離開安京城也不是像初桃那樣暫時留學,她的離開,是再不回來。

她想法那麽決絕堅定,所以一個孩子不可能阻止她離開的步伐。

初桃繼續好奇:“那孩子是段舟的嗎?”

宋寄不確定點頭:“應該吧。”

他們都見過那小孩,兒子像媽,和孟冬意很像,和段舟兩分相似,但性格天壤之別,先前不是沒人調侃那孩子不是段舟的,讓他去做個親子鑒定。

段舟沒做。

是不是親生的都不重要了。

這孩子沒人養,最後就是落在他手裏。

何況,那是孟冬意的孩子,是她臨走前,唯一留下的紀念。

有服務生為他們送來果酒,聞著香氣四溢,初桃拿了一杯,感慨道:“宋寄,你真是個好人。”

他們瞞著的他都願意和她說。

六年前明明果斷拒絕她的請求,卻還是站出來幫助靳予辭,刀子嘴豆腐心。

“之前靳予辭的事,我一直都想謝謝你。”初桃淺淺嚐了口酒,笑得梨渦淺淺,“當時以為你拒絕我了,沒想到還是出手了。”

“和你沒關係,我們都是朋友。”宋寄也拿了杯酒,不承這個情,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和別人沒關係。

不遠處,唐複看這兩人談得挺投機的。

宋寄年紀最小,心智也不夠成熟,和初桃在一起,跟大學裏兩個小學生似的,很單純。

“辭哥,你不好奇他們兩個說的什麽嗎?”唐複問道。

“不想知道。”靳予辭沒好氣,他對初桃太意外了,這妮子和誰學的會這麽耍賴。

今晚就耍賴了,以後每一天的老公,她都不會再叫的。

時候不早,靳予辭打算帶初桃回去的時候,看見她小臉通紅一片,皺眉問宋寄:“什麽情況。”

宋寄想回答,又一頭栽到旁邊的沙發上。

兩個不擅喝酒的菜雞都喝醉了。

並且毫無意識到自己的醉意,嘴裏依然振振有詞呢喃著什麽。

“不是說了你不能喝酒嗎?”靳予辭冷著臉把初桃提溜起來,摁在懷裏抱著,“你不長記性嗎?”

初桃個頭小小的,被他拎的毫無反手之力,索性抬起兩條細小皙白的胳膊纏住他的脖子,額頭埋在男人溫熱的胸口,吞吞吐吐:“你好凶啊。”

聲音軟糯糯的,聽得人不由得心軟。

算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反骨。

唐複過來收拾宋寄殘局,歎了口氣,“好好的,你灌嫂子酒幹嘛。”以後等他醒來,少不得要被靳予辭算賬了。

宋寄比初桃清醒一些,“啊……我沒有,是她灌的我……她說謝謝我幫你什麽的。”

謝謝他幫助靳予辭之類的話,兩人互相客氣推脫,就喝了起來。

靳予辭沒工夫算賬,把初桃打橫抱起就出了包間,她太輕了,一隻手就能提得動,像抱小孩似的,也和小孩一樣鬧騰,唇間的溫熱氣息噴薄在他領口,似有似無地呢喃:“靳予辭……我好……難受。”

“誰讓你喝酒了。”

“我真的……好難受。”她勾著他的脖子,迷離的眼眸浮起淺薄的霧氣,“我不想和你分開。”

他的步伐慢下來。

醉醺醺的狀態下,她眼神迷離臉蛋酡紅,聲音又軟又沙,每一聲都往人的心底鑽,靳予辭麵色沉著,嗓音低柔地哄著:“我們沒有分開。”

初桃似乎沒聽見,仍然在說自己的。

聽著含糊不清。

歪腦袋靠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感知到他的體溫和心跳,很真實感官卻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她眼睛睜開又閉上,“可是……我們不能不分開啊……不分開的話……你會受到傷害的。”

她現在的記憶,回到了六年前。

站在電梯封閉的空間裏,靳予辭紋絲不動,隻有抱著女孩的手勁慢慢地加大,她身上很香,發絲間的香氣混雜著果酒的氣息,身子也很軟,沒骨頭似的窩在他懷裏。

他低頭,眼角已經泛起紅色的血絲,“我會受到什麽傷害?”

她思維混亂,搖頭不說話。

靳予辭循循善誘,“嗯,你覺得我會受到什麽傷害?”

“很多很多……”她趴在他肩頭上,聲音很小,敘述得溫吞吞,“你父親曝光你的黑料……還那個誰,都在欺負我們……”

她一時沒想起來顧從深的名字,隻記得他做過的過分的事情。

這都是直接傷害到靳予辭的。

“對不起。”她甕聲甕氣地為六年前的事情道歉,“我也很想很想見你……可是他們不讓……”

隻在最後,她才在孟冬意透露的消息後,見到靳予辭最後一麵,知道他還算安好後才離開。

站在酒店門口的廊下,靳予辭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指尖泛冷,他唇齒間咬出一個字:“——我知道了。”

兼職司機的助理將車停在最近的地方,過來開車門的時候,靳予辭吩咐一件事:“幫我查一下六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