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狐假虎威
◎你要是晚來一點，他就把我給放了！◎
無妄島難得來一個頗通廚藝的人，小販們把餘彎彎團團圍住，開始和她探討各種廚藝心得，一時間熱鬧非凡。
“小姑娘，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啊？是不是每天都有人飛升呀？”
問話的大嬸眼裏帶著些羨慕，似乎對外頭的生活充滿了向往。從這話裏不難聽出，大嬸對不眠海外的情況是一無所知，這倒是讓餘彎彎有些意外。
她遞了一個梨子給枕眠獸，然後老老實實回答道：“外頭跟這裏差不多，大家也是拚了命起早貪黑地修煉，隻不過聽師尊說這些年靈氣變得稀薄，已經近百年無人飛升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淩霄大陸最後一個飛升的，應該是她的師祖淩一一。
餘彎彎說的本是實話，沒想到竟在人群中掀起軒然大波。
“什麽？百年之內竟然無人飛升？”
“外頭的世界竟然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嗐，四長老一天天說外頭的世界有多精彩，看來也不過如此嘛！還不如咱們這兒呢，大長老說得對啊，咱們就應該老實待著。”
餘彎彎抓住了重點：“你們從來沒到外麵的世界看過嗎？不會從出生到現在，就一直待在無妄島吧？”
眾人搖搖頭。
大嬸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倒是想出去，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蒼玄一族的使命在這裏，自然離不開這裏。”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餘彎彎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多半是因為蒼玄一族守護著神樹，血脈之中的契約限製了他們，所以才沒有機會去到外麵。
神樹的力量既是恩賜，也是枷鎖。
賣年糕的大叔也感慨道：“算算時間，應該是在那個入聖期的劍修小姑娘在這裏悟道飛升之後，就再沒有聽到有人飛升的消息了吧。”
大嬸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啊，那小姑娘麵冷心熱，當年我正值修煉瓶頸，還多虧了她幫忙突破。”
入聖期劍修？小姑娘？飛升？
餘彎彎脫口而出：“你們說的那個劍修小姑娘，是不是叫淩一一？”
賣年糕的大叔瘋狂點頭，眼裏滿是羨慕和崇敬：“對對對，就叫淩一一，她是我見過資質最好的劍修了！你認識她？”
餘彎彎想了想，答道：“認識，但不熟。”
她表麵上雲淡風輕，可實際上心裏像是有一池荷花霎時間綻開。
要不是不方便暴露師門，她都想當場表演一個三千六百度後空翻然後走街串巷告訴所有人，那個叫淩一一的天才劍修，是她的師祖！
大叔笑道：“瞧我，都糊塗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不過才二十來歲的年紀，怎麽可能認識她呢。”
餘彎彎：你別不信，我真認識，就是她不認識我。
“你也別太灰心，雖然你如今還沒築基，可是修仙這事兒啊說不準的。”大嬸以為她不說話是因為自卑於自己的五靈根飛升渺茫，於是趕忙安慰道。
餘彎彎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隻想長生，然後在這秩序正常的世界快樂養老，飛升不飛升的其實不在她的人生規劃之中。
恍惚間，餘彎彎好像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沉悶的鍾聲，那鍾聲一聲強過一聲，仿佛在催促著什麽一樣。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周圍的小販們自覺地將攤位上的東西收好裝入了各自的儲物袋，然後有序開始撤離街道。
餘彎彎攔下一個路人問道：“請問，這是怎麽了？”
路人急切地說：“修煉的時間到了，大家都趕著去占位置，絕佳的修煉位置很難搶的，要是去晚了，修為就又要落別人一大截了。”
路人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說，就風一樣迅速地消失在餘彎彎眼前。
這火急火燎的架勢，像極了當初上大學時去考研自習室占座。無妄島竟然也這麽卷，絕了。
她抱起啃梨啃得正開心的小團子，歎道：“走吧，我們該去找嫻月了。”
枕眠獸打了個嗝，用毛茸茸的小爪子胡亂擦了下嘴應聲道：“好噠好噠。”
小團子吃得太撐，看起來像是有些困意，餘彎彎想了想幹脆將它收在儲物戒中讓他睡一覺。
小孩子嘛，長身體，都這樣。
正因如此，她錯過了枕眠獸未說出口的最後一句提醒。
餘彎彎照著地圖走了很久，在運著水雲步的情況下她依舊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靈力耗盡她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對勁啊，怎麽感覺一直在原地踏步。”她自言自語道。
準確的來說，這不是一般的原地踏步。
周圍的景色是一直有變化的，可是她卻感覺不到自己在向目的地移動，就好像走在別人設計的一個怪圈裏。
那一刻她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一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她。
她定了定心神，壯著膽子喊道：“閣下是四長老的人對吧？不如出來說話？”
話落，周圍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後林中傳來幾聲樹葉摩擦的簌簌聲，一道黑影從林中走了出來。
“你倒是聰明，竟然能夠猜到我是四長老的人。”那人聲音淡漠，不帶什麽情緒。
餘彎彎見真的有人應聲，心裏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她本來就在奇怪，從三位長老的描述來看，至少無妄島的掌權者們都是比較排外的。她們在岸邊和蒼梧發生衝突，這麽大的事情，四長老沒理由不知情，所以在感覺到不對的那一瞬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四長老。
好在，她猜對了。
“又是跟蹤，又是陣法，我與四長老素不相識，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他老人家吧？”餘彎彎問。
黑影冷笑：“嗬，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乖乖地束手就擒就好了。”
如果不是四長老的命令，他是斷不會來抓一個區區煉氣期大圓滿的女修的。黑影看著眼前弱小的少女，內心很是不屑，他一個金丹期來抓一個煉氣期，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餘彎彎學著他的樣子，也冷笑一聲：“嗬，要是我說不呢？”
黑影的眉心一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會有膽子同他叫板，他釋放出金丹期威壓，幾乎是一瞬間，餘彎彎的左腿不受控製，屈膝跪在了地下。
“我還以為你多有能耐，不過是在嘴硬罷了。”黑影言辭不善，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我勸你別掙紮乖乖跟我走，否則若是我一不小心在你漂亮的小臉蛋兒上留了幾道印子，那就不好了。”
威脅，**裸的威脅！
因為威壓的緣故，餘彎彎幾乎連頭都抬不起來，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可她仍舊不想求饒。
她暗暗地捏住儲物戒，試圖尋找合適的時機。
“你一個金丹期，欺負我一個煉氣期，不覺得勝之不武嗎？”餘彎彎企圖拖延時間。
黑影聽了這話有些掛不住，“什麽勝之不武，你少在這裏用激將法！”
說是這麽說，可黑影的確脖子開始泛紅，似乎還挺激動。
一個看似沉穩卻脾氣急躁的人，是最好對付的。
餘彎彎：“不過，我猜我要是真反抗，你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畢竟，那位四長老應該是讓你帶活的回去吧？”
黑影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神色有些慌亂，連威壓也來不及維持。沒了威壓的壓製，餘彎彎終於能夠起身，她拍了拍膝上的塵土，神色淡然地說道：“你就沒想過，我一個煉氣期，是怎麽敢孤身一人來這無妄島的？”
黑影陷入沉思。
的確，看她的樣子，沒有絲毫慌亂，實在不像是一個煉氣期的修士應該有的狀態，難道她身上有什麽神兵利器？
餘彎彎眼珠子一轉，繼續忽悠：“不怕告訴你，我有一道侶，乃是元嬰期的修為。他師出名門，門內一百弟子最低也是金丹修為，而且出了名的好戰。要是我有個什麽不測，我那道侶怕和他的師門怕是不會放過你們。”
她悠悠然道：“不如你認真思考一下，為了我這一個廢柴，和一個整個宗門對上，是否劃算？”
餘彎彎盡量抑製著自己顫抖著的手，防止被對方看穿，她信口胡謅說出來的話一半真一半假，也不知道黑影會不會相信。她周圍能算得上名震修仙界的人，大概就隻有他了，隻能先拿出來應應急。
黑影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那道侶，叫什麽名字？”
餘彎彎：“謝不言。”
她在心裏默念，對不起了謝不言，到時候她一定去萬劍宗負荊請罪，長跪不起，做牛做馬！
“哢吱”一聲，似乎有枯枝掉落在地上，餘彎彎並未在意，她現在隻期待黑影的反應。
哪知黑影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還挺狡猾，要不是我識得這謝不言，還真就讓你給騙了。”
餘彎彎懵了：“熟人？”
黑影咬牙切齒：“仇人！”
謝不言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是陰影一樣的存在。他是四長老口中的模範典型，一旦他們修煉不夠努力，四長老就會將謝不言的事跡反複講給他們聽，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餘彎彎感受到眼前的人已經到了一種怒火攻心的狀態，暗道不好，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黑影似乎是被謝不言三個字刺激到，開始語無倫次：“謝不言竟然連道侶都有了，而我們這些人還是形單影隻。憑什麽，憑什麽他連找道侶這件事都要做的比我們快，比我們好？”
餘彎彎：大哥你冷靜一點，道侶這事兒是我編的！
不一會兒，他似乎想開了，怒急反笑：“也好，先把你帶到四長老那裏，然後等謝不言來救你時再一網打盡。到時候將你們兩個一起奪舍，也好報我這麽多年被打壓之仇。”
奪舍？
四長老打的竟然是這樣陰毒的手段嗎？這和她的猜測大相徑庭。
“奪舍啊，那我勸你們長老放棄我好了。”餘彎彎直接開擺。
黑影皺眉問道：“為什麽？”
餘彎彎：“我是五靈根，誰奪舍我誰倒黴，別說這輩子，下輩子都別想飛升了。”
黑影：“？”
餘彎彎真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我說的是真的。”然後信手拈來的表演了一手五行法術，直接給黑影看傻了。
餘彎彎趁熱打鐵道：“不如這樣，你把我放了，我再給你找個更合適的人來，保證你滿意。”
看著黑影茫然的表情，餘彎彎知道他已經被帶入了自己的邏輯裏麵，隻要順利的話，她就可以成功脫身。
誰知話音剛落，一個上半身八塊腹肌的男人帶著一把劍落在了地上。
他緩緩開口：“放了，我的道侶。”
來人正是在一旁觀望了許久的謝不言。
他看了一眼“無助”的餘彎彎，發現她眼眶竟濕漉漉的，像是蓄滿了淚水，定是害怕極了。
於是謝不言向她投去了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直麵黑影。
然而此刻餘彎彎想的卻是：謝不言你這個老六！你要是晚來一點，他就把我給放了！
她絕望地開始思考，謝不言是不是有可能實際姓曹這件事，否則為什麽這麽不禁念叨。
【作者有話說】
謝不言：道侶？
餘彎彎：勿cue，打擾了，不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