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嫻看著商南臣偷笑。

她夾了一塊鮑魚放他碗裏,商南臣看過來,她也直接看了過去,問:“不嚐嚐這些破爛玩意?”

顯然她自己心裏清楚外麵人怎麽說她的。

商南臣吃了鮑魚,眼睛一亮,又吃了一個才說:“她們要是知道這些破爛這麽好吃,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我管別人做什麽?”

景嫻不在乎外人怎麽說她,不管說什麽,也影響不到她的心情。

商南臣給她整笑了。

景嫻白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你這心態不錯。”

“別人天天說我好,我就能吃飽還是能穿暖?日子還不是自己過的?又不是靠她們嘴過的。她們要是真有這個本事,說我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就能吃上喝上,我還要主動找過去讓他們多說我幾句呢。她們有這個本事嗎?”不就是一天到晚閑的瞎放屁。

這話當著孩子麵景嫻可沒說。

但是商南臣聽出來了。

“豬耳朵,你不吃點嗎?”商南臣到現在還記得這個味,二話不說放嘴裏,那味道真的是令人回味無窮,吃著真的是超級好吃。

倆孩子吃著蝦,這會兒都有點飽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商南臣。

“爸,好吃嗎?”鐵蛋看商南臣吃的香,都要饞哭了。

景嫻說:“不能吃太多。”

“那就嚐嚐。”商南臣給倆孩子一人吃了一口。

福生坐在那兒,自在地吃著,表情相當享受。

鐵蛋吃完了,還想吃,景嫻指著土豆說:“土豆不那麽熱了,你們倆嚐嚐這個。”

倆孩子的注意力被分開,她把剩下的蝦拿過來,放到商南臣麵前。

小孩子胃小。

再說,過猶不及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景嫻什麽都不敢讓倆孩子吃太多,差不多就行了。

商南臣看著主動剝蝦放在景嫻碗裏。

景嫻吃了十來個,剩下的就不要了:“你多吃點,這東西補鈣,對你的身體也好。”

商南臣頓了頓,沒說話,知道倆孩子吃不下去了,埋頭把剩下的都吃了。鮑魚有不少,景嫻是數著放進來的,這東西一次也不能吃太多。

倆孩子吃了半盆蝦,這會兒也吃不動了。

每人吃了一個鮑魚,又吃了半碗土豆,連窩窩頭都沒吃就吃飽了。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

他們倆吃不下去,眼巴巴的看著商南臣吃。

景嫻吃了一個窩窩頭,吃了兩個鮑魚,又吃了點土豆。換做前一天,她可能根本吃不下這麽多,今天吃的多,還是因為異能被掏空的原因。

剩下大半盆的土豆燉鮑魚,都讓商南臣一個人吃了。

“這個東西叫鮑魚,一次吃太多也不好。你要是有腸胃不舒服,記得說話啊?”景嫻擔心商南臣吃太多,腸胃吸收不了拉肚子。

“我這個胃是鐵胃。當年打仗的時候,草根子都吃過,更不要說這個東西。”商南臣說的漫不經心,實際上暴露出他吃了不少苦,能走到今天,也是槍林彈雨裏走出來的。

吃飽飯,商南臣自覺去洗碗。

倆孩子天馬行空的問:“媽,咱們晚上要吃啥啊?”

“晚上吃白菜!”

景嫻還以為倆小孩兒會嫌棄,沒想到倆小孩兒激動地說:“真的嗎?還有白菜吃啊!”

一句話說的景嫻都沉默了。

她上輩子被關在地窖裏,周老太太害怕她死了,有時候就丟個幹麵子下來。有的時候,那個傻子打完她,也會端一碗白菜下來給她吃。

可眼前這倆孩子,怎麽連白菜都沒怎麽吃過?

商南臣也聽見這話了,臉色非常難看。

景嫻跟他對視一眼,兩人誰都沒說話。景嫻故意轉移話題,“那你們倆晚上是想吃豬腳呢?還是想吃白菜?”

“豬腳!”

鐵蛋擲地有聲地說。

福生小奶音激動的都顫抖了:“媽,吃豬腳,豬腳!”

有肉誰會吃菜!

商南臣臉色好看了不少,去院子裏拿了不少柴火放在西屋的門口。等景嫻要用柴火的時候,不用去外麵拿,直接拿屋裏的就可以。

冬天,家裏沒什麽活。

商南臣就去了部隊,走之前,景嫻說:“晚上早點回來。”

“知道。”

低沉的男音響起,緊接著院子裏傳來關門聲。

張連生正好跟商南臣前後腳出來,他看到商南臣沉著臉出來,猜到之前商南臣那麽說可能是故意的。回到家,估計就吵架,不然也不會是這個臉色。

商南臣到了部隊直接去後勤,從後勤出來,又出去了。

時間差不多了。

景嫻起身,把燉的差不多的豬腳拿出來,又把昨天晚上泡了一晚上的黃豆撈出來,放在鍋裏大炒。最後放上醬油上色,又倒入高湯開始中火慢燉。

香味傳出來,福生抱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小大人似得歎了口氣:“哎,媽,怎麽辦?”

景嫻一怔,關心地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福生搖搖頭,漆黑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奶聲奶氣地說:“黃豆燉的豬腳好好吃,可我吃不下了怎麽辦?”

景嫻:“……”

鐵蛋也非常苦惱地說:“我也是!我從來沒想過,我竟然還有撐的吃不下好吃的一天啊!”

景嫻本來還想笑,聽到這話心疼的要命。

“沒事兒,媽明兒買點山楂回來,給你們做山楂糕。每天吃點山楂糕,你們就能多吃飯了。”景嫻害怕倆孩子拚命吃山楂糕,特別嚴肅地說,“山楂糕一頓不可以吃太多,吃太多也不管用的。你們不要自己偷偷的吃,到時候生病就什麽都吃不了了。”

倆孩子被嚇住了,認真的記下來,乖巧地執行。

說幹就幹!

景嫻想著也沒什麽事兒,就領著倆孩子出門,順便消消食。

到了副食廠,果然有人賣山楂的。

她買了一袋子回來。

不少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

唯獨她身邊兩個小家夥,高興地不行。

她回到家,看到門開著,忙先一步進院子,就看到商南臣正拎著一個爐子出來。景嫻看到爐子,眼睛頓時一亮。

“你都買回來了?”景嫻高興壞了。

她還愁鍋不夠用呢。

商南臣說:“今兒下午去拿過來的。對了,還有這個東西,你要嗎?”

景嫻回頭見是一個土砂鍋,滿意的說:“這可太行了!”

商南臣唇角微微上揚,拿著砂鍋進屋洗幹淨了給她放在西屋鍋的鍋台上。

“我給你洗幹淨了,就放在這兒行嗎?”

景嫻說:“行的。”

“一會兒有後勤的戰士過來送一車煤。”商南臣指著廂房最破的那間說,“到時候就放在那裏邊?”

“好,就放在那兒吧!”

反正她隻是用來燉東西,有煤更好,沒有的話,燒木炭也行。

晚上,吃的是豬腳燉黃豆,倆孩子吃的那叫一個香。

就連商南臣吃的都心滿意足。

冬天晚上沒事兒,吃了飯就早早睡了。

睡得早,醒的也早。

商南臣起來的去部隊的時候,景嫻也醒了。商南臣幫她點著火,景嫻在

鍋裏放了點熱水,水不多,很快就燒開了。

她拿出搪瓷缸子,往裏麵放了點糖,又拿出一個雞蛋打在裏麵,把滾燙的熱水往裏麵一倒。

“喝點雞蛋水再走。”

景嫻說的理所當然,商南臣卻沒有自己喝,而是先遞過去給景嫻:“你先喝。”

景嫻沒拒絕,趁熱喝了一口。

“以後每天早上喝個雞蛋水再走。”

商南臣端著搪瓷缸子,喝著雞蛋水,眼睛卻沒離開景嫻。那目光太灼熱,景嫻想當做沒看見都不行。她偏生忍著,就是不看他。

商南臣喝完了主動把缸子給洗了。

“我做飯就行,你早點回來吃。”景嫻在他出門前說了句。

“好。”

商南臣穿上軍大衣,戴著帽子就出了門。

到門口,正好碰見張連生。

張連生顯然剛起來,隨便洗了個把臉就出來了。他看到商南臣,發現商南臣格外精神。明明就是那麽個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但就是感覺和平時不同。

他又說不上哪裏不同。

“早。”商南臣主動打招呼。

張連生快走兩步,攏了攏軍大衣錯了措手,說:“這大早上噶嘣兒冷啊!”

“是有點。”商南臣嘴上這樣說,看起來可沒有一點冷的意思。

“你都不冷啊?”張連生羨慕壞了,“年輕人就是火力旺!”

商南臣說:“我早上起來,小景同誌給我衝了一碗雞蛋水,非要讓我喝完再出來。我這會兒渾身是汗,一點都不冷。”

張連生:“……”

他就說哪裏不對勁兒,搞了半天在這兒等著他呢。

“你們家小景同誌對你挺好啊!”

商南臣說:“對我一般,對倆孩子比我更好。給孩子做吃的,我都是順帶的。”

“……”

張連生看著平時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黑臉閻王,覺得自己就不該多嘴。

去部隊的路上,張連生聽著商南臣炫耀了一早上媳婦,憋了一肚子氣。

等回來吃早飯的時候,張連生以為這事兒完事兒了。

沒想到商南臣急匆匆地往家走,還催促他說:“張營長,你咋這麽慢?”

“你跑這麽快有什麽用?難道回去就能吃上熱乎飯啊?”張連生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配合商南臣。

商南臣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整個人既矜持又迫不及待地說:“早上出門前,小景同誌提醒我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