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咳咳咳……”
張連生差點沒把自己嗆死，憋紅著臉大聲問：“你說啥？買肉？”
“對啊，買肉做紅燒肉。紅燒肉是啥？咱們食堂的大廚都做不出來，她就能做得出來？”馬淑芬不是瞧不起景嫻，就是覺得景嫻一個鄉下的小姑娘哪兒有這個本事。“鄉下可是年底殺豬的時候才能家家戶戶分點肉，那個肉她能自己上手做？”
張連生心氣兒又順暢了。
結果，他低頭看著眼前飯菜，想著隔壁不管紅燒肉，還是燒紅肉，吃的總歸是肉，手裏的幹麵子頓時就更沒滋沒味了。
“咱們就不能買點肉？”張連生忍不住說。
馬淑芬吃著幹麵子，喝口菜湯，吃完瞅著張連生：“咱們家好幾口人，三個臭小子那麽能吃，你丫頭飯量也不小。一個買那麽點肉，我連一口都沒吃上就沒了。你在部隊好歹還能吃上幾口。這個月你們工資才發，眼看著要過年了，攢著點。正好年底的時候一起多買點。這個月就別想了。”
張連生：“……”
當初生那麽多孩子幹嘛！
隔壁。
景嫻掀開鍋，金黃色的蒸糕上麵還有紅棗和芝麻，看著就像是副食廠賣的點心。
“哇！”
鐵蛋和福生眼睛都要掉進去了。
商南臣到底是見過世麵的，收回視線把倆孩子往身後一拎，“離遠點，別燙著。”
“端上去，我煮個湯咱們就吃飯。”
鐵蛋很狗腿地說：“媽，我給你燒火。”
“燒樹枝子就行。”景嫻提醒小家夥，免得塞了一塊木頭進去。
“好。”
景嫻刷好鍋，熗鍋炒了下蘿卜，往裏麵到了點醋。做了個清淡的蘿卜湯。商南臣把湯端上去，景嫻在鍋裏放上熱水，也進了屋。
倆孩子乖乖地坐在炕裏邊等著，眼巴巴的看著蓋著的砂鍋。
景嫻坐上去，掀開蓋子放在旁邊，宣布：“吃飯。”
“耶！”
“吃紅燒肉咯！”
倆孩子歡呼著去夾肉，有點甜味的紅燒肉，味道真的是絕了。
不僅是兩個孩子，就連商南臣都緊接著去夾另外一塊。
景嫻下狠，直接做了五斤肉的紅燒肉。
大砂鍋裏看著像是一大盆。
“今天的肉管夠，既然吃就吃好。”別都沒吃好。
商南臣筷子一頓，伸手又夾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緊接著吃了口玉米麵蒸糕。他還是頭一次吃蒸糕，有點甜的蒸糕，不像幹麵子那麽幹，吃到嘴裏口感非常好。
比副食廠賣的點心味道還好吃。
“媽，好好吃啊！咱們以後還能再吃嗎？”福生吃的滿嘴的都是油，臉上帶著幸福單純的傻笑。
鐵蛋也豎起耳朵認真地聽，吃肉的速度可是一點都不慢。
“當然，以後還吃。”別說倆孩子，就是景嫻都吃不少。
喪屍世界她聽老頭說過無數種好吃的，就連那些做法都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這還是她第一次吃，味道真的跟老頭子說的一模一樣。
真的太好吃了！
景嫻最先吃完的，她抱著碗，慢吞吞地喝兩口湯，看著倆孩子吃的狼吞虎咽，但是不難看，甚至還有點可愛。特別是福生，每次吃完都看著她笑。
笑的超甜。
福生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
比起鐵蛋，他更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
鐵蛋明明和他同一天出生，卻早早的承擔起哥哥的責任，他自己和弟弟照顧的很好。
商南臣開始沒怎麽吃，等倆孩子吃完了，他才開始吃飯。
倆小崽崽飯量擺在這裏，就算再喜歡吃也吃不
了太多。還剩下一大半的肉，商南臣敞開了肚皮吃也沒吃完，剩下一小半。
景嫻笑著說：“晚上繼續吃。”
另外三個同時露出笑容來，全都美滋滋的。
“我去收拾桌子刷碗。”
商南臣下地的動作一頓，坐在那裏不覺得，站起來才意識到自己吃多了。
景嫻沒在炕上坐著，她下地把大骨頭拿出來幾根丟在鍋裏去煮。到晚上吃飯前，一鍋湯就能煮出來來。她把湯放進小缸裏，覺得這種小缸可以再來幾個。
“啥時候去市裏再買幾個小缸過來，到時候把鹵好的東西放進去，吃的時候撈出來加熱一下就行。不用再煮很久了。”
小缸也不好買，買了也不好往回運。
換做之前，商南臣肯定覺得買這東西沒啥用，現在不覺得了。
景嫻才來幾天，他就覺得自己的夥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過幾天後勤的人去市裏，到時候讓他們買兩個回來。”商南臣二話不說就答應，甚至還學會問一句，“還要買別的不？”
景嫻搖頭：“菜籽買點吧，隨便什麽菜籽都行。我想找個花盆在屋子裏種點菜，小孩子長身體不吃蔬菜可不行。”
“好。那別的呢？”商南臣又問。
景嫻抬頭：“再買咱們家的錢花不到過年了。”
商南臣：“……”
其實也不至於。
景嫻就是故意的。
商南臣好笑地說：“你之前不是很胸有成竹嗎？怎麽現在這麽心急，恨不得一天提醒我幾十次。”
“紅燒肉好吃嗎？”
景嫻瞥了眼商南臣，心說，小樣，還拿捏不住你？
“周末準備好。”
丟下這句話，商南臣出門去了部隊。
傍晚，學校放學了。
外麵全是小孩子打鬧的聲音，景嫻煮著大骨頭，盛了兩碗湯給倆小家夥喝，順便問他倆：“你們倆不出去玩嗎？那麽多孩子都在外麵玩呢。”
鐵蛋低頭喝湯，跟沒聽到似得。
福生搖搖頭，擔憂地問：“阿媽，我能在這兒陪著你嗎？”
景嫻以為他倆是想喝湯，吃兩塊肉才不想出去，就說：“你們出去玩，想吃了就回來。喝完湯，吃塊肉再出去。”
她都這麽說了，鐵蛋還是沒反應。
福生慢吞吞地說：“阿媽，我們打不過他們的啊！”
景嫻手上動作一頓，繼而問道：“你們以前經常和人家打架嗎？”
“經常挨打。”
耿直的福生說完，就遭到鐵蛋的重擊，他捂著額頭不解地說：“哥，我說錯了嗎？”
鐵蛋偷偷看景嫻一眼，臉頰有點紅，惡聲惡氣地說：“是你挨打，我打人！”
“嗯！哥哥打架厲害！”福生也不生氣，一臉笑眯眯。
鐵蛋暗中觀察景嫻的反應，看她臉色沒變，甚至一臉欣慰，大著膽子說：“阿媽，以後我保護你！”
“好啊，那你可得多吃點。”景嫻說著，把大骨頭放在他倆碗裏，“吃了就出去玩，要是被欺負就回來告訴媽。媽幫你揍他們。”
鐵蛋糾結地說：“媽，還是別了吧！”
“為什麽別了？”景嫻不解的問。
鐵蛋歎氣：“你這麽瘦，風一吹就倒，不說別人，就是隔壁那個阿姨都能把你推倒。
在末世橫行霸道的景嫻：“……”
第一次打架被人瞧不起，感覺挺新奇的。
“沒事兒，媽打不過還有你爸。”景嫻覺得整個軍區的女士，沒有一個身手比得上她的。
鐵蛋吃完肉，喝光湯，想了想，站起身：“福生，走了，出去堆雪人。”
“等等我啊，哥哥。”
福生湯還沒喝完，看到鐵蛋要出去，才一口把湯喝完才往外走。
晚上的飯好做，鮑魚燉土豆，上麵熱上蒸糕就完事兒了。砂鍋裏煮著湯，一人喝一碗就熱乎乎的睡覺，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想的生活。
做後媽不好，可景嫻不後悔。
因為這是她這輩子能為自己爭取的最好的結果。
她對這個世界的未來，知道的並不多，僅限於周家傻子和周老太太到地窖裏打她，罵她的時候透露出來的一點點信息。
那些信息隻和井家有關。
景嫻想奶奶了，那個隔了兩輩子，依舊沒看到的老太太是曾經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也不知道這輩子沒了她，井家人還怎麽往上爬。
景嫻想起那個投遞到革委會的舉報信，想著要是劉麗娟得到消息，給她寫信的話，恐怕年前她都收不到信了。
正胡思亂想著，景嫻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孩子的哭聲。
她仔細一聽，竟然是福生的哭聲，二話不說就往外麵走。
福生哭往家裏跑，看到景嫻就喊：“媽，有人打哥哥！”
景嫻三步並兩步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鐵蛋跟一個比他高兩個頭的男孩子打起來了，小崽子發狠地用拳頭打人家的腦袋。沒兩下就被人給摁到身子底下，往身上揍。
這還了得！
景嫻飛快地跑過去，伸手就把那個臭小子給拎起來，反手把他摁到地上，蹲下來問鐵蛋：“哪兒受傷了？”
鐵蛋覺得自己打架打輸被景嫻看到很丟臉，爬起來就往那小子身上撲，小拳頭上去就給人家兩下。
景嫻：“……”
那小子被景嫻抓著沒辦法還手，氣的嗷嗷地罵：“X你X，小B崽子你等著，有本事你鬆開我。我TM不幹死你！”
“傻子你罵誰？”鐵蛋可是半點不吃虧。
那小子說：“傻子罵你！”
周圍的孩子哄堂大笑。
那小子臉都氣紅了，嘴裏罵罵咧咧，反正沒有一句好話。
景嫻冷笑：“你爸媽是誰？”
不等那小子說話，背後就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嗷嗷地罵道：“殺千刀的，你幹啥呢？快放開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