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溫
◎a棟◎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此時白悅溪他們已經從地下世界逃出，外麵的世界依舊是一片白光。
毗鄰商業一條街的小區內，A棟的眾人同樣度過了一個不眠夜。
“苗苗姐, 它們還沒走嗎？”一個男孩猶猶豫豫地問道。
寂靜的公寓樓走廊，一眼看去擺滿了大通鋪。
白天的時候, 絕大部分人都睡在五樓至八樓的走廊, 以及樓梯通道, 主動和其他居民待在一起。
養狗的大部分戶主都已經睡著了, 他們前一個夜晚奔波的太厲害, 所以守夜的工作交給了平常留在樓內值班的普通人。
隻有半熟睡的狗狗們，耳朵幾乎都豎著，像是雷達一樣持續工作。
而角落裏的守夜隊伍，此時大都瑟縮在一塊, 有些驚恐的看著最外麵的蔣苗苗。
少女靠在牆邊, 一根根荊棘搭在她的手腕上, 像是整棟樓的脈絡都掌握在她手中。
不光是守夜的人, 她昨天也幾乎沒合眼，頂著和其他人同款的濃厚黑眼圈，但相比於其他人臉上的疲憊和害怕，蔣苗苗看著嚴肅多了。
她手上握著荊棘刺，表情實在是說不上好看：“烏鴉群幾乎都沒有離開，看這樣子應該是吃定我們了。“
不久前, 從A棟外出前往超市搬運物資的狗狗隊, 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跑了回來。
雖然看拖車的的分量, 就知道是滿載而歸, 但同時, 也帶來了兩個壞消息。
先是一部分成員留在了超市, 應對裏麵從地下湧出的變異生物，現在還生死未卜。
又是他們這群攜帶物資的主力小隊，剛出超市不久就被變異烏鴉追殺，直接被驅趕著回到了小區。
而這些奇怪的鳥，這次居然直接跑到了公寓樓外側，要不是礙於大樓外麵那些，明顯由人類操控的張牙舞爪的荊棘，這些鳥怕是在白光升起來之前，就已經攻進大樓。
等到白光突兀降臨，強製休戰，才算是讓樓裏的眾人緩了一口氣。
但蔣苗苗的表情從昨天開始就不太好。
一是擔心白悅溪和王建國他們，二就是因為她的荊棘可以代替眼睛，一定程度上監測外界，在白天時候，她就一直在這樣觀察四周。
所以她知道，這些烏鴉其實並沒有躲太遠。
白天的時候變異生物大多會自行尋找躲避白光的障礙物，似乎隻要不直接被那股光照到，它們就能挨過去。
不管是樹洞還是土坑，甚至是地下水管的排汙口。隻要能泥牛入海藏在白光降臨後的高溫世界，等熬到黑夜再次降臨，無數猩紅的眼睛，又會重新盯上這棟大樓。
蔣苗苗當即力排眾議，和老鄧一起說服了絕大部分的居民，夜晚就將大部分人一起安置在A棟中間樓層的走廊裏。
直到白天過去了大半，蔣苗苗也幾乎沒怎麽休息。
顧瀟瀟抱著奧利奧，這會兒已經睡得醒了，她拉拉自己表姐的衣袖勸她。
“苗苗姐，你先睡一會兒吧，不然就算夜晚到來，如果變異烏鴉真的突襲，你會先撐不住的。”
昨天事發突然，外出隊伍先是被烏鴉追，逃回小區不久，白光就降臨了。
致命的白天來得太快，大部分人都反應不及，幾乎是被半推著來到了走廊裏。
還好他們樓裏之前一直實行嚴苛的管理製度，讓絕大部分人都知道要聽從指令，不然這群剛冒險帶著資源回來的養狗隊，一片麵包都不會分給他們。
除了極少部分人怨聲載道，大部分人都是抱有忐忑心情被轉移到了走廊裏。
所有透光的窗戶、門縫全部用泥土封好，小區的高層全都沒有安裝過防盜網，那些變異烏鴉的尖銳鳥嘴看著十分滲人，不得不防。
顧瀟瀟勸說半天，蔣苗苗還是沒有眯一會兒的意思。
她摸了一把瀟瀟的腦袋，又捏捏妹妹的臉，讓她表情不要那麽僵硬。
“沒事的，我現在覺少，還能繼續盯著。”
如果她不主動刺激荊棘牆，這些小家夥為了節省能源，隻會被動防禦，一旦再次天黑，烏鴉突然來襲，樓裏會反應不及時。
幾個守夜的人，見此也有些過意不去。
“要不我們幾個同時幫你盯著吧，這樣天黑之前你多少能睡一會兒。”
雖然走廊的大部分窗戶和門都被封死了，但留了一道金屬密封的窗戶，要是白悅溪在場，應該瞬間就能明白這是用來幹什麽的。
一旦黑夜降臨，窗戶上的溫度會驟降，隻需要觸摸，就能感受到外麵是否已經進入了黑夜狀態。
但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通常來說升溫的過程很快，降溫的過程卻很慢，通過摸窗戶上的鐵皮，來判斷外麵是否已經進入黑夜，需要對溫度比較敏感且足夠細心。
蔣苗苗之前一直不太放心讓別人來，直到在超市忙了大半夜，回來後早早被她趕去睡覺的顧瀟瀟，終於睡醒接下了這個活。
“就兩個小時好不好？在樓裏記載的平均天黑時間前一個小時，我可以提前喊你。”
蔣苗苗看著這個好像成長了一點的內向表妹，猶豫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麽，還是點頭了。
她也覺得自己神經有些繃得太緊。
荊棘雖然能通過地下根係，以及氣味來分辨出烏鴉們並沒有走遠，但具體藏在哪裏，現在也沒辦法得知。
而另外一件讓她比較在意的東西，就是這次去超市隊伍帶回來的那些螃蟹腿。
以及和螃蟹們大戰後，又遭遇了突變的白悅溪、王建國等人。
她靠在牆邊，依偎在毛發冰冰涼涼的奧利奧身上，她閉著眼睛問顧瀟瀟：“悅悅姐給你斧頭還拿著嗎？”
顧瀟瀟給她墊了墊腦袋。
“在呢，以後出門我都會帶著的。”
“等悅悅姐回來，我有事和你說。他們都會平安回來的……”
“嗯，我知道。”
顧瀟瀟見表姐聲音越來越低，很快就睡著了，就衝奧利奧比了個手勢，讓它不要亂動。
巨型阿拉斯加眨眨眼睛，像是看懂了，隻有兩隻耳朵偶爾會轉幾下，似乎也在分辨遠處的各種隱秘動靜。
蔣苗苗睡下後不久，樓裏的人也陸陸續續醒來了，這層樓的牆壁大部分都鋪滿了荊棘，見荊棘的主人這會睡著了，大家也不敢大聲喧嘩，而是小聲討論起昨天的事。
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拿出一條碩大的螃蟹腿，準備先把這種容易壞掉的食物吃掉，卻驚奇地發現，這東西和昨天晚上巡狗隊的人送回來時，幾乎沒有區別。
“這螃蟹腿沒用泥巴包著，居然也沒壞。”
他們樓裏保鮮的方式通常隻有兩種，家裏如果有辦法能弄到電的話，就依舊靠冰箱，再就是用老鄧發下來的那些土團。
用塑料袋或者錫紙其他東西給食物包裹好，然後像做叫花雞一樣，用土團包裹袋子，雖然沒有很強的降溫效果，但卻意外的能夠防腐效果，土團裏的食物幾乎都很難變質。
旁邊戴著眼鏡的男人，盯著這些螃蟹腿，若有所思。
“這些是從變異生物身上砍下來的，或許從食材上來講，就已經和其他的蔬菜水果不一樣了。”
而這些東西，居然還是從那個外來的女孩身上換來的。
那個叫白悅溪的女孩，單槍匹馬的幹掉了那麽多變異閘蟹，據說還有一隻體型很大的梭子蟹。
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各種心思瘋狂流轉，最後隻勸了母親一句：“您可以多吃些，據說對身體有好處。”
鬢邊已經長出銀絲的阿姨，笑嗬嗬地一用力，喀嚓一聲就把螃蟹腿掰開了，其他人都還要借助工具才能打開螃蟹腿時，她空手就能做到，顯然力氣相當大。
把螃蟹腿當做早餐吃下去之後，她還真的覺得身體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特別有勁。
“兒子啊，這東西怎麽就不能多搞點回來？你不是當的是樓裏的幹事嗎？當初排班表和統一外出的事也是你先提出來的……”
說這話時，阿姨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戴眼鏡的男人還是擰著眉頭製止了她。
“樓裏這種模式，要求每個人幹活才能拿到食物，不然大家都不會這麽積極的值班，媽你少說幾句，我們現在有的吃就不錯了，先別想這些。”
阿姨一聽，自動心裏神會。
好歹是在外麵，不是在自己家，這些閑話還是少說為妙。
但她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開始異於常人，就她這把力氣，雖然家裏沒有養狗吧，但還是能有別的方法提高自己地位。
兒子又是個小管事，等到之後，他們有的是機會改善生活。
角落裏這對母子的交流聲音雖然很小，但有些耳目比較清晰的人還是聽到了。
眼鏡男背對著小趙，所以沒看到他，不然在他早就知道小趙的嗅覺和聽覺異常靈敏的情況下，一定會防著點。
小趙也心知這點，蒙著個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他本來聽到中間心裏就有些憤憤不平了，但後來越聽，身上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也顧不得眼鏡管事會不會發現，小趙抖著手，一把掀開身上的衣服，快步跑到了蔣苗苗正在睡覺的位置。
他咽著口水，在顧瀟瀟疑惑的視線裏，有些緊張地推了推剛睡下去沒多久的蔣苗苗。
“苗苗，不好了，我聽到了啄窗戶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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