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極致高溫34
◎地下世界◎
這裏的白天, 比黑夜還要寂靜，白光升起就意味著休戰。
因為無論是變異動物還是人類，都無法抵抗白光下的極致痛苦, 高溫反而是最不足掛齒的附加作用。
甚至可以說，那些耀眼的白光才是一切災厄開始的源泉, 也是導致他們變異的根源。
“明明白天已經越來越短了, 為什麽日出時間又突然提前？”
A棟的隊伍通常比較謹慎, 他們提前規劃的時間表, 是在淩晨3:00開始返回, 今天卻因為打包超市的變異螃蟹，以及後麵的倉庫小插曲，這個撤離時間被拖到了4點。
但前幾天，日出的時間已經遠遠晚於這時候。
簡直像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觀察她們, 每當心懷僥幸地去外麵試探, 環境就在關鍵時刻給予她們狠狠的重擊。
“這麽巧不太正常。”
但時間緊急, 由不得白悅溪多想。
她三兩步穿梭在空氣越來越熱的街角, 跟著體型巨大的獅子貓閃身衝進了一家五金店。
這家店的主人似乎離開得很匆忙，卷閘門被拉開一半，白悅溪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安全，和裏麵轉完一圈的小不點對上眼神後，她立刻轉身立刻將半開的卷閘門向下拉到底。
“小不點後退。”
白悅溪大手一揮，撲通撲通, 無數袋泥土憑空掉落, 壓在轉閘門前的縫隙裏, 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完美阻礙。
這間店鋪是麵向大街的長條形布局, 隻有前麵的一個大門和最後麵房間的一扇窗戶。隻要封住大門, 不讓光線透進來應該就行了。
緊接著又出現一大塊黑色布料, 將這堆幾乎堆到天花板的泥土蓋了個嚴嚴實實。
這一切僅發生在兩分鍾之內，而如此的短暫的時間內，溫度以近乎詭異的速度上升了十幾度。
但溫度上升並不是問題，隻要那些白光不照進來就行。
白悅溪往後退了兩步，門口的卷閘門像是烤箱大門，正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熱浪，她流著汗感受了一會兒，室外的氣溫應該停在了一個很可怕的數字。
但好在沒有繼續提升了，白光應該已經降臨，她們現在沒事就說明避光方案暫時成功。
剛擺脫完變異生物的追殺，轉而出門就碰到了白光即將升起，還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白悅溪摸了摸獅子貓的白色大腦袋：“多虧咱們小不點，找的地方還不錯。”
她剛剛粗略觀察了一下，這間五金鋪裏麵有用的東西還不少，哪怕被搜刮過一遍，依舊有很多零件之後還能用得上。
“之後可以把車子再稍微改裝一下。”
如今這種情況，人類和變異動物，或許比天氣的威脅更大，至少白光可能躲，但變異動物來襲卻很難逃開。
白光就是休戰信號，先不論那海藻生物會不會卷土重來，好好養精蓄銳才是最重要的。
白悅溪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店鋪的內部構造，中間幾台工具桌，周圍貨架上擺滿了各種奇怪的配件，大多數都是她不認識的。
東西是好東西，但被大量的金屬物件包圍，空氣中的燥熱就像是微波爐一樣層層傳遞，太不舒服了。
“雪米，我的空間快滿了，你來。”
藏在口袋裏的蛇蛋微微一晃，整間屋子裏的所有金屬材質物品連帶貨架，全部被收入了銜尾蛇空間。
白悅溪站在空****的房間中央，唯獨前方堆滿了她之前存在空間裏的園藝泥土，
“看來暫時用不上這個了。”
她手裏一直抱著老鄧之前給的另外一個泥團，如果防禦不起效，她就要帶小不點躲到泥團擴充的土球裏麵。
看來她們運氣還可以。
本來因為太占地下室地方，才把這些袋裝土放在了空間裏，現在看來是明智之舉。
獅子貓蹭著她的手打呼嚕，白悅溪一邊擼貓，一邊回憶剛才的場景。
“超市的地下一定存在一個非常潮濕的空間，所以才能給這些海洋生物提供肆無忌憚的生長環境，足夠它們長到那麽大。”
這場白光雖然來得太突然，但也算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剛剛追著她們跑的海藻集合體，怕是有極大可能已經和金展鵬的狗融合了。
“變異蝦蟹，還有電鰻之類的生物都被直接掛在海藻上，它的本體應該是能操控類似於傀儡一樣的東西。”
那種規模體係的變異生物，她還是第一次見。
金展鵬就算之前就在有意識的盯著野外的變異動物，不可能上一次來的超市，隻引來的變異烏鴉。
“他的能力是在進化嗎？”
就像顧瀟瀟一樣，之前隻要讀取一次動物的想法，就會頭昏目眩，如今卻輕鬆的多了。
在那之前，他們並沒有主動進食過諸如變異螃蟹一樣的食物。
白悅溪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難道不需要補充營養，也會慢慢覺醒屬於自己的力量嗎？”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天災降臨後，就像是所有的生命體和自然環境作出了一場對峙，如果老天爺提前給他們加了砝碼，那就說明更加猛烈的災難又要來了。
就像這次本來超市大收獲，他們應該能逃得掉的，空曠的地界，那些海藻不一定能追上來，但卻白光降臨，強行將所有的人留在了這條街。
手指輕點下巴，她最想弄懂的就隻剩下一件事。
金展鵬到底哪裏來的膽子，居然敢冒這麽大的險，萬一小八融合後失去自我意識，他的能力也沒有辦法幫助小八占領海藻的主腦，那他不就完蛋了？
金展鵬看上去不像是會輕易拚命的人，他對自己的能力就這麽自信嗎？
白悅溪覺得自己會不會還漏了什麽線索。
她想起那隻叫小八的巴哥犬，雖然總是努力擺出一副很凶的樣子，但其實膽子比大部分狗都要小。
被打罵多次還不願意離開，這金展鵬應該是吃準了小八的忠誠。
這算盤打的真好。
白悅溪擼著貓，又握住手裏的蛇蛋，她從來沒有奢望過家裏所有的動物都會進化，但隻要任何一個家庭成員尚有餘力，都會選擇保護其他的人。
“就算你們永遠隻是普通的小動物，我也會一直養著你們的。”
小不點不滿的喵了一聲：“我也要養悅悅！”
雪米嗚嗚晃動蛇蛋。
“雪米以後，也要成為大家的倉庫。”
它們或多或少都流浪過，有各自的缺陷，也有各自的小脾氣，但依舊擁有了一個家。
小八或許也曾經擁有過一段和金展鵬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但那時間或許太短暫了，短暫到小八可以一直心懷僥幸的留在主人旁邊，隻要主人還有一點點愛它，有一點點需要它。
狗狗的愛又忠誠又可憐。
白悅溪想起自己家的那條像狐狸又像狗的生物，不由得思緒飄遠了。
據說狐狸也是比較鍾情的生物，如果母狐狸死掉之後，公狐狸會獨身一輩子。
“周周是公狐狸沒錯，也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機會給他找個母狐狸。”
他們這片雖然環山，但山上還是小動物比較居多，好像沒有人見到過狐狸，家裏那個看上去像狐狸又像狗的家夥，或許真的是某種攜帶了更多狐狸基因的狐狸犬後代。
不對。
白悅溪想起來，顧瀟瀟有提過，上一次行動的時候，流浪狗和他們分開之後跑到了小區外麵，而且看方向極有可能是去了山上。
“山上缺少鋼筋水泥的密封保護，流浪狗想要躲過白光，就隻能躲藏在無比深的地下洞穴裏麵。”
“超市裏的水生物，應該也是在地下一層的庫房和冷凍庫裏麵生存的。”
白悅溪突然想到某種可能。
“這裏的地下會不會是相連的？”
雖然據他們推測，金展鵬的能力應該是能夠主動激發動物們的攻擊性和其他情緒，但這很難說明金展鵬為什麽能提前洞察那些集體性動物的走向。
比如A棟養狗團隊沒有發現的變異烏鴉，又比如在白悅溪沒有主動解釋情況下，他就知道了倉庫裏麵藏有大群的水生變異動物。
白悅溪突然抬頭打量起，她們現在呆的這間五金店鋪。
小區附近的大部分商店，都是在郊區開發後由同一批地產商開發建造的，所以規格都差不多，如果超市有地下室通道通往更深的地方，那同樣臨街的店鋪，或許存在這樣隱蔽的通道。
“直接挖嗎，還是先找找看？”
她在這猶豫不決的功夫，突然聽到隔壁的牆被輕輕敲響。
聽這個聲音和動作好像是有什麽人在。
“白小姐，是你在隔壁嗎？”
一個悶悶的男音，隔著牆壁傳了過來，白悅溪記得，這個好像是王建國的心腹之一。
她靠到牆邊，敲了敲牆壁回道：“是我，你們逃到隔壁了？”
當時跑的匆忙，沒有注意隔壁到底是什麽店，就記得門口的洞好像特別大。
既然小不點沒有主動引她過去，那應該沒有特別適合她們。
隔壁的說話聲果然有些無奈：“時間不夠了，又要遠離超市，又要能夠密封大門，我們隻能選了這裏。”
王建國這時卻突然插話：“你那邊卷閘門密封度足夠嗎？”
白悅溪知道這人又在刺探他的情況了。
“夠的，這是家五金店，邊上堆了不少東西，被我全部壓在門口了，勉強封住了白光，你們是怎麽把門口和窗戶封住的？”
隔壁的人沒怎麽瞞她，大概也是從樓裏那裏聽到了一些口風。
“用的老鄧給我們發的泥土團，那東西不僅能當帳篷，也可以用來糊窗戶，就是操作起來比較困難。”
那確實挺難的，白悅溪自己嚐試過，實在沒抓到什麽技巧。
就她所知，目前隻有老鄧自己成功過，沒想到王建國的兩個心腹裏，也有人能做到。
反正不會是王建國，他的能力應該是夠通過嗅覺和味覺來判斷生物體內的毒素和功效。
這怕是現代神農嚐百草。
她莫名想到。
王建國雖然愛套話，但心腸也不錯，主動詢問白悅溪需不需要他們把土團的使用技巧教給她。
“其實不難，可能你使用的次數太少，我們樓裏每個人白天的時候都要用，所以和老鄧學了這麽久，才終於有了點建樹。”
白悅溪當然不拒絕，她貼在牆麵上聽隔壁說的幾個技巧，趕緊記下，準備哪天再試試。
反正現在白光已經被她堵住了，沒必要浪費身上僅剩的土團。
想到自己剛剛的那些猜測，白悅溪主動問道：“你們隔壁是家什麽店？會有地下室之類的通道口嗎？”
三個大男人卻詭異般地齊刷刷沉默了。
白悅溪沒讀懂這詭異的氣氛，還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趕緊複述了一遍她之前的想法，又問了問隔壁：“你們現在進的這家店是做什麽生意的？會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嗎？”
隔壁的人聽完她的那段分析後，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猶猶豫豫的坦白。
“這好像是一家情X用品店，地下室應該有可能充當了庫房，我們準備去探探。”
白悅溪：……
他們北門還有這樣的店嗎？
怪不得小不點剛剛沒有帶她過去，這貓還挺有道德羞恥感的……
隔壁的人窸窸窣窣忙活了一會兒，似乎還真找到了什麽入口。
白悅溪靠在牆角等著隔壁的結果，很快聽到了王建國的聲音。
“確實有一間地下室藏在樓梯下麵，你肯定這間地下室會有更深的通道嗎？”
白悅溪不肯定。
“我隻是猜測這些東西可能和超市地下，以及我們後山地下會形成一個完整的聯絡網，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怎樣的環境才能造就超市裏那麽大一團聚合變異生物，單單一個冷庫是絕對做不到的。”
小水杯隻能養盆栽，絕對養不了參天大樹，就之前追殺她們的那個怪物規模，絕對需要一間堪比整個超市那麽大的活動空間，才足夠海藻們吸收能量，慢慢孵化。
冷凍庫裏其他還活著的這些生物，凡是體型小的都被掛上了枝頭，明顯就是營養攝取不夠打不過，反而自己淪為了食物。
要是大家都同一起跑線，海草也不至於能迅速幹掉超市裏的那麽多水生生物，而且她記得超市一般不會有海藻的。
幹海帶幹紫菜顯然不具備生命力，不可能從0~1進化出一個生命體來。
“那團海草的本體可能源於更深的地下，通過牆壁穿破庫房的門與其他逃入地下室的變異海鮮相遇，然後吞噬了它們，逐步壯大。”
再然後，就被金展鵬這個利欲熏心的人盯上了。
用一隻愛他的小狗作為誘餌，來成就自己的白日夢。
“你為什麽會設想，有變異生物從地下鑽破了庫房的門？”
王建國的提問一針見血，白悅溪也沒藏著掖著。
“我在自己家裏就是藏在地下室活過來的，之前家裏差一點攻破，就是因為地下室有變異植物入侵。”
雖然那些東西都被挫骨揚灰了，但躲避白光之後，那些植物的鑽牆能力可謂讓她記憶深刻。
聽完她的前因後果，附加個人經曆，王建國沉默許久，覺得這討說法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他們小區這一片在被開發之前是幾大山脈的連接處，中間匯聚成的平原變成聚集地，以前受到水路的衝刷，應該保留了一定的地下河道，但地下河道應該會非常深，不然這邊的房地產建築在動工之前就會被叫停。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通道，往上鑽行的幾十米就能到達居民區的話。那我們哪怕一直躲在房子裏，偶爾出來找尋食物，總有一天也會被地下的家夥們吞噬。”
白悅溪點頭，繼續引導話題。
“所以我才提議下去看看，白天唯一的好處就是平等，白光一照集體死翹翹。到時候我們隻要往外麵衝，往有光的地方衝，不說魚死網破吧，拉兩個墊背的都行。”
但是。
白悅溪輕輕敲了敲牆壁。
“你們應該每個人身上都隨身攜帶了老鄧給的土團吧？”
那玩意兒可是能救命的，白天他們在樓裏睡覺的時候，哪怕把窗戶和大門封的再死，也會下意識的使用這樣的東西來保障自己的安全。
更別提這些需要外出的尋狗隊，萬一遇到點什麽危險，沒有辦法在日出之前回到樓裏，人手一個土團幾乎是標配。
隔壁幾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去了遠離牆的位置，商量接下來對策。
白悅溪等了幾分鍾，果然聽到了肯定的回複。
“我們決定下去看看，你那邊？”
白悅溪早就檢查過了：“我這邊有一個地下倉庫，裏麵甚至留了一個拉門，我猜應該從那邊就可以進去。”
實在不行大錘一砸，再加上這店裏那麽多工具，她想下去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