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晉王朝(23)

舞衣要幹怎麽地也得半個時辰,但大夥的肚子可餓不得。

陶婆子趕緊去做飯,於二娘也卷起袖子幫忙。

午飯仍是麵食澆鹵,三人吃過了飯,再去看那套舞衣。

陶婆子上手摸了摸,不由咋舌,“竟是已經幹了!”

又走遠幾步再看,這舞衣不說光彩如新吧,品相已經是極好了。

湊近了聞聞,還有股子清新氣兒!

陶婆子不由得大讚那兩個小桶裏的洗衣液和亮衣液。

拿起小桶來左看右看,嘖嘖稱奇。

“番邦的物件果然稀奇,這桶子也不曉得是什麽造的,竟是從沒見過!”

這桶子是塑料的,自然不是這個時代能出現的東西。

江易本來也想著要不把東西倒出來再拿給二人用。

但是一來這個時代用來盛物的東西不是陶的就是瓷的,容易壞不說,還死沉死沉的,實在不合適裝家庭裝的洗衣液之類。

就幹脆撕了上頭的標簽紙,把這兩大桶給拎出來了。

這種不存在於這個時代的塑料桶,讓於二娘和陶婆子看見了,肯定會覺得驚奇,但這個桶又不是金桶,也不是能無中生有的聚寶桶,材質再少見,也無非是個桶而已。

因此也就略奇怪下而已,倒不會去深思。

再一個也是因為她們倆都是要靠著江易生活的。

江易要是落不了好,她們也是跟著倒黴的。

如果換成遊手好閑,整日就琢磨著怎麽勒索敲詐的無賴之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江易也不想讓她們把好奇憋在心裏,遂道,“當時那番商倒是給我提說了一番。”

“說他們那裏善於用膠,可以從樹上提取樹膠,或從地下的黑油裏提取黑膠,再將這些膠以秘法製成各種常用的物件,如鞋底子和扣子,如杯碗桶盆之類,這些用膠製成的物件能防水隔髒,卻是怕火,火一燒就毀了。他送的那一車物件裏頭還真有不少這種膠做的東西,有些用得著就先拿出來,有些用不上就先放著。”

說罷他又去舊庫裏走了一圈兒,回來的時候,手裏就拿了十來雙鞋子。

這些鞋子的碼數從大到小都有,樣式主要都是老布鞋這種不大起眼的。

不過顏色卻比他賣出去的那些男鞋要鮮亮不少,有湖藍和粉紅色的,還有在鞋麵鞋幫上機繡了花樣的。

陶婆子和於二娘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

比起桶子來,她們當然更關心能穿在腳上的鞋子了。

二人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著,誇獎了鞋子的做工,又讚歎了鞋麵的平整好看。

“這些都不過是舊鞋子,不值什麽,倒是耐磨,你們若不嫌,一人挑一雙鞋子來穿吧,餘下的還要勞你們想辦法出清出去。”

其實在所有的舊物裏,江易最迫切地想要出清的,就是這些二手鞋子了。

在現代,許多人是一打開門就能看到鄰居家的鞋子擺在樓道裏,都會在心裏道聲晦氣的。

這些舊鞋,就算換了時代,出於心理作用,江易也不想一進舊衣庫,就能看到堆成小山一樣的鞋子。

陶婆子身為下仆,對於穿舊鞋倒是沒什麽。

於二娘還是未嫁姑娘那會兒,那肯定嬌氣一些,哪管把這東西誇得再好,也絕對不肯上腳的。

但這不是經曆過一番波折,吃過苦受過罪了,也就節省惜物了麽?

因此二人就挑選一番,一人挑了雙中意的上腳試穿了。

穿上走了兩步,這才感覺出好來。

這鞋幫子再好,做工再精細,自家買了新布料細心來做也能比得過。

但這個鞋底子跟自家納的鞋底可不一樣。

它厚實裏還帶點回彈……

想到江易說的,它還能防水,陶婆子又脫下來,弄了點水來試了試。

“嗐呀,這種番膠果然好用,竟真的不怕水!髒了一擦就好!”

“怪不得那些外地的客人一買就是兩三雙,還要弄個布袋子裝呢!”

於二娘眼中露出深思,道,“姐夫,這種番膠隻有番邦有,那番商為什麽不來的時候,多帶一些番膠物件,在咱們大晉朝不是能賣個好價錢?為何他卻隻帶了些舊物呢?”

好問題!

江易笑道,“二娘子問得好,其實當時我也有想過,不過聽到那番商說的,被強盜給搶了去的貨物,我就明白了。”

“番商的商隊,原本是運了好幾大車的香料和寶石的!結果一路千辛萬苦地運來,運貨的駝馬,手下的夥計和女仆都折了好些,遇上劫道的又搶走了兩大車貨品!”

“但即使這般,隻要他把貨品運到京城,不管是香料還是寶石,都能有百倍的利。”

“可如果他運的是番膠,頂多也就得個兩三倍的利罷了,這還是往好了說。萬一遇不上識貨的,就覺得我又不是非得用番膠不可,鞋底子想要防水,可以包油紙,可以包牛皮,法子多的是……何必出這多出來的冤枉錢?還有用番膠做的桶或者盆……若是與陶盆同樣的價錢,那許是會有人去買番膠盆,可若番膠盆是兩倍的價呢?那還是選陶盆木盆的好……”

“因此番商若全運番膠,就算能得兩倍的利,同他千萬裏冒著性命危險又折損了那許多人力物力相比,卻是虧得慘了。”

陶婆子和於二娘聽得連連點頭。

“是了,是了,千裏行商隻為財,沒有好處的事,確實是沒人幹的。”

“那番商給了大爺一大車的舊貨,想必也是因為他的人手折損,自己用不上了,這才留下來的,倒不是專門要帶這些來咱大晉。”

江易鬆了口氣。

他為了編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來由,也是忒不容易了。

三人閑聊了這一會兒,陶婆子又去摸了摸舞衣,這會兒是徹底的幹透了。

陶婆子就把舞衣小心地取了下來。

“這樣好看的舞衣,可不能賤賣了!”

雖然按著大爺的說法,這舞衣是番商帶的胡姬穿剩下的,而且還說不準胡姬的人都沒了呢,但既然她們費了好一番工夫,把衣裳整得跟新的一般,那肯定得賣個好價啊!

江易就看向於二娘。

“二娘,你先前提過尋個牙婆倒手,不知道你可識得靠得住的牙婆?”

於二娘還真的知道一位。

“就是住在城西的曹婆子……”

這位曹婆子在城西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曹婆子三十歲守寡,一個人走街竄巷,拉纖跑腿,掙些辛苦錢,咬牙拉扯大五個兒女。兒女們大了各自婚娶,又都聽她的排布,十分孝順。

她做事有講究,不大坑蒙拐騙,因此結交了不少人脈。

三教九流的人見了她,都要尊重三分,稱她一聲曹婆婆。

於二娘為啥知道她呢?

是因為於二娘的夫家喬家,是個做竹器買賣的。

喬家一大家子人,就靠著在鄉下的三十畝山林地裏長的竹子和自家的竹器小鋪維生。

喬家幾兄弟,都是做好了竹器放在鋪子裏賣,哪個賣得好,就能多得幾文的工錢。

當然大頭都是歸公中的。

而且喬家的兄弟們,每人每年都會分些竹子,算是私人的,各自可以想法子做花樣,自己尋門路賣掉,這個錢就可以自留。

於二娘嫁過去以後,因她心靈手巧,能想出一些又好看又輕巧的樣式來,她又知道去打聽門路,借了曹婆子的手,將新式竹器賣到了鄰縣,兩口子掙的錢一下子就超過了所有的兄弟,這才遭了眼紅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