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晉王朝(1)

天氣漸漸暖了。

王婆子尋出了兩件半新不舊的夾衣,用一片包袱布裹了,交給自家小兒子柱子。

叮囑,“去柳樹斜街口那家當鋪。”

柱子卻不動身,腳尖在地上劃圈。

吞吞吐吐道,“我,我不去!那江家當鋪鬧鬼哩!”

鳳柳城南的人誰不知道,那柳樹斜街口的江家當鋪,自打於家娘子一屍兩命以後,那江家院子夜裏,就常常傳出奇怪的哭聲,還有打更的路過他家,就看見他家院子上頭,有白色的影子飄來飄去,著實嚇人。

他家的鄰居一到夜間,都不敢開門出來。

要不是買房子是大事,附近的鄰居們都得搬空。

王婆子豎眉道,“鬧鬼怕甚!再不換些銀錢回來買糧,咱娘倆就要變成餓鬼!”

看到自家傻兒子身子瑟縮了下,王婆子又放緩了語氣,“莫怕,我兒正是十三四歲的童子,陽氣足得很,這會子又是白天日頭足的時候,就算有鬼……那也不敢出來哩!”

柱子這才猶猶豫豫地邁開了腿。

王婆子看著柱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口,這才歎了口氣,轉身進院。

本該是她這個當娘的親自去盯著來著,隻是那江家當鋪的傳說有些嚇人。

說是於家娘子生孩子的時候沒生下來,怨氣深重,夜夜號哭,看到有兒有女的婦人就心生妒恨,就要跳出來吸幾口那婦人的陽氣……倒是年紀小的女孩兒和男子無事。

而江掌櫃那人,雖說死了娘子以後越發的脾氣孤拐,陰沉冷臉吧,他家的當鋪有一樣好處,就是價錢上比城裏別家的都公道!

可惜的是,他家鋪子本錢少,隻收舊衣,旁的一概不收。

也多虧了他家當鋪隻收舊衣,又有鬧鬼傳聞,不然城裏別家當鋪少不得要來尋他的碴。

柱子抱著兩件舊衣,躲躲閃閃來到柳樹斜街。

他站在江家當鋪門口,探出頭朝裏望了望。

門是開著,櫃台後頭卻是沒人,黑乎乎的一片,有點磣人。

柱子墊起腳尖朝櫃台後打量。鼓起勇氣叫了聲。

“江掌櫃,江掌櫃?”

好半天才從櫃台下方傳出來一道聲音。

高高的櫃台後,隻露出了男人的頭和肩。

這男人麵色蒼白,眉眼極烏黑,配上他家的恐怖傳說,哪怕隻是露了個頭,朝柱子平平淡淡地看了眼,也很嚇人。

柱子抱緊了包袱,內心瑟瑟發抖。

“江掌櫃,這,這兩件舊,舊衣,您收,收不收?”

男人搖了搖頭,“不收。”

柱子聽了這話,當場就想撒腿跑路。

然而一想到家裏空得見底的米缸,他還是又鼓了鼓勇氣。

“你家的店,從前不是一直收舊衣來著?要不然,您看看,這還是挺新挺好的,過兩天就能穿得著……”

一據理力爭,柱子被嚇出來的結巴也好了。

男人指一指櫃台旁邊立的小木牌,“以前收舊衣,如今改了,不收舊衣,收其它舊物。”

“鍋碗盆壺,陶片瓷片,越舊越好,都收!”

“啊?”

柱子聽得張大了嘴巴。

“鍋碗盆壺,陶片瓷片?”

還越舊越好?

這些東西有啥好收的?難道收了回去還能賣出去不成?

男人看到柱子這般模樣,露出微微笑意。

“你是改了鋪子以後來的頭一位客人,來,這兩顆糖拿著。”

柱子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朝他遞過來兩個什麽物事。

他想都不及細想,手就已經自動地接下。

在他手掌心裏的,是兩小塊花花綠綠的東西。

似乎還有股子若有若無的甜香!

柱子吸了吸鼻子,雖然沒見過,也知道這絕對是不便宜的好吃食。

他的手緊捏住這兩小塊糖,一張臉都漲紅了。

“這……我,我不能要。”

是不能要,不是不想要。

男人笑著推回了柱子的手,“兩塊糖而已,不喜歡就送人罷。”

柱子扭捏地收回了手,呐呐道,“那,這裏收什麽樣的陶片瓷片?家中尋常用的也能收麽?”

這尋常家裏用的那些陶器瓷器,若是摔了破了,裂口不多還能尋鋦瓷匠人來補一補。

但若是本身就不值錢,破得又太厲害,那就補都補不得了。

男人想了一想,讓他稍等,轉身進去,拿了塊破陶片出來。

“就像這樣的,最好是上頭有字有花紋的,價錢更好。”

柱子不認字,不過他認得陶片呀!

就這灰不溜秋,隻有巴掌大小的陶片,不知道是誰家的鹹菜缸子碎了留下的,居然也能換錢?

還價錢更好?

柱子頓時就激動了,“這樣的,我家盡有!江掌櫃等我去拿來!”

男人點了點頭,柱子抱著舊包袱撒腿就往家跑。

王婆子拿了把破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院子,時不時地還要朝院門口望上幾眼。

不是她沒出息,就惦記著這幾十個大錢,實在是如今的年景實在不好過。

她老王家原本在街坊裏還算是過得可以的。

家裏老頭子是個泥瓦匠,做得一手好活計,又沒有那些花花腸子胡亂花銀錢,很是攢下了份家底。她生了兩個兒子,不多不少正好,前年還給大兒子娶了媳婦。

誰知道娶了兒媳婦沒半年,老頭子就在做活的時候失足跌下來,摔壞了腰。

這下子頂梁柱不能掙銀子,還得看病吃藥,就有多少家當也都耗幹了。

去年年前老頭子都沒過了年關,就一撒手去了。

一家子的重擔,就都落到老大身上了。

老大也是跟著他爹學了些泥瓦匠的手藝,說起來掙的不比他爹少。

隻是老大已經成了家,有了媳婦就有小心思,尤其是兩個月前這兒媳婦還懷上了。

這不,就尋了借口,說是娘家鎮上那邊活計多,小兩口就都去了。

兩人都去了那邊,就算掙著了工錢,可不就順理成章地不交給老娘了。

王婆子本也不是軟和人,要是兒媳婦沒懷上,她必要鬧他個天翻地覆,隻是倒底念著她的大孫子,忍下了這口氣。

隻能自己想法子接些幫傭下廚的雜活,又托關係給小兒子找些散碎零工,娘倆個勉強渡日罷了。

尤其是去年大澇,今年又眼看著天旱,糧價一天天地漲起來,不當些舊衣舊物,哪裏還能吃飽飯哩!

她正想著心事,忽然院門呼啦一下子被推開了。

小兒子柱子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這是?當鋪不收?”

看到柱子懷裏的包袱,王婆子心裏就是一格登。

不能呀!

她尋出來的這兩件,原是老頭子穿過的,都隻穿過三五回,沒洗過幾水,沒破沒爛的,一件怎麽也能當個十文錢吧?

“阿娘,掌櫃的說了,往後都不收衣裳這些了,不叫送了哩!”

王婆子頭皮就是一麻。

“啊?這可怎麽好?”

其實當初老頭子過了世,就留下了好些個舊衣,她本就想都當了的。

可後來一想,沒到那山窮水盡的時候呢,這些舊衣裳,還能留著給柱子穿。

“江掌櫃說了,以後隻收破爛鍋碗盆這些,就是碎成一片片的他也收,最好還是上頭有花有字的……阿娘,我記得咱家不是有些打破的東西來?是不是埋在後牆根了?”

柱子說著就在院裏團團轉,找著趁手的鋤頭。

“這是說什麽胡話呢?那些破爛收了有什麽用?”

王婆子不由得拉下了臉。

“定是那江掌櫃拿話哄你小孩子呢!”

柱子已經在瓜架下尋到了鋤頭,一手扛著,就湊了過來。

“阿娘你張嘴!”

王婆子正在罵人,嘴倒是張著,一塊什麽東西就塞了進來。

她嚇了一跳,舌頭一動,卻品出甜絲絲的意思來。

“唔,這是胡麽?”

柱子笑嘻嘻地說,“阿娘,這是江掌櫃給的糖,著實的香甜!我看咱們城裏最好的點心鋪都沒有這麽好的糖哩!”

王婆子咽了下口水,這下子不光有甜絲絲的味道,還有股子奶香味。

她家老頭子在的時候,也是買過幾回好糖果點心的。

這味道,不說最好吧,也差不離了。

“那江掌櫃好端端地,怎麽會給你糖?給了幾顆?可還有?”

柱子扛著工具去了後院,王婆子絮絮叨叨地跟在他身後。

少年開始吭哧刨地,“江掌櫃說他改了鋪子以後,我是去的頭一個,所以給我兩顆!”

“阿娘你站開些,看土濺你身上!”

其實他就嚐了嚐味道,頓時驚為天人,隻咬下半顆,另外半顆又裹回去,如今就藏在口袋裏。

但他才不說呢。

別看老娘天天在屋裏嘮叨大哥大嫂沒良心。

可有點啥好的,卻都惦記著給大嫂肚子裏那個小的呢!

前幾日,前街娶媳婦,老娘去幫廚幹活,從早累到晚,除工錢外多分了四隻鹹鴨蛋,還要托人給大哥他們捎去兩隻!

果然,王婆子一拍大腿,懊惱,“你這冒失鬼,這樣好的東西,怎麽就塞我嘴裏了?上回你大哥托人來,說是你大嫂……”

少年撇撇嘴,“行了,阿娘別說了,我知道大嫂如今害喜,好些東西都吃不下,家裏但凡有點好的就要想法子托人捎過去的。”

他就是故意怎樣?

阿爹辛辛苦苦幹了十幾年,掙的銀子都給大哥娶媳婦了。

可大哥倒好,一有了小家,就精得不想往公中交銀子。

還不就是嫌棄他這個兄弟是負擔麽?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親們,開新坑啦!

小夥伴們快來玩耍呀!

看文指南:

這個小故事以資源平衡為主,不以大富翁經營為主。

回收站裏能回收的東西必須是本世界裏沒用的東西。

第一二個世界裏的女人都不是女主,請放心食用。

但在別的世界裏會有女主出現,戲分少且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