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三場夢境
寧雁織是在後輩一陣劇痛裏醒來的, 她剛一睜眼就嗅到了身上濃鬱的血腥味兒。剛想動彈一下,後輩皮肉撕扯的痛楚,就讓她被迫停下了動作。
寧雁織無奈,隻能重新趴回了**。
好在她的腦袋還是能動的, 她抬頭環視了一圈, 將屋內的陳設全都收入眼底。
這間屋子雖小, 裏麵的布置卻很精巧, 掛在床頭架子上的鞭子讓寧雁織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價值不菲。
但出乎寧雁織意料的是,她才剛將目光落在那根鞭子上後, 腦中就冒出了幾個字“雲郎送的”。
嗯?雲郎是什麽郎?
她的腦中很快浮現出一張俊逸不凡的臉, 而腦袋也立刻告訴她,這是她真心喜愛的男子。為了對方, 她甘願叛出魔教, 忍受教主的鞭打,隻為擺脫這個魔教妖女的身份,和她心愛的雲郎雙宿雙飛。
嘶~寧雁織揉了揉太陽穴, 腦袋裏藏著的記憶仿佛泄洪一樣猛地湧了出來。這具身體前二十五年的歲月一一在她眼前飄過, 仿佛是她親身經曆過的一般。
記憶告訴她, 寧雁織是魔教新一代的聖女, 她從小就被人拐走, 跟隨一個瞎了眼的老頭來到了魔教。
於她同行的小孩兒不少, 但最後隻有一個她在魔教殘酷的規則下活了過來,還得到了教主的親傳鞭法,待到她出師之後,還被封為了護教聖女……
想到這裏, 寧雁織已經在扶額頭了,魔教為什麽要稱呼自己為魔教啊!還有, 用這種方法教導出來的徒弟,這個教主還敢封她為聖女,把教中的權柄交給她,是真的覺得她不會報複嗎?
吐槽暫時停下,回憶還在繼續。
成為了聖女的寧雁織,很快接到了一個任務,讓她下山去刺殺正道魁首,武林盟主的兒子雲臨淵。
後麵的一切就如寧雁織預料的一樣,聖女在執行刺殺任務時,喜歡上了端方穩重的如玉公子雲臨淵。雲臨淵也對她生出了愛慕之情。
就在兩人的感情逐漸升溫之際,雲臨淵提出了要娶她為妻,希望見一見她的家人。
她在這一刻終於慌亂了起來,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身份之別終於再也隱藏不住。她想要和心上人永遠在一起,但正邪不兩立,隻有擺脫了魔教中人的身份,她才能和雲郎長相廝守……
“嘶~頭疼。”寧雁織拒絕去回憶那些虐戀細節,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屬於她的記憶!
更讓寧雁織覺得奇怪的是,她隻是背上受了傷,又不是腦袋受了傷。為什麽一覺醒來記憶會出現短暫連接不上的狀態?
再結合這些怎麽看怎麽與自己性子違和的戀愛畫麵,寧雁織懷疑自己要麽是穿越了,要麽就是被催眠了。
雖然她根本不清楚“穿越”和“催眠”都是些什麽東西。
妖女寧雁織的意圖自然沒有達成,她給情郎下了迷藥,趁機離開了對方,想要先一步回到魔教脫離這個吃人的地方。
新的教主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作為老教主的兒子,這個小混蛋也像極了他老子,是個十足十的變/態!
鞭刑的鞭子被他換成了帶著倒刺的那種,甚至這狗東西還親自掌刑,讓妖女寧雁織好好吃了番苦頭。
原本的皮肉傷硬生生演變成了要人命的重刑,要不是這小妖女在魔教裏也算有幾個朋友,悄悄給她送了藥,估計受刑之後的當天夜裏,她就已經沒了。
整理了一番記憶,寧雁織從枕頭裏摸出了兩個瓷瓶子,艱難地反手往身後倒。也多虧了這具身體常年習武身段柔韌,不然她估計要抽筋。
就這麽靠著兩瓶傷藥,寧雁織在小屋子裏熬過了艱難的五個日夜。
期間也有人悄悄來看望過她,但是沒再留下傷藥,隻是小心地丟給了她幾個饅頭。
寧雁織絲毫不嫌棄,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但不知為什麽,在嚐到饅頭味道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許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畢竟她又不是神仙,真不吃飯人就死了。
也不知道是那兩瓶傷藥效果好,還是這具身體本來恢複力就強。
又過去了十天之後,趴著躺了許久,一身骨頭都快躺軟了的寧雁織終於可以起身走動了。
她小心地在屋子裏活動了幾圈,將屋裏的東西都和記憶裏的一一對比過。確定其中幾件的確和她想的一樣值錢,寧雁織就放心了。
她暫時還不敢貿然去屋子外邊轉悠,在妖女的記憶裏,整個魔教的人都不太正常,越是上層的就越是有病。連被前任教主教導長大的妖女,其實也有些瘋魔。
所以遇上了端正守禮的雲臨淵,她才會這麽義無反顧地紮進去這場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愛情裏。
啊,雲臨淵,這個名字讓她聽了就覺得不愉快呢。
寧雁織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們倆最後的結局,要麽兩人都是主角,經曆了身份阻礙、正魔兩道的紛爭、親朋好友的阻止等一係列磨難後,依舊愛得要死要活。
最後以反派魔教被滅,女妖改邪歸正收尾,兩人美滿成婚。
要麽就是女妖的身份被人發現,而後才驚覺男方的家中長輩死在了她手裏。兩人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然後繼續虐戀許久,一死一傷或者雙雙殉情。
寧雁織看著掌心裏因為練武留下來的厚繭,忽然覺得無論是哪個結局都不是她喜歡的。
既然都不是她喜歡的,那不如,就將這個結局改了吧!
她緩緩握緊了手,感受著這具身體的能量,眼睛也慢慢亮了起來。
*
前不久才宣布離宗,還因此受了鞭刑許久不見蹤跡的聖女寧雁織,竟然真的叛逃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教主正愉悅地品著酒,看著背叛了魔教、背叛了他的人在蛇坑裏拚命掙紮。
他喜歡極了這一幕,也喜歡極了這些人痛苦的哀嚎。
隻是一切的喜悅都在寧雁織逃跑的消息傳來時,化為了不滿。
教主狠狠將酒杯扔到了地上,濺起來的酒液落到了蛇坑兩旁的一男一女臉上。他們不約而同在那瞬間沉下了眉眼,下一秒又恢複如常。
教主跳著腳叫罵:“你們是沒吃飯嗎?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都能讓她跑了,你們到底是怎麽守衛的明月山?!”
魔教大本營就建在一座名為明月的山上,因為山的另一邊是筆直的峭壁,哪怕是神仙來了估計都難飛上來,所以被曾經的教主選定為立教之地。
所以但凡有人想下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而他早在下山的唯一路徑上設置了重重關卡,沒有他的印鑒,哪怕是左右護法都別想輕鬆離開。
“她是長了翅膀,從後山飛走了嗎?!”青年教主氣得紅了眼睛,跪在他麵前的人一個個都被訓斥得連頭都不敢抬。
“說話啊!”看他們垂著頭久久不吭聲,青年更加生氣了。
麵前跪得整齊的人微微顫抖了一下,最前麵的那個才小聲解釋道:“倒是沒有長出翅膀,就是忽然會使劍了。”
教主歪著腦袋,表情陰冷:“你說她會使劍了,是怎麽個會法?”
對方道:“是與當世最強劍客都可一戰的……會法。”
這一刻,不單是教主露出了驚訝表情,就連蛇坑邊的一男一女都流露出幾分詫異。
那個殘忍又天真的寧雁織,竟然會使劍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驚疑。
正被魔教高層議論著的寧雁織此刻比他們所有人都更驚訝,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出了明月山。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上麵的道道痕跡還在不斷淌著血。
寧雁織小小地吸了口氣,左手上的斷劍卻怎麽也不肯放下。
她也是闖下山的途中,被人打掉了鞭子後,隨手撿起一把劍舞了兩下,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的絕世劍術奇才!
下山的關卡有七重,寧雁織用鞭子闖過了兩關,其餘的五關都是她揮劍闖過的。
在那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在劍法上這麽有天賦,隻是隨便舞兩下,就有一片魔教弟子齊刷刷倒下。
甚至因為她的劍術太過厲害,那些人刻意攻擊她的右手。當寧雁織的右手傷到連劍都握不住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就要功虧一簣,馬上被俘了。
等到又一把到朝她腦袋劈下來的時候,寧雁織情急之下換了左手使劍去擋,結果竟然左手也很好用!
妖女寧雁織的記憶裏可沒有她學劍的畫麵,看來她根本是個被魔教埋沒了的用劍天才啊!
寧雁織在心裏將自己好一頓誇,然後才踉踉蹌蹌地朝著樹林更深處走去。她要在這裏躲藏一段時間,等到徹底甩掉了魔教的追兵再說。
另一邊,1號終於也扶著腦袋清醒了過來。他睜眼就看見了熟悉的床帳,知道係統的安排沒有出錯,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道具使用完畢,宿主和目標皆已投放入夢境,請宿主放心。”係統及時地在他耳邊匯報。
1號揉了揉因為迷藥的殘留作用,還在不斷發脹的太陽穴,不放心地問:“寧雁織的記憶確定已經暫時封閉了?她的修為靈力這回應該帶不進來了吧?”
係統:“目標的記憶已經被修改,你們不可使出超過該夢境設定的武力值。在該世界中,宿主您的武力值是最高的。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人能威脅到您的生命。”
這一點1號當然是知道的,因為這個世界是他曾經曆過的最難的世界。
當時的他已經不算是新人了,也早就在幾十個世界裏曆練過了,但麵對這個目標,他還是煎熬了很久,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分,才終於將人攻略了下來。
在那期間,1號幾度快要被世界線裏原本的男主——也就是他現在用的這個身份——給一劍斬了。要不是他當時積分多,給自己套了十幾個保護罩,恐怕也不會有今日的風光了。
所以這具身體的主人有多強,1號再清楚不過了。
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攻略的太艱難,1號才會將其設定為入夢的世界之一。此世界的男主和女主之間聯係太過緊密,尋常手段根本無法將其分開。
想當初他就是憑借這個設定完美的夢境,將無數目標攻略下來。
而1號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許久不曾祭出來的世界,他會這麽快就用在寧雁織身上。
“不會有意外的。”1號這麽告訴係統,也這麽警告著自己,“將目標的位置告知我吧,我想快些找到她。正好也讓我看看,一個無情道劍修,被情愛包裹折磨的模樣……”
1號的眼睛裏寫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