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唐青青愁得小臉皺得像個包子, 苦惱該怎麽辦才好。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有一個解決方案,你要不要聽一聽?”

唐青青頓時眼睛一亮:“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你快說!”

“可以再找一個知青去上課, 讓孫芹教授音樂課等副科。”

唐青青的小臉頓時又垮了下來, 變臉迅速:

“這個辦法我早就跟校長提過了, 校長說咱們大隊學生少, 沒法申請配太多老師。要是多加老師,工分就不好算了,除非不拿工分。”

“我說的知青不存在這個問題。”

唐青青又來勁了:“哥, 你要去當老師?”

在知青裏,能不計較工分的人也就隻有翟弘毅了。

他不僅有家裏的補貼, 又是寄東西又是寄糧票和錢的, 翟弘毅自己還能掙。

唐青青雖然沒有具體問過, 不過也能推測出,他倒買倒賣賺了不少。

他現在不僅賣雞蛋, 還有葵瓜子、花生等等也在賣。

光看王黑子每天走路生風,嘴角藏不住笑,每天屁顛屁顛跟在翟弘毅屁股後麵, 哪怕不愛學習也硬著頭皮學,就知道賺了多少。

王黑子這人很好懂, 隻要他覺得是有本事的,就特別地服氣, 否則能跑你頭上拉屎。

在跟著翟弘毅屁股後麵混之前,他也是大隊裏著名的熊孩子, 要不然也不能跟小他那麽多的唐興強打起來,還拉幫結派的。

“不是我, 另有其人。”

“誰啊?”

翟弘毅也沒有賣關子:“老知青張亞彬。”

唐青青對於張亞彬還是有些印象的,他很早就來到榕山大隊,也是大隊裏沒出過遠門的孩子們,看到的第一個戴眼鏡的。

因此大家都喜歡叫他眼鏡,哪怕後來有戴眼鏡的知青插隊,也沒有改掉他的這個稱呼。

張亞彬本人屬於比較內向的人,表現並不突出,要不是他是榕山大隊第一個戴眼鏡的,很多人怕是對他都沒有什麽印象。

唐青青對他的印象也隻停留在他是那個戴眼鏡的,至於關於他的其他事就不大清楚了。

“他沒有工分他能活得下去嗎?”

“他身體一直不大好,入夏之後,他都中暑好幾回了。現在也隻能幹一些輕鬆一點的活,也賺不到什麽工分。要是跟大隊長申請,應該會同意他去代課。”

反正也幹不了什麽活,讓他去上課還能發揮一點作用。

知青插隊是為了鍛煉不是為了要命,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既然身體扛不住沒法在太陽下暴曬,大隊長也不敢讓他硬來。

“可他也不能一點工分都不要啊?到時候吃啥喝啥?”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現在的情況跟閑著也沒什麽區別,也沒有少了他的工分。所以他被安排去當老師,也沒有太大差別。”

大隊裏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沒有那麽多輕鬆的活,村子裏那麽多老人孩子,都等著安排呢。

因此張亞彬現在也相當於把他硬塞在完全不需要人的崗位上,換成去當老師也沒有什麽差別。

“這個職位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啊!”唐青青很是高興,“不過他不會也跟孫芹一樣,授課一塌糊塗吧?”

“他又沒有編製,想要繼續幹下去,就得拿出本事來,讓學生們認可他。他幹活雖然不行,可學習態度非常的認真嘛,這樣的人至少在教學中不會敷衍了事。”

張亞彬插隊之後也沒有放棄學習,拿了不少書過來,在課餘時間經常拿出來翻閱和學習。

之前的工農兵大學名額,他也是候選人之一。

尊重知識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這麽草率地傳播知識的。

就算他一開始因為沒有經驗導致教學方式有問題,也不會像孫芹一樣糟糕。

唐青青相信翟弘毅的眼光,當天就拉著弟弟妹妹還有王黑子跑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我就明說吧,孫老師的教學方式就是在誤人子弟。要是由她當主課老師,咱們大隊的孩子以後就完了,字都認識!”

王黑子也在一旁幫腔:“大爺爺,我以前不愛讀書都是因為孫老師教得也太差了,我現在跟翟知青一塊學,覺得學習真是太有趣了。我打算學完三年級課程,明年就去讀四年級呢。”

大隊長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老校長之前就曾跟他提過,看能不能再多加一個老師。

沒想到唐青青竟然直接跑過來告狀,還帶著一群孩子過來。

從前的唐青青可沒有那麽大膽,說話也不會這麽充滿底氣,看到他都是低著頭走路。

現在她完全不一樣了,整個人充滿了自信,帶著一種氣勢,卻又不會過於咄咄逼人。

“那我也沒資格把她給換掉啊,她是有編製的,不歸我管。”

唐青青:“可以讓張亞彬張知青去當代課老師啊,孫老師則安排去上音樂之類的副科。”

“這倒是個好主意。”

王黑子:“大爺爺,你就答應吧,要是換了老師,我現在就去上學!”

大隊長橫了他一眼:“你是為誰上學呢!”

大隊長並沒有當即答應下來,大隊不是他的一言堂,還得跟其他大隊幹部討論之後才能做出決定。

從大隊長家出來,唐興強道:

“姐,我一會去找大隊幹部家的孩子,讓他們也去鬧一鬧。”

和普通村民不同,大部分大隊幹部都比較重視孩子教育,會讓他們去上學,不能當個睜眼瞎。

因為他們心裏清楚,要是能讀書識字,以後才更好地接班,要是做得好被調到鎮上也是有可能的。

鎮上時不時會從基層調派人手,前提都得是能讀書識字的,否則連報告都看不懂也不會寫。

唐青青讚賞道:“你想得很周到,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唐興強立正站好:“保證完成任務!”

沒多久,大隊的討論結果就出來了,同意張亞彬去小學代課。

他上的是一二三年級的主課,孫芹則負責全年級的副科。

理由就是張亞彬身體不好,負責全部副科壓力太大,所以去教一群小孩子比較省心。

多一個老師,就能在上別的年紀時,讓孫芹帶著不上課的孩子去其他地方上副科。

副科不一定非要在教室裏,可以到其他地方。

孫芹一開始對於這樣的安排並不滿意,雖然這樣更加輕鬆。

帶著一群孩子出去,然後讓他們撒丫子玩就行了。

如果是下雨天,她也就不用上課了。

可她一個有編製的老師,竟然被安排去教授副科,這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老校長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工作,她才服從了安排,隻是每天來學校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張亞彬更是高興,他身體也沒有差到動不了,隻是經不住太陽曬。

他幹不了活心裏很不好受,讓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現在能去當老師,真是再好不過了。

既不會覺得自己是廢物,又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張亞彬第一天上課,聲音都是抖的。

唐興強跟唐青青說嘴,整個人笑得直不起腰:

“張老師第1節 課的時候,腿都是在抖的。”

唐青青則更關心其他:“他教得怎麽樣啊?”

“教得很好,也就差了你那麽一點點。”

“真的?”

唐巧巧也非常肯定道:“張老師教課很有意思,跟我們講每個字的故事,我都聽入迷了,想要學更多的字,就能聽更多的故事了。”

唐興盛:“那些故事讓我把那些字記得更深了,完全不會再混一塊了。”

教授算數的時候,也會用身邊的東西作為例子,讓大家更加直觀地感受。

唐青青聽到這樣的評價就安心了,雖然不知道張亞彬能留下來多久,至少近期不用擔心新入學的學生被枯燥乏味的授課方式嚇跑了。

唐巧巧感歎:“要是以後都是張老師教課就好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這句話竟是成了真,孫芹再也沒法來上課了。

某日早上,她在家中被人殺害了。

這一天,唐青青和唐巧巧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吃過大伯母蒸好的饃饃和鹹菜,一人拿了一個雞蛋出門了。

自從分家以後,唐青青也就不需要再顧及,直接把買回來的雞蛋拿給大伯母。

現在她和唐巧巧每天早上都有一個煮雞蛋吃,要麽是一整個蒸了吃,要麽做成芙蓉蛋。

大伯和大伯母是不舍得吃的,尤其這還是唐青青帶回來的。

唐青青也沒有強求,畢竟她現在的經濟情況也不是特別好,能保證她和唐巧巧的營養也就夠了。

姐妹倆才剛剝開雞蛋殼,正打算往嘴裏塞,王黑子就一臉焦急地衝了過來。

“青姐,你趕緊去看看啊,出事了!孫老師被人殺了!”

唐青青正往嘴裏塞雞蛋,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被雞蛋給噎死,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你說誰死了?”

“孫芹孫老師,哎呀,你趕緊先過去吧!”

王黑子拽著唐青青就跑,根本不給唐青青反應的時間。

唐青青來到孫芹家時,院子門前已經圍了很多聽到消息的人。

王黑子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叫著:“讓讓,快讓讓。”

大家一看是唐青青,都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

“青青啊,你可得好好查清楚,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事!”

如今沒人再懷疑唐青青的能力,大家都深信她是個有本事的,都覺得她能夠把犯罪分子給抓住。

桂花嬸卻擔憂道:“聽說裏麵血呼啦的,青丫頭啊,你要不還是等公安下來,把現場清理一下再進去吧。”

唐青青謝過桂花嬸的關心,還是走了進去。

為了避免現場被破壞,大隊長得了消息之後,早早就讓人把院子門給關了起來,不讓人進也不讓人出。

裏頭到底是什麽情況,大家也不大清楚。

根據隔壁鄰居說,他們正打算上工,就聽到苗家傳來慘叫聲,‘殺人了,出人命了’。

“我們聽到動靜就跑過來了,哎喲我天,那現場真是太慘了!一片血呼啦的,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

“我是後麵一點跑過來的,知道鬧了人命,就不敢往裏跑了。我可不是膽小,我是怕胡亂踩影響青青查案。”

唐青青名聲大噪,成為了榕山大隊的驕傲。

跟外邊的人提起唐青青的時候,沒有一個不誇的,自己麵上也有光。

為了更好地吹牛,大家對唐青青辦案的一些習慣也有所了解。

由此也有不少人得知,若是出了什麽事,必須得保護好現場。

要是胡亂踩踏,把犯罪分子的鞋印給摸掉了,就會影響到唐青青查案。

大隊長得知唐青青過來了,連忙放行讓她進到院子裏。

大隊長一臉沉痛,沒想到自己大隊裏會出這樣的惡性案件,被殺害的還是一個有編製的知青,是一個軍嫂。

要是找不到凶手,那問題可就大了。

更重要的是,整個大隊的人都會人心惶惶。

“大隊長,怎麽回事?孫老師真的沒了?”

唐青青難以置信,雖然她並不喜歡孫芹,覺得她占了茅坑不拉屎,是個極為不負責任的人。

可這也不代表她希望對方以這種方式永遠消失,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有了,這對她的衝擊非常地大,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

唐青青唯一接觸的命案,就是之前王向紅被殺案。

她並不認識王向紅,雖然惋惜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可她並不認識王向紅,也沒有如此直麵的衝擊。

明明昨天這個人還好好的,她帶著一群學生在外頭上體育課——瞎玩,唐興強回來的時候還吐槽,他都上了好多堂音樂課了,結果一首歌都沒學會。

體育課更是不知道啥意思,每次上課就是跑一圈,然後自由活動。

沒想到,今天孫芹人就沒了,還是被人殺害的。

大隊長叼著旱煙,使勁抽了一口:

“沒了,被人打死的,現在屋子裏都是血,你稍微靠近點都能聞到血腥味。”

“這,這咋回事啊?好好的一個人,咋就沒了呢?”

大隊長看唐青青臉色不好,道:“青丫頭,現場特別地慘,要不這個案子你就別摻和了。”

他一個大老爺們看到現場,都覺得非常不舒服,得抽煙才能壓一壓。

唐青青不過是個半大姑娘,要是看到現場的慘狀,隻怕晚上都要做噩夢。

唐青青內心也很恐懼,可讓她什麽都不做也辦不到。

她咬了咬牙,“大隊長,我可以的。”

“那你也先緩緩,等公安們過來了再說。”

唐青青點點頭,她雖然著急查看現場,可也得做一些心理建設。

派出所的人很快趕過來了,張所長風風火火的,也顧不上跟大隊長等人寒暄,就招呼調查員準備一塊去調查。

他看到唐青青,道:“你先別急著進來,我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張所長做好保護措施,就帶著調查員一塊走到孫芹所住的屋子裏。

苗家有三間房,正屋和東西廂房,孫芹住在西廂房,主屋是苗老漢和張老太住的,東廂房是會計苗□□一家住的。

由於孫芹的丈夫苗曉輝在外當兵,因此西廂房一直都是她一個人住。

苗老漢和張老太有五子兩女,另外三個兒子都獨立分家出去了,兩個女兒也都已經出嫁,大女兒就嫁在了榕山大隊裏,小女兒嫁得也不遠,平常時不時就會回娘家。

苗曉輝常年不在家,孫芹一個女人要是單獨分出去,生活會很不方便,也不大安全,因此沒有把這一房給分出去。

發現孫芹被殺死的人是苗會計的大女兒苗水秀,她跟唐青青差不多一般大,她看平常這個點早就起床的孫芹沒有動靜,就在外頭角門。

可孫芹屋子裏一直沒有動靜,讓她感到很疑惑。

一開始隻以為孫芹是鬧了脾氣,所以懶得搭理她,也就沒有多想。

後來發現大家都已經吃完早飯,紛紛都去上工了,學校那邊也快要上課了,她這邊還是沒有動靜,這讓苗水秀感到很奇怪。

這一次她沒有隻在外頭叫喚,而是去拍門,結果發現房門並沒有鎖,自己就打開了。

苗水秀疑惑,難道是孫芹一大早就起**工去了?她好奇之下推開門,就看到了裏麵的慘狀,嚇得她驚聲尖叫。

苗水秀現在還在瑟瑟發抖,被她媽媽蘆花嬸摟在懷裏,雙目失神。

王黑子也被放進來了,但是被嚴格限製行動,以免破壞現場,隻能一臉好奇地朝著裏麵張望。

“青姐,你說誰會殺死孫老師啊?她也沒有跟誰結仇啊。”

孫芹雖然授課態度很不好,可平常也沒有得罪過誰。

她結婚之後就一直獨來獨往,既不跟本地村民打交道,跟知青們更是如同不認識一般。

以前沒少被知青們背後議論,尤其他們覺得她為了拿到編製成為小學老師,搶走薑佩娥的對象,更是不齒與她為伍。

直到薑佩娥案件的查明,大家才知道薑佩娥是個多麽可怕的人,也進而想到這些年他們可能誤會孫芹了,可這時候雙方關係已經難以修複。

唐青青搖搖頭:“現在還沒有正式調查,我也不知道。”

“哎,雖然我不喜歡她,可知道她人沒了,心裏還怪難受的。”

“你要是無動於衷,那才可怕呢。”

到底是認識的人,突然人沒了,而且還是被殺害,什麽感覺都沒有,那這個人得多冷漠啊。

過了好一會,張所長走出來了。

“張所長,情況怎麽樣?”

“死者頭上有鈍器傷,看樣子應該是將她致死的原因,現場沒有找到凶器。”

張所長看向唐青青:“這個案子你還是別管了吧。”

孫芹的腦袋都被砸爛了,張所長一個身經百戰的大男人都覺得惡心和恐怖,要是被唐青青看見,不知得做多久的噩夢。

唐青青很是掙紮,又不想因此退縮。

張所長又道:“我們先查著,要是找不到線索你再來吧。現場實在是太殘忍了,你年紀太小,我要是貿然帶你勘察現場,把你嚇出個好歹來,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王黑子雖然非常好奇,可看到苗水秀嚇成那個樣子,也勸道:

“青姐,咱們還是別作死吧。要是真查不出來,你再出馬也不遲。”

唐青青最終聽了勸,沒有現在就參與進去。

出了人命案,而且受害者身份特殊,公社公安局的人也會派專門的人下來調查,還會將孫芹的屍體帶回去進行屍檢,也就更容易查明真相。

唐青青離開了苗家,外頭圍觀的一群人也聽到了張所長的話,更加好奇了。

現場到底有多可怕?都不敢讓唐青青進屋去調查。

孫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招來這麽大的殺身之禍。

還有苗家人是怎麽一回事,都住一個院子的,孫芹被殺,難道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唐青青憂心忡忡,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苗家附近的人,很快也都被大隊長趕走去上工了。

上工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討論孫芹被殺的案子,什麽樣的猜測和討論都有。

“大半夜跑到一個年輕女人的屋子,肯定是有人想要占便宜。”

“你說占便宜就占便宜,用得著下手這麽狠嗎?”

“興許是孫老師掙紮,凶手怕事情敗露,所以才把她給殺死的?”

“那直接掐死或者悶死不更好?沒有啥動靜,也就不怕被人發現。”

“是啊,這得多大仇啊!”

有些人討論誰是凶手,也有很多人惋惜孫芹怎麽這麽倒黴遇到這樣的糟心事。

很多人都非常羨慕孫芹,雖然丈夫不經常在身邊,結婚這麽多年肚子也沒有動靜,跟婆家的關係也談不上好,可她有份體麵的工作,還是帶有編製的,讓人很是眼饞。

跟代課老師不一樣,有編製的老師不僅工資更高,也更加穩定。

代課老師的工資經常因為當地財政而受影響,有編製的老師基本都能保證每個月的工資到手。

苗曉輝雖然不經常回家,可對這個妻子一直非常地尊重,還把一半的津貼都寄給她。

他每次給家裏匯錢,都是分了兩張匯款單,一份是專門留給她的,一份是給家裏的。

倒也不是不信任家裏人,隻不過覺得這個樣子更能讓孫芹自由安排這些錢。

一個男人如此的細心多少女人羨慕,隻有在婆婆手裏吃過虧的媳婦才會知道,這裏頭的門道。

結婚四年多都沒孩子,苗曉輝一直說是自己的問題,因為他很少能回來,每次回來的時間又比較隨機,有時候回來正好趕上時候,回來的時間又短,也就沒法播種。

因此沒有娃,不能賴到孫芹的頭上。

並且言明,他們現在也還年輕,也不著急要孩子,等他更加穩定一些,能肩負起當父親的責任時,再要孩子也不遲。

“哎,孫老師的命真是不好,連個孩子都沒留下,人就這麽沒了。”

“要我說沒孩子也挺好,省得走了還惦記。雖然苗曉輝是個厚道的,可是知道以後呢。”

“我當初瞧著她不是個有福氣的,你們還說我刻薄,人家想要孩子隨時都能要。瞧瞧,現在被我說中了吧。”

“你們討論這些有啥用?難道現在不該關心的是誰做了這樣可怕的事,會不會就在咱們大隊裏,還是路過的?如果是路過的,會不會再出現殺人?”

聽到這話,所有女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家裏人多的還好,家裏人少的,都很害怕成為下一個目標。

唐青青來到學校時,第1節 課已經下課了,唐巧巧從教室出來,看到她連忙衝了過來。

唐巧巧的眼眶紅紅的:“姐,孫老師是不是沒了啊?”

“嗯。”唐青青摸了摸她的頭。

“你說,你說是不是我咒的啊?”唐巧巧急得快要哭出來,“我沒想著讓她死,隻是不希望她上課了而已。”

“瞎說什麽啊!這件事跟你有啥關係啊。”

唐興強也跟了上來,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也不知道她為啥就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跟我們有啥關係啊。我們要是有這麽厲害,咒一個死一個,天下就沒有壞人了,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

唐青青也道:“巧巧,你可別多想,這個案子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姐,我知道了。”

唐興強無語,他剛才勸了那麽久一點用的都沒有,唐青青說一句話,唐巧巧就信了。

唐興盛則好奇:“姐,到底咋回事啊?為啥孫老師就這麽沒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就知道死狀很慘,所以張所長讓我暫時先別插手,要是實在找不到線索的時候,再讓我出馬。”

幾個孩子都紛紛歎氣。

今天早上的課上得非常悶,不僅是他們學生不在狀態,張亞彬教課也頻頻走神。

誰也沒法平靜對待,認識已久的一個人突然就這麽被人殺了,總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由於張亞彬的加入,孫芹被安排去上副科,孫芹看張亞彬就很是不順眼。

兩人雖然沒有激烈爭吵過,可孫芹沒有半點掩飾自己對張亞彬的鄙夷,甚至暗諷他是裝病,就為了避免去勞動,可以在這裏混日子。

張亞彬並不喜歡說話,平常跟課堂上的侃侃而談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他聽到這些話感到很受傷,也不會因此而爭吵。

他隻會更加努力地備課,當孩子們學習成績提高,並且熱愛上了學習,那麽一切質疑都無足輕重。

可他內心對孫芹是厭煩的,尤其從孩子們嘴裏得知,孫芹是怎麽教學的,又從孩子們的成績看到了孫芹的敷衍,他感到非常的憤怒。

多少知青期待這一份工作,孫芹拿到了卻沒有好好珍惜,在這誤人子弟,實在令人不齒。

可一碼歸一碼,誰也沒有想到孫芹竟然就這樣被人殺害了,昨天還鮮活的人說沒就沒了,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唐青青上午上完課,又繞到孫芹家附近。

此時圍觀的人已經變少,雖然這件事讓人很關注,卻也不敢耽誤手裏的活。

老人們也隻是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不會湊近,擔心被煞氣衝撞。

苗家人都被控製了起來,現在還在院子裏沒有出來。

唐青青:“張所長,有什麽線索了嗎?”

張所長搖頭歎氣,“凶手非常謹慎,現場什麽都沒有留下,連半個腳印或者指紋都沒有。現在還等公社的調查員過來,看看他們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唐青青朝著正屋使眼色,苗家人都在裏麵。

“會不會跟他們有關係?”

張所長低聲道:“現在還不確定,昨天苗會計去妻子娘家喝喜酒,晚上睡得特別沉,什麽都沒有聽見。他的妻子昨天住在娘家沒回來,今天一大早才回的。

苗老漢夫妻年紀大了,都有點耳背,也沒有聽到什麽動靜。至於家裏四個小的,也都說沒聽到什麽動靜。”

唐青青看了看四周院牆,苗家比較寬裕,院牆是用石頭砌的。

不過砌得並不高,大約隻有一米七--八左右。

“凶手應該是翻牆進來的吧?”

“嗯,我在牆角發現了摩擦的痕跡,但是沒有在附近看到腳印。”

唐青青頓時來勁了,“在哪?我去看看。”

張所長把唐青青帶到牆角,“喏,就是這裏。這個歹徒明顯有備而來,地上還被清理過。要不是我盯得仔細,都沒看出來他是從這裏翻牆進來的。”

唐青青一看,地麵果然是被清理過的。

最近一直是大太陽的天氣,地板被曬得很幹,至少撣掉塵土,就能將腳印給清理掉。

“這看著是個老手啊,以前會不會犯過案?”

張所長點點頭:“可能性很大,我們在調查時,也會重點朝這個方向進行調查。凶手不僅善於反追蹤,還非常地狠厲。”

如果是第一次作案,大多數人都會比較慌張,也就難以那麽仔細和凶狠。

“根據現場看,孫芹生前應該受到過侵犯,根據她受傷的力度,可以看出她是被一個成年男人給打死的。”

孫芹腦漿都被砸出來了,腦袋是最硬的,沒有點力氣和狠勁,是幹不出這麽可怕的事。

凶手的準頭還特別好,目的明確朝著腦袋砸過去的。

張所長雖然沒讓唐青青去看現場,卻沒有避諱對現場的描述,這也是希望唐青青一點點適應。

“這也太殘忍了,孫老師是不是認識凶手?他們之間有死仇吧,要不然怎麽下手可以這麽狠。”

“如果是這樣倒好了。”

“為啥啊?”

“如果是流竄作案的連環殺手,抓不到凶手之前,不僅是你們榕山大隊,整個公社都要人心惶惶。”

手段快準狠,而且具有反偵查能力,很難不讓人懷疑不止一次這麽幹過。

這個人對苗家還有所了解,因此一下就摸進了孫芹的屋子,而不是往其他人屋子走。

不僅如此,孫芹屋子裏還被翻找過,壓箱底的錢被偷走了。

苗家人也不知道孫芹手頭上到底有多少錢,不過絕對不會少。

畢竟孫芹不僅自己有工資,還有丈夫的津貼,平常都在大隊裏,也沒有什麽花銷的地方。

往少裏說,孫芹這些年至少也存了好幾百塊錢,上千塊也不稀奇。

目前可以推斷,凶手不僅是來劫色殺人,也是來劫財的。

至於哪個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又或者一開始就這麽策劃,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凶手非常難追查,人一跑就沒影了,往後肯定還會繼續作案。”

誰要是遇到這樣的犯罪分子,案子不破不把人給抓到,這輩子心裏都有一根刺,都會惦記這件事。

“最近咱們大隊沒有啥陌生人進村啊。”

“如果是這種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很有經驗,不需要進行調查就能摸準目標。”

苗家的房子在整個大隊都是數得上數的,要是普通人家,哪裏用得起石頭砌的院牆,像大伯家現在還是籬笆呢。

如果是流竄作案,他們被盯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至於為啥偏偏挑了西廂房,而不是按理說藏東西藏最多的正屋,目前還難以進行判斷。

“張所長,我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沒有線索。”

“你先去吃點東西吧,回頭再過來。”

唐青青也覺得自己肚子餓了,她今年明顯比明年能吃多了,肚子也特別容易餓。

一個拳頭大的白麵饅頭,以前吃一個都夠嗆,現在輕輕鬆鬆塞兩個。

唐青青現在幾乎把羊奶當水喝,因為翟弘毅說牛奶補鈣。

她今年長得比去年更快,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腿特別酸疼。

聽說這是長高的征兆,唐青青非常地重視。

唐青青對自己現在的身高並不滿意,要是再能長十厘米就好了。

“張所長,你也辛苦一早上了,跟我去師父家吃飯唄。”

張所長擺擺手:“我有安排,而且還要在這裏等公社的人過來。”

唐青青也沒再勸說,老劉頭家比較遠,張所長肯定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來回走動。

來到師父家,翟弘毅已經把饅頭蒸上了,菜也都洗好切好等著唐青青動手。

唐青青做飯的手藝好,大家都樂意吃她做的飯。

翟弘毅如果回來得早,就早早把菜備好,隻等她回來炒就行。

這樣一來很快就能吃上飯,不需要等半天。

炒菜對於唐青青來說是一件非常輕鬆和有趣的事,但是備菜就比較累了。

普通的家常菜,備菜的時間都要比炒菜時間長。

翟弘毅經常把這件事攬走,唐青青特別地高興,做飯熱情都增加了不少。

“孫芹的案子怎麽樣了?”

唐青青歎氣:“還沒有線索,按照張所長的意思,覺得是流竄作案的概率比較大。現在凶手不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弄得人心惶惶的。”

民兵已經被組織起來,晚上要進行巡邏。

翟弘毅微微皺眉:“你下次再來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等我。要是找不到我,就直接回家。”

從村子過來到這裏,要走很長的路,要是凶手藏在半路,唐青青就非常危險了。

雖然今天唐青青身邊還有王黑子,現在的王黑子個頭也不低,並且一直跟著翟弘毅學軍體拳。

可他到底年紀還小,力量還不足。若是對抗成年男性,尤其對方還是惡徒,是沒有什麽勝算的。

他自顧不暇,更沒法分神救唐青青。

這次是他疏忽了,發生這樣的命案,他應該去把唐青青接過來。

“好。”唐青青聽人勸,而且三人組合作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你們也小心啊,你賺了這麽多錢,有心人也能猜到。你們住得又遠,很容易被盯上。”

唐青青越想越擔心,翟弘毅是挺厲害的,如今個子竄得沒有那麽快了,開始長塊頭了,不像以前就是細細瘦瘦的。

可要是遇到這種凶徒,依然非常地危險。

尤其對方大半夜作案,正在睡夢中反應也會比平時慢。

“我今天晚上就搬過來跟老爺子一塊睡。”

正在編藤筐的老劉頭一臉嫌棄:“你晚上記得好好洗腳,別把我的炕給熏了。”

翟弘毅耳根都紅了,“老爺子,我才不是臭腳,而且我哪天不洗腳?我天天都洗澡的!”

翟弘毅是個講究的,夏天的時候都是天天洗澡的,冬天也洗得很勤。

甚至由於太過愛幹淨和講究,還被人吐槽他有小資做派。

當然這也隻是那多嘴多舌的人瞧不慣,集體生活誰不希望舍友幹淨一點。

女知青們對於經常一臉冷漠的翟弘毅有好感也是有原因的,誰不喜歡幹幹淨淨又長得好,家境不錯的男人?

對人冷漠,那也是因為沒有當做自己人,要是攻下了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要不是臭,哪會天天洗。”

翟弘毅瞪眼,“老頭子,你這是啥歪理!”

“師父,您老人家跟著學學,別老是偷懶。別以為我不知道您為啥這麽說,肯定是我哥經常逼你去洗澡,你不服氣,所以故意陷害。”

老劉頭這人也不是什麽都好,每次讓他洗澡都跟拉他去上刑似的。

唐青青以前習慣了也沒覺得什麽,老人家由於身體弱,尤其到了冬天,很少會去洗澡,頂多擦一擦,否則很容易被凍感冒。

不僅僅是老劉頭,村裏很多老人都如此。

可有了另一段記憶,以及翟弘毅給老劉頭收拾幹淨,老劉頭越來越精神之後,她的態度就有了些許變化。

被戳穿目的的老劉頭被戳穿了心思,冷哼了一聲。

被老劉頭這麽一打岔,唐青青心底的緊張也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