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還能去哪?當然給你買藥了。”
洛寧樂得和趙晨星單獨相處, 她今晚來這就是有事情找趙晨星商量的,聽到趙晨星準備出門,她忙不迭道:“我也跟你一起, 我來就帶了一個手提包, 好多東西沒帶。”
江黎月捏緊拳頭,咬住後牙槽,望著站直身子的洛寧滿腔擔憂道:“我也一起去,阿寧姐一個人我不放心……”
趙晨星不讚同道:“你一個病患跟著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去買東西, 不是去搶東西,不放心什麽?還有, 什麽叫‘阿寧姐一個人’?我不是人?”
什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江黎月算是體會了個真切, 他本就沒有感冒,之前咳嗽隻是為了讓趙晨星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還記得每次他生病趙晨星都會一直在他身邊,不去上學陪在他身邊,和他同吃同睡……
在兩人轉過身子,說著話走出房門後, 江黎月臉上的擔憂瞬間消散, 隻餘下陰霾。
等哥哥回來他一定要把那個問題的答案問清楚,他之前都顧忌著怕伸手管
太多,某兔子又跑走了,現在既然兔子已經觸及到了危險領域,他不能坐視不理。
*
趙晨星陪著洛寧回房間拿外套, 洛寧住的是給飛行嘉賓的房間, 格局跟他們是一樣的,內部兩個套間, 名字還沒有,估計錢導給她安排的是臨時的屋子。
兩人拿了外套到樓下,趙晨星詢問了一下工作人員這附近的超市和藥店。工作人員是個女孩,她是負責剪輯【無心】視頻的助理,她也把那段視頻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她原本是不追星的,但她現在毫不意外地愛上了這兩個優秀的男孩子。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飯圈流傳著一句話:江黎月的坑,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總有一天,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女孩見趙晨星來詢問她,顯示不可避免地臉紅了一把,而後聽到“藥店”的時候,擔心得不行,忙問是不是他倆生病了,得知隻是為了預備的,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放下心來的一瞬間有些唾棄自己,因為她發現如果是別的藝人身體出了狀況,她好像並不會很擔心的樣子。同樣都是人,這一碗水怎麽可能端得平。
她再次確認:人的本質就是雙標的。
趙晨星得知位置後,便跟導演和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出了門,兩人都不是藝人,工作人員就沒有跟著他們。
《在路上『混宗』》是提前把藝人找來拍攝,經費緊張,為了緩解壓力他們不得不把籌備的時間大大縮短,但同時也帶來了藝人行程的不確定性。
為了方便藝人隨時有突發行程,他們整個劇組相當一大部分的經費花在租賃這個別墅,別墅位於京城朝陽區靠近娛樂影視辦公區的中心地帶,物業管理很嚴,狗仔娛記很難進入,因此很多一線明星都選擇把房子買在這裏,小區內的設施配備得很齊全,例如遊泳池,大型購物超市,健身房等等,生活很方便。
錢達和楊鳴兩人正核對著明天的流程,這是開拍前就定下的規矩,每天都需要根據彈幕情況實時進行調整劇本,因此他們兩人需要綜合各方意見討論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楊鳴原本正好好聽著,但從兩人說說笑笑走下樓開始他便開始心不在焉,等兩人走出了別墅,他心已然飛向了八卦,他出口打斷錢達正在叭叭叭的嘴。
“老錢,你說這兩人是什麽關係啊。”楊鳴一副‘我磕的cp好像be了’的表情。
錢達聞言放下劇本,回想起趙晨星給他介紹洛寧時候,洛寧和他之間的氛圍,以他拍電影多年的直覺,他道:“這兩人關係應該挺複雜的。”
楊鳴跟著錢達從電影圈調到綜藝圈,一塊合作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錢達的眼睛毒得很。好幾對情侶在他麵前裝,都被看破。他喜歡八卦,每次他問錢導某某倆什麽關係的時候,答案要麽是兩人情侶,要麽兩人純為了工作炒cp。這種複雜關係的答案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滿新鮮的。
“啊,複雜是怎麽個法。”
“看樣子,應該不是情侶,但是兩人又很親密,說不上來,應該一起經曆過很多事情,兩個人身上就會帶有相似的氛圍感,哎……都是有故事的人啊……”錢達眯著眼感歎了會,立刻拿起筆敲了敲桌子,把某八卦的副導演心拉回來,他們的正事還沒談。
但楊鳴好像在思索著什麽,沒有理會他,錢達剛準備拍他一個腦殼的時候,楊鳴猛地抬頭,眼睛像通了電的白熾燈一般亮起來,他興奮地說道:“老錢!我有個好主意,應該能讓我們綜藝小火一把!”
錢達聞言很是驚訝,他和老楊兩人合作已經不下十年了,兩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很多大事和劇情安排上楊鳴都是聽他的,很少會有衝動說自己想要怎麽樣改方向或者加東西。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之前是在節目直播的時候他要去了【無心】直播間的控製權,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主意應該也是放在江黎月上。
“你想在【無心】組加東西?”
楊鳴一副氣滿誌得的笑容,卷起剛打印的行程安排表指著自己腦袋,放下壯語:“老錢!你要相信我!這主意絕對能讓【無心】流量爆炸!不爆我頭給你!”
“我要你頭幹嘛,能吃還是能踢啊。”錢達哭笑不得。
錢達看著久違地陷入對攝影的熱愛的楊鳴,雖然他心裏一時間猜不到楊鳴想要做什麽,但是他知道,楊鳴對拍攝錄製的愛一直都沒變過,隻是之前的經曆傷了他的心。
這樣一個不忘初心的熱血中年人,他又怎麽會拒絕呢。
*
深秋的夜晚是富有情意的,遠處馬路上的喧囂都削減了不少,時不時傳來紫外滅蟲燈“劈劈啪啪”的響聲。趙晨星出了別墅,在洛寧麵前總算稍微放鬆了點,想起剛才來自“母親”的那通電話,眉宇間不由得染上愁意。
洛寧跟他相處了快四年了,趙晨星最落魄的樣子她都見過,她溫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趙晨星擰了擰眉心,疲憊地說道:“那個女人又來找我了……”
洛寧一直不喜趙晨星那個所謂的“母親”,也就是他的親生母親,那個女人一直在問趙晨星要錢,也一直道德綁架著他。她是沒見過這樣當“母親”的,所以她一直都對趙晨星這樣任由那個女人欺負的行為感到不讚同,甚至她和席鴻卓都次勸說開導,但是趙晨星也不知道犯了什麽軸,沒聽他們的勸。
洛寧想可能是華國人確實注重血脈這玩意,仍然把這種沒有愛隻有傷害的“親生母親”當做母親。她從小接觸的教育便是“精致且利己”,對自己好,有幫助,就可以付出,對自己隻有傷害沒有任何用處的人,就直接當做街邊的狗就好。
洛寧破口大罵,彪母語罵了半天,冷靜點才繼續道:“我記得你回國前,他們就說是最後一筆,再也不問你拿了,說什麽就當做還了這份血緣嗎?”
“是,但是好像他們拿了那筆錢去投資了家酒吧,現在前期花銷蠻大的。”趙晨星微微垂著頭,目光絲毫沒有聚焦,散漫而無意識地在柏油路上晃著。
“那你現在準備打錢?”洛寧略帶危險的語氣說道,仿佛隻要趙晨星說“是”,她當即就能把人暴揍一頓的感覺。
趙晨星沉默了會,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一直被無限吸血下去,他因為這個人已經做了巨大的犧牲,他相信他在國外的五年時間已經算是在償還那份“要命的血緣”,更何況,這份血緣,也僅僅隻是血緣。他隻欠那個女人生他的情,養育的情他一絲一毫都不欠!
甚至,這個女人帶給他的傷害遠不止這些,他出國,與國內的諸多人事斷了聯係,甚至他都不知道有沒有斷了感情。
想到江黎月剛才有些舊病複發的症狀,他就感到一陣心悸,是不是他走的這幾年,他都是這麽過的?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這些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根本不會出現!
趙晨星停住了腳步,站在寂靜的路上站定,然後闔上眼皮,塞在大衣口袋的手緊了又緊。
良久,他才撩起眼皮,轉過身,對著洛寧說道:“不,回國總得跟那些事做個了斷。”
“好!好樣的!小晨星!”洛寧心裏的激動無以言表,立刻一個熊抱,結果隻摟住了趙晨星的手臂。
洛寧:???
不管了,手臂就手臂吧,這麽多年都沒怎麽真正抱到過她的大寶貝!每次看到晨星寶貝疲於奔波各種糟心事之間的時候,她都心疼得不行。
洛寧越想心裏越難受,為這幾年趙晨星的苦累感到不值,她本就是個情感充沛又豪放的女孩,她直接在這別墅區的主街道處摟著趙晨星的胳膊哭了起來,氣還喘不勻,哭得一抽一抽的,活像“哮喘病發現場”。
邊哭還邊用趙晨星的袖子擦鼻涕眼淚,她悶著聲絮絮叨叨:“小晨星,嗚嗚嗚,姐姐好開心呀!嗝!真的!真的……好開
心!要是你早點這樣想的話,就不用過這麽多苦日子了,嗚嗚嗚……我想起,嗝!想起那段時間的你就心疼,抱抱嗚嗚……”
趙晨星聽著洛寧淒慘卻富有喜感的哭聲哭笑不得,他臉上雖是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無奈的笑,但心裏卻感到一股駭人的暖意,以及蓬勃的愈來愈強的反抗心,這種情感在國外的時候是絲毫沒有出現過的。
或許五年在外的漂泊對於他來說其實不算什麽苦事,他真正感覺到苦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