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考後的趙晨星他們班舉辦了一場同學聚會。當天其實江黎月的班級也有同學聚會,隻是他跟班級同學不熟,反倒是跟著趙晨星蹭了他班級的聚會。

那時他們上的市裏著名的私立高中,同班同學非富即貴,更難得的是他們不像很多富二代那樣自恃天高,眼高於頂。

正相反他們家教良好,為人謙遜。其實在認識趙晨星之前他們或許還有那麽點驕傲的本錢,遇到他們星哥後,不得不相信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努力在天賦麵前根本不夠看!

天賦不夠的時候,隻能拚比別人更努力,天道酬勤這件事總沒錯!

*

“星哥!你高三後半學期就沒怎麽來學校,都沒聽說你保送去哪了?”

幾個高中跟趙晨星混得好的男生把趙晨星圍在中間逼問道。

他們都還在苦哈哈地刷著高考模擬題,就聽班主任說某人高三下不來了,據說是競賽保送了。

可把他們這群老鐵羨慕壞了。

本以為趙晨星最起碼會出現在學校,跟他們報個喜,沒想到這人直接一學期都沒出現。好不容易在同學聚會逮著機會,可得好好嚴刑逼供。

“對!還有,你寒假後為什麽不來學校陪我們!昂!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兄弟!”

“我們都盼著你來給我們講講題呢!”

“拋妻棄子!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我!”

一群男生平時嬉笑打鬧慣了,開起玩笑來也是葷素不急,七嘴八舌的,像是4D環繞音響在趙晨星耳旁播放,KTV音響都沒他們聲音有穿透力。

趙晨星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先是懶洋洋地到沙發上坐下,而後對著江黎月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喲!星哥你還真是走哪都不忘帶著你弟弟啊。”其中一個哥們深覺他們星哥剛剛的手勢十分像招狗,但他不敢說。

兩年下來,整個高中誰不知道學神趙晨星有個沒血緣的弟弟,那感情可真是比親生的還親,跟連體嬰似的。

就是這弟弟在學校裏風評不太好,這些話他們都不敢在星哥麵前說,說了絕對要被打!

聽說星哥他弟不僅怕男生,還孤僻得要死,一個人在班級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有人找他他也不理,高冷得能凍死人。那一雙眼就跟死神一樣,泛著死寂,挺驚悚的。

但就憑他那個臉,照樣是大把的女孩子前仆後繼地去地獄吹空調。

哥幾個趕緊給江黎月讓開一大片空地,生怕碰到江黎月一點點衣角。

江黎月在趙晨星麵前一貫是溫潤形象,他乖乖地跟著趙晨星,緊緊貼著他坐在沙發邊。

趙晨星安頓好江黎月,才有空回答他們亂七八糟的問題。

“保送?當然是清大啊,怎麽你們有更好的?”

“哈哈哈!我就說星哥肯定去清大吧!理科這麽好必然去清大。”

“國內還有比清大更好的?星哥別逗我們了。”

“星哥,我也去清大了!嗚嗚太棒了,還能跟你是同學,能抱你大腿!”

“你什麽專業?說不定我們還是一個係的呢。”趙晨星接了杯酒,問道。

“我妓院的,你呢?”(注:計算機學院=計院=妓院)

趙晨星莞爾,笑著道:“那我們隻有一年大課是在一起的了,我是AI院的。”(AI院=人工智能學院)

高中時代的趙晨星在外人麵前無疑是恣意,盎然的,誰也

擋不住他自身散發的光芒。

仿佛這世界上,就是有人生來就帶有舞台和燈光的,有人生來就注定成為萬眾矚目的那顆星。

江黎月本想勸趙晨星別喝酒,但看到周圍男生嘰嘰喳喳圍著趙晨星轉,他就像個局外人一般融不進去,他想到萬一中途插了句話,反倒壞了他們的興致,也就沒勸。

他是藝術生,他們之間的話題他參與不進。

他們創新班的同學基本都認識江黎月,趙晨星經常會帶著江黎月來他們班上自習。兩人在學校大多數情況都是在一起的,且趙晨星護犢子護得厲害,他們剛開始想調戲調戲“大美人”都被暴揍了一頓。

班裏的學霸女孩子們高考完了,也紛紛解放天性,染了頭發化了妝,變得煥然一新。

有兩個膽大的給江黎月遞了杯酒,細著嗓音柔柔道:“弟弟,別幹坐著呀,喝點東西。”

正常情況下江黎月是不會喝的,但是那天也不知怎麽了,好像特別的不舒服,心纂著抽抽地疼。

因為什麽呢?

因為發現兩人之間相隔太遠?發現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發現他們之後會愈來愈遠,直至……

他接過來,喝了。

遞酒的是個骨骼纖弱的女孩子,隻要不是男的,他都能接受。

趙晨星跟那群損友插科打諢,中途分了點注意力在江黎月身上,看到他跟他們班兩個蠻喜歡他的女孩子聊得很投機,神情莫名了一瞬。

那兩個女孩人都不錯,沒什麽心機,都是單純喜歡江黎月,沒什麽可擔心的。

趙晨星皺著眉思索著,想起之前他和江黎月聊到過脫單這個話題。

江黎月當時隻有他自己先脫單,他趙晨星才能脫單。

看現在這場景,江黎月是要開竅了?

趙晨星稍稍挪遠了點,給江黎月那讓了點位置,而後繼續跟損友討論著今年的高考題。

說是討論,其實就是單方麵的施虐。其他人都是剛考完,趁著還記得題目,趕緊找標準答案對一波。

趙晨星一般來說聽著題,心裏就知道題目的考點,加上他心算能力極強,基本簡單一點的題目剛說完,他那邊就能出答案。

哥幾個紛紛表示這感覺還真是久違了,熟悉地讓他們不由得抱緊了自己。

*

最後趙晨星喝了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隻清楚,他不知道為什麽,酒很難喝,但他喝了很多。

“弟弟,趙晨星醉死了,給你們在樓上開了房間,你們今晚現在這將就一晚吧。”幾個男孩子輪流把趙晨星灌暈就不管事了,可算是在最後報了仇!

想到趙晨星還有弟弟可以被照顧,他們一個個孤家寡人的,被虐了將近三年,找誰說理 !

江黎月自己也喝不少,隻是他不太上臉,而且酒品很好,看著還很清醒。

他不喜歡酒味,這東西麻痹神經,讓他有種自己不受控製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失控感。

見江黎月神色頗為正常地應了他們,他們放下心便起身叫車走了。

其他同學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包間,直到最後一個人也離開。

*

偌大的包廂隻有他和趙晨星兩個人。

房間頂紅藍黃的昏暗燈光交錯相印,沒照到光的部分顯得如此死寂悲廖,最後一首點的歌曲播放完畢,房間內循環播放著《匆匆那年》的片段。

諾言?無牽無掛?

不知怎的,江黎月感到一陣比剛才更磅礴難忍的悲戚朝他卷席而來,他難以自抑,隻能緩緩從座位上滑落在冰涼的大理石板上。

趙晨星喝得爛醉,但還是聽到了些動靜。他努力睜開彌漫著水霧的雙眼,朝著聲源望去——

江黎月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兩手死死捂住胸口,眉頭緊鎖,嘴唇被咬得溢出星星點點的血珠,顯得唇色愈發紅豔。

趙晨星撐起沉重的身體,向江黎月那邊挪過去。

在趙晨星搭上江黎月肩膀的那一刻,江黎月的心悸瞬間如潮湧般褪去。

他滿頭汗,啞著嗓音對著趙晨星說道:“哥哥,醒了?”

說完察覺到自己嗓音像是被砂粒磨過一般難聽,他偏過頭悄悄清了清喉嚨。

“嗯——”趙晨星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他摁了摁太陽穴,頭有點疼,“你不舒服?”

“現在已經沒事了。”江黎月輕描淡寫地把剛剛疼入骨髓的感覺揭過去,“要我扶你嗎?”

趙晨星試了一下,好像確實站著對他來說有點困難,他撐著江黎月緩緩起身,問道:“別回去了吧……”

“嗯,他們在樓上開了房間。”江黎月回道。

“這麽晚還帶著酒味回去,肯定要被袁女士嘮叨好久,不想聽……”趙晨星帶著酒氣咕噥道。

江黎月一麵小心地扶著他進電梯,一麵沉聲應道:“嗯嗯,小心……”

趙晨星到房間,就直接撲倒在大**,柔軟的床墊回彈性很好,把趙晨星向床中間推了過去。

江黎月歎了口氣,認命去洗熱毛巾,給某人擦臉。

等他回道床邊的時候,某喝多了酒熱得不行的蛆已經在被子裏把自己脫差不多了。

江黎月剛去衛生間順便洗了把臉,把短發衝了一下,讓自己清醒一點。

但他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白衝了,臉上慢慢爬上熱意,腦子更成了一坨漿糊。

不是沒見過他脫光的樣子,但都好像不是現在這個感覺。

酒店暗黃色燈光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的攝人心魂,乳白色的床單襯得**之人膚色極白,發色極墨。

“江黎月……”趙晨星在**難受地哼唧著,“臉沒洗……”

江黎月這 才回顧神,握了握手裏已經冷掉的毛巾,忙道:“等一下,馬上來。”

江黎月腳步倉皇地重新回道衛生間,他手裏緊緊攥著潮濕的毛巾,兩手支在洗手台前。

麵前巨大的鏡子清晰地印出他此刻緋紅的雙臉以及慌亂的眼神。額前潮濕的發絲漸漸在發尾匯聚成一顆透明的水珠。

“啪嗒!”

水珠落在江黎月的手背,泛著一陣涼意。

江黎月重新用熱水打濕毛巾,期間根本不敢再抬頭看鏡中的自己,仿佛再看一眼就能確定什麽一般。

江黎月回道床邊,左手拿著毛巾,右手將**半·裸的趙晨星扶起。感受到手下滾燙的體溫,江黎月先是被刺痛一般縮了回去,而後猶豫了會,隔著輕薄的被單再次觸碰上趙晨星的肩頭。

趙晨星看著瘦,他不怎麽愛運動,和床在一起的時間占據他大部分生命,因此他身上不似江黎月一般,他隻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卻很適合他這種骨架不大的男孩,極具少年感。

江黎月不自覺地揉了揉手下的肌膚,而後像是意識到什麽一般,臉更紅了,手也逐漸變得滾燙。

“嗯……”趙晨星被肩上的力捏得難受,甚至感覺是一塊烙鐵灼燒他的皮膚,他不舒服地哼唧道。

“馬上就好啊。”江黎月拿著熱毛巾胡亂地在趙晨星臉上擦拭。

而後逃似的離開床,仿佛那是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引人深入的牢籠一般。

江黎月把毛巾扔進洗手池後,便背對著洗手台緩緩坐下。剛剛那番動作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現已無法支持他穩當地站在衛生間。

江黎月深色莫名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而後閉上了眼,將它覆在了眼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