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狄思科被於童的大手筆震驚了。
他驚訝又感動地說:“媳婦, 你可太愛我了!這院子不便宜吧?”
為了讓他在家看錄像帶,人家居然買了一套院子!
雖然隻是一進小院兒,但是近兩年的房價逐漸走高, 這樣一套房子拿下來, 估摸得大幾萬了。
“嗯, 我可太愛你了,”於童挎著他的臂彎進屋, “這院子是我在年初買的。”
狄思科:“……”
原來不是為了讓他看錄像帶, 才特意買的。
感動隨風消散。
他就說嘛,這才幾天時間啊,購房手續什麽時候這麽好辦了?
不過,狄思科向來善於發現亮點。
“你年初就把院子買在這裏啦?”
年初那會兒,他倆剛談了半年多, 他年齡不符合條件,連家長都沒正式見過。
於童願意把房子買在他家附近,這就是篤定會跟他成為一家人呀!
思及此,狄思科心裏更美了。
他臉上的表情過於豐富, 於童輕易就能猜到他腦補的內容。
其實, 她當初買這套房子的初衷比較複雜。
一方麵,她那會兒手頭有大量現金, 又沒有合適的投資項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買房子。
另一方麵,她當時已經將狄思科視為結婚對象了,以二狗子表現出來的積極態度,隻要中途不出現意外, 他倆八成是可以步入婚姻的。
隻不過,那時她還拿不準狄家兄弟幾個婚後是否能分開住, 她有點打怵跟那麽多人住在一個屋簷下。
所以,當房管局的同誌問她想買哪裏的房子時,她圈定了爺爺家和小狄家附近。
於童瞄了一眼手表,問:“快十點了,今天要看錄像帶嗎?”
狄思科這回是真驚訝了,“你還真的弄到錄像帶了?這種事其實可以讓我去幹。”
“捎帶手的事。”
於童推著他走進正房,裏麵擺著一台21吋的彩色電視機,一台錄像機,以及一套布藝沙發。
這條件可比錄像廳好。
狄思科認出來了,電視機和錄像機就是於童辦公室裏那兩台。
他在電視機旁邊發現了十幾盤錄像帶,一看就是從錄像帶出租店裏租來的。
多數是最近正火的港台電影,隻有一張是風月片。
狄思科算是明白那句“捎帶手”是什麽意思了。
合著她為了給一張風月片打掩護,竟然還租了十多本其他影片。
狄思科攬過她的臉蛋嘬一口,他媳婦還怪可愛的。
“你在哪租的啊?回頭我去退租。”
於童給他報了一個距離他們的生活圈和工作圈都很遠的地址。
她確實不太想再次光顧那間出租店了,原本打算不要押金了,這些錄像帶也就不用還了。
不過,既然二狗子樂意去,那就讓他去還吧。
明天還要上班,狄思科打算速戰速決,目標明確地將那盤錄像帶放進了錄像機。
故事背景發生在古代,妝造有點誇張,無論男女都塗脂抹粉。
因著演員對話用的是粵語,內地觀眾暫時還不習慣看繁體字幕,所以狄思科偶爾還要給他媳婦翻譯一下劇情。
狄思科心想,這可能是他做過的最不正經的一場翻譯工作了。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風月片的劇情有啥翻譯價值。
這種風月片主要是營造一個氛圍感,要是用這玩意進行婚前教育,其實學不到什麽幹貨,還沒中學的《生理衛生》講得明白。
而且經他翻譯以後,那氛圍感啪一下就沒了。
小電影看到一半,狄思科打個哈欠問:“媳婦,咱倆回家吧?這男的還沒我好看呢。”
於童心裏有點失望,男主角的黑眼影打得太濃了,一股子脂粉氣,不是她欣賞的類型。
還是她家二狗子更好。
女演員倒是挺好看的,嗓音也好聽,拍風月片有點可惜。
要是有公司願意好好包裝她,以她的外形條件,興許真能紅起來。
於童關了電視機,不怎麽高興地說:“白花那麽多錢!”
“也不算白花錢,人家姿勢豐富,地點繁多。”狄思科習慣性地做歸納總結,“所以咱倆也多嚐試,常換常新!”
時間挺晚了,兩人將車放在這邊,牽著手步行回家。
狄思科突然提議:“要不咱們最近去爺爺奶奶家住幾天吧?”
他剛提過“常換常新”,就建議去爺爺奶奶家,於童都被他的厚臉皮驚住了!
“你不怕我爺爺啦?居然趕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
這得是什麽心理素質?
狄思科品了品她話裏的意思,無語道:“我不是為了換花樣才建議你去爺爺家住。”
“嗯?”
“最近單位裏的工作挺忙,我可能會像今天這樣加班到很晚才能回來。與其讓你在家等我,還不如回家陪陪爺爺奶奶。”狄思科補充道,“下了班以後,我也去那邊住。”
他不在家,於童就得獨自跟他媽和哥哥們相處。
目前大家能相處融洽,主要是彼此都用心經營了。
就像他麵對那位高冷的舞蹈家丈母娘時,為了創造輕鬆氛圍,需要不停尋找新話題跟人家尬聊,這個過程其實還挺費腦細胞的。
他大嫂二嫂都有自己的小家,隻有於童是跟他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
狄思科覺得,他媳婦可能偶爾也需要回娘家放鬆放鬆。
於童挎著他的手臂說:“算了,你回家那麽晚,容易影響老人家休息。我跟咱媽還有業務往來呢,我倆相處得不錯。等你工作不忙的時候,咱們再回奶奶家住幾天吧。”
*
狄思科暫時是閑不下來的。
徐總在第一次會議上沒能占到上風,之後又組織了兩次會議,也沒能達到預期效果。
以吳副總為首的業務部門領導,並不同意這個改製方案。
原本他們在行業內占主導地位,對各地分公司有管理責任,全年的進出口貿易額是以億為單位計算的。
改製以後,多數分公司歸地方政府管理,人家的貿易額與他們再無關係,他們不但管不到人家,還得加入市場經濟的浪潮自負盈虧,主動拉生意跑業務,跟人家成了競爭關係。
這就相當於,從總裁判變成了運動員,親父子變成了表兄弟。
放誰身上能樂意呀!
高層領導掰手腕,讓整個總經辦的人都噤若寒蟬。
幾位領導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全天靜悄悄,上來辦事的同事都下意識放輕腳步。
除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基本上再聽不到什麽雜音。
狄思科以為徐總會跟幾位副總死磕到底,召開第四次會議。
然而,周五下午,徐叔陽卻突然吩咐:“我今晚要在招待所請吳總吃飯,你幫我安排一下。”
狄思科答應著,拿起電話撥給了公司招待所。
領導安排飯局,其實還挺常見的。
凡是有不好開口的事情,或是在辦公室接待過於正式,容易引起反感的事情,都可以安排飯局。
國人向來習慣在飯局上解決問題。
他隻是沒想到,以徐總的性格,居然會率先低頭,主動請吳貴榮吃飯。
狄思科放下電話琢磨好半晌,才品出了點徐總這樣做的用意。
徐總上任以後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快推進改製,隻要能順利完成任務,暫時退讓一步又何妨呢?
晚上的飯局隻有兩位領導,附帶兩名秘書。
狄思科開著徐總的專車,提前十分鍾就等在了樓下。
徐叔陽與吳副總一起走出辦公樓,笑著邀請:“老吳,一起坐我的車過去吧?”
聞言,吳貴榮微不可查地輕蹙眉頭。
他雖然答應了徐叔陽的飯局邀請,卻不打算大張旗鼓地跟他同進同出。
他要是坐上了徐叔陽的專車,很容易讓不明所以得下屬們以為,這是他倆握手言和的信號。
吳貴榮正想開口婉拒,卻見徐叔陽的那個小秘書,從駕駛位走出來,拉開後排車門,提前等在了那裏。
“吳總,我可是有五年駕齡的老司機了。”狄思科像個門童似的扒著車門,笑著說,“我的駕駛技術不比李師傅差,要不您今天試試我開的車?”
吳貴榮:“……”
車門已經替他拉開,他要是執意坐自己的車,就是不給徐叔陽麵子了。
“那行,今天就試試小狄秘書的駕駛技術。”
吳貴榮麵帶笑容的坐進後排,心裏卻在想,徐叔陽的這個秘書年紀不大,倒是猴精猴精的。
“經常看見有個小土豆來單位接你,”曲濤坐上副駕駛問,“小狄平時沒少練車吧?”
據他所知,狄思科還是他們秘書圈裏唯一會開車的。
而且單位裏都在傳,小狄娶了一個款姐。
娶個有錢媳婦就是好啊。
“哈哈,那是我愛人的車,跟玩具車似的,我坐進去腿都伸不直。”狄思科笑著解釋,“我是苦孩子出身,高中畢業以後打算考不上大學就去當大車司機,所以,高三暑假就跟著我爸他們廠裏的司機師傅跑長途了。我這駕駛技術都是當時開大車練的。”
同樣是苦出身的吳貴榮點頭讚同道:“有機會就是要趁年輕學個一技之長,我當年還幹過車工呢!”
狄思科向後視鏡裏瞅了一眼,狀似驚訝地說:“那您跟徐總豈不是可以組成一個工班小組了?徐總以前好像還學過鉗工呢!”
徐叔陽頷首:“我在公社呆過一段時間,鉗工就是在集體工廠裏跟師傅學的。”
兩位領導年輕時有著相似的工作經曆,前往招待所的一路上,都在聊廠裏的那些事。
公司招待所的規模不小,除了招待公司領導和客戶,平時也對外營業。
所以,餐廳裝修相當氣派。
招待所的王主任早就等在了餐廳門口,親自將兩位領導送進包間後,剩下的工作就要跟兩位秘書協商了。
“曲主任,狄秘書,”王主任一臉恭敬地問,“二位領導有什麽特殊交代嗎?”
他跟吳副總是老熟人,主要問的是沒怎麽打過交道的徐總經理。
“徐總不吃海鮮,其他方麵沒有特殊要求。”
王主任認真記了下來,本著一碗水端平的原則,又問了吳副總的要求。
曲濤皮笑肉不笑地說:“吳總才幾天沒來,王主任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他以前來招待所,這老小子向來都是曲大秘長曲大秘短的,如今在新經理的秘書麵前,對他的稱呼立馬就換成了曲主任。
這些日子他也算是體會到人情冷暖了。
而招待所的王主任卻在心裏叫苦不迭。
吳副總替前經理主持了好幾年的工作,大家都把他當成了準經理人選。
曲濤是他的秘書,在外可以代表吳總發聲,享受的也是領導大秘的待遇。
走到哪裏都是前簇後擁的。
風頭一時無兩。
可是新任總經理已經上任了,他既要服務好新領導,又要顧全實權副總的麵子。
真是愁得頭發都白了。
尤其是今天,兩位領導居然出現在同一個飯局上!
下午接到小狄秘書電話後,他就一直在琢磨要如何搞今天的接待工作。
沒料到,馬屁還是拍到了馬腿上。
狄思科沒心思理會王主任的複雜心情,他跟對方交代了徐總的喜好,就跟曲濤一起回到了飯局上。
原本這種飯局是沒他這個秘書什麽事的,不過曲濤在吳副總那裏挺有麵子,吳副總主動將曲濤留了下來。
同樣是秘書的狄思科也就順勢被徐總留下了。
他倆進包間的時候,徐總正提到要給即將退休的老書記開一個歡送會。
“劉書記退休以後,改革也就可以正式啟動了。”
吳貴榮端著茶杯一愣,“改製方案不是還沒通過麽!”
“不隻是企業改製,”徐叔陽歎氣說,“如今上麵提倡逐級負責製,劉書記退休以後,公司裏的大部分人事任命都要由咱們這幾個經理提議,擔子越來越重了啊。”
吳貴榮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
要是人事任命由經理提議,那就說明上麵很有可能想讓總經理成為第一責任人,兼任書記。
那他還爭取個屁啊!
劉書記在退休前,曾跟組織上推薦他接替書記位置。
這是劉書記明確告知他的。
他在升職失利的情況下,依然能把控業務部門。
就是因為公司裏沒有秘密,很多人都聽說劉書記推薦他當新任書記了。
書記抓人事工作,他哪怕當不上總經理,也能掌握人事工作的話語權。
可是,如果上級主張讓經理兼任書記,那還有他什麽事啊?
改製或不改製,對一個副經理來說,影響並不大。
會受到影響的,隻有那些跟著他的部門經理們。
狄思科在心裏給老徐鼓掌,好好好,這就是釜底抽薪呀!
他在公司呆得久了,也聽說過吳貴榮要當書記的傳言。
所以,老徐一直搞不定吳貴榮,他心裏還挺擔心的。
畢竟人家就要當一把手了,要是不能趁著他當副總的時候,把改製方案推行下去。
等人家當了書記,改製工作就更不好推進了。
他們公司隻是改製試點,改製失敗對吳貴榮這樣的公司老人兒影響不大,但徐叔陽的前途基本就斷送了。
要是能由徐總兼任書記,形勢可就大不一樣啦!
徐叔陽像聊家常似的,繼續說:“我剛來咱們單位,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改製工作上,對很多同誌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既然以後的人事任命主要由幾個經理提議了,副經理們就多挖掘一些人才。老吳你是公司老將,有合適的人選,也多幫忙推薦推薦。”
吳貴榮暗歎一口氣,笑著客套:“咱們公司的部門經理們各個都是能打硬仗的,隨便挑揀一個出來就是難得的人才。”
“哈哈,大家的能力確實都不錯,”徐叔陽主動與他碰個杯,“不過,改製以後,會合並一些部門,也會成立新的部門,到時候還需要大量能幹的人才,老吳,你也別客氣,有人選就往前推,咱們討論討論。”
狄思科心想,這就是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了。
老徐在公司確實沒有什麽親信,想要提拔都找不到合適的人。
對他來說,幾個副經理的人,用誰的人都一樣。
隻要改製能順利推進,讓他們先占個蘿卜坑也無妨。
等老徐理順了關係,掌握了話語權,蘿卜不合適隨時可以換。
*
吳貴榮不可能被徐叔陽的一麵之詞嚇住。
他在外貿公司幹了這麽多年,在係統內部也是有自己人脈的。
飯局過後,他就著手去打聽上級對書記人選的安排了。
不過,他跟徐總乘坐同一輛車,共同去招待所聚餐的消息,還是被傳了出去。
公司裏的評論家們,都說徐總吳總統一戰線了。
一直跟著吳貴榮走的幾個業務經理,也特意詢問過吳總的態度。
吳貴榮還沒打聽到關於書記人選的確切消息,態度便有些模棱兩可。
而這種模棱兩可,在很多人看來就已經算是一種表態。
所以,狄思科能直觀感受到,最近的工作似乎突然就好推進了。
領導不加班,他這個當秘書的就跟著輕鬆,這兩天都能按時下班,跟其他大秘們一起加入籃球隊,為係統內部的籃球賽做準備。
工會聽了徐總的建議,特意為這次籃球賽準備了獎品。
他們公司的隊伍,如果能打進前三名,可以給每位參賽運動員獎勵一條毛毯。
能取得第二名,每人再獎勵一輛自行車。
取得冠軍的話,每人能有一台電冰箱!
單位組織活動還從沒這麽大手筆過呢,大多數獎品都是從樣品倉庫裏選出來的。
如今有自行車和電冰箱在前麵吊著,基本上腿腳利索的男同誌都報名了。
像狄思科這樣打球技術還湊合,但訓練時間不穩定的,隻能在隊伍裏當個替補。
其他幾個經理秘書也跟他的情況差不多。
這天午休,在室內球場的訓練結束後,幾個秘書一起抹著汗回辦公室。
經過一樓會客室的時候,有個一身西裝革履,梳著三七分油頭的中年男人,突然起身招呼曲濤。
“曲先生,請問吳副經理現在有時間與我會麵嗎?”
曲濤顯然已經忘記這人的身份了,怔了兩秒才麵帶微笑地說:“吳總的行程安排很滿,您要是有急事,可以先找業務部門的同誌談談。”
吳總是這麽大公司的副總,不是隨便什麽人想見就見的。
中年男人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有些失望地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拿出名片,給在場的每個人都發了一張。
“我們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日化公司,在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有自己的工廠,最近正有意進入內地市場,為內地的人民服務,希望能跟貴公司有合作的機會。”
這人口音洋腔洋調的,似乎特意了解過內地的政治文化,居然還入鄉隨俗地說了句“為人民服務”。
狄思科覺得挺有意思,收下名片隨口問道:“譚先生,您有什麽項目想與我們公司合作啊?”
“我們打算向內地出口衛生巾的同時,投資興建一個生產衛生巾的工廠……”
“小狄,”曲濤點了點手表說,“下午上班時間已經到了,咱們得趕緊走了!”
劉翠薇也催促:“抓緊時間吧!”
遠離了會客室,走上樓梯時,劉翠薇才低聲說:“這種說自己是全球最大,亞洲最大,太平洋地區最大的公司,八成都是騙子!你不要跟他們浪費時間!”
“我聽他的口音,還挺像華僑口音的,”狄思科轉著手裏的名片說,“萬一人家真是全球最大日化公司的代表呢?”
“哪個全球最大公司的代表,會自己一個人拎包來談業務啊?”
曲濤也指點道:“咱們公司是專門跟外商打交道的,從沒見哪家公司的代表這麽寒磣過!不說前簇後擁吧,至少得帶兩個跑腿的助手在身邊吧?像他這種拎著皮包到處找門路的,十有八九是想騙出口資質的皮包公司。”
其他人也分享經驗說:“對,你別聽他口音挺像華僑,就信以為真,其實好多騙子都能偽裝華僑口音呢!”
“咱們公司每年能遇到上百個這樣的騙子,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劉翠薇提醒,“再遇到這種人,你讓他去找業務部門的同事,沒有直接找經理的道理。”
狄思科暗道,如果人家真的是全球最大日化公司在亞太區的代表,來他們公司找吳副總談業務,也算身份對等吧?
曲濤隨手將那張名片扔進垃圾桶,搖頭歎道:“他說的那個產品也古古怪怪的,什麽巾,聽都沒聽過,生產出來賣給誰啊!”
“曲主任,你是不是還沒結婚啊?”狄思科問。
“我兒子都五歲了,你說我結沒結婚?”
結了婚竟然連衛生巾都不知道?
還不如狄思科這個新婚的呢!
劉翠薇隱晦解釋:“這種產品在內地的商場裏很少見,南方那邊有少量進口,也有工廠生產,但產量很低,價格比較昂貴,所以一般人基本都沒怎麽聽說過。”
那麽貴的消耗品,一般的婦女同誌都不舍得買。
狄思科受教地點頭,這就可以理解了。
大家都沒把這個全球最大放在心上,狄思科下午按時下班。
他到家時於童還沒回來,隻有郭美鳳和輪休的小六在家。
郭美鳳見了他就問:“童童不是說要安裝電話機嗎?安裝師傅什麽時候上門啊?”
“不確定呢,那得看人家的安排。”狄思科提著包往後院走,“錢已經交了,電話機也給了咱們,就等著安裝師傅上門呢,您再耐心等等吧。”
於童的業務比較多,家裏沒有電話太不方便。
如今每次需要打電話,都得去胡同裏的公共電話排隊。
所以,小兩口一商量,索性在家裏安裝一部電話吧。
盡管安裝費貴得離譜,但是他倆都能用得上,還是物有所值的。
狄思科返回房間換衣服洗澡,脫褲子的時候,有張名片從褲兜裏掉了出來。
拾起來一看,是中午那位“全球最大”給的。
他將名片收好,又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前幾天見於童拿出來過的那個什麽巾。
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怎麽可能賣得那麽貴呢?
那個“全球最大”要是真能在內地建廠,豈不是賺大發了?
狄思科翻了半天,終於從梳妝台旁邊的小櫃子裏,找到了目標。
外包裝已經被打開了,他隨手從裏麵抽了一個出來。
打算好好研究研究。
於是,當於童下班回家,帶著婆婆和小姑子來房間參觀電話機時,一推門就看到她家二狗子像個變態似的,翻看她的衛生用品。
麵對三位女士的瞪視,狄思科握著那玩意兒沉默了一瞬。
“那什麽,你們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