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給我媽磕個頭◎

蘇梧說話的聲音不大,奈何四周安靜,加上坐在一塊離得近。

牛車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見大家都望過來,高菲氣的臉嗖的漲紅,伸手推搡了她一下,惱怒成羞:“你這破小孩亂說什麽?是她自己摔的,關我什麽事啊。”

秋槐花手快拉住搖搖晃晃的蘇桐,衝牛車上其他人陰陽怪氣的說:

“你們看看,哎喲,這就是城裏人唷。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敢推人。沒人的時候怕是都敢殺人了吧。”

又轉頭好好教育閨女孫女:“你倆離這人遠點,可別給我學些外邊的臭毛病,小心我打斷你們的腿。”

蘇梧給麵子:“知道了,奶。”

蘇溪溪敷衍的嗯嗯兩聲。

坐前頭的柳青中打趣道:“喲,蘇弟妹還舍得打你家閨女的啊?溪溪這小身板,怕是禁不住你一頓打吧。”

秋槐花指桑罵槐:“不打出去學壞,豈不是害了別人。還會說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教好。”

鄧安是個惜香憐玉的,想著大家都是知青要互幫互助,溫聲替她解圍:

“蘇嬸,高知青也不是故意的。您用不著一直揪著過錯不放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年齡上,您算是我們的長輩,對小輩寬容些不好嗎?”

又看向容言初,企圖得到共鳴:“容知青,你說我說的對嗎?”

容言初平時和知青們沒什麽交集,不喜歡假惺惺的你來我往。厭惡的閉上眼,不想搭理這人,裝作睡著的樣子。

等了半天都沒人應聲,鄧安仔細一看,發現他低著頭,好像睡著了。

不經生出一股埋怨:“容知青還真行,這麽抖都能睡著。”

秋槐花環抱著手,靜靜的看這兩人做戲,“還有啥話,一起說了唄。”

高菲理虧,根本說不過在鄉下常和人對罵的秋槐花,咬著牙不說話。

鄧安瞥見秋槐花邊上的蘇溪溪,裝模作樣的說:

“蘇嬸,我也沒有怪您的意思。你家溪溪這麽好看,總不能別人一提到她,就讓人想起她還有凶神惡煞的媽吧?”

秋槐花心裏瞬間拉響警報,斥責且不留情麵:“溪溪這倆字兒是你叫的嗎?我家溪溪可不認識你,你少來套近乎。滾滾滾,瞧你那德行,就知道不是什麽好鳥。”

絕對不是她多想,這破知青肯定是對她閨女有小心思了。這些年因為蘇溪溪,這種眼神瞧得多了去了。

鄧安維持不住表麵的君子麵具,氣憤的說:“好心跟你講,你還胡說八道,果然鄉下人就是不講道理。真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

這幾句話,可算是把大山村的村民得罪了個遍。

都被罵到頭頂上了,蘇溪溪如何能忍。眼神冷冰冰的看向鄧安,嘲諷道:

“學了幾個字,就拿出來裝逼。你吃了幾顆花生米啊?有空多認幾個字,不對,你讀再多書,都挽救不了你是塊朽木。”

“還有,你說我媽是你們長輩,那你們給我媽磕個頭,再不濟拿點東西表表你們的孝心啊?怎麽,小輩對長輩沒點尊敬,就想著吃小輩的紅利了?”

“鄧知青,做人還是要對得起自己良心。容知青沒招你惹你,你自己想出風頭還想拉別人下水,可真道德啊。這位高知青怕是感動壞了。”

這幾段意味十足的話語,把蘇梧驚歎的直捂住嘴巴,眼裏充滿了對小姑姑的崇拜。

全程沒說話的容言初,嘴角輕微的動了動。睜眼看向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旭日,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鄧安沒想到蘇溪溪會知道這句話的真實意思,他隻是一時惱怒脫口而出,逞口舌之快。

察覺到旁人異樣的眼光,他坐立不安,強撐著想找回一點麵子:“姑娘家,還是要溫柔體貼些才好。太凶以後都嫁不出去,成老姑娘了。”

蘇梧叉腰鄙夷的看著他:“我小姑姑不管怎樣,都有人喜歡。才不要你操心,略略略。你這麽醜,肯定沒有人嫁給你。”

鄧安被氣得直發抖,想反駁。

蘇梧眼珠一轉,惡趣味的嚇唬他:“你再說我小姑姑,我就把你剛才說的話,說給小孩子聽。”

嚇得鄧安,瞬間噤聲了。

蘇溪溪低調的笑著,順便給蘇梧豎了個大拇指。

幹的漂亮!

蘇梧害羞羞的抿嘴笑。

鄧安不知道的是,不管蘇梧說不說,這些話都會傳到每個村民耳朵裏。

柳青中的弟弟柳青山是大隊會計,身兼記工及監工。柳青山知道了,就相當於大隊長他們也知道了。

鄧安才來這裏多久,根本不了解這裏麵的彎繞,還以為說過的話就當放過的屁,風一吹就散了。

秋槐花讚賞的摸摸孫女腦袋,故作不認同的搭腔:“阿梧,你這麽大點,少在嘴邊上提那些事,害不害臊啊你。”

蘇梧乖寶寶:“好的,奶。”

柳青中朝路邊啐了一口唾沫,不經意的說:“我們這些鄉下人,是沒什麽見識。但你們知青現在是在鄉下啊。

聽我弟提過幾句,對於那些反叛、不聽話的知青,一旦上報就會讓他們去更艱苦的地方。”

“嘖,那些地方比我們這兒窮的嘞,每天就吃一頓飯,有的還非常不喜歡外來者。”

點到即止,柳青中悠悠的吸了一口煙絲。帶著煙味的白煙四處散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在他們的地方上,要想使點絆子,再輕易不過了。

到了縣城,秋槐花依舊掏出一塊錢:“溪溪,你去玩兒吧。這兒有阿梧幫我。”

蘇溪溪上回是有事,這次賣杏子有風險。她不放心的說:“不去,我要幫著盯人。”

秋槐花滿心都是好快點去占個好位置,沒強求。

黑市裏賣東西的人挺多,啥都賣。這裏不用票,隻用錢就能買到想要的。有的還能以物換物。

杏子個頭大,水分多,還甜。很快就吸引過路人的注意。

“這多少錢一斤啊?甜不?”

“這有點疤的和青的都是兩毛一斤,這邊完好的三毛一斤。都甜,不酸。青杏可以買回去泡酒。”

秋槐花從兩毛一斤的拿出幾顆分給駐足的路人,“來,你們都嚐嚐。”

一路人吃了顆:“甜是甜,就是有點貴啊。我買三斤,能便宜點不?”

秋槐花搓搓手:“你看這麽多人都在,給你便宜了其他人也不好照原價賣。就這點杏子,賣了我也好回家。買五斤就按兩毛五算,你看這樣行不行?”

路人猶豫了下還是算了:“五斤太多了。”

秋槐花沒喊住他,招攬其他人。

旁邊一人說:“嬸,給我來五斤,說好的是兩毛五,對吧?”

秋槐花樂開了花:“對對對,買五斤就兩毛五。”

有這一好開頭,沒一會兒就賣出去十斤左右。

蘇溪溪和蘇梧一人站一邊,四處張望著。

城裏人缺的就是稀罕玩意兒,貴點就貴點,偶爾還是吃得起。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誰會有閑心去種水果樹。

“還有嗎?給我來一斤。”

“給我來兩斤。”

“嬸兒,給我嚐一顆。好吃的話我也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