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切有兒臣

兩道話音甫落,四周陷進冷凝死寂中。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要命般的寧靜。

屋裏還充斥男女歡好的氣息,糜.爛至極。

床榻上二皇子即將脫口的不過腦的渾話一下子被咽回喉嚨,興奮的腦袋像是被潑了冰寒徹骨的冷水,徹底凍結。

女人亦被嚇得不輕,驚懼間忘記反應,如驚弓之鳥,一雙眼直愣愣看向門口。

萬幸二皇子回過神,經驗豐富的他扯過被衾罩住他和女人光.裸的身體,將女人的頭給壓下去,叫人看不到。

二皇子強行冷靜下來,聽出是他母妃的聲音,不過母妃說的虞枝是何意?

二皇子不解。

所有一切的發生不到瞬息。

同時,德妃呆若木雞,耳朵嗡嗡作響,她聽到了什麽?

這不是二郎的聲音嗎?

二郎怎會和虞枝......

她派人給虞枝下藥,為保計劃順利,經虞枝口的酒和茶她都摻了藥,德妃讓她的人盯住虞枝,虞枝一有不對勁便把她帶到這裏。

她分明是安排了一個侍衛過來,接下來中藥的虞枝與侍衛意亂情迷,她帶著成佑帝過來,恰好抓住兩人苟合......

德妃弄來的藥雖非烈性□□,勝在特殊,藥性也足夠虞枝無法逃脫,隻能被情.欲掌控。

如德妃所想,虞枝中藥,被她的人帶走,然後成佑帝過來,虞枝因著身子不適不在,成佑帝就要去找虞枝。

大抵是天公作美,都無須德妃多做什麽,德妃順水推舟,與成佑帝一道了。

計劃本該萬無一失......

德妃興師問罪的氣場潰散,整個人如冰雕似的呆立在原地,麵上血色驟退,都不敢前進一步去看側邊的畫麵,更不敢回頭去看成佑帝的臉色。

德妃嘴唇遲鈍張合,想說話卻啞口無言。

“母妃,是兒臣。”

此言一出,興起無法阻擋的風浪。

德妃心涼了個透徹,驚慌無措如洪水般侵入她的神智。

成佑帝麵布陰雲繞開德妃邁步進來,周身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他沉冷的目光直直刺進床榻上肌膚相親的男女,嗓音冰冷無比:“孽障!”

餘光下可見地板上散落男女衣裳。

成佑帝握拳,眼前發黑。

成佑帝的怒言喚醒德妃意識,德妃戰戰兢兢靠近,支支吾吾道:“陛、陛下......”

“父、父、父皇?”突然出現的成佑帝叫鎮定下來的二皇子大驚失色,腦海驀地空白,唯餘恐懼。

成佑帝:“出來。”

二皇子膽戰心驚,知道成佑帝是在叫被衾下的女人,這一刻,二皇子無比後悔自己和成佑帝的嬪妃廝混到一起了。

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不該被**到,因為女人的臉而被迷惑,一個沒把持住......

二皇子試圖辯解:“父皇,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母妃。”二皇子向德妃求救。

德妃發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聲音抖顫:“陛下,這事一定有誤會。”

成佑帝卻置若罔聞,執拗地盯著床榻。

床榻起起伏伏,被撐得很高,一想到人是虞枝,成佑帝就心梗到無以複加,背叛帶來的痛苦沉重又尖銳。

“陛下他根本就不行。”

這句話深深擊中成佑帝的帝王尊嚴,觸動他的逆鱗,使他險些喪失理智。

可打心底,成佑帝不相信虞枝會背叛自己,同自己的兒子苟合。

是以,成佑帝想要確認事實,僅存的理智叫成佑帝想眼見為實,不可依靠聲音就認定是虞枝。

然而,滔天的怒火已然是壓不住了。

“虞枝,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成佑帝幾乎是低吼,臉上青筋猙獰,眼中俱是暴風驟雨。

床板下,虞枝又驚又怯,屏住呼吸,陛下怎會以為是她......

虞枝交織的上下羽睫宛若蝴蝶振翅般不住顫動,泄露她此時脆弱的心境。

聽到成佑帝的吼聲,薑璟凝眄虞枝,浸暗的眸子浮動不明情緒,無聲輕笑。

二皇子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成佑帝是誤會什麽了。

成佑帝定是以為同他歡好的人是虞枝,故而才會這般生氣,可是不是虞枝啊,如此說來,隻要解開誤會,成佑帝肯定不會怪罪他了,頂多是吃點小苦。

想到這,二皇子心弦一鬆,他立刻把被窩裏的女人提起來。

“父皇,她不是貴妃娘娘,兒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動貴妃娘娘啊。”二皇子道。

聞言,成佑帝神情微凝。

“陛、陛下。”被窩裏的女人露出真麵目,不是虞枝,是柔儀殿的玉曇。

提心吊膽的德妃懵了,是玉曇,那虞枝去哪裏了?

見到玉曇,成佑帝火氣驟降,不是虞枝,不是她就好。

二皇子見狀,麵色肅然,趁熱打鐵道:“父皇,都是這個女人勾引兒臣,兒臣在去給您侍疾時這個女人就明裏暗裏給兒臣送秋波,但兒臣從未讓她得逞過,隻是今日是父皇生辰,兒臣多喝了幾杯,一時不察被這個女人趁虛而入。”

“父皇,兒臣是無辜的。”二皇子聲淚俱下。

二皇子這一招過河拆橋,把自己指摘得一幹二淨,話裏話外把自己當做無辜被勾引的人,而她則是犯下大罪的人。

玉曇聽言,霎時惱怒氣極,又生出委屈,她指著二皇子的鼻子罵道:“二皇子,你竟如此無恥!什麽趁虛而入,分明是你先表露出對我有意,我們是你情我願。”

玉曇入宮隻想榮華富貴,可惜進宮後卻是富貴近在咫尺,她不僅得不到,甚至遭受成佑帝的折磨。

成佑帝不碰她們,隻會發泄,玉曇懷不上龍子,加上成佑帝病倒,她遂另辟蹊徑。

恰好遇到對她有意的二皇子,玉曇到底是眼皮子淺,一心攀附榮華富貴,又得知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感情不好,就動了心。

郎有情妾有意,一來二去,二皇子和玉曇就勾搭上了。

“賤人!信口雌黃。”二皇子怒道。

毫無征兆,二皇子和玉曇反目成仇,突然不合時宜地打起來。

德妃過去拉架,現在可不是和女人爭吵的時候!

看著眼前的鬧劇,成佑帝想到這個玉曇說過的話......

成佑帝氣息漸亂,胸腔起伏,他道:“來人!把這對不知廉恥的奸夫□□給朕拿下!”

在他壽宴上,二皇子和他後宮中嬪妃私通,這一點照舊觸及他的底線。

成佑帝對二皇子感到嫌惡反感,充滿失望。

從前他隻覺二皇子好女色是風流,成佑帝甚至認為二皇子有他年輕時的幾分風範,現在二皇子與他嬪妃通.奸,當真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說罷,成佑帝轉身,跨過門檻出去。

“陛下——”德妃大聲喊道,試圖挽留成佑帝。

成佑帝背影冷漠。

一場風波消停。

許久之後,屋裏鴉雀無聲,再無一人。

燈火俱滅,唯有窗外的月光透進來,昏暗朦朧。

床底下,內側伸手不見五指。

虞枝吐息急促。

“還能動嗎?母妃,沒人了,我們可以出去了。”薑璟道。

虞枝眼尾發紅,咬著唇勉強搖頭。

似是所感,薑璟思忖少頃,低聲道:“請恕兒臣僭越。”

言畢,薑璟準確無誤地撈住虞枝腰身,微微用力,半提拉著她出床底。

薑璟的觸碰對虞枝而言是不可抗拒的毒藥,她緊緊閉眼,竭力令自己腦袋放空,不去想任何東西,隻有這樣,才能勉強壓製住藥性,不讓它控製她。

二人挪出來後,薑璟半身跪地,把瑟縮著的虞枝規規矩矩抱起來,再背起她。

此時此刻,虞枝香汗不止,身子柔弱無骨,她伏在薑璟溫熱的寬背上,五官皺在一起,拘束四肢,似乎遭受什麽巨大痛苦。

“令容,我要冷水。”虞枝麵皮潮紅,唇色豔麗。

“我好像......被下了催.情藥。”

“你把我敲暈罷。”曾經柔婉的聲線滲進嫵媚和破碎,還含著虞枝的決絕。

說完這句,虞枝再無力開口,聊勝於無的意識都在和體內席卷的陌生熱潮鬥爭。

虞枝已忍到極致,適才她傷心之餘差點抑製不住藥性,掉進由情潮聚成的漩渦中,就要撲進極具吸引力的薑璟身上。

幸好意識未全部被蠶食殆盡,她想起自己的身份,倉促間死死控製住欲望。

虞枝欲哭無淚,無助又恐慌。

“您別怕,一切有兒臣。”他的嗓音清潤,如山澗雅致輕盈的流水聲,充斥慰藉之意,一瞬撫平虞枝心頭焦躁。

虞枝咬唇的力道鬆弛。

她未曾發覺,薑璟輕柔的話語暗藏幾不可聞的悅意。

他其實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