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中隻有你

虞枝靜立原地,瞳孔驟縮。

緣何錯愕?

皆因兩位美人同虞枝生得實在像,足足八分肖似。

近看下,二人姿容少了幾分美豔風韻,卻多了獨屬於少女的嬌嫩青澀,靈動俏麗。

壓根就是虞枝初入宮時的翻版。

不止是容貌,身形、氣質等等方麵都相差不遠。

虞枝一語不發,目光滯住。

心情逐漸微妙起來,慢慢趨於少許複雜。

腦海中,虞枝猛然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成佑帝從未身患隱疾,他隻是厭棄了她的身子。

不然這兩個年輕漂亮、與她有八分相似的美人是怎麽回事?

思及此,虞枝屏住呼吸,腦中一片漿糊,心尖泛出絲絲縷縷的酸楚和難過。

注視眼前的美人,虞枝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年齡,不再是如花年紀,再有兩年便是半老徐娘了。

虞枝蹙眉,稍稍攥緊繡帕。

虞枝沒發話,兩個美人也不敢亂開口,依舊仰好臉蛋。

隻有綠漪關切道:“娘娘。”綠漪亦發覺眼前美人與虞枝生得像。

虞枝搖頭,且容她靜靜。

半晌,虞枝深深吸一口氣,微微發麻的酸意過去,虞枝更多的是掂著複雜至極的心情。

她沒想到成佑帝會這樣做。

算了,沒必要為這些事煩惱。

反正隻要成佑帝對她的感情還在就成,其餘虞枝也不在意。

虞枝慣常想得開。

她就是有點......應該是膈應。

加上先前那位宮婢和二皇子帶給她的陰影,當下虞枝是不想見成佑帝了。

虞枝麵色如常,平聲道:“綠漪,你領著她們過去吧。”

綠漪似乎不情願:“娘娘,那您怎麽辦?”

虞枝:“我在這裏坐一會兒,你送完人來接我便是。”

綠漪道:“奴婢領命。”

“兩位美人跟奴婢來。”綠漪把六角提燈遞給虞枝,對她們道。

“多謝貴妃娘娘。”

許久,綠漪回來後,虞枝同綠漪回明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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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殿,筵席未散,成佑帝精力消耗殆盡,眼角褶紋層生,麵皮透出疲倦,遂去二殿歇息。

成佑帝沒吃多少酒,身上酒味不重,但藥草味略顯濃鬱。

自從那夜虞枝挑明,成佑帝看似若無其事,實則大受刺激,又開始給自己灌猛藥,可惜無甚反應,軟得像條蟲。

這氣得成佑帝差點大開殺戒,要把庸醫全部賜死。

這幾年,成佑帝為治病,乃至出宮看了不少宮外醫師,醫術古怪的遊醫也看了不少。

該吃照吃,該針灸針灸,成佑帝幾乎都照做,然而,隻有一時有效,沒過多久就萎了。

從開始的暴怒到現在的順其自然,十分有耐心遵循治療,等待神跡發生。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虞枝突然發問致使成佑帝再度爆發。

萬幸有蔡賢鬥膽上前,安撫住成佑帝,這才沒見血,成佑帝也暫時停了藥。

“東西都準備好了?”成佑帝眼底浮出暗光。

蔡賢道:“陛下放心。”

“人來了嗎?”

“就在偏殿。”

成佑帝點頭。

成佑帝現在急需發泄,故而叫蔡賢把人給帶過來。

這時,蔡賢緊了緊心,恭敬道:“陛下,方才她們過來時是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的綠漪姑姑送來的。”

“什麽?”成佑帝眉頭一皺,聲線不悅。

“朕不是說過,不得讓貴妃和她們碰麵嗎?”成佑帝沉下臉,屬於帝王的壓迫感直直往蔡賢頭頂壓下去。

蔡賢登時跪地,冷汗涔涔,誠惶誠恐道:“奴婢該死,辦事不利,請陛下恕罪。”

成佑帝忍著氣,沉聲道:“怎麽一回事?”

“負責她們的公公不知為何和兩位美人走散了,她們不熟悉皇宮,亂走時意外碰到貴妃娘娘,娘娘就讓她的宮婢將兩人送過來了。”蔡賢顫音回答。

成佑帝:“下去領五個板子,再罰三月俸祿,另外,失職的幾人杖刑三十。”

蔡賢大鬆了一口氣。

“把她們送回去。”成佑帝道,“貴妃什麽反應?”

蔡賢道:“貴妃娘娘很是驚愕,但是沒有做什麽,徑自回了宮。”沒有過來質問成佑帝。

成佑帝眉頭緊皺:“備輦,擺駕明光殿。”

話音一落,一個內侍進來,躬身道:“啟稟陛下,淑妃娘娘求見。”

“不見。”成佑帝道。

內侍得令,下去回絕淑妃,卻不料淑妃竟然趁守門的內侍們不注意,猛然闖了進來。

“陛下——”淑妃淒楚似的喊道,言語間充斥著各種情緒,一雙含淚的美目直直·望向成佑帝。

成佑帝扼腕道:“放肆!”

“淑妃,你竟敢擅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成何體統?!”

“若非陛下不願見妾,妾也不至於采取這般激進的法子,陛下,妾知道妾此舉實為不妥,冒犯了您,可妾這樣做也是有苦衷的。”

淑妃淚水漣漣,我見猶憐。

成佑帝冒火的眼睛直直盯著淑妃,今夜多事,成佑帝心情不佳,便收斂不好外放的情緒。

淑妃哽咽道:“端午佳節,所有皇子公主都入宮與陛下同樂同慶,隻可憐了妾的四郎,孤零零被困在皇子府中,無一親人作伴,唯酒消愁。”

成佑帝甩袖:“他這是自作自受,朕對他已網開一麵,仁至義盡了。”

淑妃:“是,妾承認,四郎是犯錯了,可是他還是個孩子啊。”

“陛下,您就算不管他了,也要想想大郎啊,您可還記得,當初大郎過世時,緊緊握著陛下的手,用盡力氣說出遺言,唯一心願便是讓陛下凝照顧好妾同四郎,陛下您可是答應過了。”

“可是,為何陛下您現在卻對四郎不聞不問,縱然他犯錯,可四郎他是陛下您的骨肉,與您血肉相連,況您是大夏最尊貴的天子,金口玉言......”

淑妃聲淚俱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妾也不求您赦免四郎,隻求您抽個空暇去看看他,這些日子,四郎生不如死,什麽都吃不下,萎靡不振,瘦了一大圈,渾不像個皇子,而是個沒人要的孩子。陛下,妾如今隻剩下這一個孩子了,求陛下可憐可憐妾吧,妾不想四郎的餘生就這樣渡過了,若是見到陛下去看他,四郎定會歡喜,重新振作起來。”

一聲怒斥被成佑帝咽下,他想起他的第一個兒子,懂事孝順,很是類他。

成佑帝對大皇子的感情不淺。

淑妃拿大皇子出來,成佑帝不由幽幽歎一口氣。

喚醒成佑帝心裏那名叫父親的情感,他內心鬆動,含怒的聲音都平了不少,成佑帝道:“朕,會考慮的。”

“陛下......”

淑妃還有話說,心煩意亂的成佑帝不給她機會,“來人,送淑妃下去好好休息。”

趕走了淑妃,成佑帝腦海中閃過逝去的長子,心中五味雜陳。

過了一會兒,成佑帝收斂心緒,去往明光殿。

到明光殿時,已是深夜。

“陛下......”虞枝睜開惺忪眼眸,迷迷糊糊看到床邊立著成佑帝,她下意識開口,腔調含混不清。

成佑帝卻聽清楚了,他道:“寶兒,是朕。”

此話一出,虞枝清醒了不少,她慢慢起身,薄衾從胸口滑落,兩條細胳膊赤條條的,上胸**,泄出大半雪白細膩的肌膚,白皮膚和紅訶子交相輝映。

虞枝揉著眼睛,聲含困意道:“您怎麽過來了?”

成佑帝的目光在虞枝外露的肌膚逗留片刻,道:“我來同你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虞枝疑惑道。

成佑帝啟唇:“今夜你見過那兩個人了。”

虞枝一聽,明白成佑帝是想說什麽了,“對。”

“那兩個人對朕有用,並非侍寢之人,你莫要在意。”成佑帝解釋道。

虞枝訝然。

可是,若非侍寢之人,那她們是做什麽的,成佑帝又為何找了與她肖似的女子?

虞枝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有去問成佑帝。

成佑帝接續道:“你要是不喜歡,朕立馬就叫人送走。”

虞枝道:“陛下把她們納入後宮,又是對陛下有用之人,這便是她們的福分,妾怎會不喜?”

“當真?”

“妾何曾誆騙過陛下?”

成佑帝定定注視虞枝。

虞枝垂首低睫,眉眼間適時漾出若有若無的柔弱。

“隻要陛下心裏有妾就好了,而且陛下不是來了麽,妾哪裏還會氣?”虞枝道。

成佑帝伸手,將虞枝攬入懷中,他道:“朕心中隻有你。”

虞枝低低“嗯”了一聲。

“那兩人,朕沒讓她們侍寢過,等過去了,朕便同你講清楚。”

“好。”

虞枝依偎在成佑帝腰間,兩個人都沒打破溫馨的氣氛。

許久,虞枝眼皮打架,才問:“那陛下在妾這就寢嗎?”

成佑帝搖頭道:“你繼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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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端午已過去三日。

薑璟現在也無須虞枝再去探望,虞枝如往常一樣撫弄采摘的新鮮海棠花,給海棠花挑選適合的水玉花瓶。

這時,明光殿來了一位貴客——淑妃。

她一見虞枝便直接跪地不起,“懇請貴妃娘娘開恩相助我這個可憐人,幫幫我那做錯事的孽子。”

虞枝一驚,很是意外。

看淑妃陣仗,她定是下定決心,故才舍下作為淑妃和侯府娘子的顏麵,試央求虞枝。

淑妃同虞枝沒什麽恩怨,熟又不熟,多年來皆是你走你的,我幹我的。

“你我同為陛下嬪妃,你無須這樣,快些起來罷。”

虞枝說著,欲意扶起淑妃。

“不,若貴妃娘娘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淑妃淒婉道,“貴妃娘娘,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故而才來尋求貴妃娘娘,隻求你在陛下麵前幫四郎說說話,讓陛下去看看他。”

虞枝蹙眉,搖頭婉拒道:“淑妃姐姐,關於四皇子,事關前朝,我不過一介後妃,恕我無能為力。”

虞枝不打算摻和這些事,屬實麻煩,還有可能給自己招來一身騷。

淑妃卻是不依不饒,滿臉是淚。

“妹妹,就看在我們同是女人,同是伺候陛下的嬪妃的份上,你就幫幫我罷,你放心,我非忘恩負義之輩,一定會報答你的。”淑妃眼淚珠子嘩嘩直下。

虞枝看得於心不忍。

末了,在淑妃百般懇求下,心軟的虞枝終究是動了惻隱之心。

她無奈又妥協地點了頭:“那我就試試吧,但不保證成功。”

淑妃頓時大喜過望,眼眶發紅,連連言謝虞枝。

虞枝輕輕抿唇,“淑妃姐姐,起來罷,莫要再跪了。”

送走淑妃,虞枝真心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