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告狀

時過境遷,新發鎮上已經不再時興“舔刀口”。楚閻王一身黑色長皮衣蹲在新發社區外麵的花壇子上抽煙,尋思著如果揍一頓秦見,護崽子的宋城南會不會發飆?

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鋥亮的皮鞋碾滅,站起身抽出別在胸口的墨鏡戴上,單手握著的皮手套一下下拍打在修長的大腿外側,邁開閑散的步子向新發社區走去。

沒錯,他是來告狀的。這種行為讓他覺得窩囊也與自己硬漢的形象不符,但打狗還需看主人,宋城南的麵子不能不給。

“那小子不走正道。”楚雲半個屁股坐在李大姐的辦公桌上,垂著的腿在空中晃晃悠悠,“知人知麵不知心,南哥你哪裏知道秦見在外是什麽德行?”

此時已經下班,社區內隻開了宋城南工位附近的一盞燈,光線從頭頂投下來,四散開來與周邊的黑暗相接,慢慢模糊了邊界。宋主任向來護犢子,不願意聽人非議秦見,他從案頭抽出一個檔案夾,不冷不淡的問道:“什麽德行?”

“TXL!”楚閻王俯下身子,故意壓低聲音,表情浮誇。

聞言宋城南驀地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偏了一下頭再次問道:“什麽?”

見宋城南神色有變,楚雲來了精神:“你是不是都不懂什麽是TXL?就是男人喜歡男人!”

“你怎麽知道的?”男人蹙眉。

“哎呦,秦見在外麵玩得可花了,他啊在你這兒裝狗崽子,出門就是狼崽子,挖人牆角、撬人對象,啥缺德事都幹。”

“他挖誰牆角、撬誰對象了?”

楚閻王喉頭一哽,用舌頭磨了磨牙齒。他與高程那點事是筆糊塗賬,雖然兩個人睡過一次,可高程不把他當對象,他也沒想過和高程過一輩子。

那天他箭在弦上,火急火燎地脫了衣服,拉著女人就往**帶,誰料被已經離開酒吧又折回來取東西的高程堵了個正著。高程推開門的時候,他脫得精光,隻穿著一條子彈**,老二翹得老高。

楚閻王將女人一裹剛要解釋,卻發現高程的眼睛亮了,像貓見到了魚,狐狸見到了肥肉,欲望昭昭,濃烈得要把人沁死。楚閻王行走江湖十餘載若是不知那眼神意味著什麽就真的是棒槌了,一想到平日裏驕矜疏離難以相與的高程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楚閻王非但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惡心與不悅,反而YU火中燒,熊熊之勢比剛剛還要熾烈百倍!

他抓起羊毛衫一把套在身上,褲子都沒穿就對**的女人說道:“哎呦,今個兒不好意思,臨時想起還有急事,要不今天就算了?”

女人此時衣著還算完整,聽了楚閻王的話又羞又惱又不得發作,恨恨地攏了一把頭發,穿上外衣快步走出了隔間,走之前還不忘瞪了一眼已經退到走廊的高程。

高程聳聳肩,從走廊靠牆摞著的酒箱子裏選了一瓶好酒,拎在手裏一步三搖的進了隔間,剛至門口,就被裏麵的人一把拉了進去,門隨後被重重地拍上、落鎖,再也無人打擾。

楚閻王搖搖頭,清了清腦子中的黃色廢料。雖然他與高程曾坦誠相見、負距離接觸,過程激烈得猶如熾愛濃情的戀人,但事後高程還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自己雖然天天跑到高程麵前犯賤,但也沒有對這段露水姻緣負責的心思,因而若說秦見是翹了自己對象,好像並不成立。

“就是...他與高程,就是‘陳釀’的老板是那種關係。”

“陳釀”的老板?!此話之前,宋城南完全不信楚閻王的鬼話,他隻關心楚閻王如何知道了秦見的性向?擔心事情發酵會影響秦見的前程。秦見什麽德行沒人比他更了解,性子執拗,死心眼一個,這些年一顆心都吊在了自己身上,說他三心二意?宋城南第一個不信。

可,楚閻王口中的酒吧老板讓宋城南的信心忽然便沒有那麽堅定了。他還記得那個溫潤白淨的男人放在秦見腿上的那隻纖麗的手,以及可以撫摸少年頭發那份隨意親昵。

心裏一陣滯悶。

但成熟穩重的宋主任永遠知道如何掩飾。他拾起筆,打開檔案落筆成字,平靜的聲音如同字跡一般行雲流水:“楚雲你多大的人了,小孩子一時的玩鬧心思你也跟著摻和?現在的年輕人接觸的信息繁雜,對新鮮的事物也特別感興趣,過一陣子新鮮勁兒一過,你讓他鬧他都嫌煩了,你跟這兒大驚小怪做什麽?”

“我...”楚雲沒想到宋城南對待這種問題會如此輕飄飄地揭過,“你真不打算管管他?”

宋城南輕笑了一聲,筆下的字依舊連貫順暢:“那種年紀的孩子,你越管他,他越賽臉,還不如聽之任之,過一段他興趣就淡了。”筆下一頓,宋城南抬起頭,“楚雲,人言可畏,你要知道一句話就可能斷送一個人的前程,秦見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希望他成為別人口中非議的對象。”

麵對宋城南的施壓,楚閻王微微斂眉,他站起身,麵色也冷了下來:“實不相瞞,秦見撬的就是我的人,我這人睚眥必報,沒那麽寬宏大量,我也等不了他興致過勁兒,今天來就是知會宋主任您一聲,你家的崽子您若是不管,那我就幫幫忙。”

燈光自上而下,在宋城南臉上留下暗色的光影,他輕啟雙唇,淡淡地說了聲:“你敢。”

宋城南沒來接自己放學,秦見掏出手機卻沒撥通電話,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因為龔婷婷的再次介入,還是宋城南以他為目標的又一次戒斷。

推開房門,入眼是一片黑暗,隻有一線昏黃的光影從宋城南房間門板與地麵的縫隙遛了出來。

放下書包,秦見在屋裏轉了一圈,冷鍋冷灶並不似往日有熱湯熱水。起鍋燒水,秦見下了兩碗麵條,打了四個荷包蛋,他與宋城南飯量都大,一人兩個。

端著碗走進宋城南房間的時候,男人正在看書。眼睛從書後抬起,眼皮僅打了個褶子便又落下了。

“吃麵吧。”秦見夾起尾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放那吧。”男人的聲音依舊不冷不淡。

少年有些無措,他端著麵碗反思了一下這幾天自己的作為,除了昨天在男人做飯的時候,自己借故從他身後錯身時緊緊貼住他的身體,好像並無其他錯處。

麵對宋城南這種刻意而為的冷淡,秦見在無措中生出了幾分好奇,這個對自己多有縱容的男人,即便在他表白強吻之後也是無奈居多,如今這種態度確實是新鮮甚至有趣的,弄得他心裏癢癢的。

放下麵,秦見湊到宋城南身邊,他坐在床沿上微微傾身:“宋主任忙了一天了也要親自讀書?”

宋城南白了他一眼。

“人民公仆為人民,人民也不能總大言不慚的坐享其成。”他抽過宋城南手中的書,“來,讓人民給你讀書,宋主任您省省眼睛。”

“青少年心理健康?”秦見看到書中的內容揚起聲調,他翻到封麵,“家長版?!”

“讀吧,從叛逆期開始。”宋城南雙臂彎曲枕於腦後,“我聽聽學霸的朗讀水平。”

秦見用舌頭包著虎牙嘩啦啦地翻著書頁:“我看還是從青春期性啟蒙開始讀吧,我急需。”

“秦見!”宋城南厲目。

秦見也不怕他,啪地一聲摔了書,屁股往前擠到了宋城南身邊,雙臂支著床,將男人圍在中間,質問的聲音類似撒嬌:“宋主任,我怎麽惹你了?你說,我都改。”

宋城南並沒被這話討好到,他單手扣著秦見的脖子將他推遠:“我說你就改?若我說讓你去喜歡女孩,你能做到嗎?”

少年一怔,這話無異於觸碰了他的逆鱗,玷汙了他的感情!而且還是自己心上人親手玷汙的!秦見滿目戾色,壓下身子,急促灼熱的呼吸噴在宋城南臉上,傷人且自傷的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終於嫌我煩了?我的喜歡讓你覺得很厭煩、很苦惱是吧?三月之約,如今隻剩十天,你是不是恨不得我馬上結束高考,從你身邊滾蛋!之所以你現在還如此隱忍,就是因為你宋城南是大善人!是活雷鋒!既然你這麽愛心泛濫,讓我親一口,睡一次怎麽樣?幫一個青少年完成性啟蒙也算功德無量不是嗎!”

“秦見!你在說什麽混賬話!”宋城南一個暴起將秦見按在**,男人胸口憤怒地起伏著,手臂上虯紮的肌肉高高隆起,他依舊扼著少年的頸項,像一隻成年雄獅在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獸。

“秦見,看來我是對你太縱容了,以至於把你慣得無法無天、無所顧忌!我一直覺得你雖然生了錯誤的感情,但這份感情真摯純良讓人心疼,你又臨近高考,顧及你的情緒,因而我也就由著你做一些放肆的小動作。沒想到我念及舊情隱忍至此,你卻把我當成玩物隨意呷弄!”

“秦見,今天我不教訓你就不叫宋城南!你挨完揍馬上給我滾出我的房子,今後你是生是死,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跟我宋城南一點關係都沒有!”

此言一出,眼見著身下的少年慌了,不過短暫的慌亂馬上被狠厲取代,秦見驀地握住宋城南的腕子一扭,趁宋城南一時不防,越身而起一口叼住男人頸項!

他銜著肉,含混的話從牙間擠出,惡狠狠的:“宋城南,隻有我媳婦能管我,你算老幾?憑什麽管我?”

“憑我比你強大,想揍你就揍你!”

男人掐住少年的後頸,不顧狼崽子的陷在自己肉裏的尖牙利齒用力往後一拉,再一次將他狠狠地摜在**!他揚起手臂,舉起拳頭,肩背的肌肉繃緊,續了十足的力道。

可,落拳之時卻猶豫了。如今的秦見,肩膀寬闊、雙臂修長,身材是近乎完美的黃金比例,健朗柔韌的身姿已有青年之態,雖不似宋城南肌肉虯結,卻線條流暢,腰身鋒利,身體中蓄著青愣子的野性和爆發力,雖不是自己敵手,倘若糾纏起來,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但如今少年沒有半分掙紮,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目光中滿是絕望,宋城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種目光,在不願意觸及的記憶深處,那個第一個共同度過的大年夜裏,少年說:“她離開了,選擇丟下我。”

又一次心軟了,男人似乎也很無奈。他用手蓋住少年的眼睛,感覺到了毛茸茸的睫毛在手心跳動,繼而變成了濕漉漉的。

宋城南歎了一口氣,從少年身上翻下來,躺倒他的身側。

“過來。”他張開臂膀。

秦見的鴉羽跳動了一下,身子一滾挺大個個子,縮到了男人懷裏。宋城南攬著他,用手一下一下捋著他的頭發,成熟男人的理智在此時終於上線,記起了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源於自己心中那口不上不下的鬱氣。

“高程是誰?”他問。

“嗯?我打工酒吧的老板,你見過的,怎麽了?”少年的神色太過平靜,沒有一絲三心二意渣男的忐忑。

宋城南覺得傻逼透了,為了一句是非鬧成這樣:“以後離他遠點。”

“好。”秦見答應的無比痛快,他微微欠身看了一眼宋城南,然後又把頭插進他的肩窩,聲音不算輕但帶著忐忑,“宋城南,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但你能別讓...別讓我去喜歡別人嗎?”

宋城南沉默,他不知怎麽回複。好半晌才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欠揍?”

“是。可我真的想親你,也想睡...”

男人嚴厲的眼光看過來,秦見立馬改了口:“宋主任,你還會管我嗎?”

脫去了那身掩飾脆弱的冷厲外殼,秦見隻是一個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感情的普通少年。

“嗯,會,我不管你,你就上房揭瓦了。”

“管多久?”

男人再次沉默。

直到懷中的少年冷了手腳,他才抬手拍了拍小崽子的後脖子:“我隻管你到法定婚齡,過了22,愛誰管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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