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壞水

秦見從學校搬回了出租房,用的理由與搬走時一模一樣,便於展開學習工作。

隻不過臨近考試學業確實繁重,晚飯和夜宵現在由宋城南接了手。那人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持著鍋鏟,高大的身材填滿狹窄的廚房,襯衫袖口卷起一截,透出噴張的肌肉。那雙曾經握過槍的手如今調弄羹湯,像廝殺了一日的野獸在晚照中露出溫柔的神態,氤氳的水蒸汽中的疏懶眉目,將力量與溫良的性感展示的恰到好處。

秦見常倚在廚房的門板上看他,就如曾經宋城南一樣。隻是他的目光過於熾熱,迷戀或者貪婪,每一個惡念都讓人看得明明白白。

如今的秦見破罐子破摔,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企圖。宋城南自覺定力過人,也常常讓他看得不自在。

“你要麽去學習,要麽來掌勺,巴巴的守著廚房能得高分。”宋城南往水池磕磕煙灰,頭都沒抬的訓斥。

“心情好自然拿高分。”煙機嗡鳴的噪音也未能掩蓋一把沉鬱的好嗓子,秦見的言下之意顯而易見,看著宋主任心情會好,心情好便會拿高分。

“放屁。”宋城南覺得自己臉皮的厚度這些日子一直在受到挑戰,動不動就娘們唧唧的麵皮子發燒,“擺碗吃飯!”

宋城南雖然手藝一般,但菜式上著實花了心思,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第一次謄抄上了菜譜,全是飼養人類20年的張姐的看家本領。

張姐當時震驚的表情宋城南依舊曆曆在目,她拍了一下大腿,誇張的瞪大眼睛:“宋主任,你真把秦見當養兒子呢?我們家那口子對親生兒子都沒這麽上心過!”

“拉扯了這麽多年了,總不能關鍵的時刻掉鏈子。”他當時回得輕描淡寫。

筆記本被宋城南隨手放在飯桌上,吃飯的間隙摸到了秦見手中,他翻了翻沒找到自己的欠賬。

“記著你欠賬那本都鎖我櫃子裏了,你以為會讓你輕易的毀屍滅跡?”含混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隔著冬瓜蝦仁湯的騰騰熱氣,宋城南咀嚼著嘴裏的東西笑得頗為得意。

秦見舀了幾個蝦仁向前探身送入宋城南碗中,不鹹不淡的回道:“嗯,您千萬留好。”他抬眼看著男人,“以後找我媳~婦~要。”

“咳咳咳~”秦見的深長的目光將宋城南打得措手不及,慌忙錯開眼,單手握拳放在口邊輕咳。他心中不免詫異,原來聽一句玩笑都會吹胡子瞪眼露出窘意的小崽子,什麽時候變成臉皮三尺厚的惡徒了?

真是大意了。

“怎麽了?是我哪裏說錯了嗎?”惡劣的小崽子還在強攻。

宋城南啪的一聲落下筷子,終於有氣急敗壞:“食不言寢不語,從今天開始執行吧。”

......

宋城南這些日備受煎熬,半月之內朝令夕改,如此草率的對待感情,讓他覺得羞愧難當。

穩如老狗的宋主任也有忐忑不安的時候,甚至找了個網吧度娘了一下”渣男如何補償虧欠的感情”。

可是未等他這邊在琳琅的信息中找出實用可行的,那邊秦見就幫他將所有虧欠“彌補”了。

“陳釀”的霓虹燈暗了一處,“良”上少點,變成了“艮”,這字在東北話裏好說不好聽,形容的就是秦見這種油鹽不進的倔強人士。

秦見從梯子上下來,摘了手套示意屋子裏的人開燈。通了電,“陳釀”重新亮堂起來,不缺胳膊不缺腿。

高程挑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什麽事?”

秦見勾起唇角,對於自己的前老板絲毫不客氣:“晚上我請客,你得給我打折,另外把楚閻王幫我約來。”

......

龔婷婷擰著腰走進來的時候,距離秦見約他的時間已經遲了半個小時。

秦見起身相迎,說實話這份熱情也就用在過宋主任身上。

“還以為約不來婷婷姐呢,好在婷婷姐給了麵子。”秦見接過女人的包和衣服。

平日裏永遠一副拒人千裏漠視模樣的少年,如今笑臉相迎、殷勤備至。張揚的青春少年,最是風光無兩,勾得龔婷婷多看了兩眼。

龔婷婷身姿嫋嫋委坐於沙發,眼珠子一轉,想明白了秦見的彎彎繞繞。這是想在宋城南手裏橫刀奪愛?怪不得那日非要將他拉走。

女人攏了攏大波浪,推遠了秦見送過來的酒,夾起嗓音,聲音嬌柔:“弟弟,姐姐不會喝酒,你的心意姐姐清楚了。”

她的指甲在少年手臂上輕輕一劃,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姐姐對宋主任一往情深,過些日子我們便要談婚論嫁了。”

女人咯咯的笑:“你啊,也不早生幾年,那樣的話姐姐肯定給你一個機會,聽話,別在姐姐身上花心思了,好好學習才是你應該做的。”

秦見慢慢垂下眸子,將情緒隱於碎發之後。正在這時,酒吧的門再次被推開,身高體健、麵貌周正的楚閻王走了進來。進門掃視一圈,忽略了請他喝酒的秦見,目光黏上了靠在吧台旁邊自飲自酌的高程。

他高高興興地過去撩閑,卻不知高程說了什麽,弄得臊眉耷眼頗為狼狽。可在秦見麵前,楚閻王那副愛理不理、趾高氣揚的神態便又跳了出來,他咬著煙問:“秦小見,你請我喝酒?嘖,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怎麽覺得心裏這麽不踏實呢?”

男人翻出手機:“要不我給宋主任打個電話,讓他斷斷你這肚子裏有犯什麽壞水呢。”

秦見傾身,手覆在手機上:“楚爺,介紹一下,這是我婷婷姐,龔婷婷。”

龔婷婷此時擰著腰,腰板拔得溜直兒,秀發繞著脖子垂在胸前,又長又密的睫毛在迷蒙的燈光下忽閃忽閃的。

她伸出纖纖玉手,文雅羞怯:“你好,叫我婷婷就可以。”

楚閻王自小浪**,是風月場裏的常客,眼皮一挑便估出了女人三維,若不作假,是個尤物。

他取過兩杯酒,一杯送了出去,臉上三分玩味七分痞氣,露出了自己最帥的表情:“一直聽說咱們鎮上有一個大美人,隻是緣淺,不曾相遇。今日有緣一見真是名副其實,婷婷婷婷,亭亭玉立啊。”

女人抿嘴嬌羞,玉指纖纖接過了那杯酒,剛剛還說自己滴酒不沾,現在一口悶了半杯,她用紙巾輕擦唇角:“我對楚爺您一直也有所耳聞,他們說你這兩年生意做得越發大扯了,都參與市裏的工程了?”

楚閻王願意聽這樣的奉承,尤其是從漂亮女人嘴裏說出來,他擺擺手,故作謙虛:“運氣好一點罷了,再說我楚雲別的不多,就是朋友多。朋友多,路子就廣嘛,這些年靠著朋友幫扶賺點小錢,混口飯吃。”

“楚爺您可太自謙了,您啊就是青年楷模,來我敬您!”女人媚眼如絲,絲絲繞繞像化不開的酒香。

秦見暗自窺視兩人,目光審視,觀察局麵,手中更是不閑,不斷給兩人的杯中添酒,繼而看著褐色的**被一杯杯倒入他們口中。

幾輪下來,楚閻王與龔婷婷已經貼在了一起,大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態。

秦見功成身退,徹底置身事外。靠在吧台上看熱鬧的高程撞撞少年的肩旁,勾著唇角問道:“在搞什麽鬼?”

“沒,就是當回月老。”秦見聳肩。

“無利不起早。”高程細長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隻饜足的貓,“和宋主任有關吧?那女人看上宋主任了?”

秦見看了高程一眼,沒說話。

“嘖嘖”高程咂舌,“你這狼崽子,一肚子壞水,我看宋主任怎麽招架?”

少年懶懶洋洋,歪在吧台上:“他為什麽要招架?我對他好還來不及。”他磨著牙看著一杯又一杯豪飲的楚閻王,手指將兜裏的幾張票子來回撚動,“這得喝多少才能上聽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高程笑得賤兮兮的。

“他若喝超了我就隻能欠賬。”

高程不以為意:“沒事,欠賬肉償。”他向皺眉的少年挑眉,“打工啦,考完試還來我這站台,用你這張臉多給我召幾個女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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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崽子真tm壞,人家楚閻王有cp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