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亡國公主（4）
◎神種◎
直到神女翩然身姿消失在半空之中, 少年將軍都感覺自己恍若置身雲端，飄飄然似經曆了一場極致神奇的夢境。
他從未想過，這世間真有神女！
剛剛那是神女吧？隻有神女才能擁有萬物複蘇的力量……
公子文感歎道：“眉如翠羽, 肌如白雪，腰如束素, 齒如含貝, 如斯美人, 傾國傾城, 果然隻應天上有！”
“子信, 你可看清楚了，剛剛那是二十一公主嗎？”
“子信，子信，回神了！”
少年將軍：“……”
看是看清楚了, 但他也不確定那就是燕二十一公主, 燕王子女眾多, 隻有極受寵的公主才能出席宮宴, 就算出席宮宴，也不是他這個外臣能見上一麵的。
少年將軍至今都無法想起二十一公主長得是什麽模樣，唯一能想起來的，是她出嫁那日穿著的大紅嫁衣的柔弱身影，脆弱又渺小，仿佛已經被強迫壓在她肩頭的責任而壓垮。
二者之間的差別太大, 根本無法將她和眼前那悲憫世人的神女聯係起來。
公子文跳下馬, 幾乎是眼含熱切的看著地裏的良種, 伸手摘下一串稻穗, 顆顆飽滿, 粒粒清香, 驚歎道：“這難道是天上的糧食？”
少年將軍也跳下馬來，捏了粒稻穀塞進嘴裏，果然飽滿清香，低聲道：“有了這樣畝產千斤的糧食，還有什麽仗是我們打不贏的？”
可惜，這是神女賜給魏國黔首的，他就算肖想，也不敢真的硬搶。
但偷偷拿一點還是可以的。
旁邊高興的農人這會兒也回過神來，看到了農田邊突然出現的甲胄將士，尤其他們的衣服上還繡著燕國國徽，一時間驚恐又憤怒，扛著鋤頭就過來了——這是神女賜給他們的禮物，絕對不能被任何人奪走！
好在進入魏國國界後，燕國使團一行就由魏人帶路，這會兒也從後麵追了上來，不僅是他們，就連在附近勞作的農人，也看到了空中神女，紛紛扔了鋤頭跑了過來，一同見證了神跡降臨。
魏國士兵的領頭人立刻命人將地裏的糧食護衛起來，甚至不允許農人靠近，公子文立刻將一串金燦燦的麥穗揣進兜裏，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而農人一見甲士們過來將農田團團圍住，甚至不允許他們靠近時，一時間也有些慌亂：“這、這是神女賜予我們的神種……”
“這是我們的糧食，我們為什麽不能靠近？”
“對啊對啊，這是神女憐憫我們，賜給我們的糧食啊！”
這次負責接待燕國使團的是魏國的四方館館主廖雲，廖館主四十來歲，肥頭大耳，此刻擺擺手說：“你們說錯了，此乃神女賜給魏國的神種，既是神種，自然要上報天聽，供天子享用！”
但他也擔心就這麽直接拿走，會惹來神女不快，就命人拿了些銀子出來，分給了現場百姓，“爾等安心，朝廷不會虧待你們的，這地現在被朝廷征收了，會另外給你們分配良田，你們就安心在家等著吧。”
此乃神跡降臨過的土地，價值千金。
若是以前，這十兩銀子足夠百姓一家三口三年的花銷，農人們得到銀子隻會感恩戴德，但眼下，他們擁有神女賜予的良種，而這良種顆顆飽滿，不僅夠吃，還足夠來年的種子，隻要經營得當，他們身為農人，將世世代代不愁吃穿，其中價值，又豈是十兩銀子可以比擬的？
眼看農人竟然不識好歹，不要銀子，隻要神種，廖館主無奈道：“此乃神種，當然要先供應貴人，爾等區區賤民，豈能肖想神種？”
他揮揮手，讓甲士們將鬧事的農人都帶走，願意拿錢的就趕緊走人，不願意要錢的就關兩天，打壓打壓，總會老實的；一邊又命人去陽城調兵過來，此乃神種，可不能被小賊偷了去！
另一邊，被多方警惕的子信和公子文二人隻能回到使團，一邊旁觀廖館主以公謀私，公子文道：“廖館主這麽做，怕是違背了神女原意。”
如果神女想將神種分給貴族，沒必要出現在百裏之外恰逢幹旱的陽城，神女此舉，分明是想幫助那些可憐的農人。
子信冷哼一聲：“這些人不都這樣？為了一己私欲，什麽做不出來？再說那可是神種，那些人怕是以為吃了神女給的東西，就能長生不老吧。”
公子文咂咂嘴巴，“別說，我感覺吃了幾粒神種後，好像真的精神不少？連日趕路的疲勞都沒有了？莫非真有奇效？”
子信：“……你別吃了，回去交給司農司，看能不能量產。”
別說，葉蘇這一批用靈力催產出來的糧食，雖然不能讓人長生不老，但還真有點強身健體的作用，畢竟裏麵蘊含了的是修真人士都需要的靈力。所以公子文說他疲勞皆消，或許不是誇張？
……
燕國使團再次上路，神女賜下良種的消息也被快馬加鞭傳入了魏國王都——
不過這一路上，少年將軍又聽聞了不少關於神女的事跡。
例如祂不僅賜下稻穀，還賜下了紅薯和玉米，據說祂出現在絕望的農人麵前，輕拂衣袍，眾人隻見流光散落，地裏就長出了新芽，隻在眨眼間就結出了累累果實。
而祂在出現之時，都會問一句話：“天下百姓皆苦，是人禍，還是天災？”
自然沒人能給祂答案。
因為紅薯和玉米都是這個時代還未出現過的食物，但也因為畝產極其可觀而震驚六國，且據說這兩樣神種的味道都極其可口，是天上神仙們吃的食物，一時間更是傳的神乎其神，想一探究竟。
公子文：“我都想吃上兩口，可惜，可惜！”
子信：“到了王都，應該就能知道是什麽模樣了。”
公子文輕笑了一聲，又疑惑道：“神女為什麽會問‘天下百姓皆苦，是天災，還是人禍’這種話？祂既是神，難道不知道人間命數嗎？”
子信思索著搖頭說：“或許有祂的用意吧？”
而且神女明明賜下不少糧食，那些糧食足夠受災地區度過眼下危機，然而卻產生了更多的流民，這些流民紛紛湧向魏國王都，公子文還偷偷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流民竟然都是去王都求見神女的。
也不知道他們是去感謝神女恩賜，還是去懇求神女做主呢？
三日後，燕國使團終於到達魏王都，並且根據各自官位交了一定程度的進城稅，這才得以進入王都。
公子文和將軍子信騎馬而行，兩人看著魏王都這人聲鼎沸的熱鬧景象，“我幾年前來過一次魏王都，當時可沒有現在熱鬧。”
能不熱鬧嗎，城門口排隊進城的就排了幾十米長隊，這段時日，隻怕魏王光靠入城稅就賺了個盆滿缽滿——光他這一行就交了上千兩的進城稅，他都忍不住感歎一句：魏王真是想錢想瘋了！
就是不知道神女現在何處？
“神女除了雲遊四海，平日裏都住在王宮之中！”廖館主驕傲地說，“神女為大王分憂，於各處廣撒良種，神女和大王感情甚篤矣，隻待時日，定能喜結良緣！”
子信：“……”
若不是他之前有幸見過神女一麵，就要信了他的鬼話。
——有那樣一雙眼睛的人，怎麽可能喜歡魏王那個陰邪小人？
但祂若是不喜歡魏王，又為何留在魏王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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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這會兒吃到了她自己種下的大米，紅薯，玉米。
白胖胖的大米散發著香甜的清香，紅薯煮得軟糯可口，玉米剝了粒，磨了粉，做成了形狀漂亮的玉米餅。
魏王親自帶著食物來獻寶：“神女且看，此乃我連夜想出來的燉煮之法，你且嚐嚐味道如何？可和天上一般？若是不喜，我再命人重做。”
神女安然道：“百姓可喜歡這新作物？”
魏王高興的說：“他們怎配食神仙的食物？我已經將大米、紅薯、玉米納為貢品，以後隻供皇室享用。”
他是真高興啊，這兩天他都在吃神女賜下的新物種，別說，吃完之後他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起來，身體也明顯比之前舒服許多，就連頭痛的毛病都少了，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比他吃丹藥還要見效，不愧是天上神仙的食物！
此等高貴的食物，賤民怎麽配食用？
神女清冷的雙眸看向魏王，祂眼底是沉和靜，魏王竟然無法從祂眼中看出祂是在高興還是在生氣，魏王有點怵，猶豫道：“神女可是不喜？那我讓人重做！”
神女道：“天下百姓皆苦，是人禍，還是天災？”
魏王終於想起上奏的折子裏，似乎是有神女的這一句疑問，但他也沒太放心上，畢竟神種帶來的效果太好了，他沉浸在歡喜裏，要不是肚子就這麽大，他恨不得一口全吃掉！
而這種效果最直接的證明就是他自稱“我”，而不是寡人了。
魏王道：“神女放心，我已經讓人安撫黔首，會給他們足夠的銀錢，不會讓他們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