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古代替身文當惡靈(6)

◎這便是你說的人間?◎

葉蘇正在睡午覺呢, 剛睜眼,房頂就被掀了。

烏鴉係統嘎嘎叫:“來人啊,救命啊, 搶劫啊——”

葉蘇的耳朵差點它叫破。

幾個穿著麻布衣衫的男人扛著鋤頭撞門而入,對著屋內一頓打砸, 凶神惡煞的模樣驟然在看見**盤膝而坐, 單手支額的容色姝麗的少女時, 俱是一怔。

少女白衣散發, 眸光幽幽, 麵上沒有半點慌亂急促之色。

她隻是看著他們,麵上沉靜得過於冷漠。

如此姿態,讓仆從們也心生疑惑,心道她難道是哪家貴女?

一仆從道:“你是這茅屋的主人?”

少女點頭嗯了聲, “是吧。”

“這茅屋是你所搭?”

“是吧。”

“你的家人呢?”

“我家人都已去世。”

“你是孤女?”

“是吧。”

好的, 了解清楚, 可以欺負。

仆從麵色一厲:“你可知這是醉翁亭, 是《醉翁亭送九源》的那個醉翁亭!”

原主是知道的,原主爹給原主請了女老師來家中授課,這首名揚四國的送別詩她自然也聽過,但葉蘇這會兒是忘記前塵的惡靈,她老實的搖頭說:“不知。”

這無疑更確信了葉蘇是個平民,因為平民是沒有資格學習文字的。

茅草屋很快被砸得不成樣子, 葉蘇並不反抗, 隻在一旁看著, 烏鴉係統站到葉蘇肩膀, 氣道:“蘇蘇, 他們欺負人, 你就這麽幹看著啊?”

葉蘇在心裏說:“我是惡靈,是忘卻前塵、來體驗朱徹說的人間的惡靈,當然要好好看著。”

很快,茅屋四零八落的成了一片廢墟。

不遠處,駕馬的公子們遠遠看著,滿露滿意之色。

一個仆從踩在廢墟上,意外的從一堆雜草中看到了一本藍皮書,模樣極其怪異,他撿了起來,他雖然不識字,但認識紙,當即便說:“你這小賊,哪裏偷來的書?”

也不等葉蘇回話,他自己就拿著書去邀功討賞。

王克一眼就看到藍色書皮上寫著“玻璃生產及工藝流程”幾個大字,這會兒有玻璃,隻是極其稀少珍貴,而且也不叫玻璃,叫“琉璃”、“藥玉”。

王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玻璃是什麽,但是他看到了藍皮封麵上的那隻琉璃杯。

他迫不及待的翻開一看,不過隻一眼,藍皮書就被他身邊的另一人奪去,王克大怒,“汪樓,你幹什麽,把書還給我!”

汪樓道:“這又不是你的書,我看看怎麽了。”他又不是瞎子,那麽大幾個字他會看不見。

所謂見者有份,就算換個時空這個道理也依然存在。

這幾個公子哥兒,就汪樓和王克的地位比較高,另外幾個對視一眼,不敢在這個時候拉偏架,隻能勸和。

葉蘇走了過去,說:“這是我的書。”

女子雖然麵色極白,但五官姝麗,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淡淡妖冶的幽光,那落在人耳膜的聲音,也是清淩淩的。

她穿著一襲白衣,站在地上,仰頭看著那幾個馬上公子。

“能把我的書還給我嗎?”

“你的書?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這書又是何人所作?你且說來我聽。”

女子恍然大悟,直言道:“你看中書上鍛造琉璃的技藝,就想將它據為己有?”

“休要胡言!這書本就是你從我家偷竊而來,怎麽能是你的書?”王克冷笑:“來人,此女竊書自珍,把人送去官府,查清楚她背後還有沒有同夥!”

所謂找同夥,就是看看葉蘇身上還有沒有別的有價值的書。

“去,你們再去看看那茅屋裏還有沒有藏著我王家的書!”

很好,葉蘇徒步旅行第五天,就被押送大牢了。

烏鴉係統:“蘇蘇,你來牢裏做什麽,這裏又黑又臭,一點也不好。”

牢裏確實不好待,不僅髒亂差,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惡臭。

“嘎嘎,我都想給那幾個人一爪子,他們真壞。”

葉蘇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盤腿擺了個仙風道骨的姿勢,看起來特別不畏艱險身陷絕境也怡然自得的姿態,“統統,快給我拍照!多拍兩張。”

等回去她就洗出來貼牆上,算是她驚險刺激異世遊的見證了。

烏鴉係統:“……”

身側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姑娘,你是怎麽進來的?”

葉蘇扭頭看去,發現對方是一個髒得看不清模樣的男子,她說:“因為我有一本書,王克想據為己有,就汙蔑我偷了他的書,然後將我抓起來了。”

男子說:“你是貴族?”

“不是。”

“那你為什麽會有書?”

“因為我去了世外之地,那裏的人無論男女,不分身份高低貴賤,皆可進學宮念書。”

“?”

男子用一種你瘋了的表情看著那白衣女子,什麽世外之地,什麽無論男女,什麽不分身份高低貴賤皆可讀書?

那是你瘋了的臆想吧!

沒說幾句話,就有官差過來,說要帶葉蘇前去問話。

葉蘇被帶著走到一個擺滿刑具的刑房,王克和汪樓都坐在裏麵,手邊還擺放著茶盞糕點,看起來十分愜意。

王克和汪樓這會兒已經達成協議了,技藝工法兩家一起搞,如果能從葉蘇身上找到更多的書就更好了。

反正她一孤女,孤立無援,又能把他們怎麽樣?

王克喝了口茶,看著白衣女人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縱然她沒有反抗,但那順從卻又悠然的姿態還是讓王克心裏打了個圈,難道這女人還有別的依仗?

官差開始審問了,“你的路引呢?”

女子說:“沒有。”

“沒有?”官差看了眼王克的眼色,又問,“姓名,家住何地。”

女子說:“惡靈,亂葬崗。”

眾人:……???

官差一臉無語:“……惡靈?什麽惡靈?亂葬崗?你不要耍花招,不給你點教訓不會說實話是不是?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惡靈輕輕一笑,青白的臉龐在牢獄這種陰暗的地方竟然分外和諧,“我不是人,我是亂葬崗上因恨而生的惡靈。”

嗬嗬。

你看我們信不信?

王克和汪樓當場翻了個白眼。

官差:“……哈,你編什麽故事?我看你就是好好的人,什麽惡靈?修要胡言,我們可不會上你的當!”

惡靈看向王克汪樓二人,道:“你們抓我就是想將我的書據為己有,你們還想要什麽,高爐煉鐵的技藝?還是能增加糧食畝產的耕種技術?”

王克心髒一緊,雖然還沒見到書,但隻聽書名就血脈噴張:“當真?你真有這些書?隻要你把那些書盡數上交,我就饒你一命,還可以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

他起身拿起炭盆裏燒得通紅的烙鐵,在惡靈麵前比劃,慢條斯理的說:“但如果你不從的話,就別怪我們不憐香惜玉了。”

汪樓耍起了白臉道:“姑娘,你就說了吧,這王克發起瘋來,我也攔不住啊!屆時吃虧的還是你……”

惡靈:“荒謬,為將他人財寶據為己有,你濫用職權,公法私用,無罪陷人有罪,以公之名行強盜之實,如此大周,必亡。”

“你、你找死!”王克也是大怒,區區賤人還敢和他叫囂?燒紅的烙鐵猛地按向惡靈麵頰——

……

太子要去陽城,途徑聞名四國的醉翁亭時,看到有幾個平民在一堆廢墟上翻翻找找,他疑惑道:“那裏怎麽回事?”

侍從道:“好像是一個被推倒的茅屋……”他說著,突然想到什麽,道,“公子稍等,卑職過去看看。”

他過去一看,才發現這茅屋顯然是剛被人推到沒多久,這會兒已經被翻得七零八落,那幾個農人流民看到駕馬而來的侍從,當即跪倒在地,磕頭求饒。

侍從卻一眼看見一個平民手中的茶杯,他拿過看了兩眼後臉色大變,可不就是惡靈桌子上的茶杯嗎?“公子,不好了,這是惡靈的茅屋!”

太子:“……???”

好在現場有知情人,他們都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被押去府衙大牢了,罪名是:“她偷了王公家的藏書!王家公子要帶她回去問罪!”

侍從:?

太子:?

所以呢?就把人給抓了?

惡靈為什麽會被人給抓了?

惡靈怎麽可能偷別人的書!

侍從想哭了,這會兒也顧不得掩藏身份,道:“之前四殿下求惡靈出世時,惡靈便道,她隻在這個世界感受到怨和恨,所以不能相幫……”

太子當然知道,朱徹在信裏寫了!

……所以現在是惡靈帶著她的茅屋想外出看看風景,感受一下人間溫情,才沒兩天,房子被推了,還被冤枉成小偷抓走了麽?

還愣著幹什麽?

趕緊的,去陽城啊!

一群人駕馬飛馳,朱徹這會兒一夜未歇,剛想眯會兒,就見太子闖了進來,一臉死了爹……是真的好像被雷劈了的晴天霹靂的表情,他心裏一咯噔,說:“大哥,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侍從:“殿下,不好了,惡靈的茅屋被推了,還被當做小偷關牢裏去了!”

朱徹本就一夜未睡,剛查出點頭緒,還來不及高興,這會兒眼前一黑,直接晃了兩下,被太子扶住肩膀,熟練的往他嘴裏塞了顆養元丹,“你別急,事情還有救!”

朱徹:“救什麽救,你來找我做什麽,直接去大牢啊!”

太子:“這次隻怕得罪死了惡靈,我來找你商量一下對策。”

“……”朱徹:“走,邊走邊說。”

太子和朱徹一路暢通無阻,直奔大牢,尤其當聽說王克和汪樓已經提審惡靈時,兩人臉更黑了,朱徹體弱,走兩步就踹,太子直接提著朱徹一路狂奔。

看到這一幕的大小官員們:……

他們可以自戳雙目,當什麽都沒看到嗎?

終於,朱徹透過刑房門上的窗口,看到了被綁在木架上的惡靈先生,她長發披散,白衣似雪,隻臉色比以往更為青白,眼神更為幽暗,太子一腳踹開刑房大門,嗬斥:“還不住手!”

同一時刻,一股強勁的內力朝著王克而去!

王克根本沒想到有人會來阻止,他收勢不急,鮮紅的烙鐵穩穩的紮向白衣女人的麵頰,誰知就在這時,白衣女人突然消失,綁縛她的繩索掉落在地,緊跟著,他被內勁一巴掌拍飛掉落在地,嘴裏嘔出鮮血,再抬頭時,房間裏哪還有白衣女人的身影?

朱徹氣得連連咳嗽,抱拳環顧四周,道:“豎子無禮,得罪先生,請先生恕罪!”

惡靈並不露麵,隻一聲幽幽歎息自空中傳來:“朱徹,這便是你說的人間?”

“如此周國,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