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幻想 “你喜歡的,我都學過。”

程衍再出來時候, 手裏提著的袋子裏還裝了些零食,但透明的袋子,裏麵是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袋子底下堆了好幾盒,更顯得上麵那幾袋零食欲蓋彌彰的過分。

顧菀明明躲在車裏甚至都沒敢下車,可光是看著也覺得麵紅耳赤, 也不知道程衍是如何能這樣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就這麽不急不緩地散漫從店裏走出來。

上車他也難得沒逗顧菀,一臉雲淡風輕地將東西放在了後排座椅上。

也不知道他剛才在裏麵到底研究了什麽,非得研究這麽長時間, 顧菀想問, 又不敢問, 默默地縮在角落裏當鵪鶉。

便利店就在距離小區不遠的社區輔路路口開著, 駛離便利店後很快就進了小區, 也就意味著他們馬上就要到家了。

車裏的氛圍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程衍麵色如常地單手轉動方向盤,緩踩刹車下地庫。他平靜地仿若剛才便利店裏的插曲根本不存在,可顧菀記得很清楚。

這完全就是暴風雨前的假性寧靜。

離家越近, 顧菀就越條件反射地忍不住想逃。

等車子一熄火停下後, 她就著急忙慌地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完全不想關注身後程衍的狀況, 隻想躲著他,躲得越遠越好。

反正他手裏的那袋燙手的東西,她是一點兒也不想看到。

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同他做那樣的事情, 隻是程衍像這樣手裏拎著那些東西回家, 這種有明確預告指向性的舉動, 實在是磨人心態。

顧菀做不到他那樣淡定, 想不緊張羞恥都難。

好在程衍也並不準備為難她,人慢條斯理地拎著東西跟在她身後,長腿幾步間就拉近了同她之間的距離。知道她不好意思,程衍還能好心地故意慢了半個身位跟著她,唇角勾起弧度,饒有興致地看她這一路走過時候努力避開他的別扭模樣。

貓鼠遊戲也隻限於在停車場裏,等兩人都進了電梯,程衍也不再由著她躲了,慢慢悠悠站到她身側,空出來的那隻手一路順暢滑下去,掌心拂過她露出來的半截光潔小臂,最後目標明確地牽住了她的手。

電梯間裏畢竟還有監控,顧菀緊張的很,生怕他做的更過分,別扭地想要掙脫開,程衍仍舊平視前方,麵上絲毫未動,隻垂在身側的大掌更用力地扣住那隻不聽話的小手,指節強勢分開她五指,偏要同她十指緊扣。

“……”顧菀轉過臉,仰頭看了眼始作俑者,“你別……”

程衍偏不隨她心意,故作淡定地看向前方不去看她。隻有兩個人的狹窄空間裏,顧菀聽到他明知故問,“別什麽?”

顧菀張不開口。

他又悶笑了聲,垂眼看過來,拖腔帶調的語氣又逗她,“可是你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叮聲響起,電梯門終於打開。

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了預料,顧菀隻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整個人心亂如麻。

站在兩戶入戶門的中間,程衍的視線就沒有一秒離開過她的臉,他那樣灼熱的視線定定地看著她,就像是有溫度一樣,灼得顧菀就快要承受不住。

她下意識就要轉向自己的房間,程衍也不阻著,就那麽鬆散地站著,隨便她如何努力,同她十指相扣的那隻手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他倚著側牆,鬆鬆垮垮地站在顧菀身後,垂眼就能看到她細長白嫩的脖頸曲著,兩邊露出的一點耳垂血滴一樣紅。

看著她站在入戶門口試圖解鎖開門,卻緊張到連哪個手指按指紋都錯亂了,程衍忍不住笑,“跟我走?”

哪有人連自己家的門都打不開的嘛!

顧菀這下是真的有些急了,一連將五根指頭的指紋來回按了兩遍,成功將指紋鎖鎖定到休眠兩分鍾,目瞪口呆地盯著屏幕的上的警告,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正確的那根指頭一直都被程衍緊扣著。

她仰起頭,一臉幽怨地看向程衍,瞪圓的大眼睛無辜的很,或許她帶了濃重的情緒,不過落在程衍眼裏就隻剩下致命的可愛吸引了。

程衍忍不住舌尖頂了下腮,沒耐心再陪她玩刷指紋的餐前小遊戲了,幹脆利落地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

“好了,你的機會用完了。”他唇角輕微勾起弧度,聲色啞沉的很,“也該我了。”

抱著她輕鬆打開對麵的入戶門進屋,程衍並沒有著急開燈,不遠處客廳的窗簾半拉著,今夜月色極美,爭先恐後瀉進來大片皎白的月光。

他隻單手托住自己的後腰,顧菀害怕失了平衡,一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還抵在他的胸前。

安靜黑暗的環境裏,聽覺感官格外靈敏,像是被無限放大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程衍的心跳聲音,一下一下,順著她的掌心延展開來,攪亂著她本就不平靜的心湖。

程衍將她抱坐到一旁的玄關櫃上,好讓她同自己視線平齊。借著那點細微的光亮,他伸手撫了撫顧菀的側臉,食指勾過她唇角不知何時沾住的幾根發絲,好心耐心地幫她理順到耳後。

顧菀呆呆地看著他,任由他動作。原本嘴角已經適應了發絲的領地占據,因為他撥過去之後反而更不習慣,唇角莫名變得空落落起來。

被程衍絲毫不掩飾的灼熱眼神盯得後脊發毛,顧菀忍不住舔了舔、發幹的唇瓣,撐在台麵側邊的兩隻小手,撐住力偷偷地小幅度帶著身子往後挪動了些,掩耳盜鈴般妄圖想要拉開同程衍之間的距離。

程衍的兩隻大手一直就在她身後的位置虛空放著,感覺到她往後挪動的小動作,抬手掐著她的腰又毫不留情地將她往前抱了回來,剛才的努力一下被清空,甚至顧菀同櫃麵之間的接觸麵積更小了,她條件發射抬手去摟住程衍的脖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

也不著急做什麽,程衍饒有興致地俯過身,唇湊到顧菀耳邊啞聲笑著又問:“躲什麽,嗯?”

一前一後兩下,顧菀整個都埋進了程衍的懷裏,她人腦袋空空的,根本不知道能回答什麽。

實際上程衍也並沒有要等到她的回答,附在她耳邊的唇緊接著擦過她的耳垂,懲罰性的咬了下,顧菀吃痛,忍不住悶、哼了聲。

程衍再往前,目標明確地壓上她的唇瓣,直白加重了這個吻,也堵住了她餘下的聲音。

黑暗的環境裏,腦子裏又想到她剛才那小鹿般無辜的眼神,伸出小、舌、企圖潤濕自己唇瓣的動作,程衍的呼吸不自覺變得重了起來。

光唇瓣的研磨和吮吸還遠遠不夠,他很快便撬開顧菀努力堅守的齒關,順利闖入更深。

舌尖往上,故意逗、攏著,劃過她明感的上顎。

陌生異樣的觸感,刺、激的顧菀後脊骨都跟著一並酥酥、麻麻的,如同過電般蔓延至全身,她沒忍住唇角、溢、出聲音,又盡數被程衍全都吃進去。

這個吻持續良久,久到顧菀呼吸不過來,急急拍他的背,程衍才短暫放過她,聽她急促地起伏呼吸著新鮮空氣。

等她呼吸逐漸平緩後,程衍手往下,勾住她的腿彎,單手抱著她往裏麵去。

被程衍溫柔地擺、放在柔軟的大**,闖入鼻息的是熟悉的獨屬於他的清艾味道,微微有些澀苦。

像是被無形的他環繞著,顧菀內心一麵空虛,一麵緊張。

其實眼睛早就適應了周圍的一片昏暗,見程衍要起身去按開關,顧菀忙出聲阻止。

“別開燈。”

她急急出聲,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染了哭腔。

程衍動作停住,又回來親了親她的臉頰,軟著聲音哄她,“好,不開。”

她現在的臉一定紅到能滴血,接下來還有更羞恥的畫麵,她真的不想在一片通明裏,被看的清清楚楚。

“怕嗎?”程衍的手臂撐在她兩側,在一片黑暗中,垂眼定定看向顧菀,“後悔的話,現在叫停也來得及。”

顧菀明明緊張到呼吸都斷斷續續,卻還是搖了搖頭,小聲否認,“也不是。”

在經曆過一段慘淡收場的過去之後,顧菀即便再如何安撫自己,也一度陷入對愛情以及對自己的雙重懷疑中。誰也不是天生的無畏戰士,受了傷當然會本能地給自己穿上保護殼。

然而愛意是克製不住的。

她以為她還會堅持很久,可事實上,她根本敵不過內心本能的心動,敗給程衍的猛烈攻勢,衝動地選擇同他開始,隻餘下最後的底線,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開始的時候,她還自覺自己是理智清醒的,也因為程衍同她都有過去而心理平衡。

然而時間越久,她越發的意識到,這段感情早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沒能堅守住的一顆心,以及無法承接住的經年深情。

深陷其中時候,短暫清醒的那瞬,她下意識想逃。

然而這點努力完全是徒勞無功,隻換來那隻勁瘦的手臂更加緊扣住她的腰,不讓她逃。

他就那麽緊緊擁著她,腦袋又埋在她的脖頸處,隻是繼續,卻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顧菀逐漸感覺到脖頸處有些濕、意,她下意識以為是自己一時沒有控住好力道,咬疼了他。

她急急想要去查看,卻又被程衍阻著。

緩了好一陣,顧菀才又聽到委屈發悶的聲音透過交、纏的發絲低低傳出來,“寶寶,我真的好愛你。”

顧菀猛然又想到那天程衍母親同她說過的話,一直壓在她心裏,要她茫然無措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重量。

此刻的情緒下,她很想要張口問他,可被他磨到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自己悶了好一會兒,委委屈屈的聲音又繼續,“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

顧菀連著吞咽了好幾口唾沫,才將幹澀的嗓子潤、濕,抓住機會求他放過自己。

她抬手去抓程衍的手,問一句她其實已經知道答案卻遲遲不敢相信的問話,“之前校慶那次你說……說你心裏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一直是我,對嗎?”

聽到這話,程衍很明顯地動作滯了下,他卻遲遲沒有開口回答,隻是再開始時候,更猛烈了。

……

再醒來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顧菀跟上過一次戰場一般,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動哪兒都得慢半拍,去洗漱時候路過房間裏的垃圾袋,看到裏麵五顏六色的包裝袋,總算明白他昨晚,到底研究了半天,是在研究什麽東西……

程衍沒叫桐姨過來,自己在廚房裏興致十足給顧菀做她喜歡吃的蒸魚和剁椒魚頭。顧菀出來時候,聞著香味還以為是桐姨來過。

“你什麽時候還會做飯了?”

一般都是桐姨過來將飯做好,以至於顧菀一直以為程衍同自己一樣是個廚房黑洞。

“高中的暑假跟桐姨學過,後來在國外的時候也常做。”

一向知道她是個心思敏感的人,也知道她很介意自己比他多出來的那一段錯誤過往,那次試探過她的口吻,知曉她的態度後,程衍一直沒有提過他內心更深的情緒,怕給她更多的心理壓力。

但昨晚的事情之後,顧菀也全都知道了,程衍也沒有繼續瞞下去的必要,他手裏的動作未停,稀鬆平常的語氣,“你喜歡的,我都學過。”

盡管有過猜測,顧菀的心髒還是一陣刺痛。

她以為他們沒有交集的那些年,從來都隻是她一個人的單視角。

在程衍的視角裏,她占據了他青春的所有,她內心沉重到每多了解一分,心髒的鈍痛便多一分。

或許人生的遺憾大抵總是這樣,沒有時光倒轉的大法,他們之間錯過的那些,也都永遠隻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