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幻想 “吐出來。”
梁浩是真的打心底裏替好兄弟感到不值。
這幾個月, 許西辭為了顧菀喪氣頹廢到不成人形，與以往他記憶中意氣風發的模樣全然不同，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裏。
梁浩憑心而論, 他自個兒是斷然不會為了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的。同為男人，他始終覺得許西辭最大的弱點便是用情太過。
這些年裏，他眼看著許西辭一直把顧菀當寶貝一樣愛著、護著、寵著, 可結果呢？到底還是沒養熟。
這次的事情，說破了天也不過是點男人生意場子上都會做的點小事。
要他說的話，她顧菀就是一天天不上班，在家裏畫那些弱智漫畫把腦子給畫漿糊了, 還真以為是理想國呢！
事實上, 現實世界裏, 哪個男的不需要應酬？逢場作戲的事情還少嗎？
最關鍵是, 許西辭又不是不愛她了, 管他外麵的彩旗再怎麽招搖, 隻要心還在家裏、在她身上不就得了。
總之不全都是為了兩個人的家努力嘛，偏生顧菀這次非得較這個真，搞得好好的家說散就散。
顧菀冷情冷血, 六七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其實梁浩早就懷疑她是不是早就不想好好和許西辭過日子，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鬧的。
如今再看, 顧菀這個女人果真是不值得多留戀。
這才離婚幾個月，許西辭天天跟失了魂似的，也就是這幾天才慢慢好轉。
可看顧菀呢, 啥事沒有, 還能隨隨便便撲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沒看她對好兄弟有半點餘情, 真真兒是一點兒也不值得好兄弟對她的一往情深。
梁浩心裏憋著口氣，一路偷偷跟上去，趁著兩人出了影院進電梯前一連拍了好幾張他們的親密照片，緊接著就驅車去了映泉灣要去找許西辭。
這次，他定要讓好兄弟看清楚這女人的真實模樣，哪裏值得他天天為了她失魂落魄。
風風火火上了樓，梁浩一臉急切地站在門口，結果硬是堵在門口敲了好一陣的門，裏麵才聽見動靜，許西辭慢慢悠悠過來開了門。
大門一拉開，迎麵瞧著屋子裏的許西辭一臉的沮喪表情，已經有些偏長的頭發淩亂作一團，一臉的胡子拉碴。
一想到平日裏，許西辭是多麽注重儀容儀表的一個精致形象，再看眼前他這幅邋遢模樣，梁浩都有些不大習慣，“不是，辭哥你這大周末的擱家裏幹啥呢？”
許西辭隻是抬眼平淡地看了眼梁浩，薄唇緊閉著未說一句，渾身脫力地轉過身又往回走，也不管門口梁浩如何，甩手隨他自己解決。
早先來許西辭家做客被規範慣了，當初顧菀總是很介意衛生問題，也叫梁浩習慣了先在門口換了招待客人的家居鞋後才進了屋。
進屋後客廳裏昏昏暗暗的，也沒開燈，窗簾也仍舊拉著，好在是白色的窗簾，還能透進窗外的一點光亮。梁浩借著這點光亮看清楚，客廳的茶幾上堆了一桌啤酒的空易拉罐，橫七豎八的隨意倒著，桌角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蒂。
“你這突然抽這麽多煙又喝這麽多酒的想做什麽啊？”梁浩一臉的詫異，他是知道許西辭對這些沒有依賴的，平日裏想勸許西辭多來點都難。
“公司的事情？”他著實想不到許西辭還能有什麽煩心事。
許西辭沒所謂地癱坐在沙發和茶幾中間的空地上，沒答他的話，隻淡聲問他，“有事？”
梁浩應了聲，在他邊上的坐下，順手拿起桌邊許西辭還沒抽完的煙盒，倒出一根點上，“我就是過來告訴你一聲，可別再對顧菀這個女人不死心了。”
他曲著腿，一手夾著煙一手翻出相冊裏剛偷拍的那些照片，一臉嫌棄地給許西辭遞了過去，“看見沒，這才幾個月，人家都已經找好下家了，根本對你這兒是沒半分留戀。”
許西辭沒伸手接，隻是眼眸垂下，視線落在他手機裏的畫麵上，聲音是被煙酒急性熏染過後的嘶啞，“你拍的？”
“哼，可不是，得虧是我親眼看到的。”
梁浩連連搖頭，滿眼的看不順眼，“她這可是對你們之間六七年的感情一點都沒有不舍得。我瞧著這男的看上去就非富即貴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人，我心裏估摸著啊，搞不好是她早就傍上人家了，可不得抓住你那一點小錯處，小題大做嘛！”
許西辭死死的盯著畫麵的那個男人的側臉，看他的手就那麽自然地放在顧菀的腰間，摟著原本屬於他的女人。
上午的那通電話，他和對麵的程衍，心知肚明對方的存在。他知道，那樣的事情，顧菀根本幹不出來，全都是程衍故意為之。
和那麽相愛的人說分開就分開，許西辭哪有那麽容易死心，他不過是想要緩和些和顧菀的關係，才不敢去打擾。
本就劍拔弩張的關係，因為蘋果頭的事情，他更是惹急了顧菀，許西辭滿心愧疚，就那樣失去了唯一能夠要顧菀和他之間不斷聯的機會。
他心知顧菀這段時間是不會想要再見他，隻能先安靜地退出一段，企圖等她冷靜下來後，再做努力，好好找機會彌補。
可許西辭萬萬沒想到，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顧菀就真的再也不會回頭看他。
電話裏的曖昧喘息他聽得一清二楚，如刀劍刺骨，折磨到他快要瘋了，他悔恨到想要就這麽結束了，一了百了算了。
說什麽他萬萬沒想到，可實際上，喝了那麽多瓶酒下肚後，他反倒越發的清醒了，一心想著他與顧菀還會有以後，隻要他慢慢等，等顧菀終有一天能原諒自己，其實不過是自己哄騙自己最後的一顆續命丹而已。
相愛這麽多年，他是多麽了解顧菀的性子，她從來都是下定決心後輕易不會回頭的人，他早知自己做的那些事，顧菀不會原諒，所以才拚了命的想要瞞住她。
可如今看來，或許他從一開始就該坦白，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至於程衍，他哪裏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其實早在那次電視台，程衍替顧菀出頭的時候，許西辭心裏就有答案了，他不過是以己度人，才會安撫自己事情不會真的往那個方向發展，畢竟以程衍的地位和身份，他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真會委曲求全至此。
他甚至不是不知道，高中時候程衍可能就對顧菀有心思的事情。
其實不光是程衍，高中那會兒，熱血衝頭的男生們之間就那麽些秘密，顧菀她什麽都不必做，光隻是站在那兒，就可以成為無數人心裏的那抹皎白月光。
那樣美好的存在，那樣原本遙遠在天上的月光，獨獨照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許西辭不光萬般欣喜，更時刻防備周圍無數覬覦的目光。
哪怕他還在等顧菀點頭的機會，他也早早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將她劃進自己的勢力範圍，他必要周圍所有人都知道，顧菀是他一個人的，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至於後來再遇，許西辭有想過程衍是否還會再動心思，但事實上他從來沒有真正說服自己，他沒理由認為程衍還會對顧菀再有心思。
畢竟她結過婚了。
他甚至有想過置換來看，倘若當年顧菀不是選擇的他，多年後重遇顧菀的是自己，彼此間也沒有這六七年的愛意支撐著，若顧菀是因為與程衍不幸福而分開再回頭找自己，許西辭問自己，他真的還會接受嗎？
潛意識裏，許西辭認為自己不會接受，即便他可能會再次為那樣一個依舊白月光般的存在而一時情動，但也就是到此為止了，他不會再有下一步了。
當年明月也隻存在於當年，他不可能會為了一抹從未擁有過的月光一直期待著，就算當年有過心思，也多少在這歲月長河裏搖散淡淨了。
他都想要一個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家庭、完美的人生，程衍那樣的人，又如何當真不計較顧菀的過去？
然而，事實卻是，程衍他真就趁虛而入了。
許西辭不願意去承認真有人比他更愛顧菀，但似乎，在這場無端興起的拉鋸戰裏，他卻成了意誌力最薄弱的那一個了。
五月中旬，疊音的這款遊戲按照計劃如期上線，順利的同時也就意味著顧菀、柳蘊馨和葉為正三人同疊音的臨時合作就要告一段落了。
顧菀一直心有愧疚，為自己和程衍的事情一直瞞著柳蘊馨而感到憂心，如今終於可以和音程這邊劃清關係，她也不必再擔心她與程衍之間的關係，無論好壞一旦在音程流傳開，她都會無法自處。
隻是大家分開前，顧菀決定還是跟柳蘊馨坦白自己膽戰心驚守了有些日子的秘密，畢竟當初也是她鼓勵自己，勇敢嚐試、享受愛情就好。
她暗戳戳地給柳蘊馨發消息，說是晚上一起吃個飯。
柳蘊馨難得啥都沒問，幹脆利索的回複好。
帶著柳蘊馨往餐廳去的路上，顧菀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試探問：“我可以帶一個人和我們一起吃嗎？”
語氣非常不堅定的那種，說完又連忙跟了句，“不帶也是可以的，其實我就是問問，多一個人可能也比較不習慣的。”
柳蘊馨側頭看著顧菀幽幽地笑了聲，“畢竟是你男朋友請吃飯誒，咱要是不帶出錢的人吃飯的話，這才不合適吧？”
顧菀：？
她還沒說誰，怎麽感覺柳蘊馨好像就已經猜到了似的，楞楞開口，“你都知道了？”
“這還不夠明顯嘛！”柳蘊馨一臉看透的表情，“從你下午一臉糾結著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某人終於要憋不住咯。”
顧菀完全是一頭霧水，自認為自己在這段時間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算是優秀，怎麽感覺聽柳蘊馨的意思，其實是她一直在裸奔一樣呢……
兩人先進了預定的包間後，顧菀得了柳蘊馨的同意才給程衍發去消息，告訴他具體的位置。
等他過來的時間，顧菀還是不死心地追問，“這段時間，我真的暴露的這麽明顯嗎？”
“是，不明顯。小程總這不是天天還配合你裝不熟嘛！”
柳蘊馨慢悠悠喝著她遞過來的茶水，“但是我就問問，你還見過哪家集團的老總，能夠天天端著盤子在員工食堂排隊，跟大家一起吃大鍋菜呢？”
“還總是巧合到跟咱倆選一個食堂，排一個隊啊？”
“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著眼前她看久了都心顫的大美女，柳蘊馨實在忍不住勾了勾顧菀的下巴，笑得放肆，“在於我邊上的美人啊~”
顧菀還在糾結，“我沒告訴過他，真的是巧合啊。”
柳蘊馨瞧著她還深陷其中什麽都看不清，到現在還不知道，事實上這世上的情愛，從來不是巧合。
哪有那麽多巧合啊，處處都是有心人刻意才能為之。
沒等多久，程衍就過來，服務員引著進屋後，柳蘊馨非常識趣兒地換到顧菀對麵的位置，把剛聊天時靠著她坐的位置讓出來。
程衍看了眼顧菀的表情，見她點頭同意後，才過來在她邊上的位置坐下。
柳蘊馨這會兒打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自然觀察到這一段，反正她也不歸程衍管，調侃起來自然也是毫無顧忌。
“家教有方啊顧老師！”她單手撐著下巴，一臉欣慰地看著對麵並肩而坐著的一對郎才女貌的壁人，“把我們大老板管的死死的啊。”
程衍也不惱，還能坦然以對，“我的榮幸。”
顧菀還是有些麵薄，假裝沒聽見他們的話，低頭“專心致誌”夾菜吃菜。
筷子隨意夾了道看上去極其精致的小甜點，也沒看出來是什麽做的，隻是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她一口咬了一大半。
隻是越嚼越不對勁，這味道或許不是不好吃，隻是她本人對一些食材的腥氣的味道極其敏感，哪怕別人吃著是覺得美味的，但在她這裏，就隻有腥氣蓋頭。
隻是已經嚼了大半，顧菀實在是不好意思半道再吐出來，她多少還是有些包袱在，不想自己太丟臉，隻能強壓下自己反胃的感情，企圖閉眼一口吞下去算了。
生理上和意誌上的博弈，她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壓不住喉嚨的反胃感覺了，突然邊上程衍手裏帶了紙巾遞到她唇邊，另一隻手輕撫她的後背，語氣沉穩又罕見地帶著些命令的口吻，“吐出來。”
顧菀再也繃不住了，徹底垮掉。
對麵柳蘊馨一臉震驚，“這是……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