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幻想 “別拿我打趣，魚頭老師。”
看到程衍從身後拿出來的繪本是自己作品的那刻, 說實話顧菀有一瞬間的羞恥意思，一種因為自己的創作被熟悉的人看到後的那種天然的窘迫。
不過並不是她對自己的故事不自信，也不是對程衍的行為感覺到冒犯, 隻是因為她習慣了作為創作者，在讀者麵前保留一些神秘感。
“啊天呐，我就知道。”顧菀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你也看到那個微博熱搜了是吧？”
不然程衍也不可能知道草菇芋頭的皮下實際上是她。
不過尷尬也隻是一陣，她很快就適應，畢竟上次熱搜的那一出，顧菀就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的馬甲早晚在認識的人裏也碎落一地, 即便他們不關注漫畫圈, 也早晚會注意到。
隻是好在她作品的受眾一般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女生, 她更願意相信程衍隻是因為微博的爆料所以知道她是草菇芋頭真人, 不太可能真的去看她畫的少女漫畫。
程衍沒有否認, 還順帶提起了疊音正在推出的新遊戲策劃的事，“後來有看到你在和疊音合作新遊戲的事，難怪那天會在公司附近碰到, 最近還經常過去？”
“對啊, 沒辦法啊。”顧菀說，“你們合同裏有出勤的規定啊。”
程衍看她表情, 短促笑了聲，評價道：“聽著不太樂意。”
顧菀挑了下眉，也跟著笑, “沒辦法, 都是看在錢的份上。”
“不過這樣四舍五入算起來的話, 你好像就成給我發工資的大老板了？”她抬眸看向程衍, 第一次同他開玩笑。
這段時間的接觸，尤其是成為對門的鄰居後，顧菀明顯能感覺到她與程衍之間的距離一下被拉近。
她頗為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與程衍之間拉開距離，還演上癮了，“誒怎麽回事？這麽說起來，怎麽一下子咱倆就突然階級對立起來了呢，是吧程老板？”
“別拿我打趣，拜托了魚頭老師。”程衍朝前俯身，與顧菀視線平齊，好似有些無奈，他又問，“難道我們現在還不能算是朋友嗎？”
顧菀觀察著那一雙眼微垂著有些耷拉下來的意思，好似受了委屈的大型犬，莫名有些可愛，她為自己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妄圖狗塑程衍的想法嚇一跳，隨即趕緊回神。
她語氣輕鬆地講著玩笑話，試圖緩和這突如其來的奇怪氛圍，“當然呀，就是看在你給我帶回來的寶貝的份上，我也不會和你搞階級鬥爭的，放心吧。”
程衍也笑了，往前邁一步過來，將她剛才退回去的那一步補回來，兩人間的距離重又拉近，他鄭重朝顧菀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
顧菀有些想笑他突然這麽正式的舉動，但還是配合的伸手同他握了握手，“錢到位就好。”
“合理提議，加油幹，魚頭老師。”程衍突然壓低了聲音繼續，“遊戲部的營收算我的KPI，等到時候年終分紅的時候我分你一半，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知道他又在開玩笑逗自己，顧菀配合地點了點頭，大拇指順勢繞過去碰了碰程衍的大拇指，同樣小聲回應，“那保險起見，再順便蓋個章，合作愉快。”
隔天顧菀休息日，她不用去疊音出勤，便想再回去看看蘋果頭。
她搬離映泉灣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期間許西辭專門為蘋果頭雇了個小時工，每天固定的時間點去映泉灣專門喂它，對方很盡責，顧菀回去看蘋果頭的時候，也碰見過幾次。
許西辭在家裏裝了監控，每次顧菀回來，他隻要看到，就一定會從公司趕回來。
顧菀同他沒有什麽好聊的，他也不勉強，隻在顧菀陪著蘋果頭玩鬧的時候靜靜地坐在一旁，什麽都不做，就那麽看著。
等到顧菀要離開時，許西辭都會提議開車送顧菀回去，盡管每一次，顧菀都同樣一成不變拒絕，但許西辭總是不厭其煩地在下一次時候，小心翼翼地問出同樣的問題。
顧菀有時候覺得他現在真的變得好搞笑好矛盾的一個人，從前他好像忙到腳不沾地，能抽出來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現在倒是突然又閑下來了。
寵物並不比人，盡管蘋果頭大概也能意識到這段時間家裏的人員變化，它突然很少見到顧菀，隻是它也不會表達，難過也隻是一段適應期。經曆過前期的食欲不振期後，它好像也逐漸習慣了新的飼養員，以及隔一段時間突然出現的“媽媽”，是額外的驚喜。
蘋果頭不是喜歡出去的性子，平時就懶懶的，更喜歡賴在顧菀給它買的那些玩具軟墊、貓爬架之類上麵悠閑地曬太陽。
它也不喜歡被關在貓包裏，所以從前顧菀就很少帶它出去玩兒。
每次過來顧菀都不會跟許西辭提前說，反正他總會看到，然而今天顧菀過來的時候，卻並未看到蘋果頭。
沒辦法，她不得不給許西辭打去電話，詢問蘋果頭去了哪裏。
聽得出來顧菀很明顯著急擔心，隻是電話那端的許西辭卻又在關鍵的時候卡殼了。
“你不知道？還是你在忙？”顧菀已經有些不高興，但還在克製著解決問題，“那你給我小劉的電話，我直接打電話問她把蘋果頭帶去哪裏玩吧。”
小劉便是許西辭雇的貓咪飼養員。
“冬冬，你先在家裏稍微休息會兒行嗎？你先別著急，蘋果頭肯定是沒問題的。”許西辭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小劉她、她電話我暫時還沒有，這樣，等晚點、晚點我去平台查一下好嗎？”
顧菀沉默了會兒，應激性的覺得許西辭又在撒謊，他每到這種時候就借口百出，從前顧菀從不懷疑他，如今脫離出曾經的處境再看他，才覺得他的表演一直很是拙劣。
“你把蘋果頭給誰了？”顧菀聲音一下冷下來，“又是沈如雲嗎？”
電話那端，許西辭驟然開始沉默，明顯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總是這樣，到這種時候就開始變啞巴。
“許西辭，那也是我的貓，你沒權利這麽做。”
“冬冬……我知道，你先別生氣，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會把蘋果頭給沈如雲。”許西辭語氣放軟安撫，“你放心，隻是幫個忙，借用一下蘋果頭，下午就還回來了。”
“什麽意思？”
“她今天有一個電視台的采訪錄製，要配合拍攝個短片，那邊拍攝需要有隻貓出鏡，蘋果頭這麽可愛，而且也不怕鏡頭，隻是借用一下拍攝也沒有關係的，對吧？”許西辭還在試圖勸她，“畢竟她還是我的投資人，我不能得罪了她。”
“許西辭，你瘋了嗎？”顧菀那刻有種特別無力的感覺，她沒想過離婚之後還會對許西辭再產生如此強烈的失望情緒。
“我的微博不止一次發過蘋果頭的照片和視頻，你現在不經過我的同意，把我養的貓給沈如雲出鏡，你有想過後果嗎？出了問題你準備怎麽解釋？”
許西辭是真的覺得沒什麽，在他眼裏，這種布偶貓都長的一個樣兒，哪裏真分得出來誰是誰的貓，認錯貓的情況多了去了。
他覺得顧菀可能有點過分應激和誇張，也對沈如雲有些過度敵意了。
“地址！”顧菀沒有別的話想再同他說，盡管她也不想，但她真的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此刻的情緒，崩潰到落淚，一下哭腔濃重，“許西辭，我現在不想跟你吵。”
許西辭直到此刻聽到她哭，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你別急，我現在就過來接你，我帶你去。”
“地址！”顧菀懶得跟他再多說其他，隻冷聲重複這句。
她匆匆下樓，打車往許西辭說的位置去，中途許西辭還把小劉的電話號碼也發了過來，又一次強調小劉人在場，蘋果頭沒有任何問題。
顧菀懶得回他，隻催司機快點過去。
快到的時候，她就給小劉打電話，要小劉把蘋果頭帶出來，然而等她下車的時候，門口卻隻有小劉一個人，並沒有蘋果頭。
“顧小姐，您別擔心，蘋果頭還在棚裏拍攝，再等一會兒就好了。”小劉臉上有些無所謂的笑，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像是在說顧菀有些過度緊張。
顧菀沒興致同她爭論，過來的一路上，她已經緩和了情緒，隻平靜地要小劉先帶她一起進去。
跟著小劉進了拍攝棚，遠遠就看到聚光燈中間的長椅上，沈如雲畫了全妝，正在做單人拍攝，並沒有看到蘋果頭。
顧菀慌亂地掃過場內一圈，還是小劉給她指了指，“我說的吧，蘋果頭在那趴著呢，乖的很，就等著沈小姐拍完單人再上場呢，這不是大明星的待遇嘛，多好呀。”
看到蘋果頭被陌生人抱在懷裏一動不動，顧菀就覺得不對勁，她自己養的貓她很清楚，蘋果頭很怕生，不可能這麽輕輕鬆鬆被陌生人以那麽不舒服的姿勢抱著，大半個身子都垂在半空。
顧菀知道自己那刻表情一定很難看的嚇人，她不管不顧直奔蘋果頭去，走到那人麵前，小聲叫蘋果頭的名字，蘋果頭很忽然地扭了扭身子，艱難地去尋熟悉的聲音。
它很明顯的不對勁，並沒有睡著，眼睛卻半睜著，沒精打采的模樣。
顧菀幾乎是從那人懷裏將蘋果頭生硬地奪過來，“你給它喂什麽東西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美貌的確也是一種優勢，盡管她那刻有些情緒失控，但對麵被突然奪了貓的工作人員都忘記了反抗，還能耐著性子客氣詢問，“小姐，您是有什麽事嗎？”
“我問你們到底給貓喂了什麽。”顧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
“隻是一點點鎮定藥劑。”對方也很誠懇，“這貓有些不受控，太鬧騰，貓主人沈如雲小姐也是同意的，而且這藥也沒有什麽大問題，隻是方便配合拍攝。”??
看著懷裏半軟的蘋果頭，顧菀連呼吸都是發顫的，她徑直往中心聚光燈那兒去，聽見身後不止一道聲音在叫。
“誰讓進場的？！”
顧菀不管不顧往前，沈如雲還鎮定地坐在道具椅上，好整以暇看著她抱著蘋果頭過來，臉上還掛著雲淡風輕的勝利者的笑意。
“啪！”的一聲響。
顧菀什麽話都沒有說，生平第一次失控打人，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沈如雲的臉上。
沈如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愣了一下才猛地起身，抬手就要朝著顧菀還擊回來。
顧菀沒躲，從未有過的勇敢，抬手條件反射地去擋回去。沈如雲被她攥住了一隻手，掙脫不開下一秒就要換另一隻。
顧菀另一隻手裏還抱著蘋果頭，不可能鬆開，她躲避不及後下意識閉了眼睛。
卻沒有預料中的疼意。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範圍裏看到沈如雲的另一隻手正被一隻勁瘦有力的手擋住，隻頓了一下，那隻手又稍加了力道甩開，直接帶的沈如雲整個人往後踉蹌著扶住道具椅才堪堪站穩。
顧菀看到馮阡非常熟練地從包裏拿出張濕巾遞了過來，程衍垂眼接過來，皺著眉一下一下細細擦著剛才抓了沈如雲的那隻手。
“鳩占鵲巢的事做多了。”他抬眼睨過來，冷冷道：“還真以為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