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幻想 “得遇良人,得償所願。”

梁乾川最近很是春風得意, 臨市度假村的那個開發案,最終還是被梁乾川父親的公司競標成功。

他也不是不上道的人,心裏很清楚這標究竟是怎麽得來的。

那天晚上在風雅攢的局, 他千挑萬選備的那姑娘,雖然很可惜最後也沒能入的了程衍的眼,但也並不算全無收獲。

蘇婉真這姑娘在程衍這兒碰了南牆, 卻沒曾想柳暗花明,似乎段朝陽反倒很感興趣,後來還特意又同他要了聯係方式去。

段朝陽與程衍的關係自不用多說,程衍這條路不通, 若是退一步能和段朝陽通過蘇婉真牽扯上, 怎麽樣也算是和程衍之間搭上了橋。

梁乾川早已經不是曾經年少輕狂的年紀, 早些年沒把握住機會, 如今能有這樣的門路, 當然更上心。

隻是, 這聯係方式他是樂顛顛兒地送了出去,也對蘇婉真千叮嚀萬叮囑這次千萬得把握住機會。

不過卻遲遲沒有後續。

他後來多次追問蘇婉真,她卻說這段時間以來, 一直都沒有人再聯係她。梁乾川委實有些想不通了, 按說都已經主動要了聯係方式,怎麽著也是感興趣的, 不該沒有後續才是。

後來便是打聽到段朝陽和程衍人都留在寧宜的消息。

程衍空降音程的這事,圈子裏的說法頗多,大家都在猜, 程家這對龍爭虎鬥的兄弟倆, 往後究竟會是個什麽結果。

如今這緊張的局勢下, 想來短時間裏, 他們是不會輕易離開寧宜,更不提再想起蘇婉真這麽個人了。

梁乾川經驗豐富,心知他們這些人身邊,年輕漂亮的姑娘多的去了,保不齊等段朝陽再想起來,蘇婉真這姑娘也沒了如今這副青春和清純的優勢了。

梁乾川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總不能白白浪費了這機會,何況他這段日子也是花了時間和精力培養了蘇婉真的,若是成了棄子,那之前的那些付出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梁家那事兒前兩天才剛過公示,是以一結束梁乾川人就領著蘇婉真馬不停蹄趕來了寧宜,主動送上門來。

說是婉真妹妹正巧考完試了,無聊悶得慌,他做哥哥的便想著帶她來寧宜玩一圈兒,散散心。

段朝陽對他的來意自是了然,段老頭也說過,梁家這池水,還有的喝,挺有意思。所以梁乾川過來,段朝陽也樂得給他這個麵子。

何況再說了,反正都是玩兒,還有美女一起陪玩,他又有什麽好不樂意的?

不過自然也有人真不樂意就是。

他本著凡是好事兒都想著好兄弟的原則,死皮賴臉地非要拉上程衍一起,可程二這人吧,實在是無趣的很,他都這麽熱情地邀約了,居然還被無情地拒絕了!

“實在閑得慌,建議你去你家下麵隨便找個廠擰螺絲。”

掛斷電話前程衍的最後這句,讓段朝陽慪到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感覺到被狠狠地侮辱到了……

不過段朝陽這人呢,從來就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尤其是對上程衍這杯沒情緒的白開水,他就是喜歡玩迎難而上的把戲,程衍不願來,他就直接上門堵人。

“哎,怎麽突然覺得我最近萬事不順呢,要不我下午去鳴音寺拜拜菩薩,轉轉運吧?”

段朝陽人大剌剌地癱在程衍家的沙發上,瞎話張口就來,“我媽說我從小命裏就缺點東西,就是體缺點啥我也不記得了,但總之呢,我媽說了,我要是去拜佛的話一定得找個比我命裏更金貴的陪著才行。”

程衍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那就不去。”

“程二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唄!”段朝陽故意捏著嗓子,不惡心死自己不罷休的那種程度。

程衍單手支著側額,嫌棄地閉了閉眼,“大門在右邊,滾吧。”

“那我水逆了,吃不好睡不好,你就不管了?”段朝陽撐著脖子看過來,自動忽略他剛才的那句逐客令,“我們還是好兄弟嗎?程二,你還有沒有良心了啊?這麽點小忙你都不樂意幫我?”

“鳴音寺求的是姻緣。”程衍終於抬頭,瞥了他一眼,閑閑開口,“你去有用?”

段朝陽驚奇到直接從沙發上彈坐起來,“你還知道鳴音寺是求姻緣的?!你關注的挺多啊兄弟。”

程衍懶得再搭理他,隻覺得他吵的頭疼,幹脆換了個方向背對著他繼續看屏幕裏資料。

“求姻緣才對啊,我水逆的就是桃花了,有什麽問題嗎?”段朝陽起身直接朝他走過來,“今天難得有機會,還能跟著美女妹妹一塊兒去寺裏拜拜,這不給菩薩提供牽線思路嗎?多好的事兒啊!”

“你忍心看到我桃花不濟孤獨終老嗎?”

“再說了,你難道沒想過兄弟我是在為你著想?你不覺得最應該去鳴音寺求一求的人是你嗎?”

“你說說你,從高中到現在,你就跟塊唐僧肉似的,多少人都想搶,搶不搶的到都編故事說搶到過,你知道你在她們眼裏已經是情場裏最無情、最優秀的浪子了嗎?”

“然而結果呢,你啥也不是,一個連初吻都送不出去的純情男,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不嫌丟人啊?”

“哎我說,程二你從來不管這些事兒,該不會是想靠著這些人嘴裏編的風流韻事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吧?”

段朝陽喋喋不休起來就沒個完。

程衍也沒多廢話,直接就抬腳踹了過去,段朝陽居然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他這一腳,而後耍賴一般在他麵前半蹲下來,“靠!你特麽惱羞成怒啊!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羞愧嗎你?”

“不行,我現在受傷了,開不了車,你得給我開車。”

程衍被段朝陽折磨夠嗆,本來他也沒使多大力,這一腳幾乎沒起到任何阻止作用,但實在架不住有人臉皮厚到極致,瞎話張口就來,鬧到最後他沒辦法,隻能答應。

兩人在鳴音寺山下的八角亭裏與梁乾川和蘇婉真碰了頭,一行人往山上去。

距離上一次見到他已經過去快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裏,蘇婉真不止一次曾在夢境裏見到程衍,但沒有一次能比得過現在這般,失序的心跳,真實的衝擊感。

那晚失敗後,梁乾川就同她提過,程衍對她這樣的或許是真沒興致,以前可能感興趣過,但聽說他早已經改了口味,如今他喜歡畫家,開始走藝術風了。

來寧宜的路上,梁乾川同她分析,既然程衍這條路走不通,不妨換個人,段朝陽也同樣是條路,要她此行多主動與段朝陽親近些。

但蘇婉真隻是麵上應和,內心卻並不準備退而求極其次。

沒有人會在眼裏捕捉過月亮之後,還會移開視線轉而去捕捉星星,她想要的是什麽她心裏很清清楚,她不怕迎難而上。

隻是他們從見麵,到現在走了的這麽一段路,哪怕她多次挑起話題,程衍幾乎未曾開過口搭腔,一直是段朝陽在信口開河、侃侃而談,程衍隻是沉默地落在後麵,眼眸輕微垂下,從始至終麵無表情。

一如那晚那般,對一切都了無興致的模樣。

段朝陽再一次開口問她,“婉真妹妹最近忙什麽呢?我記得你明年六月份要畢業是吧,後麵是打算繼續讀書還是工作啊?”

蘇婉真嚐試將話題引過來,“其實我也一直在糾結這個事兒,段總您是學長,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建議給我呀?”

段朝陽撓了撓頭,他是年長些,也早畢業了,不過以他的水平,著實覺得給不了京大學生合理的建議。

畢竟以他的學渣程度,腦子裏壓根就不會有繼續讀書的想法,當初能混個本科畢業證就夠他累脫層皮的了,早畢業早解脫,哪有這些糾結。

“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唄。”段朝陽給了個萬金油的回答,“開心就行。”

“嗯。”蘇婉真抿唇點了點頭,“那程學長呢?您覺得我是繼續讀書好還是工作好呢?”

她猛地轉過身,一步跨過來,直直擋在程衍麵前,上山的坡度,她站在高處,這樣與他麵對麵站著,一下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堪堪能與他視線對上。

程衍微微皺了下眉,冷著臉側身跨開一步,與她之間的距離重又拉開,他沒說話,隻斂眸冷冷睨了眼一旁很明顯幸災樂禍的段朝陽。

察覺到他的不悅情緒,段朝陽適時解圍,“嗐,你問他也等於白問,程二壓根沒在國內讀,對國內的環境也不太了解。”

“誒?我突然想起來,婉真妹妹上次不是說到你顧菀學姐嘛,這不是巧了,她人現在就在寧宜,不如晚上我把她約出來,你可以當麵和你直係學姐請教請教。她一定比我倆靠譜多了。”

“真的嘛?”蘇婉真麵上一派驚喜模樣,這意味著他們晚上還可以一起晚餐,“段總您沒逗我玩兒吧?”

“我一直都很喜歡顧菀學姐,在京大這幾年一直聽著學姐的傳奇故事,前兩天還居然在微博上看到,原來學姐還是那麽有名的漫畫家。”

“要是有機會能當麵和學姐請教,那我也太幸運了吧!”

段朝陽點頭,拍拍胸脯打包票,“當然,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

話是這麽說,承諾完後段朝陽還是有些心虛,下意識回望了下程衍。

程衍整個人都鬆鬆垮垮的站著,與他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兩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裏,好整以暇看著段朝陽繼續發揮。

他這幅模樣落在段朝陽眼裏,好似一種極其不看好他的挑釁意思,這一下激起來段朝陽的勝負欲,馬上就拿出手機來給顧菀發消息。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兩天他給顧菀發的生日祝福,她回了個謝謝。

段朝陽略有些小慶幸那晚和程衍一起,在他的明示裏給顧菀發了這樣一條生日祝福,以至於現在再向顧菀發出邀約時候,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等回複的時間,幾人繼續往上走。

快到半山腰的時候,終於收到了顧菀肯定的答複後,段朝陽特意慢下腳步,與程衍並肩而行,而後非常嘚瑟地將那句【好啊!】的回複在他眼前揚了揚。

小聲同程衍炫耀完後,段朝陽還很欠嗖嗖地大聲對前麵的兩人繼續,“事兒辦成了啊,我已經跟你顧菀學姐約好了。”

“一會兒結束了我們下山,到前麵康州路那家私房菜館去。誒?我突然想起來,程二你剛不是和我說晚上還有點事來著,既然有事那一會兒你就先回去忙?”

段朝陽背向著那兩人與程衍對麵站著,說這話時候還不忘抬了下眉,反向挑釁的意思很明顯。

他偏要看看程衍如何嘴硬。

緊接著他便眼睜睜地看著程衍雲淡風輕地拿起手機接了個不知所謂的電話,而後將手機收回口袋,然後一臉淡定地看著他開了口,輕扯了下唇角,“剛通知晚上的會議臨時取消了,不忙。”

蘇婉真並不知道他們倆人之間暗暗的較勁,隻欣喜晚上仍舊可以同程衍一起。

她開始慶幸,即便她膝蓋不好,不適合爬山,也偏要來這據傳求姻緣最是靈驗的鳴音寺,她誠心求一個與程衍更進一步的機會,連菩薩都在幫她。

進了山門邁進寺內,殿前中央擺放著一座三足兩耳的圓鼎香爐,周圍煙熏霧繞,足見香火旺盛。

邊上的僧人給四人遞來香,程衍本不欲接,可段朝陽偏要塞進他手裏。

程衍無奈捏在手裏,環看周圍一圈雙手舉著香虔誠禮拜的遊人,當下腦子裏唯一能想到的人就隻有一個她。

隻是可惜她已有姻緣。

程衍垂眼,自嘲地笑了笑,既如此,那就求佛祖庇佑她得遇良人,婚姻幸福,萬般皆是得償所願。

至於他自己,他的心思再明顯不過,倘若佛祖真靈驗,必定也瞞不過。

既然終究得不到,那便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