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想 初吻是什麽時候

因為許西辭的回歸,大家都更熱鬧了些。

人都慕強,卻也分的清區別,如許西辭一樣的,普通人夠一夠還是能摸到的,往往自覺還會是一類人。

但像程衍那樣的高度,普通人就算想攀也是攀不上,大家心知肚明,出了這場聚會後,往後日子估計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故而眾人對著許西辭時反倒更隨意些,又加上許西辭人性格也溫潤,沒有和程衍相處時的距離感和壓迫感,氣氛也更輕鬆些。

晚上燒烤,段朝陽組織大家在草地圍成個圈坐下,一人一個小馬紮,人也不多,小十幾個人,擠一擠圍成個小圈。

顧菀挨著許西辭坐,楚臨月理所當然地在她邊上也坐了下來。

等大家人都坐定後,楚臨月猛一抬頭,突然發現他們這邊恰好和程衍麵對麵坐著,又想到之前蹭車的尷尬氛圍,一時間覺得頭皮發麻,視線難躲。

也不知道許西辭什麽時候準備的薄毯,這會兒突然拿出來蓋在顧菀的肩上,長臂壓著薄毯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

“許神,你倆秀恩愛收斂著點,OK?”有人看不下去這兩人的膩乎樣兒,調侃道:“怎麽著,就顧妹妹冷我們都不冷唄?”

許西辭坦然地笑了笑,“我們家的身子骨弱,還請各位多擔待。”

那邊抓著噱頭哪裏就輕易放過這對鴛鴦,調侃著一一數落起來。

“瞧瞧你倆,一見麵就飛撲著抱到一起,這是多久沒見著了啊?”

“玩撲克的時候,非得一前一後坐著把我們顧妹妹攬在懷裏教出牌,怎麽地,不是這個姿勢我們顧妹妹是學不會嗎?”

“還有還有,剛才吃串兒的時候,就看許神眼珠子都快長在我們顧妹妹身上了,顧妹妹吐骨頭還就讓吐在他手心上,就這麽寵嗎?”

“這不還有這會兒,變魔術一樣又給我們顧妹妹準備毯子,多貼心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他們不說顧菀甚至都沒察覺到,這會兒一一點出來,她後知後覺滿麵羞赧。

見她雙手捂著臉想躲開,許西辭幹脆霸道地將人徹底拉進懷裏,頭壓進自己胸膛,將話題轉回最開始,“是是是,我的錯,怪我沒給大家一人準備一條毯子。”

本就是一群人插科打諢,差不多就得了,眾人笑作一團。

全程,段朝陽都不忍心去看程衍的反應,雖是在開玩笑,可哪一條又不是真的呢?

許西辭和顧菀,就是在眾人的眼裏,熱切地相愛著,藏也藏不住。

“哎兄弟們,別開玩笑了,咱搞點成年人的遊戲啊!”

實在是聽不得這些,段朝陽趕緊將話題轉過來,他起身將不遠處的空酒瓶甩了甩,提溜了過來,“成年人,要玩就玩點刺激的,就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雖然是個極其老套的遊戲,但想來這麽一圈人,除了這也沒別的合適玩的遊戲,大家也都同意,讓段朝陽先開一局。

段朝陽搬了塊表麵平整的石塊充做桌麵,在圈子正中心放著,而後半蹲著將空酒瓶橫放在上麵,兩指捏著酒瓶中間用力一轉,“來了啊,指到誰就是誰,誰也不許抵賴啊!”

大家都緊盯著石麵上的空酒瓶,玻璃瓶剮蹭著大理石速度由快變緩,最後瓶口穩穩地停在楚臨月麵前。

被選中的楚臨月當場炸毛,“段朝陽,你是不是故意的,上來就搞我?”

段朝陽舔了舔嘴唇,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這可不能怪我啊,瓶口選中你我也沒辦法啊。來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咱可不興玩不起啊。”

“行吧行吧,那就真心話。”楚臨月擺了擺手,遊戲才剛開始,還沒有掌握他們玩這遊戲的尺度,還是先穩妥點。

“行!我就問個常規的,不為難你。”段朝陽朝她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戲謔,“初吻是什麽時候?”

楚臨月滿口國粹就想噴出來,這貨會不會問些有質量的,比如問問她第一次解剖吐了沒有這種不好嗎?能不能別問這些她說不出口的。

段朝陽見她不開口,又逗她,“怎麽啦月姐,時間久遠記不起來了?沒關係,記不起來就一口悶,咱也不是不行。”說著就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朝她揚了揚。

“誰說我不記得!”楚臨月瞪了他一眼,舌頭打了下結,“就、就高考後聚餐那次。”

“臥槽,還有這種事?!我當時怎麽不知道!!”

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段朝陽下巴都要驚掉了,他怎麽不知道,這個班裏除了許西辭和顧菀,還有別的暗度陳倉的呢!!

“和誰啊?”

楚臨月上前拿過酒瓶,得意地示意他趕緊退回去,女王範十足,“不好意思了,這是第二個問題了,現在換我了!”

她興致勃勃地使了大勁兒轉起酒瓶,酒瓶轉啊轉,最後瓶口停在了她不想玩的一個人上。

好吧,上一秒的囂張氣焰瞬間偃旗息鼓了。

“那——”她看向程衍,試探著開了口,“二少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呢?”

程衍也沒猶豫,淡淡道:“真心話。”

楚臨月的腦子在那瞬間閃過她這輩子玩過的所有真心話的題,但沒一個敢問出口,猶豫了下,她決定拉段朝陽下水。

“那我就延用段朝陽的題麵好了。”

所有人都興奮地看著程衍,總覺得這個答案會比上一輪更勁爆。

程衍垂眸,沒什麽猶豫地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選擇拒絕回答。可他選擇喝酒不回答,大家心裏反倒更加好奇了,到底是多勁爆的年紀才會寧可喝酒也不透露啊!!

新一輪到他,程衍起身過來,半彎著腰,垂手將剛才的酒瓶握住放平,冷白修長的手指捏著瓶身,手腕極輕微地轉了下,玻璃酒瓶晃晃悠悠地轉了起來,沒轉滿一圈,最後瓶口停在了許西辭和顧菀中間的位置。

他倆幾乎是貼著坐,確實分不出這瓶口指的是誰。

不等程衍開口,許西辭就搶著接過任務,“我也選真心話。”

程衍抬眸,眸色晦暗地瞥了他一眼,也沒反駁,緩緩開了口,“你會欺騙另一半嗎?”

許西辭和程衍的視線在一片昏暗的環境裏莫名其妙對上,男人的占有欲讓他感覺到被冒犯。錯開視線,他唇角的笑意不減,執起酒杯抿了口酒,而後淡淡道:“當然不會。”

遊戲而已。

……

到後期,眾人也都越發疲累,意興闌珊。

段朝陽張羅著大家各回各家,到後半夜,送走了所有人後,段朝陽才發現程衍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不見了身影。

做兄弟的自然知道他今天是個渡劫日,不放心他,樓上樓下跑了個遍,終於在負一樓的酒窖裏發現了人。

程衍拎著瓶酒坐在一旁的吧台上,自斟自酌,麵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

段朝陽走到他邊上,拉出邊上的椅子坐下。

程衍也沒什麽反應,自顧自地喝著。段朝陽起身給自己拿了個杯子,接過酒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們人都送走了。”

“多謝。”程衍側身,和他碰了個杯。

段朝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問他,“今天的結果,還滿意嗎?”

程衍沒回答。

他又追問,“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嗎?”

程衍依舊沒開口,修長的指骨因為緊握著杯壁而隱隱泛白。

“既然這麽放不下,幹嘛非要勉強自己呢?”段朝陽嚴肅地看著他,“你這不是自虐嗎?虐了一天了還不夠嗎,人都散了還要折磨自己?”

“我就說你組這個局幹嘛地,非要親眼見證人倆小夫妻恩恩愛愛,活受罪。”

“聽兄弟句勸,顧妹妹這你是真的有緣無分,人結婚了就是沒戲,想就別想了,咱不妨換個人行不行?”

“真的,兄弟我可是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就上周那個京大俄語係的妹子,梁乾川介紹的那個,我後麵跟他要了聯係方式,你想不想試試,我到時候給你叫出來?”

“你知道那家夥圖什麽吧?為這事兒,我可是把老段麵子賣了啊,夠義氣吧?”

“我打聽了,那妹子叫蘇婉真,婉約的婉,你還別說,跟顧妹妹也挺像的,都是京大俄語係的,名字裏都有wan字,這不巧了嗎?”

“說不定這個婉婉才是你的wanwan,怎麽樣?咱明天就打飛的去見見好不好?”

“段朝陽。”程衍聲音啞得厲害,“喝你的酒,你很吵。”

段朝陽實在忍不住罵了句,“兄弟我是擔心你啊!你特麽現在冷靜的太反常了,我害怕你出事啊!!”

程衍鬆開酒杯,垂首沉默了好久,久到段朝陽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

“不一樣,她不一樣。”程衍突然重又開口,無力又沙啞,“在我這,沒人和她像。”

段朝陽要被他氣死,說話越發直白不留情麵,“操!程二,她結婚了,三年前你就沒機會了。”

“不,不是三年,你八年前就輸了,你清醒一點,她從來選擇的都不是你。”

長久的一段沉默,久到段朝陽以為程衍不會再理他,他卻突然再開了口。

“你問我為什麽非要回來見她,你還記得那天在風雅嗎?”程衍陡然抬頭看著段朝陽,扯了個相當難看的笑。

段朝陽心一咯噔,隻覺得他笑的滲人。

“那天晚上我走的時候,隱約看到個人影一閃而過,我覺得像許西辭,但挽著他的是個陌生女人。”程衍又給自己灌了杯酒,“現在想想,可能是我喝多了、看錯了……”

“可我多卑劣,竟然希望那是真的。”

段朝陽真切地想,如果一定要在兄弟和道德間做選擇,那他義無反顧地選擇程衍。

“程二,真過不去就別管什麽道德不道德的事,人生就這麽短短幾十年,要不你就搶過來,要不你就灑脫放手!”

程衍自嘲地笑了聲,“搶過來有什麽用?她又不喜歡我。”

“……”

段朝陽氣鼓鼓地也給自己灌了一杯,杯子還沒落下,就聽見邊上人繼續,“我今天最開心的時候,是她距離我…大概不到半米,她和我說…謝謝。”

良久,程衍又說:“段朝陽,我隻是想回來親眼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