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幻想 變態癖好

已經九月下旬,寧宜仍暑熱未退,濕悶難耐。

映泉灣的一處高檔小區,書房裏,顧菀隻穿了件純白棉質吊帶裙,盤坐在電腦桌前的轉椅上,順滑濃密的長發順著瘦削的圓肩細微慢慢地滑落,將她整個上半身都攏起來,小小的一團。

那雙平日裏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誇一句水潤晶亮的無辜杏眼此刻卻生無可戀地緊盯著屏幕上的線稿,纖長柔白的右手握著壓感筆反複在手繪板上某處劃來劃去。

京大俄語係畢業後,顧菀曾短暫地做過一段時間俄語翻譯的工作,後來陰差陽錯下,她為愛發電的一篇少女漫以畫風細膩走紅網絡,積攢了些人氣。

加之許西辭的事業越來越成功,她便轉行做自由職業者,成了全職漫畫家。

她這會兒正糾結著當前畫麵的分鏡設計,桌邊的手機突然連著震動了兩下。顧菀短暫從畫麵中抽離,伸長胳膊將手機勾了過來。

是好友楚臨月給她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下周六一中110周年校慶,到時候一起去呀寶貝?】

【算了,當我沒說,你肯定是要和許神一起回去的,是我擺不清自己的定位了,我撤回!!】

【唉,我一向是知道的,重色親友是人性使然,沒關係的,我都理解的。】

明明就是想要一起,偏偏非要說算了。顧菀都能想象到她此刻戲精嘚瑟的小表情,忍不住莞爾。

楚臨月是她最好的朋友,從顧菀會走路起兩人便相識,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

她和許西辭從戀愛到結婚,楚臨月一直自詡是對許西辭威脅最大的情敵,這些年就沒放棄過和許西辭鬥寵這件事,“茶言茶語”這塊楚臨月算是爐火純青了。

顧菀手指飛快地點按鍵盤,回了句【你更重要,那天我陪你。】

楚臨月那邊很快又回了消息。

【這樣合適嗎?我有點害怕誒,要不還是算了吧,免得我被許西辭暗殺了……/委屈】

雖然早習慣了她戲多,但顧菀還是會被她這種虛擬語氣的說話方式逗笑,咬唇忍笑回她【那就…算了?】

根本沒有緩衝期,楚臨月的消息下一秒就轟炸而來,先是將顧菀剛才那句【更重要】的回複截圖放大發過來,緊接著便是有理有據的抨擊開始。

【我更重要?就這?!難道更重要的我不值得你再堅持一下??】

【不行!!你剛才都說好了怎麽能又反悔呢!!】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這都存著你始亂終棄的證據呢!】

就知道她憋不過三秒。

顧菀抿唇回了個【乖啦】的表情安撫炸毛小寶貝,合上手機好久還忍不住想笑,她身邊真的沒有比楚臨月更戲精的人了。

才哄完這個,家裏另一個小寶貝——蘋果頭也午睡醒了。

蘋果頭是隻通體雪白,唯兩隻小耳朵是灰白色的布偶貓,一路喵嗚著從客廳過來找她,繞著她的椅子優雅地踩了一圈後蹬蹬腳,輕鬆跳上了顧菀的大腿麵,稍稍停頓了下又借力跳到了桌麵上。

下一瞬,它停在顧菀握著手機的右手處,將軟軟的脖頸搭在她的手腕處,又“喵嗚”了一聲。

熟練有目的的撒嬌,隻這一下,顧菀心都要融化了。

“蘋果頭,怎麽啦?”她低頭攬住貓貓,臉頰靠近它的臉,左右蹭了蹭,“是不是想要媽媽陪你玩呀。”

和顧菀貼貼的快樂讓蘋果頭一時忘形,高興的尾巴左右搖來擺去,卻一時沒算準自己的體型大小,長尾巴甩到了顧菀放在桌前的相框。

隨著“啪嗒”一聲,亞克力材質的相框倒扣到桌麵上,連帶著它自己也被這突然的一聲巨響嚇到,急促地“喵”了一聲跳下了桌,速度快到已經一個箭步閃現到了書房門口。

顧菀也因為它急速的動作怔住,反應了下才知道聲音來源。

她伸手將相框扶起來重新擺好,然後轉頭看著仍在門口踟躕著的崽子跟它解釋聲音來源,“不怕不怕,過來。”

知曉了怪聲的來源,蘋果頭又恢複了一貫的優雅,踩著粉嫩的小軟墊慢條斯理地走過來,繞著顧菀的腳踝來來回回地蹭著,像是在欲蓋彌彰地解釋自己剛剛不優雅的舉動。

見蘋果頭沒什麽問題,顧菀移開視線,餘光再次瞥到剛剛它碰倒的相框裏的畫麵,唇角不自覺彎起弧度。

那是她和許西辭的第一張合影,也是整個高中三年唯一的一張合影。

其實初始畫麵裏不止他們兩人,是顧菀實在喜歡這張,後來許西辭便將兩人摳圖摳出來,單做了這張擺台,一直放在家裏。

畫麵裏,兩人都穿著寧宜一中那醜醜的白灰配的寬大校服,對著鏡頭比耶。因為站在喜歡的人身邊,顧菀一雙圓眼都笑成了彎月牙。

沒捅破窗戶紙前的曖昧,藏不住的青春悸動。後來再與許西辭一同考進京大,兩人順理成章走到一起。

潺潺時光,轉瞬而過,大家都從校園步入社會,身邊的人和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細算下來,戀愛三年,結婚三年,今年已經是她與許西辭在一起的第六年了。

京市隱在鬧市區一家名叫風雅的私人會所。

梁乾川費盡心思在這攢了個局,為了同程家那位剛剛回國的二公子搭上線。

臨市的度假村開發案,幾家競爭對手都虎視眈眈,奈何他老爹前段時間剛出了檔子破事,信譽度大打折扣,想要競標上難度有些大。可若是能攀上程氏的關係作保,那便是手握勝券了。

說起來他同程衍也算是校友,可惜青春期那會兒心高氣傲,也沒攢下什麽情分,聽說程衍最近回國,他轉了三四層關係,才有了今晚這場局。

求人嘛,自當是要投其所好。

他們這群二世祖的圈子,大家的喜好無非也就是那幾樣,最重要是懷裏不能空著。梁乾川打聽了一圈下來,反複確認,還是有些被程衍的口味驚歎到。

都說程衍對大家都感興趣的那種沒什麽興致,反倒是喜歡那種清湯寡水的調調,高知女性風格的。

梁乾川不能理解,這種幹巴巴的沒勁兒,能有什麽好玩的。他們這些人懷裏勾著的,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要什麽腦子啊,要胸就好了啊。

有人還說他特定就喜歡會說外國話,尤其是會說俄語的那種女大學生,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些人分析,說是程衍大概是有什麽變態的戀母情結。

聽說他那個很早就不要他的親媽好像是個俄妹,估摸著是小時候受了什麽刺激。

這些離譜傳言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有人肯定地說程衍曾經讓人去某大學的俄語課堂上,偷錄什麽女大學生念俄語的視頻反反複複地看,賊他媽變態。

聽這個消息時,梁乾川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嗆了個半死,罵了句,“草,這什麽癖好,難不成做的時候還要嘰哩哇啦來兩句俄語助助興?”

吐槽歸吐槽,為了今晚這局,梁乾川還真費盡心思找了個條件相當匹配的“滿意人選”。

說起來真是為難他,他哪裏玩過這種型,沒個頭緒,找起來真不容易。今晚上備的人選,是他以招聘兼職俄語翻譯的名頭,麵試了幾百回,才選出來的個寶貝。

領著人過來的路上,梁乾川問蘇婉真聽說過程衍的名字沒有,蘇婉真搖了搖頭,微垂著眼,也沒繼續追問。

見她還是這幅沒見過世麵的迷茫樣,梁乾川頂腮嗤笑了聲,心道這幫隻會讀書的書呆子就是無趣,她連程衍都沒聽過,怕是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保不齊會是她這輩子的高光時刻了。

“那你總聽說過音程集團吧?”梁乾川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大拇指往上揚了下,“這位,背後程家的老二,你能明白嗎?”

蘇婉真自然明白,這是金字塔的頂端,是她平素連肖想都不敢的存在,因為她根本不會有機會接觸到。

她抬眸認真看著梁乾川,確認他並不是在開玩笑,呼吸都滯住,她極力掩飾住內心的波動情緒,靜默著點了點頭。

梁乾川吐了口煙,視線掃過蘇婉真的臉,內心不由自誇一句,不枉他這幾天瘋狂篩選,這蘇婉真雖然不如那些場子裏的妖豔賤貨會哄人,但這清湯寡水的小臉也算的上是清麗,加上她身上獨有的書卷氣,細看也別有韻味。

何況比起場子裏那些隻認錢的貨色,她懂分寸的多,不聒噪,也不多問,往後若是用心培養培養,說不定是個別具特色的好苗子。

領著人七轉八轉進了隱秘會所,梁乾川沒把她直接領進聚會的包間,而是讓蘇婉真在隔壁的空房間裏先等著。

離開之前,他背對著門,想到這應該是蘇婉真的第一次,哪怕簽了保密協議,也怕她臨時又反悔,保險起見多說了幾句。

“聽說程廷淵定了個規矩,就算不是婚生子,隻要是程家的種,有一個算一個。”見蘇婉真沒反應,似是沒聽明白,梁乾川捏了捏眉心,將手裏的煙撚滅,朝前走了兩步。

“程廷淵就是他老子。”他麵上有些戲謔意思,“隻要你有本事,生出來一個,能賺五個億。”

梁乾川的話盡數入耳,蘇婉真指尖掐著手心印出深痕也毫無察覺,隻竭力維持著麵上的淡漠,什麽話也沒有說。

手機裏有人通知他程衍人就要到門口了,梁乾川不再多停留,急急拉開門閃身出去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