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一巴掌驚呆了所有的人。

砰——

直到果盤落地,上麵的水果四散橫飛,大家還沒反應過來。

蕭先生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恨,想起杜弄晴千方百計弄蕭遙的錢,必定是補貼她那個小氣吧唧的娘家的,心頭火起,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我沒給你花還是怎麽?你竟然還想圖謀蕭遙親媽給她留下來的錢!就是你娘家,我也照顧到了,不然他們也沒辦法在京城買得起房子!我給你這麽多的照顧,你竟然還貪心得圖謀我女兒的錢?”

巴掌聲再次響了起來,本來準備看熱鬧的蕭迎終於反應過來了,大驚失色地上去扶住杜弄晴,“媽,你怎麽了?”

又氣憤地看向蕭先生,不管不顧地叫起來,“爸,你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媽媽?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蕭遙,是不是你跟爸爸說媽媽的壞話了?蕭家以後都是我弟弟的,我媽媽何必——”

杜弄晴捂住痛得發麻的臉,還來不及為女兒心疼自己而高興,就被女兒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打斷她的話,“蕭迎,你閉嘴,不要胡說八道……”

又委屈中帶著被冤枉的清高看向一旁沉著臉的蕭先生,

“你說我圖謀蕭遙親媽留下來的錢,可是有證據?我杜弄晴雖然不像張汾那樣出身名門,但我並不貪財。就算蕭遙因為和我不親近而胡說,你作為我的丈夫,和我相知相許,也該相信我才是。”

蕭先生沒有看杜弄晴,而是看向被喝止了的蕭迎,“你剛才要說什麽?說蕭家遲早是蕭適的,所以你媽媽不需要圖謀蕭遙的錢,是不是?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接收蕭家?”

蕭迎還是第一次看到蕭先生這樣陰沉不客氣地和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抖了抖,不過這一抖,杜弄晴賦予她的隱忍和心計被激發出來,她紅了眼眶,

“姐姐總是說她有錢我沒錢,還經常穿名牌,我氣不過,才習慣拿這話安慰自己。剛才看到你打媽媽,冤枉媽媽圖謀蕭遙的錢,我口快就說了這話……”

杜弄晴見女兒沒有衝動,微微鬆了口氣,可還是覺得,女兒太嫩了。

現在蕭先生正憋氣他們欺負蕭遙,女兒順口告蕭遙一狀,估計會激怒蕭先生。

不過蕭迎也是蕭先生的女兒,花費的確不如蕭遙,說出來理應會讓蕭先生心疼,所以這怒火不會太大。

可是杜弄晴這次卻失望了,蕭先生比她想象的更憤怒,“口快就可以亂說?我看不是口快,而是心裏就這麽想的吧?你老娘從小沒錢,所以貪錢了些還可以理解,你從小什麽都不缺,學你老娘那吝嗇貪婪做什麽?”

蕭遙的錢是張汾留下的,張汾當年端著一張美人臉居高臨下地拿眼角餘光瞥他,嘲諷他,說他娶個沒錢的也沒什麽,隻希望他別落魄到養不起新妻子和新孩子,要拿她留給蕭遙的錢。

蕭先生也是心高氣傲的主,一直記著張汾的眼神,所以盡管從小不管也不待見蕭遙,可從來沒有謀算過蕭遙的錢。

他不想成為被張汾看低的男人。

可現實是,他的新妻子,真的想辦法弄張汾留給蕭遙的錢,而他和新妻子生的女兒,也的確眼饞蕭遙的錢。

這相當於**裸地打他的臉,讓他即使知道張汾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還是感覺到一種屈辱的狼狽。

杜弄晴從來沒有被蕭先生這樣罵過,蕭迎也沒有,母女倆一時懵了。

很快杜弄晴反應過來,捂著臉哀哀哭泣,

“是我的錯,是我不會投胎,不知道投胎到一個富裕家庭,可是蕭先生你自問良心,我嫁給你之後貪過你多少錢?我敢說你給多少,我花多少,從來沒有逾規……就是當初最艱苦的時候,我可曾問過你要錢?”

蕭先生聽到她提起當初艱苦的日子,不由得心中惻然。

杜弄晴跟他的時候,他和張汾還沒離婚,所以杜弄晴有了孩子時怕孩子成為私生子,偷偷去拿掉孩子,又沒有及時保養身體,弄得身體很差,大病一場,他才知道他們之間失去了一個孩子和杜弄晴過的苦日子。

即便杜弄晴嫁給他之後變了,變得貪婪,她當初也是真的吃過苦的。

蕭先生想著過去,臉上的神色軟下來。

蕭遙知道蕭先生會這樣的,所以並不失望。

她眼角餘光看到端著東西走到廚房門口的張叔,就叫,“張叔,你端的什麽?拿上來吧。”

張叔要討好杜弄晴和蕭適,必定會幫杜弄晴說話的,不過此時不清楚情況而說話,極有可能馬屁拍在馬腿上,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張叔本想偷偷溜掉的,見蕭遙開口,蕭先生的目光也看過來了,便上前,把一碟子紅燒肉放在桌上,“這是太太和二小姐吩咐給大小姐專門做的紅燒肉,太太說大小姐喜歡吃這個……”

蕭家遲早是蕭適的,他和杜弄晴交好,總不會錯,就是以後也必定有好處,所以這次,就決定賣杜弄晴一個好。

杜弄晴看了張叔一眼,記下了他這份人情。

蕭迎忙看向蕭先生,“爸,你看,我媽對蕭遙多好?她對我,都沒有對蕭遙這麽好,要什麽給什麽,從來不會打她罵她……”

母女倆卻不知,這一下,又戳中了蕭先生的心病。

蕭先生是真心實意認定杜弄晴故意捧殺養廢了蕭遙的,蕭遙五官遺傳自張汾,臉型則是他的臉型,比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的張汾還好看,小時候跟仙童似的,讓他得了不知多少讚揚。

可是後來,蕭遙慢慢變胖,長歪了,加上臉上有痘痘,即便是隻看五官的,也被痘痘影響得無法誇讚蕭遙的五官。

蕭先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油乎乎的紅燒肉,又看看蕭遙那張帶著痘痘的胖臉,怒氣再次飆升,隨手拿過桌上的紅燒肉砸向杜弄晴,

“是,你很好,對蕭遙有求必應,從不違逆,還縱著她不學好,把我好好一個女兒養廢了,你還高興是吧?”

他的思維很奇特,像他喜歡杜弄晴,所以願意給她錢給她蕭太太的榮光。杜弄晴愛他,就該讓他麵上有光才是,但蕭太太卻養廢蕭遙,不僅沒讓他麵上有光還打他的臉,所以他很不高興。

蕭遙一個女孩子,根本就不會礙杜弄晴的眼,長大了嫁出去就是,本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可杜弄晴養廢了蕭遙,讓蕭遙從美人變成胖醜青年,還很有可能嫁不出去,極大地丟了他的臉。

有些事不經想,不想沒什麽,一想怎麽想都不爽。

蕭先生目前對杜弄晴就處於這種狀態。

杜弄晴沒想到蕭先生連這個也要生氣,見紅燒肉被扔過來,嚇得尖叫著躲閃。

可惜躲閃遲了,紅燒肉沒正麵砸中她,卻斜著碰了一下,大半碟紅燒肉落在她身上。

濃香伴隨著紅燒肉的湯汁,沾染了杜弄晴一身衣裳,讓她看起來格外狼狽。

杜弄晴覺得一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光了,她忍無可忍站了起來,憤怒地看向蕭先生,“我什麽時候故意養廢蕭遙了?我作為一個後母,我能怎麽管蕭遙?你從來不知道為我想想,聽著不知什麽人的話就回來衝我發脾氣……”

蕭先生作為一個商人,腦子是很好使的,

“是,你是後母,你要顧忌名聲,不敢過分管蕭遙。那你怎麽又敢叫我帶蕭遙去看心理醫生?蕭遙一提出要停止投資把錢拿回來,你就適時提出蕭遙有精神病,你當我是傻子還是什麽?”

杜弄晴哭泣,“吃東西又不是大事,能和精神病比嗎?精神病影響後半輩子,關係重大,我不怕影響名聲都提出要送她去看醫生,難道這還是錯了?”

又看向蕭遙,“蕭遙,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你卻和你爸爸說這些,你怎麽可以這樣?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遙看著杜弄晴的演技,心中讚歎,微微後退了一步。

蕭迎生氣地在旁推了她一把,“你躲什麽?我和我媽平時對你那麽好,沒想到在你眼裏什麽也不是,你這樣的姐姐,真叫我失望……”

她和杜弄晴一向都是把蕭遙當手心上的扯線木偶,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驟然吃了,非常難以接受。

蕭遙道,“我沒有說過。”

“你還想狡辯?”蕭迎氣得瞪她,很快想起父親正看著,她不能咄咄逼人,又擠出淚水,“我是真的當你是姐姐的,可是我沒想到,你這麽恨我媽媽……”

蕭先生看向杜弄晴冷冷地說道,“話不是蕭遙說的,是杜弄晴你那個好姨甥女姚婷和她的男朋友一起說的。她們親口說,你想圖謀蕭遙的一樣東西,所以讓他們跟我說蕭遙有精神病,需要住院。”

說到這裏看著杜弄晴刷白的臉色,又道,“蕭遙沒有說過你杜弄晴一句壞話,她反而幫你說話了。不過她被你養得蠢,我卻不是你養大的。”

杜弄晴臉色灰白,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姚婷出賣了她。最可怕的是,蕭遙還以退為進,讓她和蕭迎什麽也不知道,白白表演了一場。

以蕭先生的疑心,估計要更懷疑她的了。

想到這裏,杜弄晴憋屈得差點吐血,她從來沒有想過,被自己養得蠢笨如豬膽小如鼠的繼女,會來這麽一出。

蕭先生看向杜弄晴,“要是再讓我知道,你還敢打蕭遙那筆錢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我沒有,你怎麽可以這樣看我?”杜弄晴擦著眼淚否認。

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認。

蕭先生看著她,麵上帶著懷疑,分明是不信。

杜弄晴也知道蕭先生不會信,畢竟今晚的三連擊一擊接一擊擊倒她,而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暗示蕭遙說她壞話害她,人設崩壞得不能看。

為今之計,她隻能咬著牙不承認,然後揭過這事,哄好蕭先生。

蕭遙幫原主看完了熱鬧,就回了房間繼續看試吃評定報告,沒有吃完飯。

蕭家也沒擺晚飯,因為所有主人都沒胃口吃飯,包括後來回來,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蕭適。

第二天,做戲做全套的錢先生仍然在生病。

蕭遙為去利豐公司做試吃員,一直在認真問去過利豐的同事,打聽在那裏做試吃員的需要注意什麽。

除了哨子,其他人和她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即便覺得她胖卻虛榮到上網自炒白富美討人嫌,此時見她認真請教,倒也願意說。

蕭遙做了筆記,又要到幾份在那邊寫的報告,開始試吃剩下的零食。

胖阿姨坐到她身邊問,“怎麽樣?是不是很擔心?”

蕭遙笑笑,“還好。”她在試吃這方麵還隻是入門,很多零食的好賴吃不出來,本來是該擔心的,可事到如今,擔心也沒用,隻能調整好心態接受挑戰了。

旁邊豎起耳朵聽動靜的哨子不屑地嗤笑一聲,然後又開始試吃起來。

中午大家都抱了,就沒去吃飯。

蕭遙和胖阿姨到樓下散步,走到樓梯間時聽到哨子和人大聲說話,“還好,哈哈哈,笑死人了,等她被扣工資我看她還能不能說還好。”

“我說你幹嘛總和蕭遙過不去啊?都是同事,老背後說人家。”另一個男聲說道。

哨子道,“她又胖又醜就是原罪,還需要說什麽嗎?”

胖阿姨從樓梯中探頭下去叫,“哨子你積點德吧。”又安慰蕭遙,“你不要理他。”

蕭遙沒有說話,加快腳步走到哨子跟前,揪住哨子的衣領,“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就算原主現在是很胖,臉上有痘痘,也醜,可和哨子這個low得沒邊的男人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被他這樣侮辱?

哨子冷不防被蕭遙這樣拎住了,覺得大為丟臉,當即叫道,“我怕你什麽?我就說怎麽了?你就是又胖又醜啊,活著影響市容,男人看到你這樣的女人都會**!”

蕭遙看著哨子那張豬頭臉,覺得扇臉惡心了自己的手,當下放開他,後退了兩步。

正在準備上來勸的胖阿姨和另一個男同事見了,紛紛鬆了口氣。

哨子理了理衣領,不屑地看向鬆開自己又後退的蕭遙,“怎麽,有種打我啊?給你老虎膽你也不敢!”

蕭遙沒有和他嘴炮,直接飛起一腳,踹上哨子下麵。

“啊——”哨子慘叫一聲,痛得捂住下麵倒在了地上。

蕭遙走到他麵前,“我打你了,你有什麽意見?”

哨子痛得**,根本沒有力氣再理蕭遙。

另一個男同事嚇出了冷汗,下意識夾住了雙腿,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可別真的把人踢廢了。”

胖阿姨也是擔心,要真是踢廢了,蕭遙估計吃不了兜著走。

哨子這人是靠關係進來的,平時試吃時,隻試吃自己喜歡出的零食和其他東西,不喜歡吃的碰也不肯碰,全推給別人,大家投訴了幾次,見上麵不處理,哨子依然故我,都知道怎麽回事,從此對他敢怒不敢言。

蕭遙看著就不像是有錢的,得罪了哨子,估計要離開公司了。

蕭遙厭惡地看了自己的腳一眼,又看向仍在捂住下麵哀嚎的哨子,“廢了就廢了,大不了我賠錢。”

反正她很快就可以把原主的錢拿回來了。

胖阿姨和另一個男同事看向蕭遙的目光都有些愣,這麽大口氣,看著還真像白富美的做派。

可是目光清明一些,看清楚蕭遙的衣著和樣子,又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看錯了。

蕭遙踹了哨子,就沒打算走,而是打算直接了結了這件事,於是留在原地等哨子緩過勁兒來算賬。

哨子終於緩過勁兒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他凶神惡煞地看向蕭遙,“你敢打我?”

蕭遙沒有和low逼男人嘴炮的興趣,道,“別廢話,打都打了,你還問敢不敢打,是不是痛得腦袋都沒了?我要求不高,你以後見了我閉嘴,背後說我沒問題,但你要保證不要被我聽到,不然我不保證不會打你。”

她不一定打得過哨子,可是她再也不想聽哨子這樣侮辱原主了,而且那種侮辱,還帶著對女性的不尊重,她半個字都聽不下去。

不過她也不是全無依仗的,這個身體胖胖的,噸位很大,橫衝直撞應該也不至於吃太大的虧。

“你憑什麽?”哨子聽了蕭遙的話暴怒,一拳打向蕭遙的臉。

蕭遙看到拳頭打過來,下意識就是一側身躲開了,然後一拳狠狠地打向哨子的腹部。

打中了哨子之後,蕭遙有點吃驚,原主並沒有練過,怎麽她打起來,卻似乎懂得該怎麽閃避怎麽打的?

這麽想著,見哨子怒吼著重來,於是又提著拳頭上去開打。

胖阿姨和另一個男同事以為這將會是哨子的個人秀場,畢竟蕭遙雖然胖,但隻是個女子,和男人沒法比,早等著機會上去勸架了。沒料到,這其實是蕭遙的個人秀場!

而哨子一個大男人,被蕭遙打得跟沙包似的!

由於太過吃驚,他們甚至忘了勸架,直到哨子被打得不敢還手了,才醒悟過來,連忙上前做和事佬。

哨子一直處於挨打地位,被打得渾身發痛,知道蕭遙應該是個練家子,自己遠不是蕭遙的對手,隻得一瘸一拐地走了,扔下一句惡狠狠的話,“你給我等著!”

見哨子走遠,胖阿姨擔心地看向蕭遙,“他和老板七彎八拐的親戚,而且公司高層也有他的人,你這麽衝動打了他,我怕他背後報複,讓你丟了工作。”

“我不打他,他跟蒼蠅似的煩人,我遲早忍不下去,不如早點打早點清淨。”蕭遙道。

很快她手上就有錢了,正愁不知道做什麽好,要是上麵的人真的決定開除她,大不了她把這個小公司給買下來,自己做老大自己做主。

下午蕭遙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出去和齊律師見麵,一方麵是說昨天的事,一方麵是說明天去見錢先生應該幹什麽。

對陶婷和王健為什麽會突然改口,蕭遙自己也說不清楚,猜測自己可能是不小心催眠了兩人,但她怎麽會催眠是個大問題,不好解釋,所以說起來比較含糊。

至於明天見錢先生的事,則是齊律師說,蕭遙聽。

最後,蕭遙說自己第二天要外派,不好請假,拜托齊律師幫她處理好錢先生的事,如果需要簽名或者別的,她下班之後才有時間過去。

齊律師點了點頭,“可以,到時你保持手機暢通就行。”

蕭遙再次謝過齊律師,為了表示感謝,主動去埋單。

見完麵回來,蕭遙進入辦公室和格子間時,見很多對自己改觀了的老同事重新拿異樣的眼神看向自己,隻有年輕同事看她的目光亮晶晶的,還帶著佩服。

她因為要試吃,所以沒空管這個,還是快下班時,胖阿姨才拉她到一邊說話,

“哨子一下午都在說你的壞話,小角和他有那麽點曖昧,也說你,我和其他女孩子雖然幫你說話,但說不過他們……再說你是新員工,他們是老員工……”

蕭遙點頭,“隨他們說吧。”在公司裏,被人排擠和說小話是無法避免的,她不如更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再說了,她回來上班之後,哨子一聲都不敢吭,慫得不行,她再計較,太跌份兒了。

“你知道這麽想就好了。”胖阿姨很怕蕭遙再去揍哨子一頓。

蕭遙問,“如利豐公司如果得到的評價不高,會被扣工資的嗎?”

“不止扣工資,還會內部批評,而且很可能被罵得狗血淋頭。”胖阿姨皺著眉頭,“也是因為這樣,大家才不想去的。”

蕭遙點頭,在心裏做好了準備。

她覺得以自己目前的水平,一定會被扣工資、內部批評和被罵個狗血淋頭的。

下班後,蕭遙拿著包剛走出公司大門口,就被自己小組和隔壁小組的幾個女同事圍住了。

她們的目光亮晶晶的,帶著崇拜,“聽說你差點廢了哨子?真是太棒了!那個哨子超級賤的,平時隻試吃自己喜歡的東西,把不喜歡的推給別人就算了,還經常占女同事的便宜,借著說話的時機勾肩搭背,惡心得要死!”

“是啊,打得好!下午他再說你壞話時,我們都幫你反駁他。以前我們對你有偏見,說過你不少壞話,對不起。不過你放心,以後我們再也不說了,保準站在你這邊!”

“你放心,他也就隻能洗腦你們小組的老人,我們這小組的人都不鳥他,聽他說一句我們反駁一句,氣得他當場就走了。”

“我們小組的老大和老板也認識,當時就和我們說了,會幫你說話的,不用怕哨子!”

蕭遙沒料到自己揍哨子一頓會這麽得人心,當即謝過幾個女孩子。

幾個女孩子顯然很高興,拉著她說話,舍不得放她走,於是又提出一起去吃小吃,一邊吃一邊聊。

蕭遙對被同齡人拉著去吃東西聊天的感覺很新鮮,但想起自己明天要去利豐,隻得婉拒,“我明天要去利豐,今晚想回去多做準備,要不下次吧?”

“利豐啊,我去過,那個李經理很恐怖的。”一個女同事說道,“你和我們一起去吃烤串吧,咱們一邊吃一邊聊,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蕭遙聽了,便跟著去了。

不得不說,和同齡女孩子吃烤串聊天,是很棒的體驗。

晚上回到家後,蕭遙坐在書桌前將利豐和李經理的消息總結出來,然後認真琢磨。

經過總結,她認為李經理是個嚴肅認真的人,對細節要求高,但也不至於一點也不近人情,如果員工很努力做了還是做不好,他會來教導,就是語氣可能會很嚴肅,叫人覺得他是在罵人。

蕭遙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分析對不對,她記下自己的分析,下樓找張叔做酸澀和有肉腥味一類的吃食了。

第二天,蕭遙見到了讓公司各個小組的試吃員提起來就害怕的李經理。

那的確是個嚴肅的人,單看外表也可以看得出來,隻見他四十來歲的年紀,兩道法令紋很深,嘴角下耷,目光冷凝,像是個冷漠的機器。

蕭遙沒有理會四周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上前去和李經理打招呼。

李經理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就看向其他試吃員,“當這裏是菜市場嗎?要不要給你們點時間討價還價?”

所有聲音頓時一掃而空。

李經理又道,“你們是試吃員,你們的工作是對零食和各種食品進行試吃和評定,而不是對人八卦,希望你們記住自己的本職工作,好好幹。至於八卦,下班後我不管你們。”

大家低著頭聽,等李經理說開工之後,馬上進了自己的格子間。

蕭遙沒有動,而是等李經理的吩咐。

李經理的聲音硬邦邦的,“你去第五格子間試吃,下班前統一交評定報告,有什麽不懂的問題過來問我。去吧。”

蕭遙點點頭,馬上拿著自己的東西去了。

剛坐下,她就聽到身旁一個女生嗤笑,“你嘲笑辱罵我女神的那副下作勁兒哪兒去了?在這兒裝什麽純啊,裝白富美還沒裝夠嗎?”

“怎麽夠呢,我男神明明被她粉那賤人拉著炒CP蹭熱度,到她嘴裏就是我男神主動的故意的,我呸,我男神一個男流量,雖然不是很紅,但也不傻好麽。他就是腦子有病也不會做炒CP這種自殺性的行為啊,誰不知道我男神的粉絲都是女友粉?”

蕭遙早知道以原主得罪遍娛樂圈的水平,會被其他粉絲日,所以此時埋頭工作,隻是偶爾聽幾句,沒有反駁。

眾人見她不說話,一直在埋頭試吃,工作的架勢十分認真,心裏的火氣淡了很多。

最開始罵她的那個女生說道,“我說你何苦呢,你粉付小雅給她買東西應援,她可沒把你當回事兒。你出事之後,她不僅嘲諷你,還不承認你是她的粉絲,把你撇得一幹二淨。”

蕭遙見他們這是大罵完出了心中的惡氣了,於是點點頭站了起來說道,“謝謝,你說得沒錯,過去是我的錯,請大家原諒我這一次。”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主動道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紛紛說道,“你不粉付小雅,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蕭遙點頭,“我不粉她了。”

付小雅有一張明豔的臉,和原主媽張汾是一掛的,笑起來嘴角的弧度挺像張汾,所以得到了原主瘋狂的喜歡。可是論起人品和演技,那是一言難盡。

簡而言之,付小雅是靠男人支持,炒作和營銷紅起來的,根本不值得粉!

其他追星女生見她肯脫粉,馬上原諒她了,還高興地跟她安利起自己的男神女神。

蕭遙一邊和她們聊天,一邊試吃,遇到不解的問題,就主動請教她們,遇到覺得不肯定的味道,就多拜托幾個人幫忙試吃……

而她自己,學著其他人的寫報告的嚴謹方式,除了試吃時把食物的優點和缺點寫明,還試圖根據自己的味蕾,寫出自己建議的改進方案。

下午,金拱門送來新出的產品,有炸雞、炸魚、炸牛柳、蛋鬆餅和肉鬆餅等等,還有奶茶奶昔和各種派。

“啊啊啊,好多肉啊!我今晚還約了朋友去烤串的,看到這麽多肉,好痛苦啊!”

“我不吃烤串,可是我也不想再吃肉了!”

女孩子們時不時要試吃金拱門的新品,對炸雞炸魚等油炸肉類早厭倦了,一看到肉類就哀嚎。

他們更想吃奶茶奶昔和各種派,但也知道,別人口味差不多,隻能大家互相分擔了。

蕭遙看了看,她真正吃得出好歹的正是炸雞和炸魚類,如果試吃炸雞炸魚就能事半功倍,當下就問,“我可以隻試吃炸雞炸魚嗎?”

所有試吃員馬上用驚喜的目光看向她,“真的?”問完看到蕭遙那張有點慘不忍睹的胖臉,又了無生趣地揮了揮手說道,“算了吧,你都這麽胖了,估計就是沒節製的原因,我們還是分著吃吧。”

她們以為蕭遙看出她們不喜歡吃肉,為了表示歉意才主動提出的。

蕭遙道,“我可以多做運動減肥。我提出吃炸肉類,隻是因為我比較擅長試吃這個。”

眾人哪裏肯信?大家都是做試吃這一行的,口感和味覺差不多,試吃什麽不是試吃?蕭遙分明就是想討好她們!

她們試圖拒絕蕭遙的好意,但見蕭遙始終堅持,最終還是讓她吃炸雞炸魚,但心裏卻打定主意,揭過和蕭遙之前的恩怨了,以後有機會,也一定多幫她說好話。

一天過去,蕭遙覺得在這裏的工作氛圍比在原公司還好。

不過她馬上就要交報告了,李經理那關才是終極關卡!

深吸一口氣,蕭遙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把報告交給李經理。

她今天的所有試吃評定報告,都是根據對李經理的分析寫出來的,排版整齊,字跡清晰,句讀無誤,就是內容,除了炸雞炸魚類的試吃,其餘的沒多少建樹。

旁邊的同事見慣了外派到這裏的試吃員被李經理噴得體無完膚,因此都小聲給蕭遙打氣,“幾乎所有過來的人都會被罵,不是單獨針對你,你別怕……”

“等李經理罵完,我們帶你去吃好吃的補回來……”

李經理一份一份地檢查,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

蕭遙看著他緊皺的眉頭,覺得他下一刻就會開噴。

其他女同事也是這麽想的,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蕭遙。

可是李經理看完了,也沒有開噴,而是問蕭遙,“你入行多久了?”

“4個月。”蕭遙回道。

李經理點點頭,指著幾個地方,“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以後不要用也許、大概這樣不確定性的詞,就算不得不用,也盡量少用。你是試吃員,你要給對方的是肯定的意見,而不是模棱兩可的說法。”

蕭遙點了點頭。

李經理又道,“這個改進意見,要明確改進的味覺,具體用料如果不確定,最好不寫,免得影響了對方的理解。當然,我建議你可以多了解一下食物方麵的香料,這樣以後可以直接寫明白。”

在旁邊等蕭遙的幾個試吃員本來以為會聽到蕭遙被李經理破口大罵,沒想到李經理不僅沒罵,語氣裏似乎對蕭遙還挺滿意,當即瞪大了雙眼。

接著開始低聲討論,“還要了解食物方麵的香料,這也要求也太高了吧?這不是大廚的工作嗎?”

李經理冷厲的目光掃向她們,“你們是最低端的試吃員,也不願意有追求,自然不用了解。真正頂級的試吃員,用試吃員這個詞根本不適合,他們才是真正的食品感官評定師,對吃食的理解比老饕深,那才是試吃員的極致!”

幾個女生忙看向胖胖的蕭遙,吃驚地問,“蕭遙有那麽厲害嗎?”

李經理看向蕭遙,目光仍然冷厲,“她目前也隻是個普通的試吃員,但在她的試吃報告中,可以看出她有那麽點追求。不過除了炸雞炸魚,其餘的試吃沒什麽亮點,還是要好好努力。”

蕭遙點點頭,忍不住問,“李經理,你試吃過今天送過來的炸雞和炸魚嗎?你認為這些炸雞炸魚怎麽樣?”

李經理沒料到她會主動問自己,愣了一下,板著臉翻了一份報告給蕭遙。

蕭遙接過來看了看,見內容和自己的差不多,但在改進意見比自己具體得多了。

她一邊看,一邊記下來。

李經理見蕭遙看得認真,就道,“你在改進意見方麵很出色,但由於對食物類香料不了解,所以改進意見隻有骨頭而缺少了血肉,以後多接觸一些香料吧。”

旁邊的試吃員眼睛都差點凸出來了,如果說原先李經理是疑似對蕭遙的工作能力很滿意,那麽此時此刻,絕對是真的真的很滿意了!

聽那語氣,比和他們說話軟,聽那內容,分明是絕無僅有的誇讚!

蕭遙感激地看向李經理,“謝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了解食物類香料,以後我會在這方麵下功夫的。”

“嗯。”李經理還是板著臉,“下班了,都回去吧。”

蕭遙點點頭,又謝過李經理,並和李經理告別,就跟其他女同事一起走了。

女同事們離開公司了,還是處於震驚中,“老天,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看到李經理稱讚別人了,我以為蕭遙被罵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我也是,我第一次聽到李經理對一個人的評定報告有這麽高的評價!”

“如果蕭遙是個美女我還會亂想,可蕭遙不是美女啊!那麽隻能說明,李經理真的覺得蕭遙的報告寫得很好!”

她們感歎了一路,才看向蕭遙,“蕭遙,你是怎麽做到的?”

蕭遙道,“我沒你們說的那麽誇張,就是對炸雞和炸魚比較在行,而且寫報告時也取巧了。”

“你以為我們利豐的人沒有嚐試過取巧嗎?試過的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和扣工資了,你說取巧我們是不信的,你是真的有真才實學,李經理才會對你另眼相看!”

“沒錯,李經理這人很不講情麵的,會讚你,是因為你真的很棒!”

“我感覺你假以時日,可以到達我們公司大美女蕭迎的高度……咦,你的名字和蕭迎的名字挺有緣分的啊,都是走之旁。”

蕭遙聽到“蕭迎”這名字,剛想說話,就聽到手機響了,於是翻出手機接聽。

電話是齊律師打來的,說一切都已經辦妥,今晚八點雙方在他的見證下簽個名,一切就將重新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