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五香毛豆(捉蟲)

第二日起來,簡澈見到阿菇時,她又是那樣一副高高興興什麽都搶著做的樣子了,昨天晚上那個說起回家會難過的小姐姐好像是他看錯了似的。

等簡清開始準備早上的叫花雞材料,李二娘從後廚出去送麵碗時,簡澈才找到機會將晚上的事情單獨說給姐姐聽,簡清心裏有些猜測,要麽是家中缺錢欠債要拿小姑娘抵債,要麽是彩禮錢家裏已經收了但小姑娘不願意。

但這些不便說給小朋友聽,簡清隻是笑道,“既然她想學,阿澈可得用心些教。”

這次簡澈沒再遲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簡清揉揉他的腦袋,“去吧,前麵還等著你去幫忙算賬呢,小掌櫃。”

“你怎麽也叫起這個來了!”

簡澈不滿地拍掉姐姐的手,噠噠跑走。簡清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總覺得先前的衣裳有些短了。

酒樓賺了些錢,加上富人雜七雜八的賞錢和胡家的賠償,足夠付她們姐弟做幾身衣裳的錢,夥計們也是時候做兩身統一的職業裝,這樣一來氛圍和檔次看起來才足,為了這些附加值消費的食客才會更加心甘情願。

正想著事情,柳二丫和喬菜販一同抬著筐簍進門,開口就是笑意,“簡小掌櫃,今年剛摘下來的毛豆,我第一個就送來了,你瞧,還嫩生生的呢。”

簡清看了一眼,確如他所說,豆莢表麵的露水都還沒擦淨便被送來,看起來青翠可人,正是適宜入菜的時候。

不說用在旁的菜裏做輔料,鹵毛豆瓜子花生,和鳳爪鴨脖一樣,可是閑暇時嘮嗑打發時間最好的配料。

喬菜販見簡清喜歡,又道,“地裏還種得有,掌櫃要是願意收,我明天就繼續送來。”

簡清點了點頭,“那就一起過一下斤兩,之後跟你結賬,隻是得辛苦阿叔多跑兩趟了。”

喬菜販應了一聲,也不等著看最後稱的斤兩數額,就跑出去繼續搬剩下的兩筐菜。樸六不等簡清叫他,拖著筐簍將毛豆挪到了背陰處,“東家,放這裏行不?”

簡清手上不停,剁好了糯米飯裏要放的菌子和肉丁,加以翻炒,一份份分別塞進剖開的仔雞腹中,這才有空閑回頭看一眼位置,點點頭,“就這樣吧。你等會閑下來記得提醒我,還有毛豆要煮。”

柳二丫抱著一筐胡瓜跨進院子,一句話裏隻聽見了煮毛豆三個字,咽了口口水,“東家,今天吃毛豆嗎?”

簡清故意道,“吃毛豆可以,但是你得和阿菇他們一起把豆莢洗了。”

阿菇捧場地調侃起來,“東家,還是我和小六哥做吧,不然啊,今天怕是到晚上都吃不到了。”

“好哇,你在笑我是不是!”柳二丫想了片刻,原地蹦起來追著阿菇來撓她癢癢,簡清將雞吊進爐子,背後一追一逃,笑聲傳出去很遠。

二人笑鬧一會,也趕緊各自忙碌起來,早上的一波售賣結束,午食時中端菜品的準備也要做起來,李二娘在後廚裏給簡清打著下手,阿菇和樸六一人一把剪子坐在院子裏剪起毛豆莢,中間擺著簡清專門剪出來做樣品的一個毛豆。

簡澈坐在櫃台後麵簡清給他專門讓木匠做的高腳凳上,抱著兩頁草紙埋頭苦讀,時不時小腦袋抬起來一點,正好將整個大堂看進眼底。起初開始背書開蒙時爹爹給他用的是簡家菜譜,如今阿姐將菜譜換成了菜名單子,紙上一眼看過去滿都是各色蔬果牛羊魚肉,想想都令人咽口水,背起來也愈發快了。

等日頭轉到中央,這幾日全都是濃油重醬火辣滋味飄散的簡氏酒樓後廚飄出來一股股清鮮又濃鬱的豆香,隱約的鹵煮風味騰進風中,勾得正掩住口鼻躲避街邊辣味的不愛辣味的人都放下手帕轉頭望來。

待看清香味來源正是簡氏酒樓,紛紛的議論聲就響了起來。

“簡家小娘子不是隻會做辣菜,這味道又是誰在掌勺?”

“人家隻是用了辣椒,沒準別的也做得好呢。你想想簡師傅當初,再想想比試的時候那些大人說了啥,肯定是手藝好才贏的!”

“嘖嘖,我看不行,沒聽說嗎,那場比試靠的都是……”

“噓……”

劉掌櫃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說閑話的幾人,站在自家門前吸了吸鼻子,“唔,花椒、大料、桂皮……”

再仔細去辨認,卻是聞不真切了,連妻子早早準備的飯也顧不上吃,劉掌櫃提起袍子下擺,進門敲了敲簡澈麵前的桌板,“簡小郎,這又是在煮什麽鹵味?不像是你家鴨脖子的味兒,是什麽新菜不成?”

“……糖醋裏脊、雞豆花、開水白菜。”簡澈小聲背完最後三道菜名,這才抬頭應道,“今天新送來的毛豆,煮的量不多,掌櫃要吃的話我這就去喊阿姐。”

一邊說著,簡澈一邊的心神還全放在手中的兩張紙上,也不知道姐姐是從哪裏找到的這些菜名,寫下的名字一個個前後別說有所關聯,連個順序都找不出來。雖說他能記住順序,但姐姐要考他的卻是每道菜的名字怎麽寫,這就隻能一個個憑背下的名字辨認,剛想起上一個菜名,下一個菜名就十之八九可能記混。

劉掌櫃聽了回答,看著簡澈嘴唇翕動還在默背的樣子,暗暗在心中點頭,變故初始時簡澈的沉穩早熟如今沉澱下來,小童有著旁人沒有的韌勁耐心,眉宇間也沒了過往的一點哀愁,璞玉經過磨礪,如參天喬木正在舒展生長,簡清在其□□不可沒。

再想想自家好不容易進了府學,隔些時日回家卻都是愁眉苦臉捧著書卷唉聲歎氣一副不想學習的兒子,劉掌櫃分外糟心,琢磨著是不是什麽時候找簡清問問如何督促勸學的法子。

對此,簡清其實分享不出什麽養兒攻略,她的初衷也不是督促學習,最多隻是當年師父的教育方式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總是想七想八分心?好辦,體會一下被知識支配的恐懼就好。

劉掌櫃和簡澈說好送來毛豆的時間,想著等會兒會有的優先品嚐的口福,愈發覺得當初拉簡家姐弟一把的選擇正確,溜溜噠噠地哼著小曲回家吃飯。

而街上其他聞到香味的人,在一番議論過後,大多數人還是沒管住自己的腳步,進了簡氏酒樓。柳二丫和忙完出來了的樸六一起招呼起客人,憨笑著問著想吃些什麽。

一個衣著花團錦簇的青年吊兒郎當地道,“你們家酒樓掛了這麽多菜牌,我都懶得看,有些什麽,你報出來聽聽,要是聽著名字好聽,我就點了。”

眼看來了客人,簡澈也不可能再坐著專心背書,收起草紙跳下高凳,正接住來人這個對柳二丫和樸六來說頗有難度的問題。正被青年捉住提問的樸六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感激地看了簡澈一眼,退到一邊。

簡澈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站在大堂兩張長桌中間,嘴一張就報起了菜名,“鹵豬蹄鳳爪鴨脖鴨腸,蒸釀椒豬腦蹄筋羔羊,甜的有響鈴肉片裏脊醋糖,辣的有沸騰魚水煮肉回鍋肉香,我家酒樓美名揚,路過誰不誇一、口、香!”

一口氣說完這麽長一段話,簡澈臉都憋得通紅,急急喘了兩口氣,又道,“不知客人是要點哪一種?”

話音未落,與簡澈一樣屏息靜氣等他說完的青年,和正在大堂裏或猶豫或吃飯的食客們異口同聲地喝起彩來。

“好!”

“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你這娃娃,跟茶樓說書人的嘴皮子一樣快了!真夠厲害的。”

簡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沒道謝,就聽青年問道,“娃娃,你這嘴皮子利索得緊,就是不知道你家菜是不是也像吹得那樣好。那個裏脊醋糖和你們火上正燉著的吃食,都給我來一份吧。”

“那、那個,其實名字是糖醋裏脊,菜牌子還沒掛上,客人要不明日再來?”聽簡澈背過幾遍菜名的李二娘沒忘記東家先前吩咐過的隻有掛了菜牌的菜品才可以宣傳推薦的話,小心翼翼地出聲打斷,提議道,“今日酒樓新上了酸菜魚,客人嚐嚐這個如何?”

青年撇了撇嘴,站起身來,“做不出來誇什麽口,嗬。”

一直從小窗裏觀察外麵情況,試試自家夥計和弟弟臨場反應的簡清笑了,出聲道,“今日的確未打算新上這道菜,客人想吃,明日來就是,定然讓您滿意。”

青年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一嚇,左右找了半晌才看到角落裏一個窗口,小娘子正一手支頤笑吟吟看過來,喉嚨裏的質疑就又堵了回去,他張了張嘴,紅色不知不覺爬上了臉頰,“你、你、你最好是,明日等著!”

丟下狠話,青年落荒而逃,沿著城牆角落背陰少人處一路狂奔,良久才停下來抹了把汗,搖頭歎氣。

唉,多少年了,怎麽這個和好看小娘子一說話就臉紅的毛病,還是改不掉?都怪爹娘沒給他生個漂亮妹妹玩。

青年整整衣襟,順著自己慌不擇路跑進的背巷,慢悠悠一路走回家,府門上盡顯風骨的兩個字——“劉宅”。

見他回來,管家連忙扯住這個最厭惡管理瑣事的大爺,“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太爺明兒個的壽宴在哪辦還沒定下來,正犯愁著呢,您快來看看吧!”

劉老的獨子劉炙一揚眉,張口依然滿不在乎,“老爺子不就愛迎仙樓那一口揚州炒飯和福祿肉,往年怎麽辦,還怎麽辦就行了唄。夫人怎麽說?”

管家苦笑道,“就是夫人說了不行。”

劉炙此時真的驚訝了,他那位除了寵兒子其他處處循規蹈矩的夫人居然也有不按舊例辦事的一天,半晌,他隨管家挪了步子,一邊走一邊問道,“夫人呢?”

管家無奈道,“帶小少爺出去了。”

劉炙隨口道,“快吃飯了,去哪裏?找夫子問功課?”

“不是,少爺你不知道,去的是簡氏酒樓,這地方簡直有些不對頭。先前老爺就念了幾天他們家,後麵小少爺吵著要去,到現在,一到吃午飯的點少夫人就出了門……”管家猛地住嘴,懊悔非常,“我、我,少爺,你罰我吧,我不該多嘴的!”

管家娶的妻子就是劉府廚娘,這段時間被妻子抱怨多了少夫人和小少爺不願意吃她做的飯,聽多了他自然也帶上了怨氣,誰想到竟然不知不覺將抱怨說出了口,實在是糟糕。

簡氏酒樓,這名字有些熟悉。

劉炙想著事情,不耐地擺擺手示意管家起身,其後腳步一頓。他就說這名字怎麽熟悉,剛剛那個小娘子在的酒樓,可不就叫這個名字?!

念頭在心裏轉了兩遍,劉炙問道,“夫人提議明日壽宴去哪裏辦了嗎?”

管家垂頭老老實實答道,“簡氏酒樓。”隨即急道,“那家掌勺才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做做小菜也就罷了,哪裏撐得起這麽大場麵?少爺您看看,是不是還去迎仙樓?”

劉炙摸了摸下巴,“去簡氏酒樓。”

管家應道,“是,我這就去尋龔掌櫃……等等,少爺?!”

看著人到中年力求沉穩的老管家目瞪口呆,失了鎮定,劉炙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就是簡氏酒樓。不用去提前安排了,老爺子壽宴每年都那樣辦,今年來個有新意的。”

管家看著走到半途丟下他一個人走了的少爺背影,隻覺得有些恍惚。

劉炙走到房裏提起筷子,想起的卻是在簡家門外聞到的那股香氣,不禁又咽了一下口水。

明日的糖醋裏脊和壽宴,他都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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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劉炙擦肩而過的他的妻兒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簡澈臭著臉站在門前迎賓,被劉小寶一把抱住,“阿澈,你想不想我,我跟你說,今天夫子抽查千字文,我沒背下,要罰我抄十遍呢!”

說的是丟臉的事,他卻興高采烈的,反客為主牽起簡澈的手,“走走走,好香啊,今天吃什麽?”

劉少夫人走在後麵,對簡清含笑頷首,“小簡掌櫃,這是在煮什麽?”

簡清剛撈了毛豆出來,趴在櫃台後麵透會氣,聞言笑道,“五香毛豆,時令零嘴,等會給夫人送一盤過去。”

劉少夫人掩口輕笑,“難得聽見個不帶辣字的,就依你說的。你家這辣味好是好,就是也嚇退了不少人呢。”

“能讓人記住個辣字,也算是成功。”簡清解釋一句,推薦道,“若說不辣的,今日上一盆酸菜魚可好?稍帶點辣,正好開開胃,湯汁澆飯或者一同煮些麵,都是頂頂香的。”

劉少夫人若有所思,越品簡清前一句話,越覺出這小娘子生意經的精通。她點點頭,“就這樣吧,今天也得勞煩掌櫃的料理飯食了。”

簡清目送劉家幾人進了雅間,劉小寶拽著簡澈兩個人推推搡搡跑去了後院,遠遠還能聽見簡澈嫌棄的聲音,“你怎麽這都背不下?”

但嫌棄歸嫌棄,簡澈還是拿了炭筆趴在小板凳上一個字一個字默出來昨天劉小寶背書時聽過幾遍的千字文,收獲了一聲長長的“哇——”和兩個大大的星星眼。

簡清笑了一聲,進廚房試了試裝著鹵毛豆的兩個瓷盆外表溫度,吩咐道,“阿菇,把那個碗拿過來。”

阿菇乖乖取來一個燒著藍花的瓷碗,碗邊繪著的花朵樣式土氣呆板,瓷身也不光潔明亮,看起來就十分廉價,當然,事實上它也的確是簡清買回來的瓷碗裏最便宜的一個。

而這樣難看又廉價的瓷碗,卻是華陽王來酒樓吃飯時的專用飯碗。阿菇看一眼簡清,忍了又忍沒有問出來幾人私下裏的猜測。李二娘認為東家舊情難忘,樸六覺得就是隨便拿了個碗,柳二丫說這是東家討厭華陽王,她卻覺得,可能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但這個人在東家眼裏,總是有點特殊的。

簡清不知道她走神在想什麽,估計著數量,連湯帶豆撈了一整碗的五香毛豆,又遞給阿菇,“罩起來放陰涼地方。不,還是湃在井裏,別等人來了東西壞了。”

“啊,啊!好,我這就去。”阿菇接了碗,如夢初醒似的應了兩聲,連忙跑了出去。

簡清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摸了灶台一側的三個幹淨瓷碗,又盛了三碗五香毛豆出來,一碗裝進食盒,兩碗放在一邊。

等阿菇回來,簡清剛敲暈一條魚,隨口使喚起了勞動力,“送一碗進劉夫人雅間,一碗給對麵幹貨鋪子劉掌櫃送去,食盒裏的送去知府衙門。辛苦你大熱天跑一趟,早點回來吃飯。”

阿菇重重點頭。

錯過什麽都不會錯過酒樓開飯的!

日頭已經漸漸偏轉,眼看著進酒樓的人開始變少,阿菇送完兩碗毛豆,拎著食盒加快了腳步,急匆匆從街上跑過,連與駿馬擦身而過都沒注意到。

楚斐帶著奔霄二人方從街尾轉出,眼看著阿菇拎著食盒過來,奔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從馬上彎腰就要去接食盒。

簡小娘子什麽時候看見的他們到這邊?倒是越來越有眼色了。

簡家的夥計在三人旁邊經過,連看都沒看見似的,沒一會兒就沒影了。看方向是往城中去,按時間推斷,應當是去給知府衙門送菜。

奔霄偷眼看了一眼外宿一夜的王爺,問道,“主子,要我去攔下來,再提點一下簡小掌櫃離知府遠一點嗎?”

說得好聽是提點,其實和警告也差不多,像雍淮這種出身肅親王門下的官吏,與王爺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了,當麵去給他送菜,無異於打王爺的臉。

昨夜三人在城中宿了一宿,早起時客棧的掌櫃專程送來了精心準備的濃粥小菜,生怕怠慢了王爺,可王爺連看都沒看,處理完事情便徑自來了簡氏酒樓,誰能想到會在這裏受這種怠慢。

楚斐望一眼擠擠挨挨卻亂中有序的酒樓門前,搖了搖頭,掉轉馬頭改了去簡氏酒樓的方向,一扯韁繩順著人流出城,淡淡道,“她想做什麽,便讓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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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裏的劉少夫人與兒子剛吃完一盆酸菜魚,劉小寶幸福地揉著肚子打起飽嗝,正昏昏欲睡時,就聽見敲門聲,劉小寶眼前一亮,“還有吃的!”

劉少夫人失笑,“不是說吃飽了嗎?”

不等仆婦動作,劉小寶已經歡快跳下地打開了門,“什麽什麽,這次是什麽吃的?”

阿菇把碗遞給他,“小少爺,這道菜是五香毛豆,汁水多,小心髒了手。”

“我才不怕!”劉小寶端碗進門的路上,鼻翼間香氣撲鼻,勾得人心癢癢,沒走幾步就已經忍不住伸手去抓毛豆,兩下深褐色的醬汁就染得到處都是。

劉少夫人沉聲道,“小寶,吃的東西……”

“我知道,不要玩!我沒玩,我就是想吃嘛!”劉小寶扁著嘴把毛豆碗往桌上一放,“娘,幫我剝毛豆。”

劉少夫人寵溺地笑著卷起衣袖,纖手探進碗裏,劉小寶眼巴巴看著深綠的豆莢被剝開,高興地長大了嘴遞到娘親眼前,“啊——”

預想中的美味毛豆沒有進嘴,劉小寶看著娘親一轉手把毛豆放進她嘴裏,差點哭出聲來,“娘親!”

劉少夫人臉上微紅,重又剝了一個毛豆喂給兒子,趁他吃得正香,自己也吃了起來。

豆莢裂開,豆子泡著一汪湯汁,青翠欲滴。咬破時糯糯的豆膏溢了滿口,鹵料滋味厚重悠長,與毛豆的清甜鮮淡融合得恰到好處,麻椒的刺激被草果奇妙的甜辛口感中和,指尖濃厚醬湯即便被擦幹也能聞到淡淡鹵香,是與前幾天吃過的辣鹵鴨脖味道不同卻又有著微妙聯係的調味。

等吃完一碗,意猶未盡回味之時,才能察覺出略鹹的餘味,口舌發幹,卻舍不得放下心頭再叫一碗的念想。

這樣一來的後果便是劉少夫人與兒子回家時覺得撐到路都要走不動了,頭昏眼花,恨不得倒頭就睡。兩個人看起來都困累得睜不開眼了,不然不至於連站在旁邊的劉炙這麽一個大活人都看不到。

劉炙看著兒子打著飽嗝從自己身邊走過,小胖墩的肚子都挺了起來,眯著眼睛牽著母親的手,慢吞吞問道,“先生說,又冷又餓難受,怎麽又飽又熱,也難受啊……”

而他端莊嫻雅的妻子端著正經的麵孔,說的卻是“那第二碗就不該給你吃”這種孩子氣的話。

劉炙想起來管家說的“那地方簡直不對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ps:鹵毛豆五香和辣的都有,我平常喜歡辣的,這裏是取的五香麻鹹味道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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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如果需要才藝表演:

阿清:顛勺打牛肉丸做文思豆腐鬆鼠魚算嗎?

阿澈:啊我給你說個快板兒,現場速記也行?

王爺:……失去自己吃飯機會的一百零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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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可愛們的評論收藏呀!抱住挨個親親。上班了每天下班半夜趕稿寫著寫著饞死我了嗚嗚,早上捉了蟲,不影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