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還沒醒?”

池鴉還沒睜眼,就聽見一道吊兒郎當的年輕男聲在自己腦袋上方響起,裹著一股子香水味兒的呼吸噴到他的腦門上,帶著嗤笑說:“這結巴不會真成植物人了吧?”

緊接著他叫另一個人的名字,說:“顧懷安,你怕是要高興死了吧?”

然後一道冷淡的年輕男人的聲音模模糊糊傳進池鴉的耳朵。

“醫生不是還沒下最後的診斷結果?”很漫不經心又冷漠的語氣,淡淡的,“別高興得太早。”

池鴉有點茫然。

他從很久前就開始一個人生活,唯有的幾個朋友裏沒有人會這麽說話,會充滿嘲諷地叫他……結巴,會因為他還沒成為植物人而冷漠地叫別人“別高興得太早”。

樂團裏的同事關係雖然向來冷淡,但他很確定這兩道聲音也不是他們其中的誰。

所以……這兩個人是誰?

還有,他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等等,顧懷安?這個名字聽起來為什麽有那麽一點熟悉……?

池鴉努了努力,發現自己睜不開眼睛,緊接著才反應過來身體上的沉重感是來自於大腦裏那種過於強烈的眩暈和昏沉。

他愣了愣,而身體的感知像是才隨著他的思維一起複蘇了一樣,來自於全身的一股難以想象的劇烈疼痛瞬間席卷了他的全部心神。

“!!”池鴉想呻.吟,卻發不出一絲兒聲音。

太、太痛了……

池鴉聞見消毒水的氣味,在難以忍受的疼痛中模模糊糊地想,所以他這是……在醫院嗎?

他生病了?還是受傷?

池鴉遲鈍地想起……他好像是出門想去修他的琴的時候被車撞了。

尖銳刺耳的喇叭聲和行人恐懼的尖叫在腦海中匆匆一閃而沒,他驟然有點心慌。

他,他沒有錢的……

“你別說,這結巴不故意拉臭臉的時候還挺好看的,瞧這細眉毛長睫毛,還有這小粉嘴,瞧著挺適合口……哎,他給你口的時候是不是很舒服?”

吊兒郎當的男人聲音又在他腦門上方響起來,像是在很近的地方打量他,語氣驚訝:“呦,皺眉了?這結巴還能聽見人說話?”

皺眉算什麽,池鴉心說你再口來口去我就詐屍給你看。

“他沒給我口過,我嫌惡心。”那個冷漠的男人聲音裏充滿了厭惡和不耐,說,“秦玉澤,你能閉嘴嗎?”

——在那一瞬間仿佛一道閃電驟然劈過了腦子,池鴉心中悚然一驚。

他想起來了!

顧懷安……秦玉澤……這不就是Susan那丫頭最近整天在他耳邊念叨的那本耽美小說裏的角色名字嘛?!

Susan癡迷中國耽美小說到了瘋狂的地步,甚至為了能看懂那個叫什麽江的APP上瀚如煙海的耽美小說而纏著他學會了中文,從此每當愛上哪部小說的時候就整天拉著他逼他給自己喜歡的CP畫同人,纏得他恨不能鯊了當初那個傻derder高興能把中國漢字發揚光大於是不辭辛苦教會她中文的自己。

而這本《他不愛我》,就是Susan後宮裏的新寵。

想到這本光看書名就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狗血味兒撲麵而來的耽美小說,池鴉的腳趾頭就蠢蠢欲動。

原因無他——這本充滿古早虐戀狗血味兒的耽美小說裏的主角受,叫了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名字,還有個跟他一模一樣的毛病。

——他是個結巴。

也是因為這一點,池鴉很抗拒這本小說,Susan心裏清楚,也罕見地沒來纏他畫同人,但她會小心翼翼地給他挑著講一些比較輕鬆的情節,試圖用二次元裏那個“池鴉”所感受到的溫暖讓他更快樂一點。

所以池鴉知道“池鴉”和現在病房裏的這兩人曾經一起念過高中和大學,秦玉澤跟“池鴉”不對付,卻是顧懷安的好哥們,而學生時代的顧懷安對“池鴉”很照顧,會在“池鴉”因為結巴被所有人取笑孤立時叫他一起打籃球和吃食堂。

所以他不意外小說裏那個孤僻陰鬱脾氣還有一點大的“池鴉”會喜歡上顧懷安,甚至會和他在一起,但是為什麽,“池鴉”現在渾身疼痛地躺在病房,而秦玉澤卻在和顧懷安那樣輕佻又下流地討論“他”?

嗯,還有個最重要、最荒唐、最不可思議的事實——他,穿書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秦玉澤嘻嘻地笑,“知道你煩這結巴……不過這次跑車出故障真不是你哥終於忍不了你跟男人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而出手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池鴉竟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隱隱的……畏懼?

名叫顧懷安的男人開了口,語氣微微僵硬:“……不至於。”

他沒有說“不是他”,說的卻是“不至於”。

池鴉莫名驚悚——什麽叫“不至於”?那要是至於了這哥真就能幹出謀殺來?就因為自家弟弟搞了個男人??

嗚……這都什麽恐怖的人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喂到狗肚子裏去了嗎!!天父菩薩聖母瑪利亞他要回家找媽媽……

病房裏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就聽秦玉澤幹笑了一聲說:“也是,要是他老人家出手,這家夥還能躺在這兒?八成這會兒連灰都給揚了吧……”

他甚至還充滿遺憾地歎了口氣:“唉,怎麽就不是你哥出手呢。”

池鴉:“…………”

所以真的沒有警察叔叔來管管這個世界嗎?!

池鴉感覺到秦玉澤拍了拍自己的臉,動作輕佻又充滿羞辱:“看,下三濫的手段使多了,報應這不就來了?結巴啊結巴,最好祈禱自個兒真變成個植物人吧,你要是醒了,相信我——”

他的氣息湊近了池鴉的耳邊,語氣冰涼充滿了惡意:“你再這麽作下去,遲早惹到那位出手……你會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死了。”

池鴉睫毛顫了顫。

隨即就感覺到一根手指頭撥了撥他的睫毛,秦玉澤跟研究洋娃娃似的驚奇道:“不是,還真能聽到啊?看這眼睫毛抖得,哇,害怕死了吧!”

池鴉:“…………”

害怕、害怕你大爺QAQ!

“行了。”顧懷安不耐的聲音傳過來,“你走不走,還要在這呆什麽時候去?”

秦玉澤嘻嘻笑,又在池鴉臉上掐了把說:“走走走,喝酒去!”

兩人的腳步聲離開了他的床邊愈走愈遠,池鴉心裏鬆了口氣。

他原是想裝死到底的,誰料這一瞬身體深處驀然湧現一股莫名的衝動,催促他:“不要走……不能叫他走!!”

池鴉懵逼了。這瞬間的感覺異常的玄妙,他仿佛忽然就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像一個無能的主人一樣茫然地任由失控的機甲自己做出了行動——他緩緩地張開了缺水幹裂的嘴唇——

“……顧……”

已經走到病房門口的男人腳步猝然一停,秦玉澤差點撞到他身上:“怎麽了怎麽了?”

顧懷安倏地轉身,銳利的視線越過秦玉澤肩頭,看向不遠處的病床。

——那上麵躺著一個身形單薄到過分的青年,雪白的被子下幾乎看不到他身體的起伏。床頭儀器旁是他蒼白的臉,而此時他昳麗的眉眼正不安地皺起輕顫,他看見透明氧氣罩下青年的嘴唇微弱地張開——

“顧……”

“顧懷安……”

秦玉澤也回頭,悚然道:“臥槽!真醒了!!”

他一聲喊完瞬間意識到什麽,迅速回頭去看顧懷安的臉,果然……已經陰沉得不像話了。

“……兄弟,”秦玉澤頓了頓,微微湊近了低聲道,“你現在要去拔氧氣也來得及,監控交給我,自家醫院你放心。”

顧懷安:“…………”

池鴉:“…………”

別以為我聽不見!

叫出那一聲後一切似乎又恢複了正常,池鴉空洞的目光盯著頭頂慘白的天花板,聽著男人又從門口折返的腳步無聲地歎了口氣。

氧氣罩蒙上一層淡淡白霧又很快散去,顧懷安站定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他,冷淡吐字:“命真硬。”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不想命這麽硬的。

池鴉微微轉了下眼珠,下一秒就狠狠頓住了。

這個人……這個人……

竟然是這麽好看的嗎!!

天是很晴朗的五月天,病房是很幹淨寬敞的單人病房,清澈微暖的陽光從窗外儀態萬千地踱進來,照得麵前這男人的眼珠如最透亮幹淨的琥珀。

顧懷安身材很高大,站在他床邊帶來強烈的壓迫感,可他偏生了一雙桃花眼,睫毛很長眉毛很濃,淺色的眼瞳搭配精致的五官和小麥色皮膚,烏黑短發抓成隨意又不失精致的發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氣質風流,渾身上下好像每一個毛孔都在釋放著荷爾蒙。

池鴉知道二次元男主一定很帥很靚,但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帥這麽靚!

他呆呆望著麵前的男人,即便是看慣了歐美人種天生優越的五官骨相,也不能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魅力。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就是他現在的……男朋友嗎?

池鴉張了張嘴,又叫了一聲:“顧……懷安……?”

顧懷安看見他眼中的癡迷,臉上厭惡更甚,冷笑說:“再敢用這種眼神瞧著我,眼珠子給你摳掉。”

他語氣太陰狠,池鴉不由瑟縮了下。

什、什麽摳眼珠子不摳眼珠子的……難道不該先給他這個重傷的病人幫忙按個鈴嗎QAQ?

秦玉澤湊過來,語氣幸災樂禍:“哎呦呦,剛睡醒就對著男人犯花癡,不愧是你啊,池烏鴉!”

池鴉眼神無辜,他這隻不過是對美的欣賞!欣賞!才不是花癡!

他瞥了眼秦玉澤——果然是個油頭粉麵的小白臉模樣,白白淨淨的也挺帥,隻是眼角眉梢有明顯的聲色場上混慣了的輕浮氣,和他身邊的顧懷安一比,就有些不大耐看了。

望著站在自己病床邊的這兩尊煞神,池鴉在心裏無聲地歎了口氣。

關於原著Susan隻給他講了他們學生時候的內容,至於大學畢業後Susan卻一個字都不肯提了,想來後麵那些內容大概連標點符號都飄著狗血味兒,他本來也沒興趣去了解。

這也就導致了……除了零星一點學生時代的事情,他對眼下的情況以及麵前這兩個人是一點都不了解了。

但沒關係,他還可以祭出那個穿越者限定的法寶——裝失憶。

打瞌睡就來枕頭。秦玉澤玩味地打量他:“我怎麽覺著……這結巴的眼神有點傻?喂,你不會撞壞了腦袋失憶了吧?”

池鴉皺眉茫然:“嗯……”

“太好了!”秦玉澤大喜,一拍顧懷安肩膀,“他失憶了!肯定也不記得那些把柄藏哪了!老顧,你可以放心做掉……呸!可以甩掉他啦!”

“等、等等!”池鴉眼神瞬間清明,冷靜道,“我又,又想起來了!”

話說出口他就閉了閉眼。

喉嚨口熟悉的**和熟悉的胸悶、緊張……確定了,他還是個結巴。

“啊……沒失憶啊……”秦玉澤語氣裏充滿了遺憾,看了看他又看了顧懷安,拍拍男人肩膀道,“兄弟,看來你們這肮髒的py交易還是得繼續下去啊。”

顧懷安額角的青筋驟然一蹦。

他冷冷地盯著病**的青年看了好半晌,忽然問:“我生日在什麽時候?”

池鴉:“…………”

你妹的……你妹的!我怎麽知道你個紙片人的生日在什麽時候?!!

秦玉澤一愣,隨即大笑,拍拍顧懷安道:“聰明,真聰明!”

他轉頭看向池鴉,笑眯眯的:“你那麽喜歡老顧,把他生日記得比誰都清楚,年年都第一個給他送禮物,我相信你就算忘了自個兒叫啥也一定不會忘記他生日的對吧?”

池鴉抿著唇故作鎮定,腦子裏瘋狂回想Susan給他講過的內容。

顧懷安抱起胳膊,居高臨下地睨他:“忘記了?”

池鴉睫毛抖了抖:“當、然……沒有。”

“那就說啊?”顧懷安冷笑,“為什麽要假裝沒失憶?怕我會把你像條癩皮狗一樣一腳踹開麽?”

不,不是怕被你踹開,池鴉冷靜地想。

我是怕你覺得“池鴉”再也威脅不到你了就把我狠狠做掉啊啊啊!

從他目前所知的信息來看,“池鴉”手裏大概率捏著顧懷安的某種把柄,顧懷安明顯很厭惡“池鴉”,但兩個人在秦玉澤這個死黨眼裏卻是可以口來口去的關係……

那麽合理推測,“池鴉”應該是使了什麽“下三濫手段”,得到了某些把柄,並以此來威脅顧懷安跟自己好……那麽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池鴉抬起睫毛,小心翼翼地觀察顧懷安的表情。

——薄唇抿成鋒銳的線,桃花眼像結著冰,連眉毛上都帶著冰冷的殺意。

……看來的確是很想做掉他沒錯了QAQ。

據他所知顧懷安的背景似乎很不一般,他本身又是那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這樣的人被“池鴉”捏著見不得光的把柄這麽威脅,想想也知道這男人心裏對“池鴉”是有多恨了!

他敢保證,一旦讓顧懷安發現了“池鴉”失憶再威脅不到自己,那他一定會死很慘的!

池鴉一邊淚流成河一邊瘋狂回憶,而男人冰冷如刀的視線就在他的小脖子上緩緩徘徊……等等,有了!!

“想的真夠久了。”顧懷安抱著胳膊語氣涼涼,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報複欲,“還沒記起來麽?”

秦玉澤幸災樂禍,看樣子已經開始摩拳擦掌:“哇,這結巴真失憶了啊!真是老天開眼老天開——”

“二月十六日。”池鴉驀然開口,“情、情人節後的第、第二天。”

顧懷安微微一頓。

池鴉抬起睫毛,定定地望著他:“你,你生日……聚會,我親,親了你。”

他聲音虛弱而沙啞,漂亮的麵容是大病中的蒼白,對著顧懷安努力笑了下,說:“那是,那是……”

那是“池鴉”滿心渴盼又小心翼翼的,第一次告白。

“夠了!”顧懷安驀地打斷他,表情已經完全陰冷下去,他放下胳膊站直了身體,目光狠厲地盯著池鴉,眼中神色翻湧不定。

池鴉垂下睫毛,想著那個故事裏“池鴉”的人設,慢慢調整著五官神態,露出一個冷淡沉默的,死人一樣無動於衷的表情。

半晌,頭頂上那道刀刮一樣又冰又疼的視線終於離開了他的臉,顧懷安冷笑了一聲:“算你運氣好。”

說罷,他就轉身,毫不留戀地大步離開。

秦玉澤看看**的青年,嘖了一聲,轉身欲走又回頭,給他按了床頭呼叫鈴,隨即什麽也沒說,就追著顧懷安也走了。

病房門“砰”的一聲被合上,池鴉睫毛顫了顫,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差點讓他熱淚盈眶。

我愛Susan!

病房外,秦玉澤大步追上顧懷安,皺眉道:“那結巴沒失憶,接下來要怎麽辦?難道你還得繼續被他要挾麽……”

“……”顧懷安沉默了一會兒,驀地抬腳,“咣!”的一聲狠狠踹翻了牆根下的垃圾桶。

“哎你們幹嘛呢——”不遠處護士站裏的護士匆匆跑出來,看清了兩人的臉後又驀地頓住了腳步,恭敬又緊張地,“秦……秦三少!”

秦玉澤揮揮手,叫她走遠點別管閑事,安慰死黨說:“消消氣消消氣,總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去求求你哥算了,隻要那位活閻王出手……”

他不由打了個寒噤,幹笑:“保管那結巴到下輩子都不敢張嘴說話……”

顧懷安臉色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不遠處辦公室裏,一個醫生帶著幾個護士腳步匆匆地出來,越過兩人身邊,推開了一分鍾前剛剛閉闔的那扇病房門。

秦玉澤回頭看了看,罵了聲晦氣,忽然聽死黨開了口:“你真覺得,他沒有失憶麽?”

“啊?”秦玉澤驀地抬頭,不能置信,“你是說……他假裝的??”

“……”顧懷安搖頭,“我不確定。”

剛剛他看著病**躺著的那個人,心裏就隱隱約約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好像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個人,可詭異的是,從青年睜開眼開始,就有種莫名的陌生感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當他說話時,那種感覺就越發的明顯。

“如果他沒變,方才問他我生日在哪一天時,他就該毫不留情地嘲諷我,而不是……”顧懷安冷笑,“乖乖地回答我。”

還想得那麽認真,簡直像一個麵對難題抓耳撓腮的小孩兒。

秦玉澤一愣,恍然大悟:“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那結巴這幾年到底有多可惡了!一個結巴還那麽愛嘲諷人,逮著一點機會就拿話把人往死裏膈應,尤其是……”

他看了看顧懷安的臉色,倏地噤聲。

尤其是……對著顧懷安的時候。

想著想著他就對自家這死黨升起了巨大的同情。

被迫讓這麽一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結巴綁在身邊,每天還要忍受他的冷嘲熱諷壞脾氣並且貌似還要繼續忍受下去……

唉,他這哥們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啊!

顧懷安沒說話,還在想著剛剛和他對視的那雙眼睛。

眼神也變得很不一樣了……車禍前的那雙眼睛,是陰鬱的,沉默的,總是了無生趣一樣垂著眼皮,連嘲諷人時都像一潭死水一樣毫無生機,不起波瀾,黑沉沉的盯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而剛剛,他竟然從那雙黑白分明的圓圓的貓眼裏麵看見了……純真和哀傷。

“你說他可能真失憶了?那也不對啊!”秦玉澤皺眉思索,“要真什麽都忘了,怎麽還能記得你生日,難道他就這麽愛你?”

顧懷安一攥拳頭,骨節發出一聲“嘎嘣!”秦玉澤訕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然而顧懷安的臉色已經重新陰沉下去,冷笑一聲:“到底怎麽樣……”

他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那扇房門,壓低了聲音道:“走著瞧就是了。”

秦玉澤看著他的眼神,驀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