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合一
薛娘子有些大跌眼睛, 實在沒想到這般嬌滴滴的娘子竟然殺雞這麽利索,她欲言又止,眼睜睜瞧著雞被姝晚處理好交給了聞時硯。
對麵的公子不知是被嚇傻還是怎的,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瞧。
聞時硯自然是沒有被嚇傻的, 他隻是在沉思姝晚這一刻好像又跟三年前的她重合在了一起。
他拿來了荷葉,把雞處理好裹上泥塊埋到火種烤,姝晚又丟了幾個紅薯進去,薛娘子收拾好了情緒, 笑著給姝晚遞來了兩節脆藕。
“咬著吃,解膩。”,姝晚有些懷念的咬了一大口,以前家中窮,有時候能吃的花樣不多,吃一口脆藕解解饞已經是很幸福的事兒了。
聞時硯蹭了蹭她的嘴角,趁薛娘子不注意啄了姝晚一口。
很快, 薛娘子的相公和姑娘回來了。
“今兒個去城內賣了不少銀錢, 秀秀也賣了不少自己的繡帕。”薛娘子的相公劉大哥是個高大爽朗的漢子, 得知二人來的目的特意把自家釀的米酒拿了出來。
姝晚輕嗅著,忍不住喝了一口, 暑熱天氣十分解熱。
旁邊隨劉大哥回來的姑娘瞧著十五歲左右,清清秀秀的姑娘, 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著聞時硯, 臉頰紅的跟天邊的翻滾的流雲般。
姝晚自然能瞧得出來,淡笑不語, 聞時硯皺了皺眉, 他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隻是背了過去能避則避。
吃飯的時候薛大娘招呼劉大哥端菜, 小姑娘就蹲在一旁羞赧的不行,聞時硯扒拉了一下烤著的叫花雞,泥塊剝開,散發出了陣陣香氣,姝晚伸手想撕一塊兒,結果被熱氣燙了一下,聞時硯當即拉過手問:“沒事吧?”
姝晚搖搖頭,二人親昵的模樣叫秀秀輕咬下唇,有些失落。
吃飯是農家的矮腳桌,聞時硯挨著劉大哥坐,姝晚挨著薛大娘坐,桌子上是和臉差不多的玉米麵白麵蒸饃,很實在,還有一碟蒜泥辣子,稠稀飯,燉了一鍋酸辣魚,聞時硯烤的叫花雞,幾個香甜的烤紅薯。
“吃不慣的有白麵蒸饃。”薛大娘掰了一半玉米麵蒸饃遞給了姝晚,米酒甜甜的,不醉人。
“這幾年世道太平了,好啊,想當初鳳鱗湖就是個荒湖,別說遊玩了,貴人們都不願來,還是後來先帝來過一次,大加讚賞,然後京城的貴人們來的前仆後繼。”劉大哥感歎。
聞時硯淡笑,他不多言,靜靜的聽著劉大哥說話,偶爾接一句,不顯熱絡但也不疏離。
劉大哥見多了,大多數的貴人頤指氣使,眼睛長在頭頂上,今兒個來的算是好的了。
薛娘子忍不住問:“我瞧娘子殺雞挺利索的。”
姝晚:“是,我以前也是農婦出身,這些夥計也是做的趁手的。”她並沒有掩飾自己的過去,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叫薛娘子劉大哥好不驚訝。
無人可見原本吃飯吃的心不在焉的秀秀眼神突然亮起了光。
吃過飯天已然黑了,聞時硯跟薛娘子一家道別,“多謝款待。”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內斂溫和。
“哎呀,不必客氣,常來常來啊。”薛娘子招手。
秀秀眼神隨著二人一直離開,薛娘子一巴掌招呼到了她背上:“死丫頭,今兒個心野到哪裏去了,飯桌上話也不說一句,真真是沒禮貌。”
秀秀被打疼了,嘀咕了兩句,最後說:“娘,我也想當貴人。”
薛娘子匪夷所思的看著她:“做夢呢你?還貴人?趕緊洗碗去。”
秀秀倔強:“我不,我就要當貴人,方才那娘子也是農婦出身,她當得我怎麽就當不得了。”
薛娘子大罵:“你還跟人家比,瞧人家什麽樣兒,你什麽樣兒,天鵝有天鵝的命,你啊,充其量就是個野鴨子。”說完端著鍋進了廚房。
秀秀一扔絲瓜瓤氣急敗壞的回了屋。
姝晚和聞時硯乘著馬車往府上趕,匾額上的紅綢燈籠輕輕的晃**,夜風帶著微微的涼意拂過姝晚的臉頰,聞時硯下了馬車,把手遞給她,姝晚纖細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
還不待她站穩,聞時硯便把她橫抱在懷中,姝晚嚇了一跳,羞赧的說:“你……你快放我下來。”
聞時硯淡淡道:“無妨,就這麽進去。”好堵一堵府上人各異的言論。
他就這麽抱著人從側門進去,穿過蒼竹翠林,鵝卵石道路,數個月洞門,路上遇到了不少女使小廝,瞧見他們當即垂下了頭,隔日府上便傳遍了世子爺夜晚抱著世子夫人回房的信兒。
翌日,姝晚起身依著規矩給婆母晨昏定省,還未至紫鳴苑便聞屋內傳來嬉笑打趣聲,姝晚腳步一頓,這是來了客。
隨後劉媽媽出了屋子見著姝晚,笑著請安:“尹大娘子。”這一聲叫姝晚好些恍惚。
“今兒個國公府的親戚來訪,現下大娘子正陪著吃茶。”劉媽媽邊領著姝晚往裏走邊說。
姝晚:“既如此我恐會打擾婆母。”她神情試探,神色倒是還鎮定。
劉媽媽忙道:“怎會,大娘子說了若是您來了便叫進去,認認親說說私房話,都是那日給咱家世子爺賀喜來的,好些老家的親戚。”
姝晚微微頷首,掀開簾子進了屋去,一入門就被屋裏的人數驚著了,好些多。
徐氏坐在上頭,旁邊還有一位富態的婦人,穿金戴銀的,往下便是些瞧著年歲不大不小的,也有些姑娘和年歲小的,烏泱泱坐在一處,叫姝晚一時不知道該看誰。
殊不知她這樣兒卻叫不少親戚覺著果然是小門戶家的,規矩禮儀實在不怎麽樣。
“來姝晚,過來認認親,前兒個成婚,都是給你和硯哥兒賀喜的長輩。”徐氏不同於素日的淡漠,臉上掛著笑意,一身絳紫色對襟褙子猶似盛放的牡丹,首飾也是低調內斂卻不失檔次的東西。
姝晚乖覺的走上前,站在徐氏身旁,仿佛是撐腰似的,徐氏握上了她的手。
“這位是溧陽老家的胡大娘子,是你父親的兄長的內眷,你喚大伯母便好。”國公爺的兄長並不是老夫人所生,而是庶子,因離得遠,這些年與國公府也不甚來往。
姝晚屈膝:“大伯母好。”一把溫潤的好嗓聲若琳琅,落在胡氏耳朵裏真真兒是酥了耳朵。
“好好,頭一次見麵,也沒什麽好送的,這東珠你送你做見麵禮。”她招呼身後的女使,贈上了一盒子珍珠,通體瑩潤,白的晃眼,在場眾位微微變了臉色,果真是富商,當真是大手筆。
徐氏微微一笑,對姝晚道:“收下罷。”
姝晚垂頭:“多謝大伯母。”但她得體的叫明荷上前把盒子蓋上妥帖收了起來。
胡氏淡笑,倒是個不驕不躁的孩子,她雖是商賈家的大娘子,但家中是書香門第出身,當初下嫁給經商的聞大爺,也是看中了他老實出色的經商能力,父親清廉,一輩子做官家中沒什麽積蓄。
也是嫁了聞大爺日子才好了些。
下邊依次是胡氏的兩位兒媳婦周氏和王氏,還有臨州的兩位表親高大娘子和章大娘子,與徐氏年歲接近,旁邊帶著兩位姑娘,是他們家的姑娘,瞧著年歲不大,很是靦腆的樣子。
姝晚都一一問好,他們也依次給了見麵禮。
“到底是新婦,與自家夫君溫存了些,這般時候才過來請安。”高大娘子打趣著,實則話也是刻薄了些。
“未婚姑娘還在呢,說什麽呢。”章大娘子嗔了她一句,後麵兩位姑娘紅著臉垂下了頭。
姝晚不疾不徐:“是晚輩不知今日各位長輩來,如若不然定早早的在這兒候著。”
“瞧你說的,都是一家人,早不早的晚不晚的。”胡氏笑著說道。
眾位大娘子都是吃過早飯來的,說說笑笑到午時自然是要留下用午飯的。
高氏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全靠她來說些有的沒的活躍氣氛,眾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唉,硯哥兒媳婦,準備何時要個孩子?”高氏探身問。
姝晚一愣,還真沒想過,“……此事順其自然就好。”她挑了個不出錯兒的回答。
“怎能順其自然呢,還是要早些準備,免得妾室生在前頭,院子裏一籮筐的庶子。”高氏撇撇嘴,屋內氣氛一時滯澀。
“我聽聞顧氏家的序哥兒就已經有了三位姨娘有了身子,要我說顧氏真是個不操心的,成日裏打扮自個兒,疲懶不說還磋磨自個兒媳婦,好歹是個公主。”瞧她越說越沒譜,章氏趕緊拉著她。
“行了行了,你這張嘴留著吃飯用吧,硯哥兒潔身自好,可不似那小子。”
章氏轉移了話題:“對了硯哥兒媳婦,既硯哥兒院子裏沒個伺候的,不然把我家芷兒領回去,我家芷兒沒什麽別的優點,就是聽話的很。”她拉過身後早已紅透了臉頰的姑娘。
一身半件色廣袖長褙,上麵繡著大片蓮紋,直領衫打底,細褶兒的襦裙,衣帶掐出細細的腰身,彎月髻俏皮清秀,端的是小家碧玉。
姝晚收斂了笑意,到底還是來了。
徐氏神色自若:“瞧你說的,怎好叫芷姐兒做小。”
章氏卻擺手:“怎的,我還以為你是瞧不上我家呢,無妨的,庶女罷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說完希冀的瞧著姝晚。
徐氏不好拒絕,心裏也暗暗啐他們一嘴,哪有人新婚頭幾日就給人塞妾的,上趕子的惡心人不是。
“不若,帶回去安置在屋裏?”徐氏和稀泥的問姝晚,她也有些為難。
高氏則不想把自己寶貝姑娘給人做小,煽風點火:“你是婆母,安置不安置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姝晚靜靜的聽著,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思索了幾日問:“不然嬸嬸過幾個月再把妹妹帶過來?”
章氏一愣:“什麽意思。”
姝晚不好意思道:“我與夫君新婚,方才高嬸嬸說的有理,我還是想盡快要個孩子,給國公府綿延子嗣,若是叫妹妹進門來恐是不大行,耽誤了子嗣晚輩擔待不起,不若過三月?過三月嬸嬸再領著來,說不準晚輩有了身子妹妹便能進門了。”
她盡職盡責的裝個小門戶家的姑娘,說出來的話也是不著邊際歪打正著,章氏的臉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姝晚看似無意,實則點了章氏不過是個倒貼的罷,呼之即來招之即去,既然你這般想上趕子的倒貼,那便來吧,但何時來得我定。
你來了便坐實了倒貼打秋風的嫌疑,不來便是心虛,若是想把善妒的名頭栽過來,那也是不成的,先不說新婚便塞小妾這等上不得台麵的事,把子嗣之事甩出去誰也不敢說什麽。
章氏被噎得,身後的姑娘咬著下唇,臉色煞白。
高氏似是瞧不過去要說什麽卻被胡氏打斷了話頭:“嗨,你瞧我們這,想的少了,是是,子嗣最重要。”
章氏勉強住嘴,“是,是,是我想岔了。”上首的徐氏淡笑不語,向姝晚投去了欣賞的眼神。
“行了,行了,聊了許久,劉媽媽上些七寶擂茶叫大娘子們墊墊肚子,半個時辰後傳午飯。”
姝晚站的腿有些酸,徐氏發了話明荷便給她搬來張椅子坐在徐氏身旁。
七寶擂茶上的很快,高氏確實是說的渴了,端起碗來便喝,姝晚也抬袖掩嘴,鼻尖充斥著茶香與芝麻花生等混雜的香氣。
眾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傳了午飯,眾位娘子坐在八仙長桌上,姝晚靠近了徐氏,方便她侍候婆母。
菜品花樣繁雜,八寶鴨,櫻桃肉,蝦羹,鵝炙,酒醉雞,鹵牛肉,蟹黃粥,湯麵。
姝晚瞧著那一鍋粥熱氣蒸騰便生了饞意,黃澄澄的粥配著鹵牛肉,鮮香至極。
“瞧這硯哥兒媳婦是個喜歡蟹的娘子,待日後去溧陽做客,那兒的大閘蟹到了季節很是鮮美,不過蟹膏寒涼還是得少吃。”胡氏叮囑著姝晚。
卻沒瞧見姝晚臉色一變,她怔愣著瞧著碗裏的粥,竟……是蟹黃粥,她有些無措的放下了碗。
徐氏瞧見了她的不對勁,問:“怎麽了?”
姝晚也沒隱瞞,裝作無恙般:“兒媳不知這是蟹黃粥,隻因從前隻見過魚蝦,卻不知蟹的味道。”
徐氏笑笑:“胡大娘子說的有理,蟹膏寒涼,少吃些。”
姝晚點點頭,當即放下了碗,心懷僥幸,她已然有好多年沒碰過魚蝦海鮮,應當是無事的。
而後姝晚便隻食湯麵,別的一概不碰。
但意外還是來了,午飯過後,姝晚隱蔽的把手伸進衣袖內,輕輕的撓著皓腕,癢意不斷的從身上迸發。
尤其是脖子,姝晚再忍耐也不自覺的伸手撓。
“呀,硯哥兒媳婦,你這是……怎麽了?”高氏大驚小怪,捂著嘴巴指著姝晚道。
眾人的視線扭了過去,姝晚白皙的脖頸處密密麻麻的起了紅疹,隨著姝晚的撓痕發了出來,甚是觸目驚心。
她抬手間,衣袖滑落,白嫩的皓腕上也是輕輕淺淺的痕跡。
胡氏麵色一變:“快去叫大夫,這是起風疹了。”
徐氏皺著眉頭問:“你方才吃了許多蟹黃粥,你這孩子不能食海鮮怎的不說,趕緊的,快別撓了。”
章氏和高氏麵色一變,躲得遠了些生怕傳染到自個兒身上,胡氏不滿,直來直去:“天色不早了,二人先回去罷。”
章氏訕訕:“你這是何意,我們……”
徐氏保持著儀態笑著對他們說:“今兒個二位娘子也瞧見了,確實有些失禮,改日臨走前必登門拜訪。”
章氏高氏麵色好看了些,說了幾句叮囑的場麵話便離開了。
姝晚則紅疹愈發嚴重了些,徐氏歎氣,對明荷道:“快,快去通知世子一聲。”
明荷早想去了,聞言忙不迭的去了。
姝晚起了疹子不能見風,徐氏便把她安排在了偏房,趕緊把人塞到被窩裏歇著。
聞時硯正與吏部的下屬商議公務,他們掌管全國官員選調,譬如這幾日有兩位到了升遷時,他們便會商討哪兒有合適的職位安排到這裏。
“世子爺,不好了。”明荷敲著門大喊。
聞時硯眉頭一蹙,並未計較明荷的失禮,若非姝晚出了事兒她不會這般冒失。
門打開了,聞時硯先她一步:“怎麽了?姝晚出了何事?”
明荷喘著氣把情況說了一遭,聞時硯便留下一句:“改日再議。”隨後刮了起一陣風般離開了。
下屬們麵麵相覷。
聞時硯比大夫早到一步,他到時姝晚正在睡著,發了些低熱。
“怎麽好端端的會起了風疹。”他撫著姝晚出了許多紅疹的脖頸,心間泛起細密的疼。
徐氏自責不已:“怪我,不知道她不能食海鮮,誤打誤撞的食了許多蟹黃粥。”
聞時硯搖搖頭:“她不是這般不謹慎之人,定是不識的才不小心入的口。”
大夫來後把了一通脈:“無事,喝幾貼藥便好,最遲今晚便會退熱。”
徐氏到底是女子,拉著大夫問:“紅疹何時能退,我瞧著這般嚴重,還有些腫,會不會留下疤痕什麽的。”
大夫:“得些幾日,夫人無妨,待老夫開些活血化瘀的藥有助於疤痕消退。”
聞時硯放心了:“多謝大夫。”
劉媽媽在一旁插了句:“大娘子,近段時日因著暮影居那邊兒有了身孕,怕是知曉了府上有這樣的藥,會鬧騰。”
聞時硯淡淡:“無妨,不必管她,左右她的飲食湯藥並不與眾人一道兒管。”隨後他把葛忠喚了過來叫他與大夫一道兒去抓藥。
徐氏見無恙了,便起身道:“我乏了,先回去歇著了。”,聞時硯把母親送回屋後便回到了姝晚身邊照看她。
姝晚闔著眼沉睡,雙唇微微張開,因著發熱,似是紅梅般糜豔。
他靜靜瞧了片刻,矮身覆了上去 ,在唇上吮吸著輕吻,隨後越來越深,直至睡著的人有些喘不過氣。
他這般作弄,睡得再深的人也醒了,果然他起身時姝晚已然醒了過來,好似被摧殘過的,零落成泥的梅花,無力地推拒他。
隨後她抬手捂著臉,背過身去,聞時硯攬過她:“怎麽了,嗯?”,他當然知道姝晚的心思,隻是隨意的引導著她,不想叫她特別難受。
姝晚悶悶道:“起疹子了,太醜了。”
聞時硯低低的笑,嗓音帶著暗啞:“不會。”,嗬出的熱氣撲在了姝晚的後頸處,癢意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姝晚抬手就要撓。
誰料被摁在了一側。
“你做什麽。”姝晚有些惱怒。
“大夫說不能撓,會留疤。”聞時硯不容置疑。
姝晚哀求:“夫君,你幫我撓。”,如小貓似的輕哼叫聞時硯一僵,他似是忍耐,但又無奈的伸手幫她輕輕的撓著。
姝晚哼哼,想叫他勁兒大些,聞時硯卻收了手,姝晚帶著水意的眸子惱怒地瞪著他。
得到的回應卻是一個安撫的吻。
輕貼的唇泄露一絲呢喃:“乖,再叫聲夫君。”
廊道上風卷枯葉,浮散飄過,天氣漸漸陰沉,流雲聚在了一處,恍然間豆大般的雨滴落了下來,傳來陣陣雨打芭蕉聲,濕潤了窗欞,透進了水汽。
明荷熬藥果然受到了阻撓。
廚房的婆子一瞧見藥便警覺的上前問:“這是從哪兒來的藥。”
明荷不滿這婆子的語氣,挺直了腰板說:“尹大娘子病了,自是給大娘子抓的藥。”
婆子軟了下來,“明荷姑娘,不巧這段日子顧大娘子懷著身孕,所以府內一切藥物都得查問明白。”
明荷翻了個白眼冷笑:“怎的,若是查到了與胎氣相衝的,便不能熬藥了?我家大娘子出了事兒你那幾倆重的骨頭配的起嗎?”
明荷揚眉吐氣了,就是這貨,當初克扣她家娘子的夥食,還給他們眼色瞧,如今啊,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呸。
婆子變了臉色:“所以,大娘子這藥裏到底有哪幾味藥,您得叫我們瞧一眼。”
明荷不耐煩:“看吧看吧。”
婆子對身邊的白發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便上去扒開紙包撚著藥材聞。
“喲,明荷姑娘,這是活血化瘀的藥啊,這可不成。”那嬤嬤變了臉色。
明荷:“大娘子發了風疹,大夫說了為了避免留疤得吃些活血化瘀的,你還怕這藥跑到暮影居不成。”
婆子訕笑:“你這話說的,都是為了子嗣著想,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尹大娘子既是病了,那奴婢自然也是攔不住的,這樣吧,叫這位嬤嬤在旁瞧著,確保湯藥準確無誤的送到尹大娘子。”婆子退了一步道。
明荷不想生事,但也不怕事,勉勉強強同意了,熬藥期間,那嬤嬤就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那兒盯著明荷,叫她特別不自在。
好在湯藥順順當當的送到了紫鳴苑。
喝了藥,半個多時辰,那紅疹卻是發的更厲害了。
“這……怎麽瞧著倒是更厲害了些。”聞錦茵端詳著姝晚的脖子,她聽聞了消息便趕回來瞧。
聞時硯皺著眉頭:“大夫說第一日得要全發出來,後麵才能好利索,不然恐會發熱。”
“唉,別鬧。”聞錦茵眼疾手快地捉著姝晚的手,不叫她亂撓。
姝晚滿臉難受,到處蹭蹭。
寧姐兒與芸姐兒趴在床前好奇的瞧著。
說來巧,寧姐兒雖不過三歲,但竟能與芸姐兒玩兒到一起,二人一見如故,姐姐拉著妹妹的手,親親熱熱的挨在一處。
“我聽母親說了今日的事,那章氏在我成婚時便做過這等事,自個兒姑娘小,就拿身邊的家生子塞過來,幸而你姐夫替我拒了去。”聞錦茵一臉糟心。
母親一字不落的說了姝晚的話兒,聞錦茵聽著直叫好,就是該挫挫那章氏的銳氣。
姝晚忍著癢意,曉得聞錦茵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生怕有些冒犯呢,到底是長輩。”
“無妨,除了胡大娘子與母親交好,其餘那兩個走的近的是人家顧大娘子。”聞錦茵頗有些陰陽怪氣。
姝晚了然,怪道那般,原是一路人。
姝晚的疹子待到第二日全發了出來,幸而臉上無事,大多是脖子,手臂,腿上,癢的晚上睡不著,老撓,聞時硯想給她抱在懷中,姝晚嫌難受,硬使性子給他推開。
鬧得二人一晚上不好睡,全依賴大夫給她開的藥,隔半個時辰聞時硯便翻身起來給她塗藥。
輕輕撫著抹著,勾的聞時硯一身火氣,偏生始作俑者一臉不耐難受,叫他又無奈又心疼。
又過了兩三日,疹子才慢慢的好了起來,可正是快好了,才癢的厲害。
“好了,莫生氣了,再過幾日便不會癢了。”聞時硯好聲好氣的哄著姝晚,一邊給她塗藥。
姝晚挎著一張臉,不悅的很,把氣全撒著聞時硯身上了,竟有了幾分作的氣性。
明荷一臉糟心樣兒,瞧著姝晚不高興便想著轉移她注意力:“大娘子不知,今兒個府上可熱鬧了,山月居那房序公子的兩個姨娘都落了胎,就連顧大娘子也動了胎氣。”
姝晚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且細細說來。”
“今兒早上,山月居就鬧開了,火急火燎的去請大夫,那謝姨娘和月姨娘全都見了紅,你說巧不巧,這不剩下的林姨娘千夫所指。”明荷一臉興奮。
“鬧到了顧大娘子身邊,誰料顧大娘子竟然動了胎氣,且咬定是有人害她。”
姝晚聽著有些糟心,婆母與媳婦竟都遇上了這種事。
“然後呢。”姝晚邊擦藥邊問。
“然後,顧大娘子便去尋國公爺做主,奴婢也就聽了一嘴,剩下的也不大清楚了。”明荷道。
姝晚便也興致缺缺,她想著待疹子好了便要去鋪子裏瞧瞧。
誰料午時過後,國公爺身邊的茯苓突然來了沉姝院。
“國公爺請大娘子去前院兒一遭。”茯苓一板一眼的說。
姝晚再怎麽不舒服也不能駁了公爹的麵子,帶著滿腹疑問:“好,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