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郎君叫季容深, 家中也是做衣料方麵的生意,聽聞姝晚的事跡後便慕名而來想與姝晚長期合作,姝晚自是欣然接受。
“在下與尹姑娘實在是一見如故, 聽聞尹姑娘的想法後便如獲至寶, 醍醐灌醒。”季容深興高采烈道。
姝晚有些失笑,瞧著季容深這般跳脫的模樣,明顯是心性有些小孩子氣,也不失為一種真性情。
“咳咳。”聞時硯故意大聲地咳了兩下, 想引起二人的注意,因著他的動靜實在有些大,姝晚不想聽到也不行了,季容深順著她的視線瞧了過去,便見一氣度清執的男子站在門口,身著緋袍,麵如冠玉。
他以為是哪位顧客便伸手作揖:“這位兄台, 可是要尋尹姑娘做生意?”他聲若朗玉道。
聞時硯扯了扯嘴角, 多此一舉, 閑閑同他說:“並非,在下是尹姑娘的未婚夫。”
姝晚一滯, 驚異的瞧著他,不是說好的二人隻是掛名的未婚夫妻嗎, 怎麽現下又如此同外人說。
季容深痛同樣也是一驚, 呆了一下會又連連作揖:“敢問兄台貴姓?”
聞時硯拿起了架子:“免貴姓聞。”
“聞兄,恕在下眼拙, 並未瞧出來。”季容深有些尷尬, 叫人家未婚夫瞧見自己這麽不見外。
姝晚迅速的搶在他前頭回答:“無妨,我們二人不過是家中人早先定的親罷了, 早就不作數了。”
聞時硯霎時心間一澀,季容深怔忪間同,不動聲色的瞧了聞時硯一眼,當即確認了他對自己有了誤會,搖頭好笑一番後,便同姝晚又說起了合作之事。
“承蒙抬愛,能與季家衣莊合作是姝晚之幸,姝晚不會辜負季公子的信任的。”
二人聊的火熱,聞時硯心中無奈,走了一個柳世安又來一個季容深。
待季如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時聞時硯已然被忽略了許久,姝晚送走了季容深後聽聞身後:“他對你居心不軌。”
姝晚莫名其妙:“你說什麽呢?季容深公子已有家室。”
聞時硯一愣:“什麽?”
姝晚漫不經心的看賬:“他雖比我小幾歲,卻已有青梅竹馬的娘子,季家衣莊遍布天下,乃是天下第一莊,方才他說自家娘子懷了孕,想買些繡帕回去,大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小人心思。”
聞時硯卻回想起了他的那般神色,並未懷疑自己的眼神,看來那季公子也沒什麽好心。
聽著姝晚這般說,他反倒是有些高興,說明姝晚對他放下了心防,也是有一些信任的。
“還未用午飯吧,走,我帶你去福滿樓。”
姝晚遲疑著,想起了答應陪他演戲:“好吧,你等我一下。”
隨即她進了隔間,再出來時頭上帶了一頂帷帽,白色輕紗遮住了臉龐,隻餘一身婀娜身段。
聞時硯一滯:“你……你為何要掩起麵容。”
姝晚的聲音從帷帽傳出:“為了不引起麻煩而已,況且王爺這般矚目,姝晚還是低調些罷。”
聞時硯:“好,就依你。”
再次共同出門吃飯,同樣的行頭卻不是一樣的心境,福滿樓中人生喧囂,聞時硯把馬車停在後院便領著姝晚直徑上了最頂層的廂房,二人再如何遮掩也叫人注意到了。
“唉,你們可聽說了,聞世子與一平民姑娘被賜婚了,那姑娘還是商賈出身,二人身份不般配啊。”
“那又如何,聞世子很是敬重她。”
“聽聞這姑娘是清帛坊的掌櫃,有幸見過一麵,貌若天仙,仙姿如玉。”
外頭的喧囂二人充耳不聞,聞時硯給姝晚乘了一碗湯:“這湯很補,裏頭加了許多藥材,你身子還沒好,多吃些。”
姝晚接過他遞來的碗,看他那般關懷操心的樣子,有些不適應的回答:“多謝。”
二人沉默著用飯,聞時硯時不時的給她夾菜,姝晚忍不住道:“大人,現在沒有外人,不必……”
聞時硯淡淡道:“我做這些是我想做,不是因為外人。”
姝晚一怔,卻聽他補充:“你放心,你不願的我自不會逼你。”
姝晚點了點頭。
用過飯後姝晚便回去了,聞時硯亦回了衙署,晚上寒哥兒回來後同她說:“過些日子,番國使臣要來上供,聽聞那些草原莽漢凶悍異常,且不講道理,但他們格外喜歡在京城閑逛,特別喜歡中原的綾羅綢緞,阿姐若是遇上了,千萬不要與他們硬來。”
姝晚點頭:“他們從草原而來?”
寒哥兒:“嗯,北狄。”
芸姐兒好奇:“北狄是哪裏?”
寒哥兒刮了刮她的鼻子:“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芸姐兒知道手下敗將這個成語是何意,頓時有些興奮起來,嚷嚷著想看北狄人。
“對了,聞大哥應當會被派去接見使團,屆時可以帶著芸姐兒去城門口觀看,百姓很多,又又官兵相互,無事的。”
“我要去,我要去。”芸姐兒直嚷嚷。
姝晚無奈:“若你保證少吃些糖我便帶你去。”
芸姐兒點頭。
半月後,使臣團要進京了,派去接見的大臣們已然等在了外頭,城門大開,為首的聞時硯坐在高頭大馬上候著。
城門內兩側均是百姓,好奇的伸長了脖子,這是北狄人第一次被降後首次進京,百姓都很好奇凶悍的草原人長的什麽樣,聽聞他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可以一當十。
但再如何不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的,姝晚帶著芸姐兒擠在人群中,午時的太陽實在炎熱,她給芸姐兒腦袋上扣了一頂鬥笠,懷中垮了一壺水,周遭都是百姓們私語的聲音。
半響她瞧到了成為來了一隊龐大的隊伍,黑壓壓的,確實身形高大異常,身著奇裝異服,驟然間她覺著空氣已然窒息了一瞬。
“阿姐阿姐我要看。”芸姐兒墊著小腳,憤力仰頭,姝晚安撫她:“一會兒就來了。”
“聞哥哥呢?聞哥哥在哪?”小姝芸擠的喘不過氣來。
城門外,聞時硯下了馬與為首魁梧的男子作揖:“在下聞時硯,是陛下派來接見諸位的。”
男子右臂放在胸前,生硬的中原話格外粗糲:“在下那慕爾。”
而後聞時硯便帶著時辰團進京了,宮中已然設宴,先去宮中拜見齊帝再入驛站休息。
“來了來了,嘿我的娘嘞,你瞧那人真高啊,比家裏的門框還高,那腿有我兩隻粗了,你瞧他們長的也與我嗎們不一樣,眼睛是綠色的。”
姝晚與芸姐兒目不轉睛的盯著為首的男人瞧,也不知是視線太過直白還是怎的,那男人忽得轉過了頭,冰冷凶悍的視線就這般直勾勾的對上了姝晚的眸子,一下子就令姝晚打了個哆嗦。
聞時硯未注意到此,但他視線在周圍搜尋著,想找到熟悉的人影。
隊伍很長,北狄來的都是男子,後麵拉著一車車的貨物還有牛羊。
那慕爾身後的男子笑道:“看來中原人還挺歡迎我們的,這麽熱情。”
另一男子道:“切,人家是看你長的與他們不一樣,好奇才看個熱鬧。”
那慕爾朝他們瞥了一眼,讓他們噤聲。
姝晚待隊伍走後便領著芸姐兒回去了,那一眼叫她有些膽戰心驚,那人的視線實在可怕,叫她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芸姐兒卻很興奮:“阿姐,他們長的像話本子裏的人。”
而後過了幾個時辰,姝晚便把此事放了下來,認真的趕他們的單子。但萬萬沒想到姝晚很快便再見到了他們。
北狄人喜愛中原的綾羅綢緞,這些日子時時有人能在各類衣莊瞧見他們的身影,不倫不類的身軀比劃著那精巧的衣袍,還有人抓起那香囊湊到了鼻子下麵聞了聞,最後打了個噴嚏,然後把香囊隨手扔下了。
他們來時,姝晚正在與芸姐兒捋花線,芸姐兒年歲大了,也該是學女紅的時候了。
那慕爾進來時便與那日對上視線的姑娘瞧了個正著,見著熟悉的人,那慕爾一挑眉,深邃的眼眸有些戲謔。
姝晚一怔,瞬間緊張起來,三個身高九尺的大漢進來後似是填滿了這間鋪子似的,連呼吸都不暢快了,姝晚結結巴巴道:“三,三位客觀想買什麽。”
突然身後的大漢驚呼:“天哪,烏波你瞧,這好像真的。”
兩個人湊上去輕輕撫摸櫃子上的牡丹花雙麵繡帕子。
“給蘇娜帶回去,她肯定喜歡。”叫人的那個大漢傻笑了起來,撓了撓頭。
“老板娘,把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我要了。”那大漢豪爽道:“那慕爾,你不要嗎?給可敦帶回去,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被叫做那慕爾的男子閑閑的點了點頭:“你幫我帶幾條。”嗓音粗糲低沉。
芸姐兒亦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那慕爾,那慕爾惡劣之心頓起,伸出手呼嚕了一下芸姐兒的頭,在芸姐兒懵然的麵色中,做了個鬼臉。
烏波哈哈大笑:“那慕爾你還是這麽喜歡嚇唬小孩子。”
芸姐兒果然在他的注視下漸漸紅了眼睛,嘴角下撇,宛如一隻倒扣的碗,朝著姝晚糯糯喊:“阿姐,我怕。”姝晚登時有些生氣,護在芸姐兒身前:“這位……公子,您這般做是否有些不禮貌。”
那慕爾並未生氣,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塊糖來塞在芸姐兒的懷中,“草原的糖,嚐嚐。”
隨後付了錢後便帶著另外二人離開了,待他們走遠了還能聽到暢笑聲。
姝晚無奈搖了搖頭,剛想安撫芸姐兒卻見她已然抽抽噎噎的剝開了糖塞到了嘴裏。
“阿姐,這糖的味道不一樣,好吃的。”芸姐兒含含糊糊道。
姝晚拿她沒辦法了,晚上寒哥兒回來後姝晚便說了此事,寒哥兒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們竟如此惡劣。”
“倒也不是,許是有些不拘一格罷了,並未有其他逾越的舉動,對了你近日怎的越發回來的晚了。”姝晚有些納悶,卻見寒哥兒頓時心虛起來,支支吾吾的:“同,同僚請我吃飯罷了。”
姝晚心下生疑,但是寒哥兒已然是大了,她不好過於幹涉,也就並未說什麽。
寒哥兒吃著飯,心思卻飄到了晚上,衙署前攔他馬車的姑娘。
那姑娘溫婉秀麗,瞧著柔柔弱弱,性子卻是個直爽的,攔在他身前打量了半響:“你就是今年的狀元郎?”
尹書寒不知她是誰,但見她衣著不凡,氣度端莊大方,估摸著不是勳爵就是上品大臣的閨女。
他點了點頭,客客氣氣的說:“正是在下。”
溫蘇寧上下打量著他,直叫他渾身發毛,末了:“我爹爹說看上你了,想讓你做我的夫婿。”
尹書寒霎時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眼前膽大包天與陌生外男這般說的姑娘實乃罕見:“姑娘,你在說什麽胡話,你到底是何人。”
溫蘇寧皺了皺眉:“我姓溫,我爹是溫淩生。”
溫……溫溫閣老,尹書寒瞪大了眼睛:“原來是溫姑娘,在下失禮。”
溫蘇寧卻笑了:“有點兒意思,比那個什麽世子強多了。”
尹書寒羞紅了臉:“溫姑娘還是快回去罷,莫要說這種話了。”
溫蘇寧不在意:“無妨,我就是來確認下你的心意,若是可以,我便叫我爹上門提親去。”
尹書寒簡直要暈過去了,艱難道:“姑娘,提親是男子的說法,隻有我去提親的份兒,哪有姑娘家來的。”
溫蘇寧煞有其事點點頭:“那就你來。”
啊不是,尹書寒想扇自己一巴掌:“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我素未謀麵,姑娘對在下知之甚少,在下對姑娘高攀不起,姑娘還是趕快回家去罷。”
說完,尹書寒趕緊逃走了。
溫蘇寧納悶了,她回去後便向他爹說了此事,溫閣老搖搖頭:“不成體統,就算我為你瞧上了他,也不是現在成婚。”
溫蘇寧不解:“為何?”
溫閣老歎氣:“眼下那尹書寒隻是一六品修撰,人輕官小,他乃庶民出身,無家產,無底蘊,你現在嫁過去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是待他再成長幾年罷。”
溫蘇寧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