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11日更新
段浩還有事情, 總耽誤人家的時間不好。
沈卿讓段浩把自己放在海鮮市場,便放他走了,說等下買完東西喊沈家的司機過來送她, 讓段浩去忙工作, 不用管了。
沈卿下到地下超市,站在門口左挑又選找了個最漂亮的玻璃櫃, 走過去問老板價錢。
她指著其中一個櫃子:“這種的,一隻多少錢?”
“一隻?”老板沒聽過這麽問價錢的,操著地道的淮洲話回道,“六十八一斤, 小一點的五六十一隻, 個頭大的稱出來可能七八十。”
沈卿點點頭,想到季言禮吸煙都吸定製的那個貴氣樣子——
“有沒有再貴一點的?”沈卿問老板。
老板打眼看了下沈卿的穿著, 雖然看不出牌子, 但行為舉止間,他能感覺到這姑娘很有錢。
他往後兩步, 用玻璃櫃裏的漁網撈了一下,示意:“野生的這種貴一點, 三百七一斤。”
沈卿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再次確認:“這裏麵最貴的了嗎?”
老板撓撓頭,心想要知道今天能有這麽大的客戶, 早上進貨的時候就進兩隻八百一斤的了。
眼下, 隻能很可惜地說到:“最貴的了。”
“你是想要個大的還是小點的, 多要兩隻給你算便宜。”老板戴了手套, 熱情地推銷。
沈卿托住下巴, 視線在水櫃裏遊的幾隻王八身上轉了轉,手指點了下其中一隻:“要斜下麵被壓著的那個。”
這隻看著最呆, 最配季言禮那個精明得跟狐狸似的男人。
沈卿提著裝了水和王八的袋子回到華元府時,季言禮已經在了。
王八被裝了透明的塑料盒子,放在黑色的袋子裏。
沈卿把包遞給一旁的阿姨,換了鞋走進去。
站在吧台前的男人,身上穿了柔軟的米白色麻布襯衫,清瘦的手拿了茶壺正在往一旁的玻璃杯裏倒水。
沈卿從門口進來,再到客廳這邊,一路上動靜不小,倒水的人卻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沈卿站在客廳離季言禮幾步遠的地方,盯著男人站的那處,抬手小幅度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看來是氣還沒有消。
遲疑了兩秒,沈卿走過去。
她把手上提著的黑色袋子放在角落不顯眼的地方,從頭頂櫥櫃拿了杯子,走到季言禮身邊,手伸過去,很自然道:“我也想喝水。”
聽到聲音,季言禮抬眸瞧了沈卿一下,一秒後,手腕動了動,水壺移過來,往沈卿手上拿著的杯子倒了水。
沈卿身上穿著一字肩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襯衫的的荷葉邊搭在胸前。
她兩手捧著杯子,抿唇安靜地看著季言禮給自己倒水,乖巧的樣子像她耳朵上的小兔子掛墜。
“舍得回來了?”季言禮突然出聲,語氣裏漫不經心。
沈卿趕忙點點頭,偏圓的杏眼眨巴了兩下看他:“這是說的哪裏話,這不是我家嘛。”
“當然要回來了。”沈卿把杯子碰到嘴邊,喝了一口。
倒完水季言禮轉回頭,他把洗過茶的水倒進一旁的白瓷小盆裏,再度執了茶壺,往杯子裏添了些水。
沈卿看季言禮沒有說話的意思,她放下杯子,從水池旁的果籃裏撿了個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沒話找話:“你怎麽這麽早到,不是說七點的飛機?”
男人把茶壺放在托盤裏,輕笑一聲:“怎麽,打擾你了?”
“不喜歡我回來,我也可以走。”季言禮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坐下來,摘了手上的表,垂眼隨口道,“反正我房產多。”
“.........”
沈卿咬下去的桃子卡在了喉嚨裏。
她很輕地吸了下鼻子,尋思季言禮這是去出的什麽差,修的陰陽怪氣學嗎?
沈卿在心裏歎了口氣,換了賣乖的話:“我不是想著讓你回來就能看到有人在家等你,而不是隻有一個空空的大房子。”
“所以才問你回來的時間。”沈卿說。
季言禮往台子上放表的手頓了下,他眼底眸色很深,清冷中帶著含混的笑。
他抬手把那隻昂貴的腕表往裏推了推,再度偏頭看沈卿時,含義不明地說了句:“你真是長了張好嘴。”
好聽話層出不窮,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一句是真心。
但有時候人也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就像去買衣服,總會在店員的糖衣炮彈下揮霍刷卡一樣。
饒是你知道這些店員說的並不是真的,但聽在耳朵裏仍然會欣喜。
人的本心,大概都帶了那麽點自欺欺人。
“怎麽能叫長了張好嘴,”沈卿對季言禮這評價不太滿意,她歪了頭,舌尖舔去唇上的桃汁,笑嘻嘻道,“我這麽說都是因為心裏真的這麽想。”
沈卿把咬了一口的桃子放在桌麵上,抽了濕紙巾擦手,嗔怪:“你竟然這樣說我,真的好讓人傷心。”
“我明明這麽喜歡你。”她說。
刻意放軟的聲音,帶了點難過的強調,聽起來真摯的不能再真摯。
季言禮目光落在沈卿臉上,瞧了她片刻,垂眼勾唇,很輕地搖了下頭。
清醒的人很少被那些甜言蜜語的店員騙。
但人生這麽七八十年,總有那麽一次,會碰上一個甚得你心意的,可能是因為她長得格外合你眼緣,又或者是舉手投足讓你覺得她有些可愛。
總之你明明知道她和別的導購一樣,誇你身材好誇你穿這件好看也是為了業績,但你就是會很情願的想著,不戳破她,幫她這麽一下,買了這件你本不需要的衣服。
遵從內心縱容了她。
吃過晚飯,季言禮去了樓上書房,沈卿在一樓搗鼓了半天,終於給她花三百八買的這隻漂亮王八找了個漂亮的盒子。
透明的橢圓形玻璃盒裏盛了水,沈卿很小心地把那隻王八放了進去。
她退後兩步,盯著左看右看,還是決定過兩天要再客廳買個大魚缸,把這王八好好養起來。
畢竟花了三百八呢。
沈卿端著盒子上去時,季言禮剛好開完一個會。
沈卿站在書房門口,手在門上輕磕了兩下。
季言禮摘了眼鏡,視線投過來,目光落在沈卿手裏的盒子上時,很輕地皺了下眉:“你手裏拿的什麽?”
沈卿推開門走進來,等走近,把藏在身體一側的盒子拿出來,放在了季言禮的桌子上,給他介紹:“你不是喜歡養王八嗎,我下午去海鮮市場給你挑了一隻。”
季言禮:.........
大概是季言禮盯著那個塑料盒的表情實在太一言難盡。
沈卿纖纖玉指在上麵點了下,屈尊降貴的解釋:“我買的是全海鮮市場最貴的,三百八一隻,而且你不覺得它比你老院的那些長得都漂亮嗎?”
沈卿手比劃了一下,很驕傲地拍了拍季言禮麵前的玻璃盒:“我們的小王八。”
季言禮:...............
季言禮手指挑了下自己剛摘下的眼鏡,認真打量著這隻“漂亮”的王八。
沈卿在季言禮的書房呆了一會兒,拉著他給這王八取名字。
季言禮無奈,解釋他養在老宅的那些都沒名字,純養著玩兒。
沈卿不信,坐在季言禮一旁,用指尖戳著盒子的側壁,逗裏麵的小生物:“那你怎麽喊他們。”
“喊小一小二小三。”季言禮答。
沈卿瞪眼,語調微微揚高:“沒名字你知道它們哪個叫小一哪個叫小二??”
季言禮看沈卿一眼,把她因為情緒激動揚起來的手壓下去:“喊的時候哪個過來哪個就叫小一。”
“.........”
沈卿舔了舔唇,火氣被按下去,試探著問:“那要都不過來呢?”
季言禮把被沈卿碰掉的文件夾往裏側推了推:“那就改喊小二。”
“.........”
好吧,沈卿接受了季言禮的那些王八們確實沒有名字的事實,但她還是執著於給自己送的這隻起個名字。
“叫十七吧。”季言禮忽然道。
沈卿翻了翻日曆,今天是陰曆的八月十七。
她總覺得季言禮起的這名字還是太敷衍了點,但左思右想的沒找到更合適的,暫且就這麽定了下來。
沈卿十點多離開季言禮的書房,接了個餘曼的電話,確定明後兩天的安排後就回臥室睡覺了。
季言禮沒回去,而是在書房等著開另一個會。
淩晨兩點多,季言禮關了視頻,把耳機摘下來。
他頭後仰,靠在座椅裏休息,搭在桌子上的手側移了一下,碰到一旁被沈卿留下的那個盒子。
季言禮側眸過去看。
盒子裏的十七一動不動的趴在角落,仿佛能維持那個動作到地老天荒。
也是,這玩意兒都非常懶,所以才會壽命長。
沈卿在二樓的臥室睡覺,季言禮沒有把人吵醒的癖好,去一樓的浴室洗了澡。
洗過澡出來,再看到茶幾上的那隻生物時,想了想走過去,決定把它放在一樓陽台外的水池裏。
盒子這種空間太小,沒辦法換氣,別一不小心養死了。
放好小七,男人光著腳從鋪了白色玉石的池子邊走上來,他身上穿的黑色長褲被打濕了褲腳。
月光灑在他柔軟的居家襯衣上,顯得溫柔沉靜。
季言禮用浴巾把濕掉的地方擦幹,踩上柔軟的拖鞋,走到不遠處一樓最東側的陽台上。
陽台連著花園,抬眼就能看到剛被“放生”的小十七。
陽台半邊露天,麵積也大,北邊放了躺椅茶幾,南邊那麵掛了個很大的幕布,說是陽台,其實是個夜間的放映廳。
季言禮喜歡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在這裏看些年代已經久遠的香港電影。
剛從書房出來時的困意散去,季言禮不大想睡覺,他從一旁的架子上找了個碟子,塞進放映機裏。
季言禮是在這個時候接到段浩電話的。
他指尖抵著放映機的側麵,聽著電話那端段浩的聲音。
“您之前說要把太太的行程報給您。”段浩在電話裏三言兩句匯報了下沈卿這幾天去過的地方。
沈卿很聰明,但季言禮不是白比她大這三歲,況且輪和各種人虛與委蛇的打交道,季言禮比她早的更是不止三年。
所以縱然不知道沈卿的真實目的是什麽,但她做的這些小動作是想幹什麽,他還是能看出來。
季言禮把手從放映機上收回來,斜插進口袋。
他盯著遠處幕布上逐漸浮現的光亮,聲音沉而冷淡。
“抽個空把你的車和季鬆亭一家現在住的房子檢查一下。”
他是對沈卿有些縱容,但還沒到允許她往自己身邊放不該放的東西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