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沈知意麵色慘白的驚醒了過來,在醒來前一刻,她好像還聽到了哥哥在夢裏的悶哼聲和各種各樣在槍林彈雨裏的慘叫聲。

她趕緊下床看了看窗外,屋子外麵的雨還是那麽大。

她睡著前有了不詳的預感,還以為是自己的奶奶在家出了什麽事,現在做夢才發現可能是她哥。

“隻是做夢而已,不會有什麽事的。”

她絮絮叨叨的不斷想給自己心理暗示,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微微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不安。

在家裏什麽都幹不下去,她便穿上雨衣,準備出門,走到樓梯口卻發現自己手機沒帶,又回來拿上手機,亮著的屏幕現在顯示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窗外黑沉的天色看起來卻像是傍晚天擦黑的時候。

出了給她遮風避雨的房子,她就發現這雨並不隻是看著大,一滴滴雨水砸在她腦袋上生疼。

她手裏的傘根本沒有遮雨的作用,外麵下大雨,她傘裏就下小雨,才走出幾步路,她的頭發已經開始濕了。

遙遙看向她夢中的方向,此時的那邊森林裏卻是雲霧繚繞,白霧籠罩,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正準備掃一輛電動車過去,遠遠瞥見了樓下的藥店還沒關門。

坐在藥店裏的小妹正無聊的玩著手機,這是她爸爸開的藥店,反正放暑假無聊她來幫幫忙,反正她家就在樓上,也不需要淋雨,要不是離得近,她才不會頂著風雨還來店裏呢。

“拿一瓶,不,五瓶消毒酒精,十包棉簽,再來五十卷紗布和兩盒消炎藥。”

她驚訝的抬起頭,正想詢問這女孩子買這麽多外傷用的藥幹嘛,就看到她麵色蒼白的像是剛從冰箱裏掏出來似的,雙手還有點顫抖,即使撐了傘,還是被大雨淋濕了衣角和頭發,看起來有點可憐。

可能是家裏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受傷了吧。

她可不能戳人傷疤,利落的把沈知意需要的東西拿來了,掃完碼之後,沈知意馬不停蹄的走了。

沈知意發現撐傘出門非常不方便,她直接買了個雨衣,扔了傘。

即使她想要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達那個山裏的木屋,但是泥濘的路加上過大的暴風雨,還是阻擋了她的步伐,因為太著急,路上還不慎摔了幾下。

到了山腳下,沈知意拋下電動車,直接順著小路就一瘸一拐的進山了。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多,外麵已經完全黑了。

這裏完全不似城裏還有路燈和城市霓虹燈,完全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森林外的公路上有光亮,也被茂密的森林遮擋的一點亮度也無。

她隻能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戰戰兢兢的摸索著走上山。

憑著夢中的記憶,一點一點的靠近她哥哥所在的地方。

因為路滑,她已經摔了好幾次,胳膊上、腿上已經有了青青紫紫擦傷的痕跡。

小時候一點點傷口也要對著哥哥和奶奶哭鬧的沈知意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爬起來繼續眼神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她已經分不清臉上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機械的翻過一座反斜坡,她終於看到了這個山坳,下麵的小木屋也是夢裏的那個樣子。

此時的那裏一片寂靜,隻有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她先是在安全的地方等了十幾分鍾,確定裏麵沒動靜,通過大雨的掩護,慢慢移動到了那座木屋前。

她關閉了手機手電筒,這時候她隻能通過大致的輪廓判斷木屋的遠近。

突然,她的腳被一個東西絆倒了,她從地上爬起來,舉起手機,用微亮的屏幕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麵色青白的人,正靜靜的躺在那裏,對方臉上的沒有一絲活氣讓她明白這人肯定已經沒了。

這時候的她才發現從天上掉下來的透明的雨水,到這裏之後,全部被染成了紅色,即使被大雨衝刷了好幾個小時,還是能在地上小水窪裏看到淺淺的紅。

她剛剛就是被他的腦袋絆倒的,沈知意拚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顧不上其他的了,趕緊跑到了屋子裏,到處尋找自己的哥哥。

裏麵倒下的人更多,她強忍著悲傷和害怕,一個一個對著臉看,最後在屋子的角落裏發現了沈知陽。

他正靠坐在牆邊,低垂著頭,沒有一點動靜。

沈知意忍著眼淚,摸了摸他的臉,和外麵那人的冰冷不同,她哥哥還是熱的!不過溫度有些過高,沈知意深呼吸幾口氣,強製自己鎮定下來。

她高興極了,趕緊把人帶進了空間裏,給他哥哥喂了藥,還給他把背部的傷口用酒精消了毒。

酒精消毒這樣尖銳的刺痛也隻讓他輕輕皺了皺眉,沒有清醒過來,接著又昏迷了過去。

處理好了哥哥之後,沈知意出了空間,接著又挨個找了很久,憑著記憶,又找到了雲牧野和陳濤,他們也還沒死,隻不過臉已經冰了,摸了摸他們的脈搏,還有微弱的動靜,吊著最後一口氣。

沈知意糾結了很久,她是不在意她哥哥知道她空間的事情,但是不確定這幾個隊友會不會知道這件事對她不利。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沈知意先在外麵把他們的外傷處理了,順便給他們喂了消炎藥。

雲牧野以為他們這次必死無疑,沒人會知道他們在這裏,組織上也不會派人來協助。

他隻是有些不甘心,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他還沒和他們做最後的告別,最後不知怎麽的,他也想到了沈知意,沈知陽也還沒和她告別……

接著,昏昏沉沉的他鼻尖聞到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他用盡全身力氣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無法聚焦的眼鏡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麵孔,但是他隻覺得是自己要死了所以做的一個夢,但是為什麽他最後想的人不是他親人而是沈知意?

沈知意的頭發散過來掃到了他的睫毛、鼻子,有點癢,但是他手動不了,他昏睡前最後一個意識就是覺得:這女孩用的什麽洗發水,有點香。

她把他們的眼睛蒙上了黑布但是沒控製住他們的手,掩耳盜鈴一般將人放進了空間。

隻要他們眼睛看不見就行了。

接著她又在屋子裏找了一圈,還發現了幾個沈知陽的隊友,但是他們身上已經沒有溫度了,沈知意不信邪的摸了摸他們的脈搏,安安靜靜的,沒有跳動。

沈知意沉默著放開了手。

還有好幾個沒見過的身上文著刺青的人也還有呼吸,但是她沈知意不是什麽聖母,這些人不是什麽好人,最重要的是,他們可是要殺她哥哥的人,她即便不會出手補刀,但是也不會救人。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發現了旁邊屋子裏有一屋子的槍支彈藥。

她恍恍惚惚想到了她哥哥那天說的“貨”,猜到了應該就是這些東西,應該就是為了這些東西。

她順手就把這些槍支彈藥全部搜羅到了自己空間裏。

接著她又順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下山比上山要快一點,但是一路上也摔了很多次才順利從山裏出來。

沈知意到山下的時候,也已經接近十點多了。

回去的時候,因為已經救回了哥哥,她也沒有來時的心急如焚。

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她卻一點睡意也無。

她租的出租屋並不大,一室一廳,客廳裏帶著廚房,她直接從櫃子裏拿了薄被鋪在了地上,把她接回來的三個人放到了地上。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他們身上的傷口又崩開了,血沁滿了整個白色的紗布。

她接著又給他們挨個換了藥喂了消炎藥,給他們額頭貼退燒貼,燒熱水給他們擦身上的髒汙,一晚上沒有一刻消停。

她躺在沙發上,累極了終於睡了一會兒,但是家裏一點點動靜也能把她驚醒。

到了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她才終於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三人中,最先醒來的人是雲牧野,他胸口上的刺痛還在提醒著他,他現在還沒死,身下柔軟的觸感也讓他知道現在他已經沒有在山裏了。

他微微偏頭,旁邊是沈知陽和陳濤,自己和他們上半身衣服沒了,蓋了個毯子。

他有些不能確定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不到一分鍾,沈知陽也醒了過來。

他也懵懵的看著雲牧野和陳濤。

沈知意打開門進屋的時候,三個男人已經都醒了過來,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她。

沈知意非常驚喜,“你們醒了啊,我出去給你們買藥去了,餓了嗎?我馬上給你們熬粥。”

生病的人就應該喝粥,不能吃大魚大肉和硬硬的米飯。

沈知陽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即使很難開口,但是還是問出了聲,“他們呢?”

沈知意知道他問的什麽,笑容慢慢隱了下去,回答道,“昨天晚上找到你們的時候,隻有你們三個還有呼吸。”

雲牧野和沈知陽沒說話,陳濤眼眶慢慢變紅了。

午飯做好的時候,他們三人已經平靜了很多,也沒有再次詢問沈知意一個女孩子是怎麽把三個大男人從那麽遠的山上拖回來的。

因為三人不能動,沈知意一點一點給他們喂飯。

除了沈知意和沈知陽,其他兩人都很不自在,沒吃多少就不要了。

吃完了飯,沈知意被她哥說著就去了醫院,在一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他妹妹身上很多擦傷和青紫,不用問也知道這些傷是怎麽來的。

他們三人在她家修養第二天的時候,上麵來人把他們接走了,接人的時候,沈知意像個護崽的老母雞,非要看他們的證件出示相關證明。

還是他哥親自證明沈知意才讓人把他們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賦異稟、身體強壯還是她空間裏的水的原因,他們被接回去之後,取了身體裏的子彈,身體恢複的極好,一個多星期就能下地行走了。

沈知陽好了之後就給沈知意發了消息,沈知意才徹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