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沈知意把東西放規整之後, 鬆了口氣,心裏油然而生一點愧疚之情。
總是這麽瞞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以後還是得找個機會, 把她有空間的事告訴雲牧野。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嚇到, 不過他性格挺沉穩的, 大概不會被嚇到, 最多可能也隻是驚訝一會兒……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沈知意帶著他們幾人拿出來的□□進到了地窖裏。
她打開了手裏的手電, 小心翼翼的從石梯上走了下去,接著仔細看了看地上原本留下來的印子,找到了位置先把空間裏的那批軍火放了出來。
“碰!”
一聲脆響從地窖口傳了過來, 沈知意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寒毛直豎的立即轉身把手電筒對準了地窖口。
隻見雲牧野麵無表情的站在地窖口, 他手裏的手電筒掉到了地上滾到了角落裏。仔細看才能發現, 他現在的瞳孔放大,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連頭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震驚到甚至有些呆滯。
不過這時候沈知意隻顧著心虛, 想著怎麽解釋,沒注意到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雲牧野少有的失態的一幕。
剛剛的聲音是雲牧野拿著的手電掉落的聲音。
愁了幾秒鍾腦袋裏又冒了好幾個胡扯的瞎話,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有空間這件事告訴對方。
畢竟現在他們生活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 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後每次都能瞞過家裏的這些人,雲牧野知道之後,還能幫著她打打掩護。
她走上前撿起了掉在角落裏的手電筒, 把還站在石梯上的人拉了下來。
這時候的雲牧野已經冷靜了過來,他嗓子暗啞, “你……”
接著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便又停下了。
平時生活裏他不是沒有發現異樣,隻是從沒想往這麽神奇的方向聯想,剛剛怎麽就能憑空出現……
沈知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心跳逐漸加快,就像胸腔裏踹了隻兔子,一蹦一蹦的。
“我……好吧,我今天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太驚訝啊。”
接著陰暗的環境驟然變得天光大亮,潮濕寒冷的地窖變成了溫暖清新的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地方。
這裏地方不是很大,他一眼就能望到頭,他腳踩在幾塊板結的土地上,上麵還有些長的淺淺的小草。
他前麵是一塊菜地,上麵長的菜自己非常熟悉,和最近家裏吃的菜長的差不多,能看得出來很多菜來不及收,已經開始腐爛了。
再遠一點的地方就是十幾顆樹,栽種的非常沒有規律,有的稀有的密,現在這些樹上都沒有果子,不過有一顆橙子樹上的橙子已經長大了,現在還是青色,等到變成黃色才能吃。
他身後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都有,甚至他還看到了幾十台各種各樣的農用機器和好幾十桶油。
沈知意在旁邊解釋道,“這油是我和哥哥去買的時候,另外再加購的,畢竟家裏那些油可能真的不夠用……”
雲牧野點點頭,接著又看向了旁邊的幾十箱的紙箱裏麵的土壤。
沈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這個是我和我哥換的,因為我空間裏的土沒那些葉蟲,裏麵的植物也長的比較好,所以我和我哥挖了一晚上,找機會把那些紙箱換進來了。”
雲牧野這時候終於說話了,“你這個空間是……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是隻有你一個人有嗎?還是……”
沈知意低著腦袋,有些心虛的假裝玩自己胸口的拉鏈,“我從小就有了,我記不太清是怎麽來的,好像是一個老奶奶送給我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家裏就我一個人有這個玩意兒。我哥也知道這事,不過是在今年的八月份,那時候我把你們三個救回來之後,哥哥去我租的房子那裏,我才告訴他的……”
雲牧野寬大溫暖的掌心摸了摸沈知意的頭,她的頭發比較細軟,摸起來有些舒服,順手多摸了兩下。
這時候的他心裏竟然有了一絲詭異的攀比心理,原來沈知陽也沒比他多知道幾個月,心裏麵霎時間舒服了。
沈知意沉默片刻說道,“不好意思啊,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
雲牧野說道,“這是你的密碼,何況還是這麽神奇的一個空間,在這種亂世,你瞞著我們所有人都是應該的,因為這事關你的安危。所以,不必道歉。”
沈知意被他這樣安慰,心裏的沮喪和忐忑瞬間被撫平,愛人的理解讓她胸腔隻剩下了滿滿的喜悅。
他們進來也有了二十幾分鍾,腦袋上漸漸冒出了細汗,空間裏的溫度比外麵要高十幾二十度,他們在外麵的穿著進空間之後就顯得有些多了。
大概把空間看了一遍就對沈知意說道,“咱們先出去吧,一直待在裏麵他們找過來。”
沈知意點點頭,把其他的東西都放回原位之後,和雲牧野從地窖裏出去了。
他們到了客廳裏,雲牧野就被袁興萍拉了過去,“怎麽在裏麵待這麽久,過來給我看看你的傷!”
雲牧野說道,“媽,我沒事,身上沒有傷口。”
袁興萍不相信,“剛剛知陽身上都還有傷呢,你怎麽可能沒有,不要諱疾忌醫,讓我看看。”
沈知意和雲牧野聽到這話突然轉頭看向了沈知陽,沈知陽把自己包了個創可貼的手指頭在他們眼前晃了晃,示意對方,自己的傷口就是這個。
沈知意:……
行吧,大小也是個傷口。
雲牧野讓他媽上下檢查了一番,最後在手上和脖子邊找到了幾處擦傷,那種不管馬上就能愈合了的傷口,還是被她擦了點碘伏消毒。
桌子上的杯子裏已經泡好了安神藥,眾人都喝了去睡覺了,樓下隻留了袁興萍兩夫妻和雲牧安守著家。
不一會兒,外麵就有人敲門了。
是趙路民帶著趙德柱來了,身後還跟了幾個村民。
“袁醫生,陽子和您兒子的傷沒事吧。”
袁興萍臉色凝重,皺著眉頭說道,“我已經給他們處理了傷口,最近兩人要好好修養了,這兩天可能幫不了村裏忙了,這時候就麻煩大家收拾收拾村裏的殘局。”
趙德柱趕緊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我們就是來慰問一下,能養好就好,能養好就好,多虧了這兩個英雄,我們收拾完了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家補點東西。”
袁興萍也沒說不要,歎了口氣,“謝謝村長這時候還能想到我們,他們現在睡了,家裏也亂糟糟的,我就不請大家進來坐了。”
“好好好,他們好好休息,我們現在也又有事情要忙,希望他們也能早日康複。”
袁興萍一關上門,凝重的臉色不再,輕鬆的走到了雞窩旁,在裏麵掏了掏,又是空的。
這寒冬臘月的,雞都不下蛋了,還想煮兩個雞蛋給家裏孩子補一補呢。
趙德柱一行人到了沈家,看到袁興萍臉上的沉重,以為他們傷的很重。
“這次還是多虧了他們,也不知道傷的怎麽樣,多久能養好。”
“誰知道呢,你看袁醫生那臉色,怎麽看怎麽不好看,應該要很久吧。”
“我家兒子剛才和那人打架的時候,手被砍傷了,還準備讓袁醫生去看看呢,看到她的樣子我就沒好意思提。”
“她兒子傷的這麽重,她哪有那心情啊,現在肯定在家悄悄抹眼淚呢。反正你兒子傷的也不是很重,回家抹點草藥,養個十幾二十天就好了。”
他們的擔心倒是真心實意的,畢竟在這場整個村子的劫難裏,沈家兩個男人展現出了他們整個村子都難以匹敵的戰鬥力,這可是能保護他們的人。他們才剛剛意識到現在的世界多危險,要是這兩個人真出什麽事了,那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還有誰能站出來呢?
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動了起來,開始處理後事。
村裏被滅口的一共有兩家人,另外一家死了兩個頂梁柱,除了還剩下的人家,兩家被滅了門的人家的糧食直接被充了公。
那死了兒子和老公的女人帶著兩個年老的老人,剛剛發飆剁了兩三個男人之後,現在呆呆傻傻的坐在趙德柱家裏,問什麽都不說,看起來可憐的緊。
他們花了點時間清理了那些糧食,所有的加起來大概有七千多斤。
商量了一會兒,村子裏出了幾個方案,通過表決,他們決定把這些糧食分成三份,一份三千斤分給村裏兩個最大的功臣,沈家,另一份兩千斤分給家裏沒了頂梁柱的那家人,另外兩千斤平均給那些家裏被闖進去過的,家裏遭了破壞的人家。
村裏大部分人都同意,對於這種分法沒什麽意見,不過這時候田家卻嚷嚷起來了。
“憑什麽!憑什麽要沈家得大頭!我們家連房子都沒了,我們這一家人現在難道還要去睡雪地裏嗎?我們也要分一份糧食,不然我們家可怎麽活啊!”
田大根他們家和沈家原本就不對付,這時候看到沈家得了大頭好處,他們家沒得大頭,當然非常不樂意了,而且他們連家都沒了,難道他們不用給他們多賠點東西嗎?
趙德柱聽得煩躁,“那你們想要怎麽分!”
蔡國蘭想把自家和沈家的糧食換一下,說道,“我們家房子都沒了,怎麽說也得給補個三千斤的糧食吧。沈家人吃得飽穿的暖的,還給那麽多糧食幹什麽?讓他們放家裏長黴啊。”
趙德柱真想把蔡國蘭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的屎,他們同意給沈家那麽多糧食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想把沈家人留下來,留在他們永安村,這樣他們村子才會更安全。如果他們在這兩人保護了村子之後還一點表示都沒有,肯定心寒,到時候他們做的太過,把人逼走了,有本事的人到哪裏都有本事,他們沈家一家照樣能活得好,他們村子可就是人人都能欺辱的軟柿子!
“不給他們給你們?怎麽一天天的淨做白日夢呢?我艸尼瑪的,屁用沒有整天就知道想著占便宜。用你們隻有核桃仁大的腦袋想想,我們同意給人家是因為什麽,是因為他們保護了我們村子,把那些進我們村子殺人搶糧食的人渣殺了。你們幹什麽了?站在後麵被嚇尿?給你們吃了這些糧食好尿的更多?”
趙德柱被氣的什麽髒話都說了出來,臉紅脖子粗的罵人,“你們問問,現場哪一家同意把三千斤糧食給你們?”
蔡國蘭六十多的人了,第一次在全村的人麵前被罵的狗血淋頭,她梗著脖子不服氣,但是看到趙德柱要噴火的表情,她也咽下了自己嘴裏的髒話,隻是問道,“怎麽就,怎麽就沒人同意了?”
接著她看了看這些村裏人,幾個和她聊的來的人都轉過了頭,在場的年輕人更是輕蔑又嘲諷的盯著她看。
她不明白,明明是他們田家最慘,為什麽還要被村裏人孤立。
程浩趕緊把蔡國蘭拉到了旁邊,“媽,別鬧了,這三千斤糧食就應該給沈家。”
蔡國蘭雖然不敢罵其他人,但是自家人她可不怕,剜了他一眼,“別說話,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趙德柱盯著蔡國蘭說道,“閉嘴,人程浩比你這個老東西清醒的多,再在這裏犯渾,你們一家直接帶著你們的家當滾出村子,永遠不許回來!”
蔡國蘭嚇了一跳,她隻是想給家裏多掙糧食,並不想離開這個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她也知道,自己離了這裏,多半會落得個不怎麽好的下場,縮在角落裏不說話了。
田大根也趕緊把蔡國蘭拉了回來,警告似的瞥了她一眼,讓她不要再搗亂了。
趙德柱這才心累的繼續說道,“行了,大家先回去做午飯,吃完了之後下午咱們再細說其他的事情該怎麽辦。”
趙德柱也在家裏隨便吃了一碗昨天沒吃完的冷飯,剛把碗洗了,這人就陸陸續續的開始往他們家跑。
畢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大家基本上都沒什麽胃口,隻是回家隨便煮了幾個雞蛋或者紅薯土豆,隨便填了填肚子就又來了。
下午的時候,趙德柱找了幾個年輕人,扛著鋤頭在村裏找了個地方,挖了坑,把村裏死去的八個人的骨灰埋在了一起。
“都是街坊鄰居的,在下麵也好做個伴,聊聊天,現在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不能給你們大操大辦了,隻能一切從簡……唉,其他的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祝大家一路走好。”
說完這些話之後,就把他們埋了下去,有幾個和他們其中的人關係不錯的,現在眼眶都紅了。
默默在心裏說道,“阿林,走好,哥們我已經給你報仇了,下輩子咱們還要做兄弟,那些人已經被我們扔到了村外邊,等著被野狗吃的屍骨無存呢,你解氣了吧,要是碰到了那些孤魂野鬼,記得狠狠揍一頓替自己出氣。”
接著村裏的幾個青壯年,把三千斤糧食搬到了沈家。
袁興萍不停向他們道謝,讓他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趕緊告完別就走了。
“這袁醫生真有氣質,以前還沒發現,她老公氣勢也不一般,和我說話我都不敢看他,比我原來公司的老板都嚇人。”
“我也有這種感覺。”
“別說了,快走快走,要給家裏遭災的分糧食了,你家也有份,咱們得快點。”
幾人飛快的就從沈家跑了。
趙德柱把這十幾戶人家都記在了本子上,一家一家念到之後,他們就自己去稱了兩百斤的糧食。
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大家散了之後,回家修整自己家被破壞了的門和各種家具。
田大根又湊了過來,“村長,我們家房子都塌了,隻分了兩百斤糧食,這麽大的雪,我們也沒有木頭和轉、水泥了,我們怎麽辦啊?”
趙德柱現在看到田家人都不想睜開眼睛,看到他們一家嫌晦氣。
“夏天光家、剛全家死了的沈亮家,還有牛建強家,這麽多現成的房子,哪家住不了人,你們自己不搬還要我來幫你們?”
田大根:這些全是死人房子,還死的一家比一家慘,放以前那就是凶宅啊,他們住進去恐怕會做噩夢……
但是趙德柱已經拿了掃把直接把他們趕出來了。
“滾滾滾,忙了這麽久,我不累啊,給勞資自己想辦法,我又不是你爹,事事還要我給你想辦法?這村長當的,既受氣又事多,遲早有一天不幹了……”
田大根一家最後挑來挑去,最後發現隻有沈亮家房子最大,東西也齊全,雖然糧食被搬走了,家裏的衣服啥的都還在呢,於是也就收拾收拾自家廢墟裏的東西搬了進去。
發現村裏人沒動這兩家死人的其他東西之後,蔡國蘭和田大根悄悄摸摸的還去牛家把他家的什麽被子、各種鍋碗瓢盆,一晚上的時間就給搜刮了一大半。
田宇說道,“媽,咱們用死人的東西會不會不吉利啊。”
蔡國蘭咧咧嘴趕緊呸呸呸,接著說道,“胡說八道什麽呢,他們人都沒了,這些放家裏也用不了了,我們借來用用怎麽了?大不了過年的時候給他們燒點紙錢,就當我們給他們買的,買的還不能讓我們用了?兒子,來試試這件衣服,摸起來軟呼呼的,穿起來肯定暖和。”
……
上午的時候,沈家人差不多都精神緊繃,跑來跑去的身體也累了,加上又喝了安神藥,結果一家人直接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知意是被餓醒的,摸摸自己癟癟的肚皮,餓得趕緊下樓去找吃的。
“起來了?你是真能睡啊,我們五六點鍾就被餓醒了,你竟然還能睡到現在。”
沈知意直接摸到廚房,從鍋裏撈出來一塊蒸糕,在外麵涼了一分鍾之後它的溫度就下去了,吃起來軟綿綿的,配著熱粥,空空的肚子霎時間被暖意和滿足所取代。
他們窩在家貓冬,煮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卻不知道村裏其他人家雖然也在貓冬,卻過的和他們不太一樣。
看到雪地裏那慘烈的滿地屍體、斷手斷腳之後,村子裏的人回家睡覺就做起了噩夢,沒做噩夢的那都是極少數,甚至還有好幾個人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在家躺了好幾天病才好起來。
在這兩天除了沈家,沒有一家人煮肉吃,即使是平時最饞肉的人家,這兩天連看都不怎麽想看到肉,直接連著吃素吃了三五天之後,才漸漸好轉。
在這三五天裏,天上的暴雪一直就沒停過,原本就低的氣溫,現在更是直接低到了一個曆史新低。
他們甚至已經給家裏所有人的被子添了好幾層,沈知意甚至覺得再蓋一層被子她就能被壓死的程度,一直這樣加被子也不是個事,於是沈家人決定從現在開始,晚上兩個人一起睡覺,這樣應該會暖和一點。
沈知意直接搬到了沈奶奶房間,雲牧安則搬到了他哥房間,不過第二天一大早,雲牧安就因為話太多,被他哥給攆了出去。於是他又高興的進了沈知陽的房間……
有一天早上,雲牧野起床之後,身上穿了四層衣服,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甚至自己的手在外麵待了一會兒之後差點被凍的不聽使喚,趕緊下樓到火爐旁把火點燃。
因為氣溫實在太低,他按了好幾下打火機,才剛燃起來的一個小火苗就沒了,他不停的對著打火機口哈氣保持溫度,拿著一張易燃的紙放在旁邊引燃……
就點燃火這一個動作,就生生折騰了他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把火點燃了,他趕緊給火爐裏添加柴火,就怕這點火沒了,又要重新開始點火……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雲牧安早上是被冷醒的,看到哥哥已經把火升起來了,顫抖著走到了火爐邊,伸出兩隻手兩隻腳,終於把沒知覺的手腳給解凍了。
“今天怎麽這麽冷?感覺和昨天比起來又降溫了!”
袁興萍也趕緊拉著雲玉書湊到了火堆旁。
這種天氣,感覺他們要是離開了這堆火,他們能生生冷死。
別說他們,整個村子裏的人確實都圍在家裏的火堆旁,連上個廁所都要做很久很久的思想鬥爭。
沈知意烤了一會兒火,突然想起來他們家裏外麵還有那麽多隻雞呢,現在別都被凍成了冰棍吧!
她馬上站了起來,把旁邊的沈知陽也拉了起來,“哥,咱們得把雞窩也給弄過來。”
沈知陽說道,“不能這樣直接搬進來,它們可沒有黑豆這樣的智商,我去把家裏做好的竹籠拿出來,給上麵墊上一層紙殼,把他們關裏麵,不然過會兒到處跑,沒準它們能自己把自己給烤了。”
說真的,還真有可能會這樣。
沈知意和她哥一起去倉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著她哥說道,“哥,牧野發現我的空間了,我帶他進去看了。”
沈知陽當即用自己開始發冷的手給了她一個爆栗,上火的教訓道,“我平時怎麽給你說的?讓你小心小心,你就是這樣給我小心的?我一不在就給我搞事,生怕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發現是吧。”
沈知意癟嘴,“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們從村長家回來都忘了我爸把東西都收到空間裏了,我去地窖放東西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的。”
沈知陽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軟的歎了口氣,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算了算了,不算你的錯,但是自己以後還是要注意,不要再這麽馬馬虎虎的,這次是他還好,要是其他居心不良的人看到了,你說說你……”
沈知意趕緊說道,“好了好了,哥哥哥,我知道了,咱們趕緊的,那些雞崽子要成冰雞了!”
兩人加快了速度,給竹籠鋪好紙板之後,他們剛打開家門,麵對著厚厚的一堵雪牆,差點不知道應該怎麽走出去。
沈知意比劃了幾下,這些雪大概到了她的大腿的位置。
還是沈知陽艱難的從家裏走了出去,估摸著大致的位置,走到了家裏的雞窩堆旁,這兩天他們窩在家裏沒清理篷布上的積雪,上麵的牛皮篷布早就已經被厚厚的積血壓塌了。
他把篷布拉開之後,找準位置就向下挖。
這些雪雖然看起來很多,但是真要是挖起來還是非常容易的。
沒一會兒他就在雞窩頂上看到了兩隻已經凍僵了的母雞,它們的身子下麵還有一群瑟瑟發抖的小雞。
它把這些雞全部放到了他的竹籠裏,提回了家裏。
“怎麽……前兩天丟食丟多了,就記著這兩天不用丟食,我倒是把它們給忘了!”
一家人趕緊把這些凍的瑟瑟發抖的小雞放到了火堆旁,不一會兒就有好幾隻雞又開始活蹦亂跳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又有幾隻雞開始有了活力。
他們開始給它們喂溫水,喂稻穀粒,它們可能餓極了,不一會兒就把碗裏的稻穀粒給啄完了,不停在旁邊啄自己撒出來的稻穀粒。
一個多小時之後,那些沒了動靜的雞崽子們,是徹底醒不過來了。
他們也不能浪費,這些可都是肉!直接就著火爐裏的火燒了一大盆水,把這些雞全都給燙軟了拔毛!
把它們的毛扒了之後,又清理了一下內髒,最後就能直接放到冰箱……
話說,他們甚至覺得在這種天氣之下,他們都不用放冰箱裏,直接放到外麵都比冰箱裏溫度更低。
一家人分工合作,像是流水線一般,八毛的拔毛,清理內髒的清理內髒,不一會兒凍死了的幾隻雞,全部都變成了雞肉。
神之陽直接把這些血水從後門倒了出去,在倒出去的一瞬間,那一串串的溫水變成了一顆顆的紅色的冰珠子,還挺好看。
“這要是還有網絡,我拍下來發個視頻,怎麽說不得集個百八十萬讚。”
雲牧安在旁邊唉聲歎氣,“知意姐,現在哪裏還有網啊,我想我那個手遊賬號想的都快瘋了,但是玩不了,唉,你說氣人不氣人。”
沈知意跟著歎氣,雖然她不玩遊戲,但是也非常想念有手機、有網絡的日子。
他們在家殺雞的時候,剛搬進新家的田家人可遭了大罪了。
這家裏雖然什麽都有,但是門被砸壞了,他們隻能重新修,但是他們沒有木材,這時候風雪漫天,他們不可能頂著一身風雪去山上,很大概率去了就回不來了。
於是隻能利用自家原來的,和沈亮家剩餘的完好的門板重新做一個新門。
終於弄好之後,門雖然暫時能抵擋風雪了,但是卻不怎麽結實,破破爛爛的,總感覺一碰就能碎。
這天早上,他們一家人都還窩在被窩裏起不來,院子裏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們有著漆黑的健壯的身形,長長的鼻子旁邊有著尖尖的獠牙,這兩天氣溫極速降低,所有的敏銳的動物都躲了起來,它們在山上已經找不到什麽獵了,為了生存,他們隻能下山。
下山之後,憑著寒風帶來的那一點的牲畜的糞便氣息,嗅聞到了這個村子裏有食物的氣息,它們拖兒帶母,成群結隊的就下山來了。
阻擋它們的是一個厚厚的土牆,這牆對它們來說有些難辦,它們不會像人類那樣爬牆,繞著牆走了幾圈也找不到入口給它們進,於是它們隻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給自己頂出一條路出來。
於是在頂破了好幾隻野豬的腦袋之後,這堵黃泥牆終於有了一個缺口。
它們依次進入,甩著尾巴到處找吃的。
循著氣味,走到了血腥味非常濃烈、牲畜糞便味也很濃烈的沈亮家(現在是田家)的院子裏,找到了這家人養的雞窩。
嗜血興奮的寒光從它們眼中迸發出來,領頭的那隻野豬甚至直接吃了個飽,後麵的野豬也分到了一點邊角料,但是還是喂不飽它們的肚子。
不過它們也沒走,在院子裏繞了幾圈,憑著它們凶悍的衝擊力,直接把田家的門給頂破了。
它們進了屋子裏,到處翻找嗅聞,把找出來的紅薯、土豆拱的到處都是,甚至田家種的蔬菜它們都啃了好幾口……
屋子裏一片狼藉,而蔡國蘭這時候也起床了,剛從樓上準備下來,差點他們家進來了十幾頭黑乎乎又帶有捕獵者氣息的野豬進來了。
當即嚇了她一跳!直接連滾帶爬的上樓把家裏人全叫醒了,一家人拿著鍋碗瓢盆不停的在樓梯口製造噪音才把這些野豬給趕走。
他們一家下樓才發現,他們的新家早被這群野豬給謔謔的一團糟!
蔡國蘭心疼的哭了,這可是她種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才長起來的菜,昨天剛搬過來,他們自家人還舍不得吃呢,沒想到到頭來被這些畜牲給吃完了!
這些土豆和紅薯可以讓他們家人吃上一個冬天啊,就這一晚上的功夫,這些挨千刀的東西就來給他們謔謔了這麽多,啃一半還給剩一半,讓她看了心絞痛,整個地上的紅薯和土豆就沒有一個完整的。
還有他們剛做好的門,才裝上去三天不到,這就給這些畜牲謔謔的稀巴爛!
這是在要她蔡國蘭的命誒!
捂住胸口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開始哭嚎,“我的命怎麽這麽慘誒,前兩天家都沒了,今天家裏又進來了一窩畜牲,啥都沒了,沒了啊!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死了算了……”
程浩對自己這個丈母娘早已經習慣,要是她哪一天不作妖了,他才會奇怪,這種時候不更應該立馬振作起來想辦法把家裏的門修好,緊接著在和村裏商量看看這群野豬是怎麽進村的,是從後山來的還是村子前來的……
算了,他現在就是個操心的命。
“田宇,過來幫我把門收拾了。”
田宇像是沒聽到一般坐在火爐旁生火,就一堆破爛木頭,怎麽,還要兩個人去收拾啊,他一個人不就行了嘛。
程浩餓著肚子看著一動不動的田宇,哭天抹淚的蔡國蘭,暴躁罵人的田大根,還有他那個一言不發死氣沉沉坐在火爐旁烤火的田美麗,心裏壓抑著的怒火上湧,從肺腑直通腦門,血液都沸騰起來。
拿起旁邊的一根錘子往那破爛的門板上一砸,發出一聲巨響,“你們一定要這樣?一定要活成這種膈應人的惡心樣子?”
田家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都看向了程浩。
聽到他這麽諷刺他們,向來習慣窩裏橫的蔡國蘭立馬說道,“你個狗東西有什麽資格罵我們?你現在吃住我們的,用我們的,還說我們窩囊,一粒米掙不回來,到底是誰窩囊惡心?”
田美麗也不讚成的看著他,好像他剛剛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一般。
程浩冷笑一聲,“這麽嫌棄我啊,好啊,那我就和田美麗離婚好了,我搬出去住,你們就自己在家慢慢罵吧。”
接著他上樓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收拾出來了,整整三個箱子,“這裏麵全是我的東西,衣服褲子鞋子,還有洗漱用品,你們也不用檢查,還有家裏的其他的我自己置辦的東西,過會兒就來拿,以後勞資就走了,求我也不會回來。”
沒想到程浩是來真的,他竟然真的提著自己的三箱東西就離開了,住進了夏天光的家裏。
雖然夏家早被那狼心狗肺的黃毛搜刮了一番,但是那人不可能把這些鍋碗瓢盆什麽的樣樣都帶走,所以還是給他剩下了不少,他甚至還在箱子裏找到了他們以前彈的棉被。
雖然他現在除了這個遮風避雨的住處,什麽都沒有,但是至少不再受那家人的窩囊氣了,也不用再強迫自己和煞筆相處,心情倒是鬆快了很多。
沈家人正準備做午飯的時候,他們家門口竟然響起來了敲門聲。
沈知意把自己的帽子戴上了,耳朵也捂的嚴實才去開門。
一個把自己包的比木乃伊還嚴實的男人站在她家門口,說話聲音甕聲甕氣的,“知意,你們……”
沈知意趕緊說道,“快進來快進來,進來再說,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程浩進來了,還帶進來了一大坨積雪。
進了屋子之後,程浩才覺得暖和起來。
他把戴的帽子摘了下來。“你們這屋子真舒服,站在地上都能感覺到暖呼呼的。”
那是因為他們家開始生火做飯了,今天燒了很多很多的柴火把房子的地暖給弄暖和了,家裏才能這麽熱乎。
不過他們也沒和程浩這麽細說。
沈知陽過來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程浩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但是他現在是真一點糧食都沒有,不說就沒得吃。
他的臉微微泛紅,說道,“你們能不能給我借一千斤糧食,來年春耕之後,我會種出來還給你們家的。”
沈知陽疑惑,問道,“怎麽了?田家出事了?”
怎麽就沒得吃了?
他們家的人可是打聽到了那天蔡國蘭想要占了他們家的那三千斤糧食的,今天程浩又來這麽一出,他們很難不亂想。
而且要他們把糧食給田家,還別說,他們寧願把這些糧食扔了,扔水裏,扔懸崖下麵,都不想給他們。
程浩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
看著一定要等著答案的沈知陽,他還是把家裏的醜事說了出來。
“我和他們一家三觀不合,鬧了矛盾,現在從他們家搬出來了,沒帶糧食,想著你們家前兩天不是得了那三千斤的糧食嗎?應該會有多的,所以就想來借點。
不過你們放心,我會打借條,我程浩是說到做到的人,隻要家裏有了餘糧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沈知陽擺擺手,“不用說了,一千斤是吧,借給你,不用借條什麽的,我們相信你的人品,什麽時候有空就來搬吧,看你樣子應該沒吃的,今天中午幹脆就在我們家吃吧。”
他倒是覺得,程浩這人不錯,是個值得結交的人,他以前在田家那就是陷在了爛泥堆裏。
現在離開了田家,肯定能過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