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聽到風聲的沈知陽和雲牧野出來了, 看到沒事的沈知意才鬆了口氣。
那一群人和車子離開之後,村裏人沒熱鬧可看了,有活兒要幹的也都陸陸續續的散了。
至於剛回來的或者已經回來了好幾天的年輕人, 不會鋤地拔草, 也不想幹活兒的, 便聚在一起待在村東頭的井水旁邊聊天、打牌。
畢竟這麽熱的天, 家裏還停水了,這裏是村裏唯一的用水來源, 不僅涼快,要是渴了還能直接打水就喝。
這時候了,也沒誰講究個幹不幹淨的, 有水喝就不錯了, 都是村裏長大的孩子, 雖然大部分年輕人都去城裏待了幾年, 也沒那麽嬌貴。
轉眼間,九月份就已經過完了, 十月份抓著九月份的尾巴就來了。
按道理來說十月份的南城不是一個炎熱的地方,往年的南城十月份的平均氣溫在25、26度左右。
已經進入了秋天, 但天氣逐漸轉涼,最熱的三伏天和秋老虎過了,氣溫會逐漸下降。
不過這時候的永安鎮卻依然沒有感覺到天氣的轉涼,村裏打的水井裏的水也在慢慢下降, 原本用來提水的繩子早不夠長了,加長了好幾次了。
最近作為一村之長的趙德柱老是皺著眉頭,擔心村口的井水不夠用。
其實不僅僅是趙德柱, 村子裏誰都擔心,畢竟他們也是村子裏的一員, 這麽熱的天,差不多一家子隻是喝的水就要一小桶,更別提家裏還要做飯炒菜了,哪樣雜七雜八的活兒離得開水。
更重要的是,大家地裏剛種下去沒多久的土豆、各種吃的蔬菜、還沒長好的紅薯,哪樣不需要水,地裏缺的水比人需要用的水要多得多。
井裏的水越來越少,天上的太陽依舊炎熱,趙德柱想來想去,每家每戶隻能開始限製水的使用。
從以前的每家能一直打水,到現在,每家每戶一天隻能打五桶水,這五桶水還包括地裏需要澆的水。
原本夏天就熱的不行,加上現在限製了水的使用,家家戶戶都開始不習慣。
但沒辦法,大家夥隻能硬逼著自己開始節約用水。
原本就熱,坐在家裏不動都會熱的汗流浹背的,加上村裏人大多數都閑不住,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幹,這麽一動,身上的汗水就變成水一般往下淌,一天的用水量就那麽點,誰也不會把那點水就用來洗澡洗頭洗衣服,都留著喝、做飯加澆地了。於是女人還好一點,村裏的男人那才叫臭,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汗味。
村裏的人差不多都這樣,加上往年的夏季累極了倒也沒力氣洗澡洗衣服的,回來就往椅子沙發甚至**躺,一點點汗味對他們影響倒也不大。
沈家倒是沒在這規矩之內,畢竟他們家院子裏就挖了個水井,不需要去村東頭和其他人一起擠,平時吃飯喝水洗衣服啥的倒也用不了多少,至於地裏的用水,現在全是沈知陽和沈知意負責,隔兩三天澆一次,她空間裏的水是一點也沒少。
村裏老人倒是沒關係,但是回家的年輕人多了,他們先受不了了,習慣了身上幹幹淨淨的,現在隔個老遠都能飄來一陣味道,身上的粘膩感難受的要命,他們可受不了。
不能指著村裏的水謔謔,那他們可以去他們村裏裏旁邊那條河裏找水洗澡洗衣服吧。
一行人天還沒完全黑透就出發了,因為遠,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河邊,這時候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這條河裏的水也不剩下多少了,原本寬闊的河麵早縮水了,河床露出了一大截,水流連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水流也非常緩,沒以前急。
不過這沒關係,隻要有水就行。
女孩子們找了個有灌木叢擋著的地方,一半放風的,剩下的全下去洗澡去了。
男的倒沒那麽多講究,直接就下水了,拿起帶來的香皂就往身上搓,手上的動作稍微用了點力,那油脂和汗水的分泌物就一條一條的被搓了下來,一層一層的,好像堆疊了好多似的。
“柱子,洗完澡你都白了好幾個號了!”
柱子翻了個白眼,“能不白嗎,我這一陣子TM天天泡在水泥堆裏,身上的水泥灰早堆了好幾層了,還沒水洗澡,而且現在誰敢去曬太陽啊,天天在家捂著,不白才有問題。”
“也是,我也白了,我爸那個老煤球都掉色了。”
一行人打打鬧鬧的洗了個痛快,洗完澡之後又留在水邊把衣服鞋子也搓了,不過他們也不想這麽快回去,河邊有水喝還涼快,不得在這裏乘涼到天亮才回家啊。
才玩一會兒呢,對麵就有說話的聲音傳來了。
“水也來越少了,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
“大概要下雨了吧,都十月份了,往年不是這陣子就有秋雨了嗎?”
“咳,那去年前年還沒紫太陽能,今年這太陽怎麽回事?我看哪,咱們都得被曬死。”
“老楊頭,這你就不懂了吧,據說是什麽太陽黑子活動太劇烈了,還有什麽什麽臭氧層沒了,不知道那些專家說的什麽,不過據說今年雖然有些異常,但是大體上沒什麽變化,冬天也會來的。”
“那些專家懂個屁,他們說的那些東西哪樣不是假的?就會忽悠我們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平頭老百姓。”
接著,他們看到了在河邊舀水喝的柱子一行人。
“嘿,那邊那小子,你們幹什麽呢?”
偏下麵一點正在洗衣服的女孩子們還沒起身,就被這一嗓子嚇得一激靈。
“這是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們是永安村的吧,趕快滾,這條河原本就不在你們村子範圍內,你們不能用這條河的水!”
柱子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規矩,當即不服氣了,“你們讓我們滾就滾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用這條河的水竟然還有這種要求,你們是哪個村子的人?這條河在你們村子範圍內?搞笑吧。”
“嘿,小癟犢子,給臉不要臉是吧,這條河原本就是我們楊家溝的,你們從哪來的給我回哪去。”
“老不死的,在這裏給我玩不要臉是吧,這條河是你們楊家溝的?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你們村子不就是離這條河比我們村子離這條河稍微近了一點,你就給我們來這手,這條河,我們永安村就要用,你們能拿我們怎麽辦?”
永安村今天來的都是些年輕人,原本就不僅說,這一陣子在家被熱的火氣重,加上這兩天家裏喝水都成問題了,今天好不容易來河邊玩個痛快,還非有人來找不自在,這不是逼著他們來硬的嘛。
老楊頭被罵了,抖著手就要罵回去,旁邊的一個小年輕卻眼珠一轉說道,“就要用,那也行,你們給錢!一千一桶水,我今天就能讓你們用。”
柱子一行人被氣笑了,“老不死的,還想錢,我給你錢,給紙錢,下去用去吧你,我還不信了,你今天能拿我怎麽辦。”
“不給錢就不能用!”
柱子幾人沒理會了,直接拿起旁邊家裏帶來的桶,從河裏提了一桶水起來,還當麵喝了一口,挑釁的看了看對麵。
對麵來的一群人並不是什麽楊家溝的普通村民,而是村長楊國偉的姻親,楊國偉想要占這條河的水,他們也隻得跟著幫忙。
因為他們的耕地離得近,什麽鋤頭之類的都帶著,看著柱子那嘚瑟的樣子,當即受不了就要提著鋤頭上來砸人,被旁邊理智一點的同伴拉住了。
這邊手無寸鐵、就提著幾個水桶的永安村的年輕人變了臉色,這些人是認真的?真這麽霸道,楊家溝的人要霸占整條河?
“跟我們來真的是吧!”
他們氣憤不已,什麽東西就要占河,但是他們也懂好漢不吃眼前虧,真要現在打起來了,他們這邊肯定輸,得回去和村裏人商量商量。
“走,我們先回去。”
永安村的人便提著水桶跑了,有的人提前裝滿了水,回去的時候至少還有收獲,還有好幾個沒來得及提水,空著桶就回家了。
回到了村子裏,沈柱子第一件事就是去趙德柱家找人。
“村長!”
他把這件事說了之後,趙德柱驚訝,楊家溝的村長楊國偉他也認識,平時除了愛麵子之外也愛貪便宜,現在竟然直接就開始當強盜了?
而且因為兩個村長並不是挨的很遠,還有兩家和他們村子有姻親關係呢,沒想到竟然會幹這樣的事,也氣的拍了一把桌子。
“這是真的?”
“我們一群人都聽著呢,他們一個村子的人就把河給占了,還讓我們給錢。”
“這時候為了水臉都不要了是吧,找些青壯年,那起鋤頭,我們今天去看看,這條河是不是真的改姓楊了!”
沈知意一家幾個年輕人也跟著去了,她和雲牧安站在了人群的最後麵,按照雲牧安的話說,這個地方最安全,出事了方便跑。
到了河邊的時候,對麵楊家溝的人已經到了,今天楊家溝的人來的也多,差不多都在挑水,有些地離的近的,都不需要澆多少水,地裏的苗子都長的很壯實。
眼看著這邊來人了,楊家溝的人也不挑水了,站在河邊直直的看著他們。
“趙德柱,你這是為了昨天那幾個小屁崽子來找場子來了?”楊國偉冷笑一聲抽了口旱煙。
趙德柱說道,“你們楊家溝接到什麽通知了就要占一條河?”
楊國偉笑了,“都這時候了還通知呢,現在哪家拳頭大聽誰的,我們楊家溝的人說這條河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們村不是打了地下水嗎?怎麽還要來和我們搶河水?”
雲牧野聽著這言論,皺了皺眉,怎麽這麽像街上那些小混混,就這,還是一村之長呢,“他們是個黑村?”
沈知陽皺了皺眉,他記憶裏楊家溝的人也挺正常的啊,怎麽現在變得更刁民似的。他搖了搖頭,示意繼續看看事態發展。
“要比拳頭?我們可不怕。”
趙德柱知道,雖然楊家溝的人比他們村多,但是他們永安村也不差,還回來了那麽多人,真要是打起來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趙德柱還不著痕跡的看了看人群裏鶴立雞群的兩個人,他覺得這兩人能直接幹翻對麵大半個村的人,這還打什麽打,對麵直接投降算了。
楊國偉黑著臉說道,“你們是真要來和我們搶水了?”
趙德柱歎了口氣,“不是我們非要來搶水,我們村挖的那口井裏麵的水越來越少了,我們隻能另想辦法了,你們總不能占著一整條河,不給我們留活路吧。”
這語氣已經算是稍稍服軟了,楊國偉還是不高興,“那你們再重新打井唄,我們村的人用這條河裏的水還不夠用呢。”
趙德柱見軟的硬的對麵都不接招,也不裝了,“你們不可能就霸占著這條河,你要是真的一意孤行,那我們可就真的手底下見真章了。”
說著就揮了揮手裏的鐵鍬,旁邊的男人們也不甘示弱的揮了揮手裏的耙子或者菜刀,沈知意還看到有人竟然拿了油鋸,嘖,是真厲害。
這邊是真打算幹架來的,氣勢上就變了,把對麵的人都有些唬著了。
楊國偉見這陣仗有點慫了,他隻是嘴上說的厲害,他也不願意真打起來,畢竟打起來就要受傷,畢竟現在去醫院有多難他也知道,而且現在醫院還不一定有他們的位置,前一陣子,他們村有個曬了紫太陽的,去醫院花了一千多,還隻是拿了幾板藥回來。
他們村裏還沒表態呢,就已經有不同的聲音了,畢竟這水又不是不夠他們兩個村用。
“村長,真打啊,我表叔還在對麵村子裏呢,以後我走親戚怎麽辦?”
“我女兒也嫁到對麵村子裏了,我也不同意打,我過一陣子還得去找我女兒呢,她剛懷了孕,要是打了架,對麵的不讓我進村怎麽辦。”
楊國偉有些生氣,咳了幾聲,“閉嘴,我這樣做是為了誰?”
旁邊的人不服氣,“我們一個村子又用不完這些水,讓對麵村子裏的人用一點怎麽了?他們離得遠,還不一定天天來提水呢,還不是我們村子的人用的多。”
旁邊有清醒的人撇撇嘴,“為了誰都不是為了我們,你還不是為了自己的造紙廠。”
楊國偉的兒子在村子旁邊開了一家造紙廠,主要供給縣裏的商戶,產量雖然不高,但是也掙了錢,每年需要用很多水,在平常年份,用了也就用了,但是現在這種特殊時候,水不夠用了,他們的造紙廠也陷入了危機,現在他家還在用這條河的水悄悄在造紙,不過用水量少了,造的紙也不多。
旁人覺得現在不是什麽好時候,在這時候關店停產,但是楊國偉卻覺得這時候才好,畢竟平時才賺個幾分幾厘的紙,現在利潤翻了幾十上百倍,就這一陣子,產量減少了,但是他們家已經賺了他們前半輩子都沒掙到的錢了。
楊國偉被戳穿了,有些惱羞成怒,“那你們還不是可以用水?我這樣也是為了大家好。”
“無論你想怎麽辦,反正我是不會和對麵打架的,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家孩子結婚,他們還來給我們幫忙了呢,禮錢也給了不少,我下不去手。”
因為河裏的水雖然水位降了,但是支撐兩個村子並不困難,所以楊家溝的大部分人並不想找事。
趙德柱雖然沒聽到對麵說的什麽,但是已經看出來了,楊家溝的人也不是都這麽團結。
他也不著急了,“你們商量好了沒?要麽就打,要麽我們可就提水回家了!”
“不打不打,我們可以一起用水。”不知道是誰在對麵吼了一句。
趙德柱假裝這就是楊家溝討論的最終方案,“那就行,我還以為你們真那麽霸道呢。”
楊國偉氣急,如果永安村的人真來分一杯羹,那他家的造紙廠是真造不了紙了。
“誰說的,我不同意,你們……”
還沒等趙德柱回頭說話呢,楊家溝的人自己已經把楊國偉的嘴巴捂住了,“趙叔,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和我們村長還有事要商量。”
柱子回村的時候還在絮叨,“那群人昨天是不是見我們好欺負啊,昨天怎麽就不是這種態度呢?”
趙德柱撇了他一眼,“誰讓你不在家幫你爸建房子到處亂跑。”
柱子無奈的說道,“建好了一大半了,但是鎮上買不到瓦和膩子了,連瓷磚也沒了,我們想繼續也沒材料了啊。”
吳三石把手裏的水桶換了隻手,“那你爸整天在屋子周圍忙活什麽呢。”
柱子說道,“在量尺寸呢,他給我媽打電話了,我媽說她去想辦法,現在連買個空調都成問題了,還得另想辦法。”
李甜甜湊了過來,“柱子,你家能買到空調?能不能給我家也捎一台?我們家裏隻裝了一台,我擔心用不久就壞了。”
這一台空調還是她爸爸去世前裝的,後來他們也說要另外再裝一台,結果她媽總覺得浪費電,不同意,就耽擱到了紫太陽出來的時候,這時候想再裝一台比之前可困難的多,不僅貴了,而且現在連買空調的店都沒了。
家裏的那台空調從早到晚的開著,燙的不行,她都擔心那空調什麽時候炸了。
柱子擦了擦頭上流到脖子的汗水,“我問問我媽吧,她好像已經買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加一台。”
李甜甜笑著說道,“那真的太謝謝你了。”想著回家給沈柱子送點什麽東西還是給他多打點錢。
回家的時候,留在家裏的沈奶奶、袁興萍和雲玉書都在村口等他們,看到他們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才鬆了口氣。
“就怕你們小年輕不懂事就往前衝,以後遇到這些事還是躲著點,要是傷到了痛的是自己,沒人可以幫你的。”
沈知意笑眯眯的拉著沈奶奶的手,回答袁興萍道,“知道啦阿姨,我拉著小安站的最後麵呢,您不信我還不信小安嗎?他可機靈著,要是事情苗頭不對,肯定跑的最快。”
袁興萍略微嫌棄的說道,“他也就這點用處了。”
“對麵也不是真的想打架,好像是楊家溝的村長找事呢,其他村民都沒那麽霸道。”
沈奶奶說道,“那就好,你大姑還在楊家溝呢,真要打起來了,你大姑可就不好做人了。”
沈知意撇嘴,“啥大姑啊,有好處聞著味就來了,平時跑的遠著呢,就怕我們纏上他們家了。”
沈奶奶還是上一輩人的思想,總覺得親戚間就應該相互幫助,“怎麽說都是親戚,比旁人多了一層血緣呢,關係處好點沒壞處。”
奶奶說的這大姑就是沈全和趙美香的大女兒,和沈知意家隔了一層的大姑。
在兩兄妹還小的時候還經常在他們麵前說啥她媽跑了,不要他們了,說的話要怎麽難聽就怎麽難聽,還說她媽到外麵過好日子就是不帶他們倆,所以沈家兄妹都不怎麽喜歡她。
後來沈珍珍嫁到了隔壁楊家溝的一戶人家裏,因為當時沈知意家沒啥錢,隨禮沒給多少,就隨了個普通鄰居一般的十塊錢。可能就因為這十塊錢,一直對他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從她出嫁一直念叨到了現在,有時候沈知意覺得煩了,想幹脆直接給她發個紅包,沈珍珍又裝模作樣的拒絕了。
去年她兒子考上一個專科,還專門辦了個升學宴,沈知意都懶得理,但是她奶奶讓她去,還給了八百塊讓她隨禮。她去倒是去了,不過隻給了一兩百。
都被說了幾十年摳搜了,她就不浪費這個名頭了,想大方也大方不起來。
回來沒多久天就要亮了,沈知意便把一家人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機裏,旁邊水管出來的水也用水桶接著,準備用來衝廁所。
雲牧野和雲玉書待在廚房裏準備做飯。
“家裏的包菜怎麽長的這麽水靈,放鎮上怎麽也得賣個一百多一個。”
雲玉書從旁邊菜籃子裏拿出來一個包菜,準備炒個手撕包菜,手撕的時候,脆脆的聲音還能看到裏麵的水分。
雲牧安最近也跟著天天去地裏澆水,手臂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肌肉,把人嘚瑟的不行,“我們天天去澆水,能不水靈嗎。”
還別說,他們家無論是種的土豆還是蔬菜,都長的粗壯又水嫩,他們家地旁邊的其他人家的地裏,天天澆水,地裏的土豆苗子還是蔫了吧唧的,雲牧安覺得那些苗子就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的老人似的,隻要有一天沒去澆水,絕對會斷氣。
這時候他們還能聽到一些酸裏酸氣的話,“怎麽人家的偷懶不澆水還長的這麽好,我們家天天澆水卻長的要死不活的,說,馮老五,你是不是根本沒給我們家地澆水全澆其他人地裏了?”
馮老五沒好氣道,“我有病啊給別人家澆水,自己不知道買的什麽破爛種子,長不好還有臉說。”
“我年年買的都是那家的最貴的種子,我種子才沒問題。”
……
沈家人有時也能聽到這些酸言酸語,但是他們也不會理會,他們說就任由他們說,他們家地裏的作物長得好就行。
吃完早飯,雲牧安興衝衝的去院子裏把他凍的西瓜掏了上來,裝模作樣的敲了敲。
“熟了,肯定好吃。”
袁興萍笑著看他,他們家裏的西瓜不知道這幾個孩子哪裏弄回來的,籽少皮薄肉甜,沒一個不好吃的,而且家裏的一堆西瓜,天天吃也沒見少的,在其他人家家裏一種水果都沒有的時候,她竟然吃西瓜吃的有點膩了……
他們過這種晚上勞作白天休息的日子也有了經驗,早上這時候是一天裏最涼快的時候,太陽還沒有發威,一晚上的高溫度也有下降的趨勢,雖然維持不了多久,但是確實這一會兒是最舒服的時候。
一家人睡覺的睡覺,砍竹子的砍竹子,撒殺蟲劑的撒殺蟲劑,都有自己的活兒忙活。
等到太陽徹底出來了,紫紅的光芒又照到了大地上,他們才回房間休息。
旁邊樹林裏的知了躲在樹蔭下歇斯底裏的叫著,並沒有影響他們入睡的速度,忙了一晚上,還走了那麽遠的山路,確實累了。
……
沈知意把家裏冰箱裏放了有一陣子的黃桃罐頭拿了出來,就這樣吃了一口,因為這瓶凍在冰箱裏,第一口隻覺得有些冰,冰的牙齒都沒啥感覺了。
不過冰冰涼涼的罐頭滑進胃裏,倒驅散了不少暑氣,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黃桃罐頭,我們自己做的,來嚐一嚐。”沈知意又拿了幾罐出來。
“吃完了罐子不要扔,留著還有用。”
除了奶奶因為年紀大了,牙口不行、沒吃,其他人吃了之後都讚不絕口。
“媽,你不記得啦,我們當時摘下來做罐頭前,我還給你寄了好幾斤回去呢。”
雲牧安當時隻覺得這黃桃內秀,長得醜吃起來卻不錯,給袁興萍寄回去了幾斤。
袁興萍對那幾個歪瓜裂棗的黃桃也記憶猶新,畢竟她小兒子天天在她耳邊念叨,這是他親自摘的,不許送人不許扔了,她和雲玉書還真一個一個的全部給吃完了。
“記得,那一陣子我和你爸嘴裏就一股桃子味。”
沈知意還在研究著黃桃煮銀耳給奶奶吃,就聽見村長家已經好幾天沒動靜的大喇叭又響了起來。
“呼呼呼,永安村的村民,能聽見嗎?應該能聽見啊,今天大家吃完飯了,晚上九點,準時到老地方,就是我家門口的壩壩上,開會,每家每戶不許缺席。再重複一遍,吃完晚飯,九點鍾,在我家門口來開會……”
帶著口音的普通話在喇叭上響起來,雲牧安還跟著學了幾句,被袁興萍教育了。
沈知陽在門口豎著耳朵聽了兩遍,就聽到要開會,啥事也沒說。
沈知意也沒在意,這時候能有什麽重要的事,八成又是哪家澆水不小心撒到旁邊人家了,要對麵還一瓢水,不同意鬧矛盾了之類雞毛蒜皮的事情。
“奶奶,我燉了銀耳黃桃粥,裏麵還有棗子和枸杞,您試試好不好喝?”沈知意把碗端到了奶奶麵前。
奶奶嚐了一口,軟軟糯糯的,還有銀耳的嫩滑,黃桃的清香,很適合她這種吃不了硬東西的老人家。
“好吃啊,辛苦團團了。”奶奶笑眯眯的抿著嘴,回味著嘴裏的甘甜。
“你們也來吃點,大家都來嚐一嚐。”
沈知意把自己那碗放到了冰箱裏,這種時候,還是冰箱裏凍過的東西最好吃。
離晚上九點鍾還早,他們便提前把今天要澆地的水提了出來,排成排的提著水往地裏走去。
“團團姐,哥,你們別直著腰澆水啊,彎著點,旁邊那馮家人還罵過我們家的地呢,咱們可別把水浪費在他們家地裏了。”
雲牧安還挺記仇,勢必一滴水也不便宜對方。
雲牧安可沒理自己弟弟,但是瓢裏的水卻精準的落在每一窩菜上,根本沒亂撒。
回家之後,幾人在家院子裏躺著吹了會兒電風扇,就見旁邊已經有人往村長家走了。
他們也起身鎖好院門慢慢到了村長家。
“自己找地方坐啊,都隔遠點,身上都臭烘烘的,擠一堆也不怕熏死自己。”趙德柱嘴巴不客氣的說道。
沈知意剛走到院子裏就發現了,現在大家夥都缺水,身上的味道確實不怎麽好聞。就他們家人,身上雖然沒什麽香噴噴的味道,但是也沒汗味,在一群人裏還有些顯眼。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們家院子裏有一口井,當麵倒也沒說什麽,不過背地裏他們就不知道了。
沈知意猜都能猜到,無非就是酸他們家的話,又不是沒聽過,倒也不生氣,畢竟,村子裏的這些人聚一起之後,誰家沒人在那就說誰,哪個人家沒被說過,就連村子裏的狗有時候都要被罵上一兩句呢。
他們一家人坐在壩子邊上的石料上,路邊還時不時會有一陣風吹過,這地方還不錯。
眼看著人要齊了,趙德柱才開始說正事。
“大家都聽好啊,這也是上麵通知的我的事,我來轉告給大家的,要是誰沒仔細聽,以後要是犯事了別來找我,找我也沒用。”
這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不是什麽家長裏短的事情?那是什麽?
趙德柱把兜裏的紙拿了出來,對著上麵的字說道,“知道大家最近過得很辛苦,上麵也在盡力想辦法解決大家的困境,希望大家再堅持堅持。”
這時候底下的人就有撇嘴的了,還不是老一套的官腔,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的行動一點沒有,就這屁話還值得他們來開一趟會。
“第一件事,就是大家缺水的問題,對於這個問題,不止是我們這裏,全國各地都是一樣,甚至有的地方比我們要嚴重的多。經上麵的領導決定,對於嚴重缺水的地方,在十月份會進行人工降雨,到時候希望大家做好蓄水儲水工作。”
村長還沒說完呢,底下的人開始問問題了。
“村長,那我們這裏什麽時候進行那個人工降雨啊。”
“對啊,我好回家把家裏的東西都擺在院子裏接水啊,錯過了多可惜……”
趙德柱抿了抿旁邊杯子裏的水說道,“這還不是沒出通知嘛,到時候再說嘛,再說了,下雨了你不知道嘛,到時候再拿東西一樣的。”
“別吵了別吵了,還有其他事情沒說呢。”
“第二件事,就是最近治安的事,經調查,最近全國各地都出現了一些暴力□□、偷的現象,由於各地警力嚴重不足,所以對這些行為並沒有加以製止和整治,上麵決定把全國各地的軍隊,打散重新分配,抽調到全國各地基層,幫助地方政府管理治安……”
“這是真的啊!以後咱們鎮上也要來軍人嗎?”
“我們以後不歸政府管歸部隊管了?”
趙德柱還沒說話呢,旁邊有腦子的人先反駁了,“怎麽可能,又不是打仗,不可能全國進行軍事化管理的。大概真的隻是幫忙管治安的吧。”
“別想太多,就是因為最近幹壞事的人多了,警察管不了了,所以上麵才派軍隊下來的,隻要我們不犯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怕個屁啊,他們又不會拿'槍進村殺'人。”
“大家夥要管好自己的家裏人,別出去違法亂紀啊,到時候人家直接一槍崩了你,想救都救不回來。”
“村長,那他們什麽時候會來。”
底下的人有點興奮,畢竟在華國,大家對軍人這個職業還是有濾鏡的,有什麽事都是他們衝在前麵,該有的尊重還是有。
“沒通知呢,通知下了我再告訴你們。”
村裏還有好幾個人都悄悄轉頭看向了沈家,畢竟那裏就有兩個前軍人。
沈知陽和雲牧野兩人也不像電視裏那樣隨時把背挺得直直的,現在就撅在路邊神在在的聽村長說話,平時也沒走路走正步,肯定是訓練的時候偷懶了,所以這才被退回來了。
不過這兩人平時倒有剛硬、強勢的氣質,還有傲人的身高,到底和他們村裏人有些不一樣。指不定以後來的軍人裏就有兩人的熟人呢,到時候犯事了不知道給沈家送送禮,看能不能行。
“行了,別吵了,我還沒說完呢,還有一點,說完就走。”
趙德柱繼續說道,“還有就是世麵上的物價飛速增長的事,上麵隻是說會解決,怎麽解決也沒提,不過大概是軍隊來了之後一起接管了。”
“村長,這天上的太陽怎麽辦?”
“對啊,這紫太陽怎麽辦啊,我們現在都跟夜貓子一樣了,這根本問題不解決,頂不了什麽事啊。”
趙德柱翻了個白眼,“這太陽怎麽辦,是我們能解決的嗎?你以為自己是後羿啊,還能把這太陽一箭射沒了不成,回家多喝兩口水也不至於醉成這樣。”
“我隻是說說,沒準有人有辦法呢。”
“行了,滾滾滾,都回去。”
沈知意一家人也默默的回家了。
在院子裏開著燈給院子裏的菜地裏拔草。
“這以後就要來軍隊管理了?”
沈知意下巴上麵吊著幾顆晶瑩的汗珠,從她小巧精致的臉頰上滑落,從下巴滴到了地裏。有點癢癢的,她用手蹭了蹭,不小心粘上了一點泥巴,“不知道以前那些偷砸搶的人還能不能抓到。”
雲牧野拔起一根幾厘米長的草扔到了旁邊,明天一早太陽出來,就得把這草曬死。
“應該抓不到了,畢竟沒有監控,不可能隨便亂抓人,而且以往的都算進來的話,工作量太大,除非有人報案加上有證據,大概他們才會管。”
雲牧安剛給旁邊雞窩裏的石槽裏添滿水,順手撿了五個白生生的雞蛋出來了。
“我艸,這雞蛋真大啊,肯定是個雙黃蛋,明天煮來看看是不是。”
袁興萍則跟著看了看,“有可能,上次我們吃到的那個雙黃蛋好像就這麽大。”
雲牧安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就知道我運氣好。”
沈奶奶從家裏找出來一袋子的糯米,出來找沈知意說道,“團團想不想吃醪糟啊?”
沈知意眼睛一亮,她喜歡吃醪糟,以前每次吃湯圓的時候,她總會給自己碗裏添很多的奶奶做的醪糟。
“想吃。”沈知意也不拔草了,直接洗完手就到屋子裏纏著奶奶教她怎麽做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