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雲牧安眼神警惕的看了過來, 盯了一會兒自家哥哥,再看了看沈嬌已經跑遠的背影,語氣陰惻惻的, “說, 你剛剛和那個女人說什麽了?你可是我團姐的男人, 不能幹對不起她的事!”
雲牧野撇了一眼自家傻子弟弟, “說什麽p話。”他可不會幹那種事。
雲牧安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哥, 你說髒話了!”他哥可從來沒說過髒話。
雲牧野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幾口氣,當做旁邊的傻子弟弟是空氣。
前麵的人還在不停的爭吵, 一時間也沒個什麽章程, 好不容易才不吵了, 說幾句話又吵了起來。
“我說, 大家到底在吵什麽啊,直接買個水泵從河裏抽水不行嘛, 就算大家都怕河裏沒水了,也可以直接找人來村裏打口井, 抽地下水啊。”沈德昭聽煩了,直接開口說道。
接著趙德柱一拍大腿,“嘿,你這主意好, 還是當老師的有想法,我們就這麽幹。”
最後趙德柱讓村民投票,大部分的人都投了一票打井, 有腦子的都知道,如果這天就像這樣一直持續幹旱, 地表上的水遲早會蒸發殆盡,最後還是得挖井吃地下水。
趙德柱早年也出去跟著鑽井隊的人幹過,知道這方麵的門路,回家就聯係了對方。
雖然是老熟人,但是因為最近除了大家剛被放出來前幾天降價,後來物價持續上漲,加上各地幹旱,他們鑽井隊也十分忙碌,趙德柱和對方商量好的價錢也不便宜,平常一兩百的價變成了五百每米的價格。
趙德柱想著,大概打個幾十就行了吧。但是還好是村裏平攤,一家攤下來也要不了很多錢,還能解決用水問題,他也安了心。
因為碰巧他們剛把上一個村子的井打好,明天晚上就能來永安村,趙德柱得把這錢先給村子裏的人說好,否則後續井水打好了不遠給錢又得扯皮。
沈知意兩兄妹回來的時候,村長差不多已經談妥了,也和沈家兄妹說了說,他們兩人也沒什麽意見。
回家之後,幾人小心翼翼的把滿滿的油桶抬進了屋子裏,路上差點還撒出來了一點,後麵幾人幹脆不抬了,直接用瓢舀進桶裏一桶一桶的提,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忙完。
“我明天再去一趟,我還和對方訂了油。”沈知陽說道。
雲玉書說道,“沒事,你去吧,我明天和那鑽井隊的負責人談一談,他們把村裏的井打好之後,我們家院子也打一個。”
他們總覺得和村子裏的人用一個井總是不那麽方便,而且他們家又不是沒錢,家裏打井也打得起,到時候用水也方便。
第二天晚上,鑽井隊的人來村裏看了看,最後結合村裏人的建議,把村裏的井打到了村東頭裏麵最靠近溪水的那地方,也就是吳三石家附近。
因為靠近溪水,打井肯定能少打幾米就能出水,他們也能少給點錢。
雖然他們計劃很美好,但是真正操作的時候,他們還是打了有將近五十米才出水。
多打一米趙德柱就在旁邊抽一口煙,這可都是錢啊,到時候幾大千又沒了。
雲玉書在他們打完之後就找上了鑽井隊的人,“你好,霍先生,我們家院子裏也想打一口井,能不能多留一天呢。”
霍金元皺皺眉,因為和趙德柱是老相識,所以才來這裏打井,而且他們最近打井的價格已經升到六百每米了,這次收了五百的價,他隊裏很多人都不怎麽樂意,他小舅子和他說了,隊裏的武進已經在計劃著什麽時候離開他們這裏單幹了,不止他要走,還蠱惑著他手底下的人跟著他走,他要是今天還留在這裏,那他這個鑽井隊大概也得散了。
雲玉書看著麵前這人麵色猶豫,便又開口說道,“霍先生是有什麽顧慮嗎?這樣吧,因為看您和其他人確實非常辛苦,打井的價格我們也可以再商量商量。”
霍金元聽到這話便問道,“你能給多少?”
雲玉書微微一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八百怎麽樣?”
霍金元立馬伸手和雲玉書握了個手,就算他再漲價暫時也還沒到八百,這單完全可以把剛才虧本幹的生意賺回來了,“行,我們幹了。”
雖然他們家裏還有很多空房間,但是他們家還有幾個女性,一群鑽井隊的糙漢子住進來也不怎麽方便,沈知陽回來之後,把人安排進了他們原來的老屋,那裏除了屋子裏黑了點,什麽都還是完好無損的,也曬不到太陽,當他們白天休息的地方非常合適。
看著打完井還沒走的幾人,還住進了沈家老屋,聰明的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陽子,你們家也要鑽井?”
趙德柱有點不樂意,他們家打了井之後肯定不會用村裏的井水,他們不用就可能不會給錢,他們不給錢村裏每家每戶就得多給,那誰能接受,這錢是早就算好了,談妥了的。
“是啊,村長,我們家估摸著自家鑽井比較方便。”
沈知陽大概知道村長在想些什麽,不過他也不會當這個冤大頭,他們家都自己有井了,即使平時有需要要用村裏的井,他們也不可能和村裏用的同樣多,他隻能給一部分的錢。
“那你前兩天答應了村子裏的……”
沈知陽沒等他說完就說道,“村長,話不是這麽說的,這井應該是誰用誰給錢對吧,但是我們家以後肯定不會用那村子裏的井水,那我們交錢不是相當於花冤枉錢嘛。不給。”
趙德柱說道“話可不是這樣說的,陽子,你已經答應了的話不能言而無信,更何況,隻要你一家不交錢,開了個頭,後麵其他人學你怎麽辦?那我們這井的錢還要不要給了?再說了,你家在村東頭也有一塊地,到時候給地裏澆水還不是得用村子裏打的井比較方便?”
看著趙德柱不樂意的神情,接著沈知陽又接著說道,“不過確實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前麵也是我親口答應的話,那這樣吧,村長,村裏的井錢我們不可能全出,我們家隻承認出大家夥出的一半。”
趙德柱心裏的不滿意散了大半,願意給就行,趕緊說道,“行,就這樣,一半也行。”
撈到一點算一點,他可不想到最後他又不願給了。
沈知陽看著趙德柱的背影,果然要讓別人接受你的條件,就要提給一個更離譜的要求。
他原本也沒想不給這錢,隻是想少給點,要是直說趙德柱肯定不滿意,他首先說自己完全一分錢也不想給,到後來說自己隻願意給一半,這不就同意了。
沈家的井水打了兩晚上,他們家打的深水井,有一百米左右才停手,當然給的錢更多。
雖然沈家的水井後打,可是他們家的錢卻比村子裏的錢還先到賬,趙德柱還在一家一家收錢呢,雲牧野已經把錢轉到對方戶頭上了。
井水才打好兩天,村子裏就斷電了。
家家戶戶都是黑黢黢的,不過村裏基本上家裏都備著蠟燭,還有的老人家甚至還有煤油燈這種老物件,沈知意就看到好幾個。
剛從地裏澆水回來的沈知意坐在家裏院子裏乘涼,沈奶奶也從老屋裏搜羅出來幾根蠟燭,沈知陽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把家裏的發電機安排上,不過看看院子裏坐著的家人,晚上雖然也熱,但是比白天要好得多,時不時還有輕風拂過,好像都不是很需要用電,那他也不用麻煩了。
大家都懶洋洋的坐著或躺著,雲牧安正在看自己前兩天離線下載的動漫,沈知意也在看自己追的連載小說。
她手機頁麵上網絡突然好了一瞬,就彈出來一個新聞,眉省這個省的市中心下陷了好幾米。
從圖片裏就能明顯看出城市邊緣的下陷處,比旁邊要矮很多。
城市中間很多下陷嚴重的地方還造成了好幾棟居民樓的坍塌,而且是大白天塌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樓裏的人肯定都在家裏躲太陽,誰知道自己的家突然就沒了,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員傷亡。
整個城市就像從城市下麵抽走了好幾米的積木一樣,變成了一個城市盆地。
眉省因為地處國家西北地區,省內也沒什麽大型河流流過,原本依靠國家南水北調工程也能撐過去,不過今年因為怪異的氣候,全國都幹旱,因為沒有降雨,氣溫又不斷升高,大多數小河流早就已經斷流了,南水北調工程也支撐不了他們一個省上千萬的人口、牲畜和工業的用水,畢竟南方許多城市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情照顧別人的死活。
於是眉省開始自救,商戶、工廠、企業還有個人都在打地下水,當地地下水水位下降的非常迅速,所以才造成了整個城市的大麵積下陷。
沈知意看了看時間,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此時的她隻能慶幸自己回到了老家,雲縣的水源充足,雖然水位也在不停下降減少,但是還是沒有視頻裏的那些地方嚴重,他們還能撐一段時間,並且家裏的水井也打好了,更不怕缺水了,再不濟她還有自己的空間,裏麵的水也足夠支撐到下雨的時候。
想到這裏,沈知意還是歎了口氣,還不知道下一次下雨到底什麽時候呢。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沈知意被他哥叫去幫忙。
雲牧野正在屋子裏裝發電機,她哥昨天去縣裏的時候,買了一個吊扇,說是要給家裏的豬圈裏裝上,這時候正是需要電的時候。
裝吊扇也不是個困難的活兒,沒一會兒就裝好了,沈知陽把開關打開試了一下,原本還躲在角落裏蹭牆上冷冰冰磚頭的三隻豬立馬躺在了電扇下,舒服的直哼哼。
他們才裝了個風扇,身上的汗水就連續不斷的從身體裏湧出來,這些被關在豬圈裏的豬覺得熱,也是理所當然。
原本要關發電機的雲牧野被沈知意阻止了,“就這樣開著吧,讓它們也涼快涼快。哥,牧野哥,你們倆也回家洗個澡洗個衣服吹會兒電扇。”
沈知意把幾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因為時間還早,明天白天還要睡一天,晚上睡不著,自己則出門逛了逛。
剛走到公路邊,她就聽到旁邊有兩人在嘀嘀咕咕的說話。
因為夜晚太黑,加上路邊剛好有棵李子樹和張桂芬家的雞窩擋住了她的身影,兩人沒發現她。
“弟弟,我和你說了,那沈家兩父子不是好忽悠的人,你少賺點就少賺點,不要幹這麽冒險的事!”
“啥叫冒險的事?我已經好幾個月沒開張了,這一次想多賺點怎麽了,你侄子侄女還在家等著今年開學呢,我不想辦法學費從哪裏來,你上次說給我介紹個工程結果黃了的事情我還沒說你呢,就那家那破爛房子,我找人都花不了十萬就能給人建好,他們家竟然花了不下一百多萬,真是人傻錢多。”
張桂芬聽到張光明說這話,有些生氣了,“他們家不同意我能怎麽辦,我還能把人家請來的工人趕走不成?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以為那家人為什麽看不上你,還不是因為你給人建的房子掉瓷磚那事被他們看不起了。這次你還準備換材料,還換了最便宜的那種石灰和水泥,要是又被發現了,那你的名聲可就好聽了!”
張光明不耐煩了,“我心裏有章程,你別管。”
“不管就不管,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張桂芬見勸不動人,就自己回家了,她知道自己弟弟就是頭強驢,她說幾句話就想他改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碰了壁才知道好歹。
沈知意聽見兩人都走了之後才出來,這讓她聽到了,是告訴柱子還是不告訴柱子啊。
也不在外麵亂逛了,沈知意直接回了家,把她剛剛聽到的話和她哥說了一遍。
“不用咱們操心,咱們這三媽的兄弟建房子偷工減料是出了名的,十裏八村都知道,沈九龍肯定早打聽清楚了,知道應該怎麽辦。”
當初他也回村打聽了一遍附近施工隊的情況,好的、有口碑的,確實有,還不止一家,壞的、偷工減料的,那確實隻有張桂芬這兄弟了。
雲玉書剛接完了一個電話,正在不停歎氣,袁興萍吃了一口水嫩鮮紅的番茄。
這是後院打井的時候摘的,那一小塊地方的菜無論長的熟沒熟的,全部都被拔了,這番茄是熟了的,可能因為光照充足,吃起來非常甜。
“老秦打過來的?”
“嗯,北城也開始缺水了。”
剛剛打電話的是他多年的朋友,是聽說他轉讓了所有股份之後打電話來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的。
雲玉書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隻說自己想退休了,順便還問了問城裏現在的狀況。
“現在北城也缺水了,政府開始限電限水的使用。”
“不稀奇,北城的電主要依靠旁邊的申城的水力發電,那條名河的水位早就下降了很多了,現在支撐不了北城和申城的那麽大的用電量,被限製也是理所當然的。”
“真這麽嚴重?”
雲玉書在永安村來了之後一直沒出去過,加上對手機也不怎麽熟練,還真不知道外麵的消息。
袁興萍有些嫌棄,“讓你平時多看看手機上的新聞,全國各地的湖泊河流水位都在下降,北方地區,已經看不到什麽淺水湖泊了,基本上全都被曬幹了。
我們國家最大的那條河,名河,現在水位已經下降了三分之二了,隨時隨地有斷流的風險,早就已經發出來了。不然我為什麽讓你去找那姓霍的打地下水,還打的那麽深。”
雲玉書被自己老婆懟的沒話說。
袁興萍接著說道,“也就是我們兒子運氣好認識沈知陽他們一家人,我們還住了過來。這裏是名河流經的重要省份之一,村裏旁邊的那條河,也是名河的支流,這裏肯定能堅持下去。”
“看來以後城裏的日子怎麽都比不上村裏,我還勸老秦回老家呢,不過人沒同意。”
袁興萍說道,她不怎麽喜歡老秦他媳婦兒,就是一個後來上位的見錢眼開的女人,偏老秦人還被這女人哄住了,畢竟不是什麽近親人,她也不好說什麽。“人不同意就算了,他們家有錢,在城裏也能過的好,用不著我們操心。”
接著兩人就聽到了外麵傳來了叫嚷聲,格外激烈,人都有好奇心理,沈家家裏的幾人也不例外,趕緊跑到門外查看是什麽情況。
雲牧安正和雲牧野在給家裏的井砌石台,聽到有熱鬧可看的他也不跟著幫忙了,趕緊到旁邊去洗手,“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熱鬧,媽,你等等我啊!”
等他把手洗幹淨,院子裏早沒人影了,接著他跟著聲音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柱子家宅基地前,柱子正指著剛運來的水泥和磚塊和麵前的張光明吵架,在黑暗的夜色中,沈知意都能看到他因為憤怒臉上鼓起的青筋。
張光明也是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臉上的熱汗一串一串的從額頭上淌下來。
沈知意看著這幾人,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趕緊拉著袁興萍躲遠了一點,就怕被誤傷。
“張光明,我們要的可是鎮上最好的水泥材料,怎麽現在變成了這種最便宜的了?還有這磚,往地上一砸就能裂開的次貨也敢拿來敷衍我們,真當我沈柱子是吃素的了?”
柱子說著,還把一塊灰撲撲的磚頭砸地上了,磚頭果然裂開了,還不是裂成兩半,而是碎成了好幾十塊,這種質量的磚頭,別說柱子了,就是沈知意也知道這種磚頭建房子沒幾年就得出事。
張光明還在狡辯,“這種磚頭怎麽就不行了?我家就是用這種磚頭建的房子,幾十年了平平安安的住到了現在,屁事多,你不懂就別來瞎指揮成嗎?”
柱子氣急,說話都不利索了,“這種……這種破爛也能用來建房子?不是你住你不用怕房子塌對吧?還你家幾十年前就是用的這種,我告訴你,前兩天我專門去了一趟磚廠,裏麵的人說了,這種磚頭就是廠裏的次貨,是需要銷毀的,不銷毀也是用來墊路的,根本不能用來建房子。”
張光明當做沒聽見,揮著手裏的膩子刀,“我買的這種和你說的那種可不一樣,讓開讓開,我要幹活了,別影響我上工。”
柱子捏著拳頭就要上了,被他爸攔了下來。
沈九龍對著張光明說道,“我們當初給你的錢是買市麵上的好材料的價錢,你卻用次貨敷衍我們,我告訴你,我家的房子不需要你來建了,隻要你把我給的錢原原本本的還回來,我就當做沒發生,這兩天的工錢我也給你算,但是你還要其他的,沒了。”
張光明被這樣一說,剛剛還一臉焦慮著急建房子的他平靜下來,把旁邊的木椅子拉了過來,一屁股坐下了。
慢騰騰的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嘲諷的看著麵前的兩人,冷笑一聲,“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進了我張光明的錢包的錢,從來就沒出去過,還想要回去,做夢呢。
我告訴你們,我能給你們家建房子,那是給你們麵子,這種質量的材料都不要,怎麽,還要天上的太陽啊,也不怕曬死自己。”
柱子聽得心裏的火氣直衝腦門,一腳踹到了張光明的肚子上,把張光明連人帶椅子踹倒在地,畢竟柱子人年輕力壯,又經常鍛煉,可不是白斬雞。身上也是有一把子力氣的,把張光明踹的心口痛。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你們一群人欺負我張家沒人是吧!”
張桂芬剛從家裏出來就看到自家弟弟被踹的場麵,當即就受不了了,上麵把人扶了起來擋在了自己身後,老母雞護雞崽子一般。
張光明在張桂芬身後陰惻惻的朝著沈家父子笑,說道,“今天就是打死我,還是這句話,要麽就讓我繼續建房子,要麽我就直接回去,要我拿錢出來,不可能。”
遇到這種無賴,沈知意帶入自己,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打一頓?到時候對方報警別把自己送進去了。
幸好他們當初沒請這人來他們家建房子,她都懷疑這人聽到她家建築材料的價格,會不會把她家材料倒賣了買這種次品。
沈九龍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拉住了還要上前的柱子,同樣笑著,但是眼裏沒有一絲溫度,“張光明是吧,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幹什麽的,敢和我耍橫,老子媳婦兒兄弟可還在縣警察局幹著呢,最近專門搞了個掃黑除惡的專題,正愁抓不到人呢,和你好好說話說不通,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張光明的笑容頓了一下,接著又笑著說,“說大話誰不會,老'子遠房侄子還在市裏當官呢,想唬我,門都沒有。”
隻不過眼裏有了顯而易見的警惕和不安。
“不信是吧,那咱們走著瞧,白的不怕我還有道上的兄弟,你家在鎮上的蓮花路對吧,哈,沒事,反正你還有個姐姐在村裏呢。”
張桂芬就是普通一村婦,哪裏見過什麽道上的人,有些慌了,“幹什麽幹什麽,當了領導就能威脅咱們老百姓了?我去揭發你。”
柱子被氣笑了,“好啊,到時候看看到底是你們偷工減料會被抓還是我們會出事。”
張桂芬神色慌亂的趕緊把自家弟弟拉回了自己家,她也知道這事是他們理虧,隻能趕緊回去勸勸她弟弟,讓他把錢給他們還回去,不可能真和這些當官的硬剛,他們可都相互認識的,官官相護,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他們平民百姓。
沈知意看著灰溜溜跑了的張家姐弟,拉拉旁邊跟著來的雲牧野的袖子,低聲“牧野哥,你覺得他們會還錢嗎?”
雲牧野淡淡看了兩人消失在夜色裏的背影,“會還的,這兩人就是欺軟怕硬的廢物,沒什麽本事,平時隻能欺負欺負老實人,真遇到厲害點的人物了,腳軟的比誰都快。”
沈知意讚同的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的。”
雲牧野看著沈知意亮晶晶的眼睛,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嗯,團團很聰明。”
沈知陽看著自家妹妹和雲牧野站在一起,手還揉他妹妹的腦袋,心裏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時候怎麽看怎麽覺得雲牧野這張臉看著不像好人,“喂,幹什麽呢,要摸摸你弟弟腦袋去。”
雲牧野收回手,看了自家二傻子一般站在人群前麵正探頭探腦的樣子,扯扯嘴角,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沈知意看著她哥過來了,這時候也沒熱鬧可看了,撇撇腦袋,有些心虛的對著她哥笑了笑,“哥,我先回去了。”
溜了溜了。
沈知陽沒攔著沈知意,攬著雲牧野的肩膀回沈家,“你什麽時候和我妹這麽熟了?”
雲牧野半點不慌,神色鎮定的一批,“都住在一起這麽久了,不熟才不正常吧。”
“也是,不過我怎麽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你什麽時候對女孩子這麽溫柔了?還揉我妹妹頭發!”
“……”
雲牧安回頭,一個沈家人都沒了,自家哥哥也不見了,周圍還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樹影在隱約的光亮下照出奇形怪狀的形態,讓他聯想到了什麽山村驚魂,午夜怨曲……
“啊!哥,哥,等等我,我害怕!”
雲牧野第一次聽到自家弟弟的鬼吼鬼叫還覺得有些放鬆。
“吵什麽!快點回家!”
“來了來了,哥,你等等我。”
沈知陽也被轉移了注意力,笑著拍拍雲牧安的肩膀,“怎麽這麽大小夥子了,還這麽膽小。”
“陽哥,別笑話我,我從小就怕鬼,我兄弟們去遊樂園的時候,我都不敢進鬼屋的,我都騙他們我想玩過山車……”
幾人剛回到家門口,沈知陽就讓他們進家門,他則拿了個手電準備去地裏轉轉。
“你們不用來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最近高嬸子念叨著,她家種的紅薯地裏被刨了好幾個坑了,不知道是啥刨的,不過看那動靜好像是什麽小型動物,不是野豬之類的,因為沒腳印,據高嬸子說,很有可能是地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知陽拿著手電繞著自家土豆地裏轉了好幾圈,把床單揭開看了看,裏麵已經開始長苗了,葉子顫巍巍的在地裏冒出了個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世界。
幸好他們家地裏沒什麽被刨開的跡象,應該也是因為他們家的地裏的土豆還沒長好,吸引不了地裏的某些小動物。
但還是得回家想想辦法怎麽預防。
巡查完家裏的兩塊地,沈知陽心滿意足的回家了。
沈知意第一個回家,見哥哥沒回來才有些鬆了口氣,她繞到家裏的最小的一個小房間,裏麵堆放的一箱一箱的衛生紙和沐浴露牙膏牙刷之類的生活用品。房間角落就是家裏的地窖,進去之後裏麵黑黢黢的看不清路,沈知意打開了手電,她今天要下去看看前幾天做的酸菜怎麽樣了,她估摸著應該是能吃了。
小心翼翼的下去之後,就是一個很大的空間,相當於她們家客廳的大小了,角落放了二十幾個酸菜壇子,旁邊還有很大的空曠的地方,這些地方是留著放土豆和紅薯的,畢竟這兩樣和必須幹燥存放的稻穀玉米粒不一樣,就需要放在陰涼的地方。
她繞開旁邊放著的發電機和幾桶油,到角落裏查看酸菜壇。
剛揭開蓋子,裏麵的酸菜味道就飄了出來,沈知意也沒用手去碰,據奶奶說,碰了之後裏麵的酸菜容易變味,而且會壞的非常快。
看了看已經變成青綠色的酸菜,沈知意滿意的點點頭,超市裏袋子裝起來的就是這種顏色,沒錯了,明天就拿出來嚐嚐味道。
剛把蓋子蓋好,沈知意眼角的餘光就看到角落裏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動了一下。
沈知意眉心一跳,警惕的把手電往那邊一照,一個盤成蚊香圈的灰黑色的蛇正撐著腦袋,吐著鮮紅的分叉舌頭看著沈知意,沈知意皮膚上瞬間冒起來了非常多的雞皮疙瘩,到喉嚨的尖叫看到那蛇動了一下之後就被堵住了,沈知意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頭皮上冒出來的冷汗,心跳差點堵到嗓子眼了。
她慢慢的挪動著步子準備離開這裏,就聽到後麵有了動靜,她停了一下,接著又悄悄往後看了看,是雲牧野看她這麽久還不上來,不放心她,下來看了看。
不開玩笑,沈知意差點被嚇哭了,直接跑過去抱住了他,此時的他身上散發著熱量和洗衣粉的味道,還有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雲牧野麵對突如其來的擁抱也有些懵,雙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怎麽辦,接著他感覺到沈知意在發抖,雲牧野接著抱住了她的肩背,輕輕拍了拍,“這是怎麽了?”
“有……有蛇……”
雲牧野聞言,用手電看了看,那隻蛇還在那裏,他感覺到了沈知意的恐懼,直接拉著沈知意離開了地窖。
“別怕,我去處理。”
接著他去工具房找了雙手套,穿了身長衣長褲就進了地窖。
沈奶奶拉著沈知意的手,“怎麽了這是?”
“奶奶,地窖裏有條蛇。”
袁興萍聞言,趕緊拉著沈知意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有蛇?什麽蛇?有沒有毒?那團團有沒有受傷?怎麽不讓我家那臭小子下去,嚇到團團了吧,別怕……”
沈知意後怕一陣後緩了過來,都二十幾的人了,還被他們像小孩子一般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沒受傷的,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怕蛇是正常的,不怪你,我也怕,你雲叔叔都怕這些東西呢。”
被拉出來躺槍的雲玉書,“……”
別造謠,我不怕。
看著沈知意投來的好奇視線,努力露出個和善的微笑,“嗯,是這樣的,我也怕。”
幾人正說話呢,雲牧野已經把這蛇裝在袋子裏拿了出來。
沈知陽也正巧回來了,“怎麽了這是?”
“我哥抓了條蛇!”
雲牧安好奇又害怕,想去看又不敢。
沈知陽沒多詫異,“那正好,可以泡酒。”
這麽熱的天氣,正是蛇類最活躍的時候,村裏好幾戶人家都出現了蛇,他們家出現了一條也不意外。
雲牧野則看了看躲得遠遠的沈知意說道,“明天我去縣裏買雄黃粉。”
沈知陽走過去把袋子裏的蛇看了看,沒毒的,是他們村子裏常用來泡酒的那一類。
“順便買幾箱白酒,還有蟑螂貼。”
在農村,家裏有幾隻蟑螂非常正常,沈知意記得自己小時的老家水缸周圍經常出現這種生物,不過最近家裏出現的好像確實有點多了,雖然什麽吃的都放進了冰箱裏,但是外麵還是有很多蔬菜,不處理始終有些不放心。
“嗯。”
這麽一鬧,天也要亮了,沈家人回家隨便做了頓飯,每人少吃了點就上樓休息了。
可能是因為受了驚嚇,沈知意怎麽都睡不踏實,總覺得自己似睡非睡的狀態,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像是陷入了泥沼裏。自己是清醒的,但是總是動彈不了,醒來之後,明明覺得自己隻睡了一會兒,沒想到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了。
她去浴室裏收拾了一番,把衣服隨便洗了洗搭在陽台上才下樓。
“醒了?團團不是想吃酸菜嗎?來試試奶奶做的酸菜麵。”
沈奶奶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孫女,這孩子從小就怕蛇,昨天晚上大概嚇壞了。
“好。”
沈知意肚子確實餓了,就著自己做的酸菜,吃了滿滿的一大碗麵條。
吃完不知算是早飯還是晚飯的麵條,外麵的太陽還是大大的,還沒有下山,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紫紅色的陽光被窗簾阻擋在了外麵,進不來。
雲牧野和沈知陽正在研究怎麽用蛇泡酒,沈知意既好奇,又不怎麽敢過去。
“別怕,這蛇已經死了,想看就過來吧。”雲牧野對著旁邊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沈知意說道。
沈知意聽到他的話還真過來了,“真死了啊,怎麽死的……”她也不是真想知道,隻是隨口一問。
也沒人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都知道沈知意這個慫包的本性,幹脆就不回答她了。
接著沈知陽就按照網上的方法,把蛇剖掉內髒,用清水洗幹淨蛇身,接著再放入白酒對蛇進行消毒,最後放在酒罐中就可以了。
把這蛇處理好之後,外麵的太陽雖然還沒完全下山,但是他們家院子裏已經完全曬不到了。
沈知意在井口裏打了一桶水上來看了看,裏麵的水還是有些混濁的,暫時不能食用,不過倒是可以用來澆地。
雲牧野看了看沈知意拉著井口的繩子,默默的在心裏又加了個買抽水泵的計劃。
張光明和張桂芬不知道在家裏說了些什麽,或者是已經收到了什麽消息,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就緊趕慢趕的到了已經開工的沈九龍家宅基地,幾乎是求著對方把錢收下了。
沈知意在遠處的樹下嚼著剛曬好的紅薯幹,看著張光明弓著自己的背,在沈九龍旁邊說了幾句話就把身上的卡拿出來了。
她果然沒猜錯,才一天都沒堅持到,這就把錢還上了,沈知意嘖嘖兩聲,這是何必呢,既沒賺到錢,又得罪了人,自己還白幹了這麽久,名聲還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