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冬日獵鹿

◎二年除夕◎

楚沁是來拿獎的。

同時照張相, 大相機把她身前戴著紅豔豔的大紅花,手裏拿著獎狀,邊掛著尷尬且僵硬的笑容給拍了下來。

親娘嘞, 還是前後兩輩子頭一回拍照呢,早曉得她就穿件整齊點的衣服來了。

拍完照出門,楚小叔拿著獎狀連說:“好好好!也算給你爹爭氣了, 你爹要是曉得肯定是會歡喜的。”

讀這麽多年書都沒個獎狀,種一年地獎狀就來了,可見楚沁很適合種地。

楚沁笑容重新變回去。

呃,泉下有知的“爹”曉得的話, 估計得急匆匆地來把她帶走, 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 換誰也受不了啊。

楚嬸兒卻把目光放在獎品上:“這是兩條毛巾吧, 摸著可真好, 比咱供銷社賣的還大些。”

楚沁瞧見這個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總算沒那麽僵硬了,說道:“還有個搪瓷杯呢,跟我從前買的搪瓷盆看著像一套的。”

她覺得來這一趟挺值的, 兩條大毛巾, 完全能拆成四條用,夠她用十年。

一個搪瓷杯, 往後喝水不需要再專門去拿碗了。她也學著村支書端著個杯子,就坐在門口一杯水嗦半天。

韓定國瞧著比楚沁還興奮些,回去的路上說道:“喊你照相肯定是有緣由的, 估摸著是要讓人給你寫篇文章。”

寫來幹啥?放報紙上嘛, 這是慣例, 從前市裏其他勞動模範也是這樣。

楚沁忽然臉就有點紅了。心說:這和我定下來的基調真不符啊。

她原先是想低調再低調的。

回到村中, 楚沁還沒下車就看見前方圍著一群人,她瞬間就想先下車走小路回家了。

楚嬸兒推推她:“你先回家吧,把毛巾和搪瓷杯帶回去,可別讓人摸個十幾二十遍。”

可別到時候這人摸摸那人蹭蹭,好好的兩條毛巾都得起球了。

楚沁眼睛一亮,這正和她意。

她是個十分懼怕熱鬧的人,從前覺得這性子得改改,可再怎麽改也改不過來。

楚沁當時還試著去打穀場坐了兩天,打穀場裏總有人聚在一起說話,正常人聽村民們聊各村的八卦稀奇事兒都能聽半天,楚沁則如坐針氈,她恨不得上山摘野菜。

後來看開了,改不了就不改吧,活著不就是為了開心嗎。

楚沁偷偷跳下車從村口的小道上一路往家裏走,路上沒遇到人。

倒是快到家時遇見黃豆子,這人在河麵上砸出個洞來,似乎是在撈魚。

河裏確實有魚,但都是小魚,楚沁撈過幾回,發現如果沒有足夠的油就不太好吃後便很少撈了,小白同樣也不愛吃,再撈也是煮了給豬吃。

別說,豬還挺愛吃魚的。

想到此事,楚沁便急急忙忙跑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東西,再到豬圈裏看兩眼她心愛的兩隻小豬崽。

在得知一頭豬能給她帶來130時,兩頭豬崽就成功超越了她的雞們,一躍成為家裏僅次於小白的存在。

“汪汪——”

小白聽到她的腳步聲,在門裏邊胡亂用爪子抓撓著大門,很是興奮。

“不要喊啦,我回來了。”楚沁無奈,掏出鑰匙開鎖,就有看到尾巴不停搖動的小白。

她先去豬圈,小白一路跟。

豬圈這地方比其他地方溫暖幾分,隻是當稻草簾子掀開,那股臭烘烘的味道迎麵撲來時是讓人最痛苦的,非得屏住呼吸好幾秒,再慢慢恢複呼吸適應這氣味才行。

天氣寒冷,楚沁總是怕兩隻豬死了,但目前來看,遮得嚴嚴實實的稻草簾子和地上的稻草還是有點用的,兩隻豬還算有活力。

楚沁從豬圈外的缸裏舀些地瓜藤來,這些地瓜藤是切碎後發酵過的,這樣豬吃著更好。

又添了點南瓜,楚沁用的南瓜幾乎都用來喂豬了,如今剩下九個大的,還能再喂一陣。

“多多吃,千萬別客氣。”楚沁笑眯眯地瞧著兩頭豬吃得非常起勁,不由得樂開懷。

吃多點才長肉啊,楚沁覺得自己真是心太壞了。

看完兩頭豬,見它們胃口都不錯,便又洗洗手來到堂屋,從火爐上溫著的陶鍋裏用筷子夾出一塊帶肉的骨頭來,丟在小白的飯碗裏。

沒辦法,每次她出門半日回來後小白都要鬧騰一番,非在她腳邊黏著。沒肉就鬧騰半小時,有肉立刻就能哄好。

這是早晨出門前燉下去的豬骨湯,放了最後的一點兒海帶。剛回到堂屋便聞到濃鬱的香味,楚沁也給自己盛了碗熱乎乎的湯,以便驅趕一身寒意。

小白把骨頭啃得非常幹淨,蒼蠅站在上麵都得打滑。

楚沁:“小白,出門去跑兩圈。”

小白對這個指令很熟悉,立刻就到門口的山坡上去跑。

楚沁不敢放它跑太遠,如今村裏人都曉得她家有狗,而且這隻狗還養得高大壯實皮毛更是油光水滑的,一瞧就知道楚沁養得很精心。

在自己眼裏小白是活生生的狗,是看家的夥伴,但在有些人眼裏小白就是會移動的肉。

萬一被人敲悶棍拉回家宰了燉蘿卜吃怎麽辦?

所以小白向來都是在山坡裏跑的,索性山坡足夠大,它運動量也足夠多,養出一身腱子肉看著就威風凜凜。

喝完湯,楚沁又烤了幾塊米粿吃。

她昨日周抽盲盒開到一個鐵網,大小足夠放在火盆上,米粿放在上頭烤熱烤酥脆了吃非常不錯。

此刻鐵網之下是燃燒的紅色炭火,鐵網上擺放著帶點微黃的米粿,翻動米粿,偶爾聽到炭火的劈啪聲,米香味兒被炙烤出來,楚沁深深聞了聞,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米粿烤到外層稍微有點焦就行,這個程度的米粿外表是酥脆的,而內裏卻是軟和非常。

“哢嚓”一聲,米粿獨有的米香在舌尖綻放,楚沁又去盛了碗湯來,一口米粿一口湯,偶爾再用米粿蘸蘸辣椒醬,午飯過後,整個人身心舒坦!

以至隆冬,這代表著春日將近。

冬日的山上也是能抓到不少獵物的,兔子和野雞都需要在山上到處覓食。

楚沁閑不住了,開始往山上跑。

她會下一手好套子,還能根據林中野物留下來的蹤跡判斷野物的位置,所以常常上十回山總會有三四回順心而歸。

楚沁今天就是上山放套子的,她從前抓到兔子時就順手把兔皮給鞣製了,前幾日把積攢的兔皮做了頂帽子和圍巾,就等著上山這日戴上。

圍巾不算長,但楚沁縫了扣子,能把脖子給牢牢圍上。

帽子是她精心製作的,特意做成能把兩隻耳朵也給包住的模樣。毫不客氣的說,戴上後她整個頭都是熱氣騰騰的。

特別是在屋外走動時,冷風撲麵而來像是帶著千萬根針,但就是穿不透兔毛帽子和兔毛圍巾的感覺真是舒服極了。

楚沁頓時決定她要多抓些兔子來,最好能做張床套。

大雪暫時停止,楚沁帶好工具開始上山。

她最近又新開辟了一條路線,經過幾次的開路,如今這條路已經好走許多了。

路通往一處叫溫泉口的地方,這裏有個泉眼,裏頭冒出的泉水帶著熱,是溫泉。

因為有著溫泉的緣故,冬日裏這附近總有野物光臨。

清泉峰她是不敢去了,那裏普通野狼的大野物太多,冬日裏穿得雍腫,遇到大野物時萬一爬不上樹可是很危險的。

上山的路上積雪厚實,足足能把腳踝遮掩住,但因為她有充足的雪地行走經驗,所以上山的路對楚沁來說並不算困難。

不過即使再不困難,楚沁也哼哧哼哧走了40多分鍾。

“終於到了。”楚沁擦擦汗,靠在紅鬆樹上休息一會兒,看著前方嘀咕道,“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收獲。”

休息三分鍾,整個人緩過來後就繼續往前走。

越走近楚沁就越能感受到溫度有升高。隻是升高的不多,要不是楚沁善於察覺溫度的細微變化還感受不出來呢。

終於走到溫泉口,這個圈眼很小,卻也形成一個小池子,因為前幾日有下雪的緣故,她沒辦法看出來雪上有無動物留下的痕跡。

楚沁開始下套,她希望明後天來時能看到套裏有獵物。

既然無法辨別痕跡,楚沁便沒有在山上停留太久。可她下完套子正準備走時,耳朵卻靈敏地捕捉到了不遠方有動靜。

“嗯?是什麽。”楚沁心頭微動,環繞四周找了棵樹來,艱難地爬到樹上去。

動靜似乎有點大,並不是小野物能搞出來的。

楚沁心髒不禁快速跳動,她來這裏也有好幾趟了竟然都沒有發現,萬一是熊是狼該如何是好。

特別是狼,狡猾奸詐,會使計謀。特別是冬日裏缺少食物,它若發現藏在樹上的楚沁,必定會在樹下牢牢守著。

狼住山裏,楚沁可不是住山裏。

一時之間,楚沁身上冷汗直冒。

她拿起望遠鏡就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野物蹤跡,看了接近半分鍾,忽然間看見什麽似的心頭一鬆,繃緊的身體也軟下來了。

“不是狼,是野鹿。”楚沁輕聲道,她抿了抿嘴巴,臉上梨渦若隱若現。

山裏確實有野鹿,隻是少見,村裏老人說它們生活在更深的山裏。

楚沁隻可惜自己現在沒有□□,否則坐在樹上就能輕易瞄準獵物,把獵物打死。

她的腰間倒是掛著殺豬刀,隻是係統遊戲出品,這個刀鋒利無比,比她上輩子的匕首還好用。

野鹿在林間慢悠悠走著,時不時拱了拱雪地似乎在覓食。

“大約150斤左右,是隻公鹿。”

楚沁分析,她看見鹿頭有角,估計還是成年的公鹿。

自己能打得過嗎?

楚沁在心裏飛快分析,摸了摸腰間的刀,又摸了摸纏繞著的繩子,難得遇見大隻的且不算難對付的野物,楚沁真的想試試。

心裏糾結一分鍾,咬咬牙下定決心,楚沁往樹下爬。

她本來就是冒險家,上輩子別說一隻鹿了,就是遇見兩隻她都要去試試。

是這輩子安定平穩的生活磨了她的冒險心,如果沒災荒的話,她估計會繼續選擇平穩和安定。

楚沁下樹後活動活動筋骨,再觀察觀察四周情況,然後如同一隻在暗處蹲守準備把獵物一擊即死的猛狼,狡詐陰險的猛狼,慢慢往野鹿的方向移去。

她邊走邊將腰上綁的繩子解下來,又把繩頭綁緊,幫出個繩套來,靠近野鹿後慢慢搖動繩子,在適應手感。

雪花似乎又落下來了。

楚沁能感覺到睫毛上出現一點白,也不知是天上落下的還是樹上積雪。

她腳步越發放輕,眼睛眨也不眨,小心翼翼地靠近野鹿。

就連踩雪聲都近乎於無!

“十米,九米……六米,”楚沁心裏默念,“五、四——”

她忽然間腳步一定,麵色一緊,手上的繩子“嗖”一聲破空飛了出去,套在鹿角上!

“不許走!”楚沁大喊,死死拉著繩子,野鹿被嚇到後胡亂衝撞掙紮,可就是因為它的掙紮繩套越綁越緊,等楚沁把繩子的另一端綁到樹上時繩套已經死死綁著鹿角了。

看似過了許久,其實整個過程不過十秒鍾。

楚沁隨後如離弦的箭般衝出去,“唰”地掏出殺豬刀,把正準備對它進攻的野鹿的腳給割斷。

可鹿腳哪裏是那麽好割的,野鹿反過頭來想用角來撞她,用腳在踢她蹬她。眼見它快要衝撞過來時,楚沁飛速往旁邊一滾,手上的刀同時割斷鹿的前左腳。

鹿腳斷,野鹿跪倒在地。

這還不夠,她躲避野鹿的狗急跳牆之舉,繞到一邊把它前右腳也給割傷了。狠狠割傷,這回跪倒在地也爬不起來。

她拍拍胸口:“我退不退得厲害啊,當年殺頭鹿沒這麽費勁的!”

楚沁驚出一身的冷汗,她差點就被撞到了,終究還是太久沒有打獵而導致手生疏。

野鹿還在不停掙紮,楚沁卻不敢繼續在這裏多留。鹿血流的不多,可誰曉得會不會引來什麽其他東西,血腥味是很能吸引野物的。

楚沁也不準備在山裏把鹿殺死,鹿血可是好東西,她得留著。

於是楚沁把野鹿收到空間背包中,警惕地望了望周圍往山下快走而去。

等離開了溫泉口,到了山林外圍時楚沁才“呼”一聲徹底鬆口氣,靠在樹上平複心情。

她閉了閉眼,站起身,樹上的積雪簌簌往下落。

不止積雪落,雪似乎也開始下了,她剛剛卻一直沒注意到。

楚沁伸出手,感受雪花。

雪花在她掌心融化,出現些許濕意。

“該回去了。”楚沁嘀咕,這個雪應該又是一場大雪。

不過回去之前先得砍點柴,楚沁柴刀也有帶,用柴刀砍斷幾棵木頭,往空間裏放七棵,剩下的兩棵直接拖回去。

楚沁快到家時倒是正巧看見黃豆子上山,兩人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回到家。

楚沁先去後院,把拖回來的和背包裏的木頭都放在後院,用柴刀砍成小段。

雖然家裏很多木頭了,但是楚沁看不得東西一直消耗缺不補充。

這些柴火砍完後就放在院子裏,等哪天天晴了曬一曬,再抱到廚房中。

緊接著把野鹿放出來,再拿個桶,楚沁開始放鹿血。

鹿血可是好東西,上輩子城裏的人很愛要,奈何每次獵回去後鹿血都隻剩一點點。

楚沁眼疾手快,把殺豬刀戳入鹿中,隻見鹿抽搐掙紮整整半分鍾,後麵才慢慢平息。

鮮豔的鹿血流到桶裏,偶爾一滴滴在潔白的雪上,顯得格外紅豔。

“終於放完了。”楚沁送開野鹿,放完血這隻野鹿也就死了。

楚沁把鹿血收到背包中,又試著把這整隻鹿收到背包裏。

楚沁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還是隻占用一格背包。

狗遊戲還算懂事。

她把野鹿放出來,割斷鹿角……嗯,這同樣是好東西。

鹿角是一味好藥,溫腎陽強筋骨,燉著肉吃就很不錯。

野鹿可謂全身都是寶,除了鹿血鹿角還有鹿鞭,楚沁分割完畢,得到近乎120斤平日裏可食用的部位。

新鮮的鹿肉最是好吃,夜晚,楚沁切了塊鹿肉來,再切成薄片,放在石板上烤。

石板放置於炭火中,在上邊擦點油,再把新鮮的鹿肉放置之上,“滋啦滋啦”,聲音響起勾得人食欲大開。

鹿肉煎熟後甚至不需要蘸醬料,直接吃原味的都非常不錯。

如果要蘸的話,楚沁就蘸點鹽和胡椒粉,她覺得自己明年還能磨些辣椒粉來,這樣想必更不錯。

其實她家裏還有芝麻醬,村裏的芝麻都拉去榨油了,榨完後楚沁分到四兩,此刻還一滴沒動放在櫥櫃中。

她的芝麻醬是楚嬸兒給的,楚沁那回給了楚嬸兒臘味,楚嬸兒第二天就送來了芝麻醬。芝麻醬據說是她一位表姨所磨,整整兩斤,楚沁聞著就覺得香。

晚上吃的不多,豬骨湯還剩下不少,楚沁放著沒動,直接留著明天吃。

第二天湯結凍時她還能把豬油收收,自家養的豬就是肥,燉湯時浮著的油厚厚一層,骨頭湯還是油少的好喝呢,收起來的豬油夠她用一天。

鎖好門,關好窗。

吹滅煤油燈,想到今天的收獲,楚沁歡歡喜喜地躺**睡覺。

急景流年,流光易逝。

轉眼又是一年除夕夜。

和去年不同,楚沁今年是在家裏過的,她有充足的空間和物資來準備自己的除夕夜。

而在除夕夜的前兩天,遠在千裏之外的李和收到了表妹寄來的包裹。

李和被傳訊室喊去時還愣了愣,他媽不是才寄個包裹來嗎,怎麽又來一個。

等拿到手後才曉得,哦,原來是楚沁寄來的。

因為人稀地廣,部隊並不缺地,所以像他這種級別的也能選塊地蓋間房子住。

李和的妻子是部隊醫生,叫梁倩,兩人還趕了個新潮,是自由戀愛結的婚。

回到家,梁倩看到包裹有點納悶:“又是媽寄來的?”

李和搖頭:“是楚沁。”

梁倩驚訝:“是大表妹?”

李和邊說邊拆,皺著眉:“對,她不是自己住麽,媽信裏說她搬出她叔嬸兒家了,怎麽還能寄這麽些東西來。”

拆完,更是愣了愣:“不少呢。”

梁倩也訝然。她其實沒見過楚沁,自己結婚是在部隊結的,這幾年因為家中太遠部隊事多又沒回家探親,後來又懷孕生了孩子,這位大表妹於她而言隻存在在婆母和丈夫的口中。

“媽說表妹是個老實孩子,有點靦腆,不怎麽愛說話。”梁倩說道。當初婆母在時說過不少關於這位大表妹的事兒,她對楚沁也勾勒出幾分形象來。

李和看了看一同寄來的信,笑道:“現在不老實了,野著呢。先前媽來信時提過,總說楚沁現在比男人還能幹,性子比石頭還要硬。”

他讀了讀信,本來還不信他媽說的,現在是信了。

楚沁信上說,這些臘味都是自家做的,她會下套子會養豬,所以不要刻意照顧她,她寄來的東西也得收下,要不然她心裏難安。

後麵又說自己賺工分賺得多,村裏沒一個人比得過她,所以勤勞點不會餓肚子。

李和感慨:“信裏的內容像是在話家常,但每個字都透露著硬氣。當初小沁確實很老實不愛說話……倒也不是。”

他臉上笑容慢慢消失:“我姨和姨夫在的時候還挺活潑的,後來沉默寡言,現在硬氣點但也不錯,不會受欺負。”

梁倩為難道:“那上回媽讓咱們給表妹找對象,表妹這樣的話……反而是不好找的。找對象還得找互補的,我原先都是注意性子強硬點的人,現在想來不合適。”

李和想了想,確實是。

他們夫妻找肯定是找部隊裏的,那就是軍人,在李和看來結婚後一定要隨軍住在一起。

但楚沁自個兒能養活自己,她靠田靠地靠山吃飯,叫她放棄高樹村的生活來部隊怕是不願意的。

李和思考道:“那就先放放,左右得看性子合不合的來,小沁還小呢。”

他看了看臘味,歎聲氣來:“今天晚上把這香腸炒了吃吧,難為她這麽小的年紀能撐起家做出這麽著臘味來。”

部隊裏餓不著,卻也饞肉得很。

李和還時不時能在食堂補充,梁倩卻甚少吃到。

梁倩笑著道:“那你今天晚上早些回來,你正月初六是要請老吳他們吧,剩下的就到時候做吧。”

李和點點頭,思緒飄遠,把認識的青年都過一遍,覺得沒一個適合的,各有各的缺點。

高樹村。

楚沁完全不曉得這事兒,她那裏能知道她大姨幫她找對象都找到部隊去。

她正準備著除夕夜的飯菜,楚嬸兒喊她今天去家裏吃飯,楚沁沒應,隻說:“我今天還是家裏吃吧,等明年去嬸兒你那吃。”

楚嬸兒就不說了,楚沁這是想在自己家裏過一年除夕夜呐。

她轉過身後眼睛稍微有點濕了,心想這是還惦記著爹媽吧,都說沒媽的孩子可憐,像楚沁這種沒爹沒媽的更可憐。

楚沁:“……”

原來還能這麽解讀嗎?

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今年她家裏能吃的東西非常多,菜品豐盛,所以想留家裏。

清晨起來,她推開窗門,把窗戶外的自製冰箱打開,拿出裏頭的羊肉結凍。

羊肉是大姨給的,總共兩斤,她隻解凍一斤,依舊準備做羊肉蘿卜煲,楚沁始終認為羊肉與蘿卜是最配的,這玩意兒吃了暖身子。

又拿出冰凍的草魚來。草魚來自小舅,是和大姨同天給她的,楚沁想做酸菜魚,正好她做的酸菜發酵完成,聞著酸爽開胃。

再就是臘味蒸盤,臘雞臘兔剁成塊,臘肉臘腸且成片,放在蒸籠上蒸,香味非常霸道。

再有就是新鮮的豬肉,依舊是老菜紅燒肉,加個糖醋排骨。

最後來盤醋溜白菜和清爽解膩的冬葵湯就差不多了。

菜樣是楚沁早就訂好的,最近幾天晚上每晚都惦記著,睡前都得吞幾回口水呢,哪裏舍得去楚嬸兒家吃。

“小白,咱們一起過年。”

楚沁蹲下,笑著摸了摸它的頭。

村裏偶有鞭炮聲響起,楚沁也托人從鄉裏買了鞭炮來,還自己用紅紙按照報紙上的吉祥話寫了副對聯,等等就貼在門外,以此祈求明年一切順利安康。

貼對聯要用漿糊,楚沁家的漿糊用地瓜粉熬的,河對岸的黃嬸兒少有的勤奮一天,看見她在貼對聯,竟然拿著一個雞蛋來換漿糊。

楚沁簡直震驚。眼睛瞪大,嘀咕:“神嘞,她居然過了河還上了坡……”

睡不著得黃嬸兒能躺著就絕不坐著,能喊兩句動動嘴就絕對不會動動她那金貴的腿。

今天忽然上來,楚沁竟然還有點怕怕的。

“楚沁,漿糊分我些行不。”她問。

楚沁連忙點頭:“行,我分你一半吧,嬸兒你碗拿來我倒給你。”

黃嬸兒把雞蛋塞給她,笑兩聲:“給你個雞蛋吃。”說完就走了。

楚沁哪裏曉得,黃嬸兒是怕了她這鄰居。

當初她家鬧賊的事兒黃家是知道得最多的,黃嬸兒隻覺得當晚不太對勁,後來想想更覺得楚沁心狠手辣,從此以後看見楚沁就客客氣氣的,哪裏還敢站在家裏喊楚沁把漿糊帶下來分給自己點?

黃嬸兒心說: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楚沁痛快接過,隨手把雞蛋放邊上,等她把對聯貼好後,也沒忘了雞蛋,直接拿進去。

走路時隨手把雞蛋放額頭上磕……嗯?!

楚沁大驚,黃色**差點從頭上流下來,她趕忙跑廚房裏把雞蛋放在碗中。

再擰把毛巾把額頭和頭發擦擦,擦完隻覺得又氣又好笑。

不是,你給個生雞蛋也得說聲啊。

她還以為給的是熟雞蛋呢!

得了,也怪她自己沒注意。

【作者有話說】

小楚:可惡,昨天才洗的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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