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紅鞋(8)
◎【三合一】“我選擇懲罰。”◎
“很遺憾, 你們投中的人既不是凶手,也不是和受害者相識的人,因此, 你們沒有任何獎勵呢!”
機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回**在整個空間裏。
“是誰?”
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可每一個字都帶著要毀滅一切的殺意。
出來時,師幼青看到隔壁的木門被踹出了可怖的裂痕,薄槐矗立在他麵前, 出來後哪兒也沒去,隻是像一堵牆那樣擋在他跟前, 重複地問:“是誰?”
語氣並不激烈, 卻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師幼青都被他的樣子嚇得愣了下。
那些人滿臉震驚, 似乎誰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全都出來了,望著他們,神色各不相同,有幾人很快就被薄槐冷電般的目光嚇得移開視線。
忽然間, 薄槐動身了, 他兩步便走到悄悄籲氣的任天羽身前。
“你……”任天羽才開口,便被狠狠一拳揮掃到地。
人群尖叫著散開。
任天羽被打得險些暈厥,臉上瞬間就出了血,即便至此,對方也毫無放過他的念頭, 狠狠拎起他,右手抬起——那袖中竟伸出一把鋼鐵所製的鷹爪刀!
刀飛快旋轉著,徑直刺向他……
驚懼聲中, 廣播再次響起:
“現在, 請師幼青自行選擇接受懲罰還是淘汰, 如無選擇,三十秒內自行判定淘汰,若選擇懲罰,請在三十秒內穿上你隔間裏的紅色運動鞋。”
那邊,封彬也失去部分理智,他竟試圖拆卸那雙紅鞋,顯然無法成功,可雙手不敢停,邊拆邊衝上麵吼著:“出故障了!我們都沒投票!是你的機器有問題!重新投啊!!!”
“好了,”拍拍封彬的肩,師幼青蹲下去開始換鞋,“我選擇懲罰。”
“不。”
“不。”
旋轉著鷹爪刀的男人急促地呼吸起來,他一連說了兩聲“不”,狠狠踹開哀嚎求饒的任天羽,提著鷹爪刀衝過去。
廣播的機械音數著倒計時,師幼青已經把紅鞋穿好了。
那雙鞋自穿上後,就自動縮緊,黏膠一樣纏上他的腳踝。
師幼青提了提腳,可鞋口縮小了,根本就脫不下來。
封彬也幫他脫了一次,發現無法成功,徒手拆卸紅鞋的底部機械,手被刮出血也感受不到似的,滿頭是汗地吼著:“停下!重投!”
紅鞋已開始移動。
薄槐撲到紅鞋前,抬手——手上旋轉的鷹爪刀重重往下刺去,可也隻是暫時阻礙了那雙紅鞋往前的速度,紅鞋還在緩慢地動著!
忽然,一片鋒利的石頭從上麵掉了下來,距離師幼青的腳不到五步的距離。
師幼青道:“你們還記得我之前的話嗎?”
薄槐搖頭,什麽都不聽,一隻手攥緊刀,另一隻手扯開鞋帶,捏著師幼青的腳踝往上拽……
拔不出來。
汗水順著男人鼻梁滑落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焦急間的錯覺,師幼青好像看到薄槐眼角濕了。
紅鞋終於發覺前方的障礙,晃動幾下,然後地板下一震,竟又開出一條軌道,紅鞋隨著微微一轉,速度開始加快!
後麵還在拆卸紅鞋底部的封彬直接被甩開。
“師幼青!”
“按之前的計劃來!快!”師幼青回頭衝封彬喊道。
封彬身前就是不久前掉下來的石塊,鋒利如刀,簡直就像是特意為穿上紅鞋之人準備的……
紅鞋還在快速移動,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
心砰砰跳著,一瞬間幾乎要炸掉。
再猶豫……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顫抖著撿起那塊石片……
不料,移動的紅鞋忽然發出了巨大的“哢哢”聲。
他動作頓住。
一步之遙,薄槐的眼睛極盡血紅,他手勢一轉,竟用鷹爪刀橫切進紅鞋底部,徒手抓住紅鞋的鞋口,竭盡全力地撕扯起來……
手背青筋暴起,幾乎要繃出血……
紅鞋距離牆麵僅剩不到兩步的距離。
師幼青回頭:“砍啊!快!”
“不!”薄槐單腿往下一跪,像一堵小山阻擋紅鞋往前,瘋狂撕扯鞋口……
這時,紅鞋的鞋口緩緩開裂了……
師幼青詫然,隨即臉色大變:“快閃開!”
紅鞋在推著薄槐往前!
再往前一步,他會被先推到“懲罰台”!!!
“艸……他不要命了?”
“快閃開啊!這樣你們都會死的!”
“現在還來得及!快過來啊!”
“……”
清晰的撕裂聲徒然響起,封彬早已丟下石刀上前幫忙:“好像可以!可以!還剩一點兒……快!”
幾乎不到兩秒的時間,薄槐飛快抽起卡在紅鞋底部的鷹爪刀,揮手一挑——鞋口撕出的縫隙瞬間完整劃開。
兩個動作一氣嗬成。
即將抵達牆麵,他抱起紅鞋上的青年旋身往旁邊閃去……
“天呐……”
沾著血的紅鞋徑直抵達牆麵,巨石隨即砸下,震響過後,那雙殘破的紅鞋和巨石一起墜入打開的暗門之下……
暗門合上了。
一時間,室內極其安靜。
師幼青躺在地上,他張著嘴巴大口呼吸,眼睛往上,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薄槐。
不遠處,封彬渾身都濕透了,他像是從噩夢裏醒來,胸口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劇烈起伏著,抬眼望著前麵師幼青和薄槐的身影,嘴角一扯,突然哈哈笑起來,竟笑得比哭還難看。
師幼青和滿手是血的薄槐始終一動不動。
許久後,還是郝天碩過去把他們用力拉起來:“青青哥!薄槐!”
“……”
“沒事吧?!”
師幼青似乎說不出話了,全身連帶舌頭都麻了似的,他勉強蜷了下雙腿,仍然沉默地看著趴在他身上發怔的大個子。
薄槐的手和一條腿已經鮮血淋漓,可他仿佛喪失了痛覺,等醒過神,先起身去檢查師幼青的雙腳,確定沒受傷了才對過來詢問封彬道:“沒事。”
封彬去隔間那邊拿裝藥的背包藥時,師幼青的四肢像是終於蘇醒了,撐著牆要站起來。
薄槐扶他,他搖搖頭:“……你受傷了,先包紮。”
對方還是執拗地扶他起來,又將他原本的鞋子拿過來,蹲下身替他穿上。
“你不疼嗎?”師幼青垂眸看著他。
薄槐搖頭。
突然,有人訥訥道:“為什麽他會活下來?投出去的人,都死了吧?”
師幼青抬頭,說話的正是縮最後麵裏滿臉青腫的任天羽。
任天羽看他盯著自己,往後退了退。
常方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根棍子,在墜下紅鞋的地方敲打著試了試,發覺沒有任何東西再砸下來。
這說明懲罰確實已經結束了。
他很不解,看向師幼青:“……你好像被投出時,就知道自己可以不死。能說說原因嗎?”
師幼青神色淡淡:“安徒生的童話,紅鞋。”
對方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麽:“那個故事……就是那雙鞋的規則?!”
劉雨也聽過這個故事,皺眉低聲道:“我記得結局女主角被砍斷了雙腿才擺脫那雙紅鞋的啊……”
師幼青:“其實故事裏有兩次關於女孩穿紅鞋後失控的情節,但第一次失控時周圍的人幫她脫下了紅鞋,到了第二次,她想要擺脫紅鞋控製,隻能讓人砍斷她的腿。”
眾人臉色一片慘淡。
哪怕師幼青已經告知了他們如何應對被投出的結局,可此刻根本沒人因此高興。
他們每個人都親眼看著那雙紅鞋是怎麽從師幼青腳裏脫下來的,就算知道了這個規則,可誰會用生命去幫他們脫鞋?
而砍下雙腿這種殘忍的事情,同伴不一定能下得了手,陌生人更不會去做吧?而且沒了腿就算活下來,哪怕熬到最後成功找出凶手,又該怎麽出去?
沒有人想去麵臨那樣恐懼的狀況。
師幼青講完紅鞋的故事後,再次看向了任天羽。
任天羽起初還裝作不知,看其餘人竟也跟著師幼青朝自己看過來,再也無法忍受:“你、你們總是看著我是什麽意思?!師幼青,你同伴那會兒對我動手我還沒算賬呢!”
師幼青:“你投了我。”
“你可別血口噴人了!我沒事幹嘛投你?我都說我棄票了!你憑什麽隻懷疑我?那個高菲才是目前最有嫌疑的吧?”
高菲瞥他一眼:“我沒投。”
任天羽嚷道:“我也沒投!空口說誰不會?”
師幼青語氣平靜:“被投票的人可以看到投票者的名字。”
本來還理直氣壯的任天羽一下子呆住。
那邊,常方興扔了棍子,走到任天羽麵前:“師幼青之前嫌疑最低,畢竟獲取線索的兩個相關人員都是他找到的,就算你不想浪費票數,按理說也該投你最懷疑的高菲,而不是師幼青……”
段東點頭:“做這種事的人,要麽是凶手,要麽就是忌憚師幼青的相關人員。”
“別想趁機汙蔑我!”任天羽歇斯底裏地叫囂著,“就算是我投的又怎樣?他本來就很可疑,上輪出來後他渾身都是汗,好像停電那段時間出去了一樣!我懷疑邢如月就是他殺的才投了他!”
常方興:“那投票的時候為什麽不說?你之前一直針對的可是高菲。”
“我本來要投高菲!隻是聽他說要棄票,以為他們是一夥的!”
“別狡辯了,”常方興嗤笑,“現在這輪投票已經證實師幼青既不是凶手也不是相關人員,你在表示棄票之後卻單獨投了他,問題太大了。”
看任天羽還要說話,郝天碩無語道:“這狗日的把人當傻子,當時根本就沒人懷疑師幼青,但凡他是凶手,連續兩輪找出正確的npc獲取線索對他根本就沒好處!別裝了吧你!”
如今,無論怎麽爭辯,任天羽暗自投票師幼青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沒人再相信他的話。
常方興帶人綁好任天羽後,目光便在周圍悄悄掃射一圈,末了道:“上一輪停電期間,你們也聽到了,有人在外麵進行恐嚇,現在必須要進行搜身。”
他一說完,就有人看向師幼青身邊的薄槐,以及他手中的鷹爪刀。
師幼青知道那些人什麽意思,輕笑道:“你不會認為當時砍動的聲響,是他這把小刀弄出來的吧?”
他說這句話,其實是在試探一直最難摸準身份的常方興。
像是積極的玩家,又像是演技很好的npc。
通過這輪投票結果,他本身已經被排除了凶手和npc身份,對玩家而言,師幼青是玩家已經等同公開,因此,他不可能和副本裏的npc成為同伴。
之後,但凡公然質疑薄槐和封彬身份的人,都不可能是玩家。
這一步險棋,倒是格外有用。
其實在上一輪提議大家棄票時,師幼青就猜到npc很可能趁著這個機會去淘汰對他們極具威脅的人。
而詐出兩個npc的師幼青,顯然是投出的最佳人選。
至於投票的會是誰……
任天羽投票後的反應雖然可疑,但在那之前,師幼青就開始懷疑他了。
他記任天羽一開始介紹自己就是確定自己被襲擊後才來到這裏,這其實和大多數玩家進副本前的狀態不同。
封彬之前也跟他說過這些關於玩家細枝末節的事,玩家進副本前要麽是因為車禍天災類的意外,要麽生活裏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不知不覺間進入副本,要麽則是主動進入。
不太可能因為被誰綁架或偷襲而進入副本,畢竟遊戲裏的世界,本來就不是人為可以操控的。
可沒聽說過,也不代表完全不存在,何況這處疑點他根本沒法說出來,一說就會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從而觸犯規則。(被投出後,由於廣播公布結果,身份被其他玩家發覺則非玩家自行暴露,不算觸犯規則。)
但發動投票,勢必需要充分證據。
某種程度來說,紅鞋是懲罰,也是玩家的一張王牌!
從一開始,想通紅鞋規則後,師幼青就總在思考如何利用這個規則避免淘汰,同時又能對其餘玩家亮明自己的玩家身份,再坐實薄槐和封彬的身份……如此一來,揪出npc會簡單很多。
簡直一箭多雕。
最壞的結果他也想過——廢掉雙腿。
但也僅僅是副本裏的廢掉。
客觀來講,他和薄槐認識不久,並不能保證對方在緊急時刻下定動手的決心,和他經過上個副本的的封彬則更清楚副本裏的生存規則,因此,他預想中的結果,就是脫鞋失敗後,由封彬在最後關頭及時砍下去……
副本裏的傷殘不會帶到現實世界,隻要出去……他的身體就會回到原樣。
他完全沒想到薄槐會擋在那雙紅鞋子前,在懲罰降臨的前一刻,還固執地脫鞋……
*
師幼青說完,常方興就完全移開了目光,他讓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互相搜身。
女生裏,高菲、夏詩潼和劉雨三人互相搜身。
沒有人去搜師幼青三人。
仿佛全都默認他們沒問題。
搜身結束,大家都搖了搖頭。
常方興沉下臉,帶頭喊了幾人,一間間檢查隔間內部。
不多時,一把折疊長刀被他們從那對夫妻死去的隔間裏找了出來。
常方興麵色不快:“ta料到會搜身,把道具扔到沒人的隔間裏了。”
“這玩意兒怎麽處理?”郝天碩問。
一直沒說話的夏詩潼道:“給師幼青唄,他拿著大家才不怕吧?”
常方興沒多說,將那把刀遞給師幼青。
師幼青伸手接了,餘光望向高菲。
高菲還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衛生間裏狼藉一片,大家開始休息。
薄槐前不久已經用酒精擦了傷口,此時側過身,動作粗魯地綁繃帶,過來的封彬看不下去,要幫他,他直接避開。
師幼青皺眉:“薄槐,你沒上藥。”
那隻拿繃帶的手微頓,立馬要去拿藥,結果青年已探身拿了過來,垂頭不聲不響給他敷藥。
對方雕塑一樣僵硬,彎腰站著,片刻後,伸手要去拿他手裏的藥。
師幼青:“別亂動。”
瞬間一動不動了。
敷完藥,鮮血淋漓的傷口看著更加可怖,師幼青和上前的封彬用新繃帶幫他纏好。
薄槐偏過頭,借著角落陰影掩過耳廓上的紅。
與之前的積極推論不同,這次大家都有些沉默。
常方興的目光在其餘幾人身上流轉,神色變得肅穆起來。
俞錫勇則不停用衣擺擦著自己的眼鏡,嘴裏喋喋不休小聲念叨著神佛保佑的話。
劉雨一直將頭埋在膝彎裏,緊挨著她的段東揉著太陽穴休息。
夏詩潼在地上的灰塵上畫著各種小人……
而喬明城總是時不時地瞄向師幼青幾人。
師幼青有次看過去,他立馬收回視線。
三輪投票後,正好對應一天的結束。
這次很久都沒停電,封彬猜測已經到了夜裏,等第二天到來,才會開始新一輪。
不過以防突然停電,大家還是回了隔間睡覺休息。
*
盡管地上被墊了厚厚的毯子,師幼青還是睡不著。
他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腳。
沒多久,外麵有幾個隔間都傳來了呼嚕聲。
大家都很累。
不知道薄槐睡沒,師幼青試探著將手從縫隙下探過去。
驀然,一直溫熱的手捏住了他的。
……沒睡!
他其實想問今天紅鞋那裏的事,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隻好小聲道:“包裏還有吃的嗎?”
片刻後,薄槐拎著背包過來了。
男生打開拉鏈問他:“你想吃什麽?”
師幼青:“……我看看。”
包裏有少許補充維生素的泡騰片和衝泡粉劑。
師幼青從裏麵拿起了一包巴西莓粉。
印象中好像是薄槐臨時在超市買的。
他撕開隻稍稍倒出一點兒,手指就染上了一點兒紫色粉粒。
薄槐抽出濕巾給他擦手:“那是喝的。”
哦了聲,發現薄槐要拿保溫杯給他泡,他連忙湊過去搖頭:“我不喝……但是我剛剛冒出了個想法。”
對方垂眸看他,對視間,眼瞳微動,低頭將那些東西收起來:“……我來做。”
師幼青詫道:“我還沒說……”
這次薄槐湊近了他,一陣耳語。
師幼青眼睛睜得微圓。
薄槐退開了些許:“是這樣麽?”
師幼青:“我們真是想到一塊了。”
薄槐看了他片刻,低頭給他重新鋪了毯子。
“我自己來……”
“我的工作。”
“……”
“……今天謝謝你。”
“……”薄槐蹙眉,看他一眼,眉心蹙得更深。
到最後,師幼青還是沒能問出那句:你當時為什麽那樣?我們明明都沒認識多久……
可話說回來,世上也不是沒有那樣的好人。
這一次停電在六個小時後,大多數人都睡了一覺,停電時所有人還在隔間裏,有的人甚至還沒醒。
薄槐在停電前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來。
上一輪投錯人,沒有mvp,師幼青確定這次停電期間不會有人上管道。
大家都在隔間裏互相聊著。
或許是剛睡醒的原因,大多人說話都有些蔫蔫的。
師幼青在縫隙裏拍了拍。
薄槐的手伸了過來。
師幼青在那隻溫熱的大手上寫字:我想下輪上管道,要做一件事。
短暫的沉默後,對方嗯了聲。
一個小時轉瞬即逝。
在封彬開口前,師幼青搶先道:“投任天羽。”
燈亮了。
投票結束。
廣播響起:
“你們找到了一位和受害者相識的人……”
本來已經認命的任天羽突然間鬼哭狼嚎起來:“師幼青你他媽居然騙我!我根本就看不到投票的是誰!你這個騙子——”
率先走出隔間的幾人一臉懵逼。
“什麽意思?”
“看不到投票人?”
“……啊?”
“……他這是一招詐騙通吃全局是吧?”
“牛啊青青哥!”
任天羽哭嚎間選擇了穿鞋,換鞋時還不忘嘶聲大罵:“師幼青!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前個幾出局的都放過了我,你這樣顯得很小氣。”師幼青道。
“你……”
紅鞋已經開始移動,任天羽奮力脫鞋,可完全脫不下來,他尖叫著求他們過來幫忙……
沒有人會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npc。
——任天羽淘汰。
“哇,恭喜你們離成功越來越近了,獎勵的線索如下:任天羽是受害者的鄰居,一直偷窺關於受害者的生活和工作,看到網上關於受害者被包養的爆料後,爆過受害者的地址哦。”
瞬間一片吸氣聲。
“真惡心!”郝天碩呸道,“什麽狗屎玩意兒!”
常方興:“線索特意提到這一點,俞佳甜的地址被泄露應該和她被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一直不吭聲的劉雨忽然抬頭道:“凶手會不會是……一開始死掉的那個李美廷?”
眾人看向她。
“為什麽這麽說?”
劉雨聲音越來越小:“線索不是說有關於俞佳甜被包養的爆料嗎?之前說何弛告白受害者被拒,那麽身為老板的徐智是不是包養……”
高菲:“被爆料包養不一定就是真的包養,也可能是造謠。”
劉雨:“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造謠,如果和那個老板徐智有關,那麽作為他妻子的李美廷,會不會因此嫉妒動了殺心……”
“不用推測了,凶手不可能是已經死去的人,”封彬道,“投票的地方都沒有投死人的地方,策劃這一切的人也不會設置這種死局。”
劉雨一怔,低下頭:“好吧,我忘了。”
那邊,常方興思索著說:“我認為,凶手不太可能是一個受害者完全陌生的人,如果隻是陌生人**下殺人,那所有給出的線索都不適用,這個策劃者還故意讓我們找出另外六個相關人員,說明這些都和俞佳甜的死息息相關……凶手絕對認識俞佳甜,但沒有俞佳甜的住址,在那次爆料後,才得到了俞佳甜的地址……”
說完,他看向師幼青:“你呢,你覺得凶手是俞佳甜什麽人?”
“不會是上司和同事,這種身份裏,尤其是上司,獲取下屬地址非常容易,而隻要不是隱姓埋名地生活,也不太可能是家人……”師幼青想了想,“大概是同學或前男友吧。”
常方興:“讚同。”
這下,所有關注點都集中在了幾個年輕男子身上。
陳建:“別看我啊!我可不是!”
俞錫勇:“我都這麽大歲數了,算是清白了吧?”
郝天碩看熱鬧不嫌事大:“之前說暴露地址被害也隻是推測,你這老家夥可別覺得自己有金鍾罩了!除非你投下自己證明,不然都有嫌疑!”
俞錫勇氣得脖子都粗了:“你……”
郝天碩:“開個玩笑,剛說到哪兒啦?咱們繼續!”
“……”
眾人圍在一起聊了半天也還是沒聊出個結果。
最後,俞錫勇提議:“要不……這輪棄票吧?再多觀察觀察?”
“得了吧!”陳建哼了聲,“有師幼青這個前車之鑒,誰敢保證棄票後凶手不會偷偷靠著投票搞我們?任天羽可是證實了,根本看不到投票是誰!到時候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大家都沉默起來。
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就算有那樣的勇氣,也不是誰都能像薄槐那樣解救成功,搞不好,就直接搭進去兩個。
一陣漫長的寂靜後。
俞錫勇又開始阿彌陀佛地念起來。
他來回摩挲著早已沒電的手機,手機殼都被他沾灰的手抹了一層灰……
師幼青悄悄觀察著這幾人,目光流轉間,薄槐俯身低語:“俞錫勇的手機殼和父親有關。”
他仰頭看他,同樣壓著聲音:“你怎麽知道的?”
那手機殼他也看了,都沒看出有字。
“是阿拉伯語,翻譯過來就是父親,我也是剛剛注意到。”
……怪不得,他起初還以為那兩個符號是掉了漆的花紋……
兩人對視一眼,佯裝要洗手的樣子去了俞錫勇旁邊。
洗完手,便在一旁坐下。
封彬遠遠注意到他們的動向,互相使了眼神,隨後和那邊的郝天碩侃起來,以此減弱他們那邊的存在感。
師幼青先和薄槐閑聊幾句,等一旁的俞錫勇收回目光再次喃喃自語後,順其自然地扭頭和他說話:“大叔,你念的什麽?”
“沒什麽……就隨便念念……”
師幼青哦了聲,沒再詢問,他現在已經沒什麽誠信值了,一開始過來就沒打算親自套話,閉上眼睛,靠著牆開始休息。
看他沒繼續問,俞錫勇顯然放鬆了些,繼續念叨著。
幾分鍾後。
薄槐:“聲音小些,他要休息。”
聞言,俞錫勇不太高興,但也不敢招惹對方,老實地壓低聲音。
薄槐:“還是吵。”
俞錫勇強忍怒意:“我自己都快聽不到,哪裏吵到了你?”
薄槐:“吵。”
俞錫勇咬牙:“……那我走行了吧?!”
薄槐:“不行,你坐這兒能擋光,太刺眼的光影響他休息。”
俞錫勇頭頂都要冒煙了:“你這人……”
薄槐:“他身體不好,我要照顧他。”
俞錫勇:“……跟我有什麽關係?按照輩分,我還是你長輩呢!你怎麽不照顧長輩?”
薄槐:“他家裏就剩他一個了,你是嗎?”
俞錫勇深吸一口氣,顯然氣急眼了:“……還道德綁架是吧?他家裏幾個人和我有什麽關係?他可憐你有理?”
薄槐繼續無賴道:“反正你有女兒你不可憐你不在乎別人死活。”
俞錫勇:“我憑什麽要在乎?!”
薄槐:“哦,你女兒多大了?”
俞錫勇剛要回話,突然一怔,瞪眼看著他。
薄槐:“你女兒多大了?”
俞錫勇跳了起來:“什麽女兒?我沒有!你別胡說八道了!你、你們……居然在設計誣陷我?”
一直裝睡的師幼青再也忍不住,憋著笑睜開眼睛。
俞錫勇又氣又慌,什麽都不說了,轉身跑回裏麵的隔間重重關上門。
其他人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動靜,還沒問,裏麵的隔間就響起俞錫勇憤怒又屈辱的吼叫:“什麽人啊!想讓我這個年紀大去送死是嗎?!那個姓師的現在安全了,就想用我們的命亂投來賭!故意撒謊誣陷我!你們不要相信他!”
“千萬不要跟著他投票!他要踩著我們的屍體出去!”
“……”
“那老家夥抽什麽風?”
“抽風倒也未必,目前情況來說,師幼青已經完全不擔心有人投自己,為了盡早找到凶手,一個個投出去排除,對他而言也沒壓力,投錯了頂多是他沒找對,反正不會被懷疑。”
“說什麽呢?”郝天碩咬牙切齒,“合著之前的線索不是靠著人家找出來的?”
“隻是感慨一下罷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好人……就怕那我們試啊!”
“嗬,投票的時候畏畏縮縮,現在倒是感慨挺多。”
“你有病啊……”
“我青青哥確實有病,怎麽的,看不起病人啊?”
“操……”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燈光一閃,居然在這時候進入停電時間。
幾人罵罵咧咧地跑回隔間。
停電前,師幼青就收到了上管道的通知。
進入隔間後,他直接爬上管道,這次沒一間間停留,而是奔著俞錫勇的隔間去。
其實有女兒並不是什麽很可疑的點,五十歲,有個女兒聽上去也沒什麽奇怪,隻是剛好和受害者同一個姓氏。
隻要有理有據的解釋,說不定還能以策劃者肯定不會給出這麽明顯提示來反向給自己洗白。
畢竟姓氏這個點,完全無法作為對方和受害者相識的有力證據。
明明有女兒,卻不承認,這才奇怪。
到了俞錫勇隔間上方待了好一會兒,師幼青什麽動靜都沒聽到。
他往下看了看,人影縮在角落。
這次真的很緊張,連神佛都不求了。
又等了一會兒,師幼青決定主動出擊。
他爬過來的時候,嘴裏特意含了一口背包裏的牛奶,黑夜裏是看不清顏色的,但牛奶的觸感粘稠,在這種情景下,會讓極度恐懼的人第一時間聯想到血……
就如同獨自一人半夜在公司加班,遇到燈光乍然閃爍,大多人會本能地聯想恐怖電影一樣。
幾秒後。
牛奶順著狹小的孔洞滴落下去。
沒一會兒,下麵果然傳來俞錫勇咋咋呼呼的驚叫聲。
“……啊啊啊什麽東西!!!”
“為什麽會有東西滴下來?!”
“怎麽回事啊?”
“……我的天……是血!是血!”
隔壁的常方興煩躁道:“亂喊什麽?”
“血!我這裏好像有血滴下來了!”
“別一驚一乍的,”對麵的郝天碩被他的毫無預兆的叫聲嚇得直喘氣,“你這意思,你頭頂有鬼唄?”
俞錫勇叫得更慘了。
師幼青第一次做這種事,一邊覺得刺激,一邊覺得自己很壞,他縮縮身子,開始用指甲在木板上輕輕撓動。
聲音很小,也隻有下麵的俞錫勇會聽得比較清楚。
這損招也僅僅能對俞錫勇這種總是神叨叨希望神仙解救自己的人有點兒用了。
“啊啊啊——有鬼!真的有鬼!就在我這裏!”
“就在上麵啊啊啊啊!!!”
“救命啊……”
俞錫勇慘叫不止。
也不知腦補到什麽程度,沒多久竟嚇得開始了胡言亂語。
“不、不要……”
“不要過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爸爸……你做了鬼不要來找我啊……我是爸爸啊……”
“我也沒辦法……我欠了那麽多錢,那個人電話裏說隻要毀了那個證據,那些賭債他都會幫我還掉!”
“不要過來!”
“我也沒辦法……你去找凶手!不要找我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你放過我吧……”
……震驚,卻又在預料之中。
這人確實就是俞佳甜的父親。
師幼青冷下臉,沒再繼續逗留,在其他隔間上方短暫觀察後,他爬到了封彬所在的上方。
輕敲了下,他打開暗扣。
封彬猜到俞錫勇那邊的動靜和他有關,早就借助馬桶攀上去,貼近天花板等著他過來。
師幼青悄聲將俞錫勇的情況告訴他。
“這輪你來引導大家投他,六個相關人員已經全部找出,隻剩下一個凶手,對凶手而言情況很不妙,下一輪那人大概率會動手殺人,他的目標肯定是大家投票時不可能投的人……我隔壁是薄槐,他不一定敢動手,而除了我和薄槐,你就是嫌疑最低的……他很有可能瞄上你。”
封彬:“我把他釣出來。”
師幼青動了下身子,把專門帶過來的折疊刀拿出來給他:“你要小心,看到人就喊我們。”
“放心。”
師幼青準備離開時,對方突然拿出一瓶迷你裝的礦泉水舉過去:“渴了吧?停電前薄槐給我的。”
師幼青:“?”
封彬:“他那意思是讓我當好補給站。”
“……”
接過那瓶水喝了幾口,師幼青將木板合上。
回到隔間後,他照例在縫隙下伸來那隻手上拍了拍,然後一屁股坐下休息。
距離來電沒多久了。
俞錫勇鬧出的那陣動靜,大家都隱隱聽到了。
眾人鬧哄哄詢問間,封彬道:“這輪投俞錫勇!”
“啊?”
“俞錫勇就是受害者俞佳甜的父親!其他人可能沒聽清,但他隔壁的人一定聽得很清楚……在俞佳甜死後,他手裏可能有著找到凶手的關鍵證據,但俞錫勇欠了賭債,為了錢毀掉了的證據……我們還沒找到凶手,隻能投俞錫勇。”
俞錫勇似乎被嚇傻了,居然還在哭叫著求饒。
他隔壁的常方興道:“你既然這麽怕鬼,就趕緊把凶手說出來,說不定你女兒的冤魂還能放你一馬。”
段東也歎氣道:“大叔,做人不能這樣,那可是你親女兒,現在說出來,你女兒說不定還能讓你少受點兒苦。”
俞錫勇好像受不了了,“哐咚”一聲,沒了動靜。
“他是不是把自己撞暈了?”
“喂?俞錫勇?”
“真暈了?”
“什麽情況……”
“這人心理狀態真差……”
“話說,他怎麽就嚇成這樣了?”
“心虛唄,這就叫心裏有鬼!”
“還父親呢,真他麽人渣!”
……
來電了,大家果斷全投了俞錫勇。
熟悉的廣播聲來了:
“距離真相似乎隻剩一步,俞錫勇確實是受害者的父親。由於出局者未做選擇,直接淘汰!獎勵的線索如下:受害者是被前男友殺死的哦!”
“……我的天,還真是啊!”
“被我青青哥猜中了吧!”
“不過這下簡單多了,直接就鎖定男性了!”
“這麽說高菲還真是清白的啊……”
眾人出來喋喋不休地說著,劉雨的隔間卻始終沒有動靜。
段東左右張望,發現劉雨一直沒出來,過去敲了敲門。
誰知這麽一敲,門直接就開了。
幾秒後。
段東僵直地跪倒在地。
“誒,他怎麽了?”
師幼青跟著人群過去,還沒看仔細,就被身後的薄槐捂住眼睛。
“劉雨死了。”
——自殺的,用鏡子碎片割了手腕。
屍體下已經淌滿了血。
之所以判定是自殺,是因為她死前用血在牆上留了字:
我是玩家,受夠了。
空氣幾乎凝滯。
“她說我和她喜歡的人長得很像……”段東恍惚著開了口,“我也覺得我們很有緣分,明明還約定了一起逃出去的……”
有人上前安慰,有人沉默不語。
師幼青轉身離開。
走到外麵後,他覺得自己腦子似乎清晰了些許,低聲對薄槐和封彬道:“郝天碩、喬明城、陳建還有段東,凶手就在這幾人之間。”
封彬:“沒常方興?”
師幼青:“我被投出後,他不僅放棄觀察我,就連你們也完全不在意了。”
而在此前,這人非常警惕,幾乎不放過觀察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能認定師幼青同伴都不是npc的,隻有玩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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