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備考

◎感情這不是小白花,而是霸王花啊。◎

黎善雖然決定備考藥廠,但也沒想過放棄高中畢業證。

在家休整了兩天,黎善便回學校上課去了。

從請假到複課一共就三天,黎善去了又回,低調的融入到了班級裏,以前的黎善性格溫和內向,跟班上同學的關係都很一般,除了能和性格張揚的張悅說的上話,其它的,哪怕是同桌兩年的李琳,也隻局限於日常點個頭打招呼的階段。

黎善再一次感歎,曾經的自己性格真是太差了。

自己都立不起來,別人又怎麽能幫得上忙?

還好現在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黎善剛上了一節課,張悅就又來了,眼角眉梢間帶著喜意,說話聲音多比以前響亮:“……過了年我就要去濱城了,遠離父母的約束,成為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賀大哥說了,要把我們都送到最新的農場那裏呢,據說那裏的風景特別好看,尤其是雪景,我都想好了,等到了明年冬天,我要帶著畫架去寫生,將那美麗的風景全都畫下來。”

最新的農場?

黎善:“……”

那豈不是一片荒蕪,什麽都沒有?

賀堂的姑丈居然對外侄兒這麽狠?

說起來上輩子賀堂好像去的是濱城建設兵團的文工團,由於長相英俊,口齒清晰,去了半年就當了主持人,叫張悅很是得意了一段時間,還特意坐著她姑丈的軍車跑到她所在的農場裏耀武揚威了一番,為此賀堂和她大吵了一架,而賀堂對黎善的深情也再一次得到了驗證。

現在是怎麽回事?

黎善心下疑惑,卻不好表現出來。

疑惑歸疑惑,要是賀堂和張悅真去了新建的農場,她反倒高興,上輩子賀堂的日子就是過的太舒服了,才有時間整那些幺蛾子來給她添堵。

黎善歎了口氣,將到嘴邊的笑意給歎了出去。

她得忍住,笑出聲來就不禮貌了。

隻是她這一口氣,叫同桌李琳給誤會了。

她看看那邊昂著下巴,一臉驕傲的張悅,再看看黎善,雖然不熟悉,但還是拍拍黎善的肩膀,安慰道:“張悅是不是又來勸你下鄉了?別理她,她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下鄉多舒服呢。”

“我不會下鄉的。”黎善對李琳靦腆地笑了笑,維持著原來的人設。

李琳有些意外黎善的堅定。

畢竟在她印象裏,這個同桌一直唯唯諾諾的,很沒有主見,不過現在看來,很可能小事沒主見,大事不含糊,她稍稍放下心來:“你有數就好。”

“張悅你就吹牛吧。”那邊,劉強軍還坐在課桌上扯著嗓子喊:“還美麗的風景,別到時候把你鼻子凍掉下來了,就不美麗了,你知道濱城的冬天有多冷麽?”

張悅見黎善不理她,一個勁兒跟李琳說話,頓時有些不高興。

她今天這麽高調,就是想再**一下黎善。

結果黎善不僅沒有被**,甚至還無視了她,劉強軍又質疑自己,不由更氣悶了,語氣也冷了下來:“我可不像你,思想覺悟不夠,我可是要去建設廣袤農村新天地的。”

這誰敢反駁啊。

頓時唏噓一片,各自散開,沒人再理會張悅了。

張悅‘哼’了一聲,走到黎善桌前:“黎善,我們的小隊伍還有一個名額,你真的不來嗎?”

“不去。”黎善搖頭。

“你——”張悅眼底冒火。

黎善現在可不怕她,對著張悅挑釁地揚了揚眉毛,角度問題,除了一直盯著她的李琳和張悅,其他人是誰都沒見著。

然後張悅就炸了:“黎善你什麽意思?”

黎善立即露出無辜可憐的表情:“我怎麽了?”

張悅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難道要當著所有人的麵,逼著黎善跟她一起下鄉麽?

“張悅,我那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祝福你的賀同學,而且……”黎善不解又疑惑地歪了歪頭:“你很希望自己的婚姻裏出現第三個人麽?為什麽你和賀同學的每一件事都要帶著我?”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張悅氣急敗壞:“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帶著你了?”

“既然沒帶著我,那就請你和你的賀大哥一起下鄉去吧。”黎善鬆了口氣,一臉輕鬆的祝福:“祝你們在廣袤的農村新天地大有作為。”

張悅無法反駁,隻得跺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而黎善則是回頭對著李琳笑了笑,一如從前那般溫柔美好。

感情這不是小白花,而是霸王花啊。

李琳不由自主的給黎善豎起了大拇指。

又上了一天課便是周末,如今沒有雙休的概念,由於白馬縣高中是住宿製,放的是月假,每個月四天,給家較遠的同學留出充足的時間,除此之外,便是每周日下午的半天假了,這半天是特意空出來給他們洗澡的。

每個廠裏都有大澡堂,隻要有澡票都能洗澡。

黎善是洗了澡來的,所以沒有回去,宿舍裏的其他人中午的時候就走光了,這一走,就一直到傍晚晚自習前才回來了。

隻是這一次回來,各個看向黎善的眼神都變了。

顯然都回家吃過瓜了。

黎善被後媽逼婚不成,反倒讓後媽吃虧的消息一個下午就傳遍了,早上張悅還精神奕奕的呢,再回來已經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趴在桌上不肯抬頭。

“怪不得你前天突然請假回去呢,原來是處理婚事了?”李琳忍不住靠過來八卦。

“你可真厲害,能鬥得過你後媽,你是不知道,張菲簡直嫉妒死你了,她跟她後媽鬥可從來沒贏過。”前桌的劉萍也轉過身來,朝著張菲努了努嘴。

張菲的爸爸去年也再婚了,娶了個小十歲的,老夫少妻,自然謙讓居多,可落在張菲眼裏,就成了她爸被籠絡的證明,所以張菲的心理十分不平衡,總覺得自己最悲慘。

黎善笑笑,一如從前那般溫柔和善:“主要還是我舅舅幫我,要是隻靠我,那肯定是不行的。”

又是這樣的笑!

李琳現在看見黎善笑就忍不住哆嗦。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酷愛扮豬吃老虎,但嘴上還是忍不住搭腔:“是啊,幸虧你還有幾個好舅舅。”

“現在好了,你後媽以後肯定不敢算計你了。”李琳唏噓。

黎善卻是搖搖頭:“不好說,她向來越戰越勇,雖知道下次攻擊會什麽時候來?”說完了又擺擺手:“算了,不提她了,晦氣。”

“還有一個多月就畢業了,也不知道畢業後咱們能幹什麽?”李琳也不是個愛八卦的人,幹脆換了個話題。

劉萍提起隔壁班有幾個女同學回家結婚了,滿是羨慕地說道:“其實嫁人也挺好的。”

“怎麽,你就這麽恨嫁?”李琳翻了個白眼。

她最看不得劉萍這自怨自艾的性格。

“才不是,我就想著,不如我也去相親算了,我奶奶讓我下鄉當知青呢,知青辦都去我家好幾次了。”劉萍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家有五個孩子呢,到現在一個都沒報名下鄉。”

現在雖然不強製性下鄉,但知青辦也會去多子女家庭勸說。

“說起來,咱們縣的廠都好幾年沒招工了。”

工人名額越來越少,長大的孩子卻越來越多,沒有工作吃的還多,家家戶戶都怨聲載道的,但就算如此,也沒想過給家裏的孩子報名下鄉當知青。

在城裏日子再難過,那也是城市戶口,要是真下鄉當了知青,那就真成了鄉下戶口了。

“我媽前幾天去廠委問了,繡花廠今年不招工。”劉萍垂眸盯著自己的手指,她從小就幫著她媽繡花,隻要繡花廠招工,她肯定是能考上的。

“紡織廠也不招工。”

紡織廠要和公安局置換地皮:“未來兩三年,估計都不會招工。”

“那怎麽辦?難不成我們要去礦場麽?”李琳捂著腦袋哀嚎,適合女同誌的廠就那麽多,如果這些廠子都不招工的話,她們就隻能和男同誌競爭了。

“要不去試試考藥廠吧。”黎善試探地提議:“萬一能過呢?”

“不行不行不行,藥廠就別想了。”李琳還沒說話呢,劉萍就先瘋狂搖頭:“我還是踏踏實實的學繡花吧,萬一廠裏招人呢?”

劉萍的學習成績隻能算一般,藥廠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去處。

倒是李琳抿了抿嘴,沒說話。

等到了放學後,大家夥兒一起回宿舍,李琳才拉著黎善落到了最後,小聲問道:“你要考藥廠麽?”

“我想試試。”黎善沒有隱瞞。

考藥廠的人很多,多一個少一個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那我也試試吧。”李琳咬咬牙,發狠地說道:“不試試我不甘心。”

她抬眼看向黎善那張仿佛寫了‘溫柔好欺’四個字的臉,不由想到前些日子在家裏聽到的消息,新政策就要下來了,黎善有一對同父異母的龍鳳胎弟妹,一旦新政策開始實施,下鄉的肯定是黎善。

再想想黎善的性格,選擇賣個好:“黎善,我們倆一起複習備考吧。”

“好啊。”

李琳鬆了口氣,語氣也輕快了些:“希望我們都能考上藥廠。”

“嗯!”黎善重重點頭。

黎善本來就在複習,多年不碰書本,哪怕以前學習成績再好,現在也得從零開始。

她上課認真聽講,下課認真複習,就連吃飯,旁邊都放著書,一邊啃饅頭一邊看,她拚命學習的態度感染到了一起複習的李琳,很快李琳也進入了這種學習狀態。

周圍同學奇怪極了。

隻有劉萍知道她們想幹什麽,一邊在心裏嘲笑她們自不量力,一邊忍不住的焦躁。

那可是藥廠啊。

若是能考上的話,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可考藥廠的人那麽多,省城那邊都有考場,她們真的能考上麽?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劉萍沒有潑冷水,甚至暗暗慶幸,覺得她們跑去考藥廠也挺好,省的去別的廠子和她競爭。

李琳其實也在暗暗驚訝。

因為她發現,黎善不僅在複習普通的文化知識,還在學習藥物知識,也不知道那些書是從哪兒來的。

“我大舅媽的弟弟是縣醫院的大夫。”黎善解釋醫書的來源。

“你看得懂?”李琳腦袋發昏。

“看的懂啊,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黎善摩挲著書籍,指尖帶著懷念。

上輩子死的淒慘,怨氣衝天,被係統選中後就開始做任務,多數是代替不想活的原主活下去,並且要活出自我,活出完美的人生,內容並不算複雜,但她還是因為沒有經驗吃過不少苦頭。

她當過寡婦,獨自撫養孩子長大,也當過當家老太太,努力平衡子女們的關係,更當過流民,每天掙紮在溫飽線上,隻顧得上逃命和生存。

然後她就發現,人得有一技之長,否則真的很難活下去。

所以她選擇了學醫。

她想法很單純,隻要不是鬧饑荒,她當個大夫,既能靠醫術賺錢,也能保證原身不會病死,也是這個念頭,讓她在後來的幾個世界發了狠的學習,最終努力有了回報,她靠著醫術很快積攢到了積分,這才有了重來一回的機會。

如今,曾經的努力給了她底氣。

李琳歎氣:“可惜我看不太懂。”

“藥廠考試就算涉及到專業知識也不會太深奧的,這些都是基礎知識,你先試試將這些記住。”黎善幫李琳歸總了一下知識點,又拿了一本自己整理的複習資料給她。

李琳趕緊將資料接過來翻了兩頁,發現確實比她之前胡亂複習來的清晰明了,頓時感動無比的挽住黎善的胳膊:“善善你真好。”

明明她隻是可憐她才提點了一句,結果她卻對自己那麽好。

李琳之前還覺得黎善這人表裏不一,心機深沉,這會兒突然有些羞愧。

她抱著複習資料,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跟黎善同學做好朋友,要一起努力考上藥廠。

黎善自然能夠感受到李琳對自己更親近了,她也願意跟李琳多接近,她對以前的事情已然忘卻了許多,但有一件事卻記憶深刻,那就是李琳為她打抱不平。

那時候她的骨灰被大舅從濱城接了回來,賀堂和張悅正好回城探親,可能是出於愧疚心理,兩個人上門參加葬禮,結果卻被大舅趕出門外。

而那時候,已經嫁人的李琳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責他們夫妻倆‘虛偽’、‘貓哭耗子假慈悲’,將他們夫妻倆罵的抬不起頭來。

李琳和黎善做了兩年同桌,關係卻一直不遠不近的。

黎善也沒想到,知道自己的死訊後,李琳會那麽的傷心。

李琳是個好人……黎善用腦袋碰了碰李琳的額頭:“你也是個好姑娘。”

李琳:“!!!”

***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末。

黎善早早的打包好了行禮,等著小表弟張朝來接。

既然要備考,學校裏的環境就有些惡劣了,於是她昨天特意又請了個假,去機械廠找大舅商量了一下,打算接下來的日子回家複習。

李琳見黎善如此,也動了回家住宿的心。

“我要是也能在家裏複習就好了。”李琳看著黎善說走就走的瀟灑姿態,十分的羨慕。

她爸媽都是正式工,工齡也夠長,奈何她上麵有三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小妹,所以住房十分緊張,自從她上了高中以後,就沒有了她的床,每次周末回去,她都是和小妹擠在一張不足一米寬的小**。

“也不知道我爸媽同意不同意。”

“問問試試看。”

黎善知道李琳家的情況,但她覺得,要是李琳能靠自己的能力考上藥廠,她爸媽也會覺得很光榮,更何況,隻要李琳進了藥廠,李家其他人再想考,就會簡單很多。

“那我試試?”李琳有些意動。

“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黎善歎了口氣:“現在的學校,可不是複習的好地方。”

藥廠的招工考試報名就在高中畢業考前的半個月,而正式考試則在畢業考後的第三天。

黎善嚴重懷疑,藥廠就是在鼓勵應屆畢業生去考藥廠。

李琳正心動不已,想著要不要也把鋪蓋給打包了,就聽見門口有人喊:“黎善,門口有人找。”

“來了。”

黎善‘啪’的一聲合上書,急匆匆的將書塞進李琳包裏,嘴裏還不忘叮囑:“李琳你別忘了,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嗯嗯,到時候我給你帶紅薯幹,我姥親手曬得,特別香。”

李琳見黎善背了一大包,趕緊過來幫忙:“這麽多東西你背得動麽?我幫你送出去吧。”

“謝了,到門口就好,我表弟騎自行車來接我。”

“跟我你客氣啥。”

李琳笑笑,伸手就將一個大包扛在肩膀上,十分麻利地出了宿舍門,黎善則是拎著剩下的兩個包,一路跟著後麵小跑,一邊跑一邊喊:“你慢點兒。”

一直站在門口的張悅麵色複雜的看著黎善遠去的背影,心裏頭煩躁非常。

就在剛才,賀堂再一次的要求她勸說黎善下鄉。

以前,她覺得賀堂是故意拿這件事來搪塞她。

可剛剛,她卻能感覺出賀堂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很想讓黎善跟他們一起下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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