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連累

◎童玲霎時間心如刀絞。◎

黎善把張逐日夫妻倆嚇得不輕。

早些日子黎善就說總夢見老二,那時候黎善還說看不清夢境是什麽,隻是有些不安,誰曾想這才過去多久啊,黎善的夢就具體了起來,直接夢見老二死了。

雖然現在破四舊,不允許封建迷信。

但存在即合理。

哪怕嘴上不說,心裏信不信隻有自己知道。

反正張逐日夫妻倆是信的,尤其這事兒不論鬼神論夢境啊,管天管地,總不能管人做不做夢吧,關鍵這事兒也管不了啊,所以肯定不算封建迷信!

“你夢見什麽了?”張逐日放下筷子,表情比剛剛也嚴肅了些。

黎善搖搖頭:“說不上來,夢到的場麵十分多,說出來你們肯定不相信。”說著,苦笑一聲:“實際上我自己也不大相信,隻是那夢太真了,我在學校天天被折磨的睡不好。”

“怪不得瞧你臉色不大好呢。”

範琴心疼壞了,這會兒看黎善,真是怎麽看怎麽臉色蒼白:“你怎麽不早說?不然早就叫你大舅去辦走讀了,哪用得著在宿舍裏住?”

“你夢見你二舅死了是怎麽回事?”張逐日也心疼外甥女兒,但這會兒他更關心自家弟弟。

“就每天夢見的場麵都不一樣,但結局卻都相同。”

黎善編了幾個夢境,也編了幾個不同的死法,又回憶了任務世界裏瓊州的風土人情,說得叫人不得不信。

要知道黎善可從來沒去過瓊州,她連白馬縣都沒出過,但說起瓊州那邊的景色來,卻仿佛親眼看見了似的,也正因為這一佐證,讓張逐日心情沉重的厲害。

難不成真的是老天爺給的預警?

當然,這想法隻能放在心底,不能說出來。

但是——

“這話今天下午你可不能在電話裏說。”

現在的電話都得先經過轉接員,誰知道有沒有人偷聽?這隔牆有耳,要是被人聽見了反倒更不好,那樣不出事也要出事了。

“那怎麽辦?”黎善這才想起來現在的電話也不安全。

張逐日蹙著眉頭思考起來,因為做夢就大驚小怪確實有些過了,但黎善不是胡說八道的人,想想她的性子,要不是被折磨的厲害,恐怕也不會開口,更何況外甥女兒這些日子好容易性子開朗了些,跟他們夫妻倆也能說說笑笑了。

要是不重視,說不定就又變成以前那副樣子。

張逐日愁啊。

一方麵怕這夢真帶著預警的意思,一方麵又不知道該怎麽通知張逐本。

範琴:“不打電話,寫信行麽?”

“太慢了。”黎善蹙眉,她可沒忘記以前寫信在路上飄了一個多月的經曆。

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張逐日想了半天:“要不這樣,我去鄉下問問,看有沒有野貨賣,到時候讓你大舅媽做成臘貨,咱們直接寄東西,再買點兒新鮮的蔬果,掛個加急件,應該半個月不到就能送到。”

這倒是個辦法。

黎善點點頭,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它的辦法了。

既然不能電話裏說,黎善頓時對下午這通電話就沒那麽著急了。

慢慢悠悠的吃了早飯,還睡了個午覺才往張逐日的辦公室去,張逐本的電話下午準時打了過來,兄弟倆說了沒兩句,電話就換到了黎善手裏。

“二舅。”黎善喊了一聲。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個氣勢十足的聲音:“善善,你在家沒事兒吧,你老子還來找你麽?你別怕,等二舅回家給你撐腰,M了個巴子的,居然敢欺負我外甥女,我看他是皮癢癢了,還有你那後媽,她要是再敢打你的主意,你直接削她,打壞了我出醫藥費!”

黎善:“……”

她忘了,她這個二舅嫉惡如仇,顯然早上大舅將她被欺負的事告訴了他,這會兒估計還沒消氣呢。

“二舅你別擔心,我這不是沒事兒麽?再說了,這一場鬧下來我可沒吃虧。”黎善生怕張逐本氣壞了,趕緊用輕快的語氣表示自己現在一點兒事都沒有。

結果張逐本並不買賬:“怎麽沒吃虧?我覺得吃大虧了,你大舅真是沒用,光拿回來一個工作有什麽用,那工作本來就是你的,要我說啊,得讓那個姓童的在職工大會上做檢討,告訴全廠工人她是個惡毒的壞後媽。”

過了過了,真過了。

要按照張逐本這一說法,童玲不去農場改造都說不過去。

張逐本還真挺想讓童玲和黎紅軍去農場改造去呢,就他們夫妻倆做的那惡心人的事,在他眼裏那就是罄竹難書的大罪。

“行了,你少說兩句,越說越沒譜。”電話那頭傳來二舅媽郭小婷的斥責聲。

很快電話就易了主。

郭小婷清脆的聲音傳來:“別聽你二舅胡說,他那人嘴裏就沒個好話。”說完了,又開始關心黎善:“善善,你真沒事麽?可千萬別瞞著,你二舅話糙理不糙,咱家的人不欺負別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負了。”

黎善:“……”

家裏都是這樣的長輩,當年她到底為什麽會養成那樣的性格啊!

“嗯,一定不會隱瞞的!”

黎善語氣十分堅定。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絕不允許有人來破壞她的新生活。

郭小婷聽了這保證,直接在電話那頭笑出聲來:“做的對,就該這樣才是。”

又叮囑了好幾句,才依依不舍的將電話還給了張逐本,黎善也將電話還給了張逐日。

張逐本還想跟外甥女兒說兩句呢,結果就聽見在家大哥的聲音,語氣裏的雀躍瞬間消失,恢複了嚴肅,叫張逐日氣不打一處來,覺得這個弟弟真是白養了。

頗不耐煩的說給瓊州那邊寄了臘肉,讓他記得去拿。

瓊州那邊溫度高,要是拿晚了,臘肉肯定會壞。

張逐本:“……”

這麽多年了,怎麽突然想起來寄臘肉了?

但大哥久違的關心,他還是別拒絕的好,於是就這麽欣然接受了,掛了電話後,張逐本還在琢磨這個臘肉,反倒是郭小婷,語氣感歎:“善善變了不少。”

張逐本立即心疼道:“肯定是黎紅軍一家給逼的。”

要不是大變故,這人的性子哪有那麽容易改的?

郭小婷也跟著義憤填膺,罵了黎紅軍一通,罵的紡織廠裏正在修機器擰螺絲的黎紅軍不停的打噴嚏,旁邊的女工聽見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一副恨不得有多遠就退多遠的模樣,臉上的嫌棄都不帶掩飾的。

黎紅軍看見了也不敢吱聲,隻敢埋頭幹活。

他最近的日子不好過。

童玲算計黎善婚事的事,比他以為的還要影響深刻。

紡織廠的領導幹部們,基本都經曆過當年的那場禍事,甭管那些人跟張紅珍熟不熟悉,隻張紅珍犧牲了這件事,就足夠在他們心底留下一道濃墨重彩。

關於那份工作,哪怕黎紅軍放手放的再幹脆也沒用,幹部又不是傻子,看不清其中的貓膩。

再加上紡織廠的工人又多為女工,很容易就將自己代入張紅珍的身份裏,隻要一想到死後自己的孩子被丈夫和後老婆敲骨吸髓,就讓她們氣的牙癢癢。

當然,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黎紅軍現在住的那個房子。

都是當工人的,工齡也差不多,憑什麽黎紅軍住小院,她們就得住筒子樓,人家可不管這房子有沒有張紅珍的份,隻覺得不公平。

有張紅珍的份兒反倒更讓人生氣了。

住人家的房子,花人家的撫恤金,還要搶人家的工作,害人家孩子,真叫人看不起。

現在黎紅軍跟童玲兩個人在紡織廠就快變成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了。

夫妻倆臉皮厚也就罷了,龍鳳胎也受到了影響。

這一天黎珠就哭哭啼啼的跑了回來,一進門誰都沒理會,直奔自己的房間,狠狠的摔上房門,撲倒在**就哭了起來。

童玲累了一天還沒坐下來呢,就看見黎珠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連忙追了過去。

“珠珠你怎麽了?”

童玲推開房門走到床邊,伸手拍拍黎珠的肩膀:“你哭什麽?誰欺負你了?”

黎珠不肯說,而是將臉埋在被子裏。

童玲頓時急了,伸手去扒拉黎珠:“你別趴著了,叫媽看看你的臉,是不是在學校跟人打架了?”

童玲越扒拉,黎珠就越掙紮,最後更是將自己埋進被子裏,裹成一個繭,總之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童玲想發火,但看著孩子反常的模樣,又不敢發火,生怕把孩子逼出來個好歹。

黎珠這兒還沒問明白呢,黎聰又緊跟著回來了。

他也板著一張臉,表情喪喪地進了家門,跟黎珠一樣,進了房間關上房門,他情緒還算穩定,隻是關上房門後的把門給鎖了。

“你這孩子說話呀。”童玲拍了一下被子,還沒發現黎聰也回來了。

黎珠依舊不說話,哭聲卻傳了出來。

童玲這下子更著急了,語氣也更激烈。

黎珠被逼的沒辦法,猛然掀開被子控訴道:“都怪你們,你們為什麽要搶大姐的工作,現在全學校都知道我是黑心後媽的女兒了。”

吼完後,又將自己裹進被子裏嚎啕大哭。

童玲霎時間心如刀絞。

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連累到了孩子,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她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早知道——

早知道她就不找李秀梅了,她就該自己親自去,果然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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