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二開始, 漸漸又到冬天,棠溪聿身子單薄尤其畏寒,他眼睛狀況越來越不好, 一米之外,人影子已經看不見,隻能看到些光。

感冒咳嗽久久不愈,他幾乎不出門,因為吃藥有諸多限製, 病仍是好的很慢, 即使柏櫻下午上課, 他已沒體力去送她上學。

自從知道他不是單純賴床,而是身體原因才遲遲無法早起, 柏櫻更加心疼他身體, 尤其他生病臥床,她每天上學前,都會去他房裏抱抱才離開。

深冬嚴寒, 棠溪聿心髒受不住寒冷和勞累,他又看不見, 隻得日日在家修養。朋友和下屬經理人會斷斷續續上門,看望陪伴他,也會把必要的工作拿來跟他匯報,進進出出全部豪車正裝,各個精英人士。

柏櫻大學第一年拚的很猛,大二的時候已經開始讀大三的課程, 提前畢業的願望指日可待。

四季分明的星城, 開始了白雪飄飄的日子。

很快到30歲生日了,亦是臨近聖誕節, 棠溪聿肺虛水腫,每天咳的很厲害,用藥時間很久也沒有大好。

自母親去世,數年沒有參加棠溪政的家庭聚會,這一次,因為有了柏櫻的關係,不再是孤單一人,棠溪聿便應允了叔叔那邊的邀約,答應一塊兒聚聚。

希望跟柏櫻一塊兒出席聚會,棠溪聿還是握著請柬禮貌的找她詢問意見,“小櫻,願意跟我去麽?”

隻要是他說,並沒細看請柬內容,柏櫻已經握住他的手,欣然同意。

得到棠溪聿的表白,日日朝夕相伴,溫馨默契如緩緩清溪的感情,使得柏櫻以為自己已經融入了他的世界。

到了家庭聚會當天,她才發覺自己忽略了一個天大的問題,而且來不及解決。

她沒有能參加聚會的衣服。

她在棠溪聿身邊快兩年,卻沒有領過張舒凝的一分工資,並不注重外表,平時她的衣服基本校服,自己買來的,全部是白色T恤牛仔褲,簡單的基礎款。

再不懂人情世故,柏櫻也明白自己不可以現在這樣子跟棠溪聿出去,棠溪聿的身份、地位絕不允許他在穿衣舉止等方麵犯錯。

第一次,遇到了自己能力無法解決的難題,柏櫻坐立不安,一雙手絞著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該怎麽辦。本就是一朵可有可無的小花,如果不能給他助力和增加光彩,那麽,至少不要給他丟臉吧。

她打算放棄這次聚會。

柏櫻遲遲不出現,棠溪聿換好衣服,在臥室的小客廳等了又等還是不見她,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小櫻她……她怎麽了?”自己的女朋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棠溪聿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羅助理看出來他臉色越來越不悅,馬上應下來這件事,“是很久了,您稍等,我下樓去問問。”

“等等,我去問。”既然要下樓,不如他去。

羅助理連忙伸手給他扶,走在棠溪聿前麵,開門引路,怕他摔跤。

走出電梯摸索到柏櫻房間,棠溪聿看不到眼前情況,隻能輕聲叫她,“小櫻,你,你怎麽不去找我?”

“阿聿,我不去了可以麽?你自己去吧,我在家等你。”她找不到什麽借口,隻好直接央求。

看不見,又聽不出所以然,他立刻低頭摸索她的手和臉,想盡快得知她的狀況,“身體不舒服麽?”

“不是不是,我很好的,”她主動拉住他的手,習慣的撫摸他的手背,棠溪聿的手骨感瘦削,他手上每一寸筋骨指節,柏櫻皆是無比熟悉。

看到棠溪聿微微側頭,並沒出聲而是在等她說話,她深呼吸一口氣,艱難說道,“我沒見過大場麵,那麽多人,太難為情了,你自己去吧,我等你回來。”

咬住嘴唇,柏櫻不讓自己嗚咽出哭腔,但看到棠溪聿已經心嬌情怯,撫摸他手背的小動作,和與平時不同的呼吸頻率早出賣了她。

大手摸到她胳膊,他仔細撫摸她臉頰、耳朵和脖子,用來判斷她的體溫,再順著胳膊把人拉到懷裏,棠溪聿輕輕拍她的背,暖心的說道,“叔叔家人是多了些,不過,我這個樣子,一定需要你幫助的,你應該沒什麽機會離開我身邊。”

“……不要,不……”她的小腦袋在他胸口晃了晃,蹭了蹭,說不出什麽理由來,開始撒嬌。

怕手表會勾到她頭發,他大手順著單薄的肩攏了攏她長長的發絲,一把柔軟發絲握在手心,撫摸到柏櫻脖頸和肩膀的時候,棠溪聿像是突然開竅,他終於想到,一定沒人給她做發型,而且,他的小姑娘有禮服麽?

答案一定是沒有。

幾秒鍾時間裏,棠溪聿做了過去從沒做過的事,快速分析了柏櫻的經濟情況,以及自己有沒有給女朋友提供過跟禮服相關的幫助。

答案又是沒有。

摸著掌心下柏櫻薄薄的背脊,他開始頭痛,恨自己真的不適合做人家男朋友,白白年長了十歲,卻一點也沒有照顧到自己愛的人。

撫摸她發頂,棠溪聿溫聲安慰,並不會強勢要求,喃喃細語的哄她,“乖,我的小櫻,是最好的小姑娘,一定會願意幫我的。”

“我……”她還要無奈爭辯,一把被棠溪聿按到自己胸膛裏,柏櫻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碰到了他胸口的起搏器,立刻不敢再出聲。

“羅助理,我犯了一個錯誤,你幫我想想,有沒有辦法彌補。”他冷靜的叫來羅助理,語氣如常,但講話內容不簡單。

羅助理聽到主人這般說話,知曉是一件大事,立刻走到棠溪聿身邊,應聲等待吩咐。

“我沒有給小櫻準備今天的禮服,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才好?”他是真的想不出好辦法,也許助理會有好辦法也說不定。

發生這個事,羅助理並不奇怪,他們幾個助理甚至還偷偷討論過,先生對於柏櫻是一個什麽定位?

“先生,對不起,我們沒給柏櫻準備禮服,家裏也沒有全新的女士禮服。”他不願隨便應承,先說了實話。

棠溪聿懷裏的柏櫻何等聰明,她懂了棠溪聿的懂得,但依舊不好意思,害羞的在他懷裏蹭了蹭,難過的抬不起頭。

更難過的人是棠溪聿,他對女朋友這般粗心,並且沒人點醒他,令他的脾氣無處發泄,隻能歎息在心裏,而柏櫻,無疑太過懂事了。

眼睛看不見,棠溪聿日日跟柏櫻在一起,最喜歡的是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氣,還有她嬌軟甜美的聲音。在他虛無的視線裏,她長長的黑發,雪白的衣衫是他最熟悉的,卻因為看不清,忽略了一個女孩子基本的置裝需求。直到做了他女朋友,因為早已日日相伴,兩個人之間相處模式幾乎沒什麽改變。

她沒跟他要過,甚至沒暗示過她想要什麽,這是最令棠溪聿惱火又心疼的事。

看著棠溪聿低垂的睫毛,再看看他微蹙的眉,羅助理倉皇開口,“先生,我馬上去買。”

已經到時間了,讓他們慌忙出去買,不但來不及,無疑是給助理工作找麻煩,柏櫻從棠溪聿懷裏抬起頭,懂事的勸解,“阿聿,你跟我說過好多天了,是我不好,快出門了才發現問題。以後,有很多機會我陪你出去的,這次還是羅助理陪你吧。”

這一下,棠溪聿的眉毛真的擰在了一起,臉色越來越差,助理不敢說話,柏櫻的唇也有些抖,她沒見過他發脾氣,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雷霆萬鈞。

僵著身子的柏櫻沒等到棠溪聿發脾氣,而是從頭頂傳來他低低的歎息,“小櫻,你,介意穿我媽媽的衣服麽?

“媽媽?”

她仰頭看他,眸光清亮卻並不靈活的一雙眼睛,無比認真的“看著”她,棠溪聿耐心解釋,“是我媽媽的衣服,她的禮服有很多,被很好的收藏起來……如果你介意,也沒關係,還會有其他辦法。”

看他顏色淡淡的唇張開,又合上,又抿了抿不知道該怎麽進一步解釋的樣子,柏櫻拉了拉他的胳膊,提高了一點聲音,“阿聿,我願意。”

柏櫻的回答令人如釋重負,棠溪聿立刻請來張舒凝帶路,帶他們去珍藏媽媽衣物、首飾的房間。

想象中的昏暗、陳舊並不存在,絕大部分衣物跟新的沒什麽區別,全新的衣服也不在少數,甚至有的幾十年前的款式反而會特別好看,帶著深沉濃鬱的氣質。柏櫻仿佛進入精美的博物館,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並不知道自己應該穿哪一件。

張舒凝跟棠溪聿咬了咬耳朵,幫柏櫻選了一件夫人從來沒穿過的禮服。

回到棠溪聿的主人臥房,換好了絲絨紅色深v吊帶禮服,柏櫻款款走出來,小姑娘雪白的皮膚,珍珠一樣散發瑩潤的光澤,長長的黑發,擋住了露出的後背,恰到好處的性感,十分有魅力。

看到棠溪聿滿含微笑的朝自己伸出手來,柏櫻提了裙子快速走到他麵前,仰頭小聲問他,“阿聿,能看清我麽?”

“嗯,紅色,你的皮膚是白色,看得清,很美……”這是他的洋娃娃。

雪膚花貌,大手下她腰身纖細,幾乎他一雙手掌可以握住,棠溪聿動情的摟住柏櫻,溫柔撫摸她長及腰際的秀發,給身邊所有人吃了一餐戀愛瓜。

棠溪聿的發型師,平時不需要給棠溪聿化妝,今天自告奮勇,拿了先生的東西,申請幫柏櫻弄頭發,“先生,小姐自己的全部是基礎護膚品,我剛好有一隻新的粉底,給小姐用一點,均勻提亮膚色。”

“新的可以。”棠溪聿點個頭,並不想過多幹預小姑娘打扮。

不再囉嗦,助理幫助選了裸色的鞋子,同色係手包等物,發型師物盡其用,快速的打理好柏櫻一頭濃密柔軟的栗棕色長發。除了發香噴霧,他想不出青春無敵、精致玲瓏的柏櫻,還需要什麽化妝品來助力美貌。

安靜坐在一旁,棠溪聿是有耐心的男朋友,可惜他看不到發型師用了老夫人幾支珍珠發夾,給柏櫻做了一個小公主發型,搭配粉嫩妝容,立時精致如洋娃娃。

“用您的香水,可以麽?”

麵對發型師詢問,棠溪聿即刻欣然點頭。

於是發型師拿了棠溪聿今天用的香水,給柏櫻手腕、脖子處噴灑。平生第一次用香水,還是心愛男人的香水,周身散發神似他的味道,柏櫻心跳加快,覺得自己好像醉了,忍不住的激動。

棠溪家庭晚宴堪比年終盛典,遠遠看到大別墅燈火輝煌,近處看更是極盡奢華,與棠溪聿透亮純淨、大氣簡約的家不同,棠溪政的家,真的把財富和階層的差別發揮到了極致。

來賓各個盛裝出席,比某些電影場景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吸引人眼球的棠溪聿,竟然不是一個人,而是挽著一位苗條雪白的少女出現。

男的如雕像般風華絕代、清漪出塵,小姑娘褪去了青澀,行動處如弱柳扶風,嫻靜時如嬌花照水,氣質純淨,令人驚豔。

出門前,張舒凝隻是囑咐她好好帶阿聿走路,不要讓他摔了碰了,對如何應酬新環境隻字未提。

並不用誰教,柏櫻和棠溪聿在一起,引導他、幫助他、照顧他日常已經成為刻入生活的習慣,兩個人之間即使不說話,單憑呼吸已可以產生十足默契。何況棠溪聿是那麽溫柔美好的人,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鍾,都被柏櫻視做珍貴的愛情記憶。

家宴沒有外人,大家都知道棠溪聿視力不好,但更知道他不近女色,現在他跟女伴十指緊扣,不時親密的挽著臂彎,絕不是因為需要幫助才會有的姿勢。

一位年輕漂亮,沒任何身份地位的陌生女伴,震驚了所有親戚,棠溪政是個例外,他見過柏櫻兩次了,侄子身邊一直是這個女孩。

兩位堂姐,兩位堂妹,難得乖乖回家等待過年,紛紛搶著來結識柏櫻,場麵一度混亂。

漂亮姐姐們圍過來的時候,棠溪聿抓著柏櫻的肩,低頭急切跟她說話,“把我放在一邊,離她們遠一點。”

來不及問是怎麽回事,柏櫻握住他的手,把腰背挺直、目不斜視的男人引到主位沙發後方,“這是大廳邊的沙發,你現在坐,後麵的方向是牆,不會有人過來。”

依柏櫻的話,棠溪聿乖乖坐下來,摸了摸身體兩側的沙發扶手,確定了自己獨立的位置,才仰頭跟她講話,“應酬一下她們就可以,不要忘了,我在這裏等你。”

“隻有三四步的距離,阿聿,你可以聽到我們講話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柏櫻才走回剛才沙發的內層圈子,步入千金小姐們的包圍。

又是握手又是擁抱,隻有柏櫻一個人躲也躲不掉,隻好硬著頭皮被他的姐姐、妹妹們好奇的問東問西。

“阿聿,我都叫姐姐,對麽?”柏櫻害怕極了,找到機會跑回他身邊,抓住棠溪聿的胳膊悄悄地問。

“對,最小的沐可比我小四歲,也是你姐姐。”端正坐好的棠溪聿微微側頭低語,任她又是拉又是拽,完全沒有不悅。

女兒們並不排斥柏櫻,棠溪政雖然嚴肅卻不會對柏櫻失禮,畢竟她已經在棠溪聿身邊那麽久,絕對是彼此重要的人。

金碧輝煌的大廳另一側角落,有一個人窩在沙發裏,不時有侍者和助理模樣的人,給他送餐食和水等,排場不小,架子也蠻大。

棠溪聿視力微弱,看不到那個人,所以柏櫻偷偷看了幾眼之後,仍然不知那位是誰。

棠溪政專門走到棠溪聿身邊,握住他的手,跟他說起他們家在南方的祖業,好像是什麽提議,請他定奪。

借著這個機會,棠溪沐歆湊到棠溪聿耳邊,也不管是不是把人嚇了一個哆嗦,“把你的小姑娘借我幾分鍾,就在你左手邊的沙發,兩步路。”

勉強點了點頭,棠溪聿的身體還下意識往後靠了靠,他不喜歡別的女人長發或是香水味道沾染自己。

“有事叫我啊,我不離開這裏。”柏櫻不放心,輕輕捏了他的手一下。

“好,”聽到柏櫻的聲音,他立刻貼過來,滿口答應。

穿黑色晚禮服裙的沐歆看起來很年輕,雖然31歲了,但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是保養極好的大家小姐。

“謝謝你寶貝,我不用被迫嫁給堂弟了。”望著柏櫻的眼睛,棠溪沐歆說的話很直接,她一直不被父親允許戀愛、結婚,棠溪政做為父親,總是試圖操縱她的婚姻生活。

“我,您太客氣了……”她記得棠溪政提起的,說怪自己在阿聿身邊,他才不肯娶阿歆那樣的話,原來是真的。“姐姐,你有喜歡的人麽?”

“我和他,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你和阿聿結婚的話,我們也可以結婚了。”因為提起心愛的人,棠溪沐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憧憬。

目光閃爍的一瞬間,柏櫻看到,坐在角落裏的男人被兩個人攙扶著走了過來,走得近了她更加看清楚這人的相貌身材。瘦到撐不起衣服,符合“弱不勝衣”的人,看起來是身體很不好的樣子。他的臉又瘦又尖,一雙眼睛像極了古畫裏的侍女,是上挑而嫵媚的形狀,原來長得雌雄莫辨,比女人更加陰柔漂亮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啊。

祝福了沐歆後,柏櫻匆匆回到了坐的端正的棠溪聿身邊,她挽住他胳膊的一瞬間,明顯感覺到他嚇了一跳,接著馬上放鬆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

“對不起,阿聿,我應該先跟你說話,”日日在一起,還是會嚇到眼睛看不到的人,柏櫻覺得有些慚愧。

“不怪你,”他摸到她的胳膊,順著胳膊摸到她的肩,大手一動已經把她攬在了懷裏。觸手皮膚跟自己手的溫度幾乎一樣的冰涼柔軟,他扭頭慢慢靠近她,鼻尖碰到她的發絲,棠溪聿關切的問,“冷麽?”

“不冷,”

手指在柏櫻肩頭動了動,棠溪聿鬆開她,默默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再慢慢伸過去手掌摸索她,把衣服披在了女朋友的肩上。

一邊給她攏長發,還一邊體貼的問,“壓到頭發了沒?有沒有弄疼你?”精致發型、刀削麵容,一身暗色花紋的襯衣和不斷閃耀光芒的鑽石飾物,把棠溪聿貴族小王子模樣襯托了十成。他這般溫柔細致,柏櫻已經臉紅,心動無法掩飾。

“哎呀,你會不會冷呀?”一邊撒嬌,一邊主動抱住了棠溪聿細細腰身,能夠任性摟著他,柏櫻已經覺得今生無憾。

新鮮奇怪的夜晚,令柏櫻看到所有事都覺得有趣,她一雙大眼睛幾乎忙不過來。雖然棠溪聿舉手投足皆優雅矜貴,甚至他坐在那裏,禮服的每一處褶皺上麵似乎都在散發魅力,但這個夜晚是屬於柏櫻的,所有人更加好奇棠溪家主人身邊的女性是何方神聖,紛紛來要聯係方式。

那一晚,摟著她纖細腰肢站在清爽夜風裏,棠溪聿大手慢慢收緊,把她摟在自己懷裏,低頭對她喃喃低語,問星城為什麽叫星城?

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柏櫻傻傻的回答道,“因為星城有最美的星空。”

晚風習習,許久之後,他極有耐心的低頭應她,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的回應使柏櫻仿佛被風吹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身邊高大的男人從小已經夜盲,夜晚無法視物,早已看不見浩瀚星空。她愛他且知曉,卻還是會不經意間忘記他的不便;那麽,其他人呢?不過是為了一份工作,才會殷勤照顧他吧。

心疼的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安慰他才好,柏櫻轉過身去,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柔軟的臉頰蹭著他的喉結,近乎無聲的說,“對不起,阿聿”。

棠溪聿不覺得柏櫻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相反,她是他漫無邊際的黑暗裏,燈塔一樣的小姑娘,是他最愛的人。

喉結緊貼她溫熱的皮膚,棠溪聿不再顧忌禮儀姿態,低頭用唇順著她發絲去尋找,當他終於尋到她的甜美櫻唇後,立刻緊緊的吻住。

承受著他冰涼霸道的一吻,柏櫻翹起腳乖巧回吻,她想溫暖他的唇,努力用全部的熱愛去回應心愛的男人。

吻了她良久,直到因為激動而發覺自己有些缺氧,棠溪聿才戀戀不舍的把唇移到她耳邊,低低的說,“你就是我最美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