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即便身體病弱,視力還不佳,但棠溪聿接受新的知識和訊息的能力,是柏櫻這位學霸也十分佩服的。
她的先生28歲了,居然還在不斷的學習,心理學、人力資源和一些洋氣高大上的課程,他甚至全部把老師請到家裏來,排出課程表係統的學習,有時候甚至學習到深夜。
身體情況好一些後,棠溪聿禁不住幾個好友的遊說,也有出去一些私人場所,聽演唱、看表演,聽說還會去看某些人養的奇怪的寵物——大型猛獸。
在他身邊久了,偶爾會在來賓的嘴裏聽到明星、名人的名字,相比跟明星一同吃飯娛樂,棠溪聿居然會願意去看猛獸,甚至還摸了摸,柏櫻才更加覺得新奇。
他們討論的更多事是柏櫻聽不懂的,她不敢多問,隻有默默關注他的身體情況和視力。
高中還有最後一個學期,柏櫻不願意去學校過多補習功課,更願意留在家裏自己學習,但她必定有需要出門去,例如,給自己買教輔書籍。
晴好的一個午後,她穿了大衣,從“宮殿”走出來很遠很遠,一路都遇不到什麽行人,才坐到了公交車。
車子一路悠哉悠哉直奔另一個區的圖書中心,買到了心儀的書,柏櫻沒顧得上在外麵吃一碗麵,提著一大摞書,匆匆搭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她也有“家”了,雖然隻是寄人籬下,但家中那個人,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柏櫻心中明白,她一生也不會遇到比先生更好的人,再也不會。
挨著車窗坐,柏櫻看到冬天的星城沒有了翠綠和鮮花裝點,但依舊熱鬧,寬敞的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偶爾看到人,也是忙忙碌碌的樣子,始終是一座繁忙的城市啊。
回家的路上,她嗓子比早晨起來更加不舒服,柏櫻零星開始有些咳嗽,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生的病,難道是來的路上太冷了?
帶著越提越重的書,柏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覺比出家門的時候多用了些時間,終於回來了。
進門後她脫了鞋子,低著頭轉身就要溜進她的保姆間,卻不巧被張舒凝聽到了她手指縫漏出來的、低低的咳嗽聲。
站在了她回房間的必經之路上,張舒凝已經確定她生病了,話裏帶了質問的意思,“柏櫻,你病了?什麽時候的事?”
她並不打算隱瞞,畢竟咳嗽瞞不住不是麽?“我,今天,我剛才去買書,可能是太冷了,有點感冒。”
一秒未有停留,想是早早已經決定好,張舒凝立刻說道,“感冒會傳染的,你不要進來了,去宿舍那邊先住幾天,我馬上讓醫生去看看你。好好吃藥,休息幾天,好了再回來。”她說的宿舍就是這棟主樓西邊的那棟樓,主要是給各位服務人員住的。
拎著書的手緊了緊,柏櫻忙不迭點頭稱是,她開始向後退,扭頭去找自己剛剛脫下的鞋子。
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先生身體弱,他身邊的確不應該有帶病為他工作、服務的人,張舒凝這樣做並不過分,隻是一個員工的本分而已。
晚飯時間,棠溪聿沒看到柏櫻,他雖沒說什麽,卻是把用飯的時間一推再推,隻為了等她回來陪他吃飯。
後來他聽助理悄悄提起,柏櫻好像是回來了,又說的支支吾吾,棠溪聿立刻拿手機出來決定自己去問問,不再依賴別人的信息。
看到是棠溪聿打來的電話,柏櫻手機幾乎握不穩,急忙接聽。
聿:【小櫻,你去買書,為什麽還不回家?】
櫻:【先生,我已經回來了,在宿舍這邊呢,您放心吧。】
聿:【放心?你做什麽呢?過來陪我吃飯。】
聽著他慢悠悠低悅清冷的語氣,柏櫻不敢騙他:【……我,我感冒了,會傳染給您的,您自己吃飯吧,過幾天我的病好了,就回去陪您了。】
聿:【病了?那更應該在我身邊,】他聽得出,柏櫻講話有些鼻音,可能是真的病了。
櫻:【我,我吃過飯了,也吃了藥,明天,明天再回去吧。】她不想說是張舒凝的命令,畢竟,她也不想把感冒傳染給先生。
沒人關心他吃沒吃飯,聿:【……好。】
放下手機,棠溪聿慢慢站起來,一步步朝門外走去,他夜間眼睛無法視物,隻能求助於身邊保鏢。
“陪我出去,去西邊宿舍。”主樓燈火通明,他比較熟悉,可離開這棟樓,沒有人幫助,他是到不了柏櫻身邊的。
結束和先生的通話沒幾分鍾,病中的柏櫻因為用藥及時,已經迷迷糊糊快睡了。她萬萬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棠溪聿竟然披著大衣,扶著保鏢的胳膊出現在了她房門口。
“先生……”
“感冒了就可以偷懶不管我了?”好看的嘴唇撇了撇,要不是眼睛不方便,他可能早就把她抓回去,等不到這個時間。
又一個幾分鍾後,柏櫻被先生緊緊拉住手帶回了主樓。
她被他牽住,他又被保鏢引領,走路速度慢的近乎龜速,柏櫻躲在他身後,一點也沒覺得麻煩,隻偷偷希望時間久一些,再久一些,永遠不要鬆開手才好。
因為這樣,終於她發現,他看不見。
離開沒幾個小時,她被先生帶回了熟悉的房間,而且沒人敢再說她一句。
看他坐在床邊,不知該做什麽,卻是沒打算離開的樣子,柏櫻主動握住棠溪聿的手指,柔聲哄他,“您還沒吃飯呢,您好好吃飯,我才能安心休息啊。”
順著她的意思想了想,棠溪聿的眼睛也漸漸適應了光線,才點頭同意離開。
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柏櫻意想不到的事,棠溪聿應該是吃了晚餐,很快又來到她房裏。
“量一下,還發燒麽?”他拿著電子體溫計慢慢走進來,遞給了她,意思她自己量一下。
乖乖給自己量了體溫,柏櫻才開口解釋,“36度7,我沒發燒,您別擔心。”
“醫生說你低燒,一定要小心。”他坐到她床邊書桌的椅子裏,抬起手探身過去,尋到了她的額頭輕輕摸了摸,極有耐心的安慰道,“按時打針吃藥,多睡覺,要快一點好起來。”
如果不是在打點滴,柏櫻也許會馬上坐起來撲到他懷裏。可現實是,她甚至想象不出,抱住他纖細腰身,把臉蛋埋到他柔軟的灰色毛衫裏是什麽感覺。
她隻敢眼巴巴看著他坐在那裏,看他在深灰色開衫的襯托下,皮膚甚至比牆壁還要白,一直仰著下巴看了很久的點滴。
“點滴,我看不清,隻能你自己看了。”推了推眼鏡,棠溪聿有些鬱悶,他做不到的事,從不逞強。
“好,我又不困,剛才還跟護士說要自己看著呢。”他不知道,他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做,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
並不說話,棠溪聿點點頭,安靜端正坐在椅子上,仿佛柏櫻是特別重要的、需要他親自來照顧的人。其實柏櫻知道,他自小受最嚴格的教養,任何時候皆是端正清雅的姿態,氣質高貴不可侵犯。
“喝點水吧。”隔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卻不是詢問,已經慢慢捧起桌子上的水壺,給柏櫻倒了一杯溫水。這水,也是他帶她回來後,專門差人送來的。
“謝謝先……”
接過他端來的水,柏櫻的胳膊還沒來得及用力把自己支起來,已經覺得身子一輕,棠溪聿竟然摟著她的肩膀,很輕鬆把她抱扶起來。
她立刻緊張的握緊手中水杯,生怕水會灑出來,破壞了這個曖昧的氣氛。
扶病人起身喝水,棠溪聿是第一次做,但他做的很好,而且心無旁騖。因為他看不清,一直提醒她注意點滴,記得自己看著。
觀察他修長平緩的漂亮眉眼,柏櫻不敢問他,自己知不知道眼睛的眸色變淺了麽?
她一直偷偷分析,他的眼睛是怎麽了?查閱了好多書籍和網絡,她大概知道,他遇到了什麽樣難搞的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