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許她賭

“下流胚子!”

罵完後,葉可卿拉開對方的衣襟,接著咬在對方的肩肉上。

青陽塵璧輕笑一聲,“你屬狗的嗎?”

葉可卿狡黠的眸子一轉,她鬆了咬合的力,小舌一勾,舔了舔。

猝不及防,夜裏傳來一聲男子的嚶嚀。

青陽塵璧向來自持,葉可卿從來沒聽到過他發出這種聲音,那聲音帶著迷離的欲望,甚是勾人奪魄。

她愣怔中,聽見青陽塵璧道:“對我使壞?”

說罷,他俯下身來,在葉可卿的耳廓邊低語:“那便接受懲罰。”

濕熱快速擦過耳垂,渾身被帶起一陣戰栗,葉可卿忍不住低吟一聲。

她越發不服,扯大青陽塵璧的衣服,毫無章法地親了上去,親在少年的脖子和胸膛一帶,惹起陣陣漣漪。

等她退出來時,少年在她的耳邊壓抑地低喘。

她感受到前麵的棍子,不敢說話了,那日她百思不得其解,回憶起在金陵學的圖冊,才想通那是何物。

青陽塵璧咬著牙在她耳邊質問,有幾分凶狠。

“你找死?”

葉可卿自知理虧,乖得像隻鵪鶉,隻用頭討好地蹭了蹭青陽塵璧的胸膛。

她知道厲害了。

平息了許久,青陽塵璧才從她身上僵硬地起來,他的衣襟一團淩亂,倒顯出幾分風流。

他整理好衣服,把人抱在懷裏,喃喃道:“舍不得走了。”

葉可卿心裏柔軟,又有些不安地問:“我們這樣會影響你科考嗎?”

“不會。”

“我們……算不算廝混?”

“嗯……”

“萬一姨姨和大叔對我很失望怎麽辦?”

青陽塵璧輕撫她的後背,“別怕,有我。”

“你以後還會娶別人嗎?會納妾嗎?”

葉可卿不敢想象,若他像陸懷濃那樣看上了別人,她會怎麽樣,有時候,她覺得很惶恐,他這麽好,好到她多希望她能更好一些。

而他不需要那麽好,無論他什麽樣子,她都會為他心動。

“今天怎麽了?”青陽塵璧抱得更緊了些,“我這麽讓你不安嗎?”

或許是因為在意才會不安,葉可卿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過於不學無術。

“我……我既不會琴棋書畫,也沒有厲害的家世,甚至連容貌也非絕色。”

青陽塵璧讀懂她的不安,清麗俊逸的麵龐籠在月色朦朧裏,眉目繾綣。

“我對妻要求甚少,若善琴棋書畫,我心生歡喜,若出身顯赫,我心生歡喜,若天姿國色,我亦心生歡喜,然以上種種,沒有也無關痛癢。所貴者,我心上人也。”

葉可卿眼裏有了淚光,哽著聲音,嚅動唇瓣,“心上人?”

青陽塵璧蹲在她的麵前,將她的手心放在唇邊,輕輕碰了一下,鄭重道:“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除了爺爺,她從來沒有被人捧在手心裏過,她能感受到青陽塵璧對她的珍重。

一時眼淚簌簌。

青陽塵璧慌了,聰慧如他也找不到葉可卿哭的原因。

“可……可是我說錯話了?”

他的身體被猛地一撞。

是葉可卿起身重重撲進他的懷裏,將他撞倒在地,隨後她埋頭顫抖,嗚咽哭泣。

青陽塵璧坐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摟著懷裏人,撫著她的青絲,無奈歎息。

“你哭得我心都碎唔……”

葉可卿用唇堵上了青陽塵璧的話,她的吻炙熱而澀然,似怦然點起的一簇火焰,憑一腔孤勇燎原千裏。

摧枯拉朽。

涼夜裏的空氣陡然變得燥熱,周圍似有火星四射。

青陽塵璧閉眼回應懷裏的熱忱,專注而熱烈。

……

臨近中秋節,監獄變得熱鬧起來,常常有人家進來探監。

說來也巧,青陽昭就在他大伯的隔壁。

又是一戶人家來看望了在監獄裏的親人,送來月餅和關心。

監獄眾囚心中羨慕。

“昭兒,昭兒。”

青陽昭穿著囚服靠牆,頭發亂糟糟,眼神黯淡,瘦得脫相,沒有理會大伯的呼喊。

“昭兒,你跟你那個幹爹說,能不能免了我這每日的酷刑啊?”

“咋們都是一家人,應該互相照應一下。”

“昭兒,你這孩子。”

獄吏領著青陽塵璧和葉可卿進來,指了指生無可戀的青陽昭和隔壁大伯道:“你們起來,有家人看你們來了。”

這話一出,青陽昭眸子一亮,爬了過來,看清來人的時候又灰暗下去。

“是你……你們來幹什麽?”

葉可卿也看向青陽塵璧,他說帶她去個地方,然後就把她帶來了監獄。

大伯穿過鐵格柵招手,“璧兒,你來看我們了?有沒有帶吃的?你能不能讓獄使不要給我每日行刑了啊?”

說了這麽大一串,青陽塵璧無動於衷。

青陽昭帶著恨意去抓青陽塵璧,“你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我幹爹不會放過你的。”

青陽塵璧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勾唇,“你幹爹?據我所知,你幹爹好像已經放棄你了。”

青陽塵璧的話令青陽昭惱羞成怒。

“你胡說!我幹爹才不會放棄我,我當時都沒有向他求救,就是怕把他拉下水惹惱了他,他會來救我才對。”

“沒有杜相,你幹爹說不準真會救你。”

但是,他惹到了杜相,即便青陽塵璧沒有說什麽,杜相也不會放青陽昭出去霍霍。

青陽昭搖晃著頭,直呼“不可能”。

“我還有祖母,祖母最是疼我,她最疼我了,她一定會找關係給我減刑,還有我爹,我爹是八品官員,隻有我才能給青陽家帶去榮耀!”

世事常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恐怕不知,他爹犯了錯,已被罷官。

青陽塵璧錯開他,帶著葉可卿來到大伯的監獄。

葉可卿居高臨下,咬牙道:“大伯,別來無恙。”

男人跪在監獄裏,毫無骨氣地磕頭,“我錯了,我錯了,讓獄使不要給我行刑了,求求你們了。”

青陽塵璧眼含厭惡,唾棄指責:“為何不要,你連死都不配。我們已經查清,你的第一個兒子就是你們自己拿去賣了,卻謊稱走丟了。”

“什麽?”葉可卿沒想到這對夫妻如此歹毒,虎毒還不食子,他們竟然下得去手。

“你看,老天都看不下去,無論你們如何燒香拜佛,從那以後再無所出。”

葉可卿呸了一聲,“簡直禽獸不如。”

大伯笑了起來,瘋瘋癲癲,又流著淚水。

“我的孩兒,我錯了,我不該把你賣了換銀子,我們以為孩子沒了還能再生,誰知道再也求不來子了……”

青陽塵璧反駁道:“你遠非錯在此處,萬惡的根源是你沉溺賭博,欠下巨債。”

葉可卿:“……”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啊?

大過節的,青陽塵璧來給他上課。

葉可卿試圖解釋:“其實小賭怡……”

青陽塵璧繼續振振有詞:“正是賭博,讓你家破人亡。”

“情……”

“正是賭博,讓你妻離子散。”

好了,葉可卿閉嘴了。

青陽塵璧轉過身來,溫柔地揉了揉葉可卿的毛茸茸的頭,露出勾人的笑,低啞聲音問她:“你可有不同見解?”

葉可卿搖了搖頭,要多乖有多乖。

見此,少年的笑寵溺極了。

簡直犯規啊……

哥哥好看,說什麽都有道理。

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的青陽昭和大伯,又眼巴巴地目送兩人離開。

連個月餅都沒留下一個。

不肖片刻,青陽昭又等來一人。

“祖母!祖母救我……”他抓著鐵欄哀求。

老夫人把月餅放在青陽昭的手裏,不理會隔壁大兒子的呼喊。

青陽昭笑了笑,抱著月餅啃了起來,“還是祖母疼我。”

老夫人道:“昭兒,你可知錯了?”

青陽昭動作一頓,“我沒錯,我沒有錯。”

老夫人目光一沉,把他手裏的月餅打到地上,指著青陽昭說:“都是你,是你屢次要害璧兒,是你明知璧兒過了府試還要背著我去害他,你差點就毀了青陽家全族的榮耀!”

青陽昭抓著欄杆,手指用力,幹裂地嘴唇笑了起來,“你怪我?若非你日日將我與他對比,我會視他為眼中釘?要怪,就該怪你,是你毀了我,是你差點毀了青陽家的榮耀!若非你……我與弟弟才不會……”

說著,他捂著眼睛嗷嗷地哭了起來,聞者傷心。

他後悔了。

老夫人扶著牆,渾身發冷,渾渾噩噩。

“我都是為了青陽家……我沒有錯……我的璧兒會理解我的……”

中秋之夜,明月近得仿佛伸手可摘。

蘭姨在院子裏設案,燃起銀燭,擺滿時令佳果和親手做的餅食作祭禮。

“快來,拜月姑啦!”

月姑便是月娘,又叫太陰君,民間每逢中秋佳節,當空禱拜。

“來啦來啦。”

蘭姨道:“咱們從大到小,依次來,每個人隻能許一個願。”

青陽大叔第一個來,他虔誠地叩拜,閉著眼默念許願。

接著便是蘭姨和青陽塵璧。

最後是葉可卿。

她偷偷覷了青陽塵璧一眼,在心裏默默許願。

信女葉可卿,求求月娘娘,明日放榜讓青陽塵璧能考上吧。

他這麽好,她不想他失望。

放榜之日,天蒙蒙亮,一家人便早早燒起了爐灶。

葉可卿難得起了個大早,一家人圍坐一起吃早飯。

蘭姨換了壓箱底的衣裙,青陽大叔請了一天的假,葉可卿也換了喜慶的衣裳。

隻有青陽塵璧還跟往常一樣,讀書、吃飯,一切照舊。

葉可卿眨了眨眼,“哥哥,你緊張嗎?”

蘭姨安撫道:“沒關係,拿什麽名次都好。”

“是啊兒子,大不了三年後再來。”

大叔被蘭姨拍了一下,“你給我胡說什麽?”

“我的錯我的錯。”

葉可卿捂著嘴笑了。

按記憶的話,這一場鄉試的解元是青陽釗,今日,她便能見到傳說中的未來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