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受傷上藥

葉可卿在路上就聽爺爺說過,葉家要從頭來過,葉家將來是京城首富,爺爺有能力,有魄力,她有信心。

並且,葉家一向經營穩妥,這番不過是產業大幅縮水,並未到欠人外債還不上,而家破人亡的地步。

她渣爹不吸取教訓,努力幫襯不說,還一天尋歡作樂。

連她都聽說了,渣爹付不上錢被昔日相好趕出來的“英雄事跡”。

“嘿,吃火藥了你,脾氣這麽暴躁,將來長大了誰敢要你。”葉天光繼續嘴賤。

葉可卿確實是沒人求娶,最後招攬贅婿上門,那不也是因為家裏沒男丁了?

“與其擔心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如擔心你自己會不會英年早逝。渣爹!”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愣了。

“渣、爹?”葉天光喃喃複述,最後恍然大悟,“哦是你。”

“你就是當初青陽捕快帶上門的那個小乞丐!”

“原來是你啊,你為什麽叫我爹?為什麽總說我英年早逝?”

葉可卿扣了扣手指。

“其實我是借屍……”

黑夜裏閃過一道寒芒。

不知哪裏鑽出來一個男人,手裏的匕首刺向葉可卿。

葉可卿側身躲開,依然被刺中了側腰,劇烈的疼痛疼得她直不起腰。

葉天光大叫著跑開,“殺人啦!”

街上一時亂了起來。

葉可卿捂著腰,那裏有汩汩鮮血冒出來,她借著紛亂的人群,嬌小的身形四處逃竄。

身後那個男人一臉殺意,緊追不舍。

看來是衝著她一人而來。

這是大街上,竟然就敢動手殺人,還有沒有王法?

葉可卿顧不得思考,慌不擇路。

伴隨著體力不支,她跑出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這段街市上寥寥幾個人,見到此景四散而逃,沒一人上前。

葉可卿捂住側腰的傷口,跌倒坐地,緊張地看向那人,那人手持帶血的刀,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誰要殺我?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好不好?”

那人根本不予理會,一句話的時間,寒芒已經懸在葉可卿的頭頂。

死成了下一刻的事情。

葉可卿瞳孔一縮,害怕到了極點。

然而,那人的胸口突然從背後刺穿,血液決堤,染紅了他的胸膛。

凶手不可置信地回頭,“衛辭,為什麽?”

隨後,男人被推倒在一旁,露出身後的人影。

來人臉上有明晃晃的刀疤,是他。

將原身養大的人。

他冷漠地看向葉可卿,仿佛透過她在看別人。

“謝謝。”葉可卿捂住腰,掙紮著想站起來。

他卻把玩著手裏的匕首,冷颼颼開口。

“借屍?”

“還魂?”

葉可卿:“呃……”

……

“事情就是這樣。”

葉可卿半真半假地編造了一個故事。

“也就是說,你已經死了,卻在二丫的身體裏附身?”

衛辭的神色很是複雜,昏黃的燈光印在他的眸子裏,忽明忽滅,斑駁陸離。

葉可卿討好地笑了笑,推開比在胸前的匕首,一邊往後爬一邊回頭顫巍巍說:“該說的都說了,你也不能怪我霸占了屍體對不對?”

後頸的衣領被抓住,葉可卿的脖子被勒得一疼。

她被拽了回去。

“咳咳……”

“我讓你走了嗎?”

少年臉上那道疤從眉尾破開,他勾起一邊嘴角,邪佞凶悍。

葉可卿乖乖搖頭。

“可知道剛才是誰殺你?”

葉可卿眸子微微一轉,瞥了一眼屍體立馬轉回來,她可是記得那個人叫刀疤小子“衛辭”,一看就是一夥的。

“不該問的我不問,看在這具身體是你養大的份上,高抬貴手?”

“嗬。”衛辭睇了她一眼,把匕首塞進葉可卿手裏,然後捏著她的手腕在自己身上比劃。

葉可卿哆哆嗦嗦,不明白他要幹什麽。

“拿穩了,用力,往這裏戳。”

葉可卿隻能拿穩匕首,拽著手臂不放。

渾身都是抗拒。

“快點,我還要回去給馮妤複命。”

馮妤!

是她。

原來是她要取她性命。

葉可卿明白過來,衛辭的同伴都死了,他總不能完好無損的回去。

想通以後,葉可卿握著匕首捅了進去。

衛辭悶哼一聲,抬眸帶著殺氣,嚇得葉可卿後退一步。

“嗬,倒是狠心。”

葉可卿連忙道歉,“對……對不起。”

衛辭捂著胸口,轉過身。

“再有下次落入我手,我便不念舊情。”

葉可卿舉著匕首不知所措。

……

青陽塵璧從街市找來。

“卿卿!”

他一把從身後把葉可卿抱住,快速奪下她手裏的匕首扔在地上。

身旁是一具男子屍體,那人還舉著一把匕首,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青陽塵璧的後背生出冷汗,差一點懷裏的體溫就不複存在。

他拉開人,轉過來一看,瞳孔在觸及到腰間那抹紅時,猛地一縮。

“走,去醫館。”

葉可卿站在原地,搖了搖頭,“不去,去了的話,蘭姨她們就知道我們今晚……”

她頓了頓。

“上次我們受傷的藥都還有,我們趕緊搶在散會之前回去。”

葉可卿被攙扶著回了屋,青陽塵璧拿來傷藥,進到葉可卿的屋子。

門一合上,室內的空氣都顯得熱了兩分。

葉可卿的傷在腰上,她為難地對青陽塵璧說:“你…….你要不先……”

青陽塵璧打開門,“我去燒盆熱水。”

葉可卿呼出一口氣,忍著疼去脫外衣,傷口不深,血已經止住,衣服和幹涸的鮮血粘連在了一起。

牽一發而動全身。

葉可卿一點一點地撕,疼得渾身都沒了力氣。

青陽塵璧端來熱水,見葉可卿隻除去了外衣,便知道傷口處恐怕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他把葉可卿扶起來坐在床邊,毋庸置疑道:“我幫你。”

葉可卿咬著唇,羞赧拒絕:“不必。”

青陽塵璧坐在床沿,閉上眼,無奈地舉起手。

“這樣可好?”

葉可卿抿了抿唇,蒼白著小臉點頭,想起他看不到,又微弱地應了聲“好”。

青陽塵璧的手往下摸索,一不小心摸到了一塊柔軟。

他反應很快,好似被燙了一樣立馬縮回了手。

”抱……抱抱歉。”

葉可卿的臉一片羞紅,咬著牙沒有說話。

青陽塵璧調整了位置,卻遲遲不敢下手,他的睫毛輕顫,耳垂染上紅雲。

他在害羞,也在緊張。

一隻手抓住他有些滾燙的手腕,帶到領襟的位置。

青陽塵璧:“多……多謝。”

葉可卿看著他一臉嚴肅地替她剝開裏衣的一側,她則配合地抬臂。

隨著她這一動,青陽塵璧的指關節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葉可卿的肌膚。

動作頓了頓。

兩個人默契地皆沒有說話。

總算是把一側衣服脫了下來。

院外傳來響動,有人回來了。

葉可卿對上青陽塵璧睜開的眼,兩個人的眼裏都是慌張。

見他目光不受控製地下移,她猛地扯過外衣,把身子遮住。

雖然還穿有女子的褻衣,她依然羞得脖頸遍紅。

青陽塵璧站起身,快步走向油燈,用力一吹,天地為之一暗。

“剛剛燈還亮著……卿卿你睡了嗎?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蘭姨站在門外,話裏帶著笑意,看來玩得很開心。

“啊。”葉可卿壓下心裏的緊張,婉拒道,“姨姨,我晚上吃太飽了,吃不下,我睡啦。”

“行,我問璧兒。”

葉可卿著急起來。

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於墨色中看向抵著房門的少年,不知所措。

“咦,璧兒也睡了?”

葉可卿呼出一口氣。

“算了,你先睡吧。我在門口等相公,他今天在街上聽說有傷人的惡徒,先送我回來了,也不知道多晚才能回來。”

葉可卿看向青陽塵璧,他無奈攤手,這樣他根本沒法回去。

“姨姨放心,大叔他肯定沒事的。”葉可卿心不在焉地答。

等外麵沒了音,青陽塵璧又來到床前。

他滾了滾喉結問:“還要閉眼嗎?”

夜色濃稠,依稀隻能看見大致輪廓。

“不了,你快弄。”

青陽塵璧圈拳輕咳一聲,借著星子的微光,摸到葉可卿腰間幹了的衣服,他一手用沾熱水的帕子輕拭,一手去拉開衣服。

“疼的話告訴我。”

葉可卿悶悶地“嗯”了一聲,像是夜裏被踩到腳的小貓,叫聲軟膩。

布料和傷口緩慢分離開,帶來一種鈍刀子割肉的痛,葉可卿不想給他太多壓力,拚命壓抑住想叫囂的念頭,呼吸越來越粗重混亂。

在夜裏愈發清晰。

“呃——”

夜裏動作難免觸到傷口,葉可卿疼得從嘴裏溢出難忍的痛吟,把青陽塵璧的心撕得一顫。

最後一下,總算是挨過去了,青陽塵璧心裏的煎熬並不比葉可卿少。

“好了,緩一緩還是清洗傷口?”

葉可卿沒有回答,那股痛意把她折磨得筋疲力盡,眼角的淚打濕了枕頭。

青陽塵璧的手在黑暗裏摸到葉可卿的額頭,順著往下,觸到一片冰涼,他蹲在枕頭旁的床邊,對著葉可卿的耳朵,聲音清淺而低啞。

“我心疼了。”

一句話,令葉可卿的淚意再也捂不住。

她沒想矯情,更沒想哭,不知道為什麽,聽見他這句話,她的心裏又難受又委屈。

黑夜裏響起一聲嗚咽,像隻被欺負了的小貓,找到了撐腰的人。

青陽塵璧一下下撫著她的青絲,安撫之意濃重。

葉可卿無聲啜泣,癟著嘴說:“青陽哥哥,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