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到植物說話金手指
王洪年穿著白色的工字背心，皮膚在陽光下曬得通紅，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快流入眼睛的汗水，和幾個工人一起將6米多高的香樟樹移栽到植物園中。
樹木根部的土坨很大，樹坑深度超過80公分，旁邊放著幾十公斤的有機土，到時候都要一寸寸的填進去。
幹完之後，饒是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都有點撐不住，汗水順著脖頸嘩嘩地往下淌，疲憊地坐在樹蔭下休息。
“王哥，這兒是新開的公園還是什麽？之前好像沒聽說過。”其中一個小夥子擦了擦汗，喘著氣開始閑聊。
“我也沒來過這兒，旁邊的森林公園倒是去過幾趟。”
另一個年輕人看了看四周，樹木鬱鬱蔥蔥，枝幹修剪得整齊有型，遠處是寬闊的人工湖，建了水上長廊和涼亭，隱隱能聞到一股清新的荷香，環境挺不錯。
單從這次引進的樹木來看，也是下了本錢的。
“政府新規劃的？”
“不是，私人植物園。”王洪年擰開礦泉水瓶狠狠灌了大半瓶，才覺得嗓子沒那麽幹。
“私人的？”年輕人吃了一驚，然後有些無語地道：“哪個大老板居然想不開弄個植物園？前期投入肯定不小吧，能賺錢嗎？”
W市景區較多，除了那些國家級的3A/4A級風景區，免費的公園也有不少。
平時飯後和家人一起散散步、看看荷花去公園就行，哪裏用得著單獨來這種地方，更別提這裏的位置很偏僻。
再說現在經濟不景氣，旅遊的人也少了。
在他看來，純屬有錢燒的。
王洪年不是話多的人，更不喜歡別人說植物園的不是，皺著眉正準備回一句‘不清楚’，就看到了葉晗走來的身影。
他急忙坐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有些拘謹地道：“園長。”
旁邊幾個小夥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巴都長大了，這、這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生就是園長？？
所以，眼前這個植物園就是她的——
我的天啊。
他們一個個‘蹭’地從地上坐起來，看著自己身上的土和汗，慌亂地擦了擦，神情尷尬。
“我帶了飲料，盒飯也訂好了，天氣太熱，大家注意防暑。”
葉晗把東西放下，想到方才聽到的話，杏眸微彎：“我接手的這段時間，投入確實蠻大的，但我有信心把它打造成W市獨一無二的植物園。
等開園後你們可以過來看看，給你們免門票。”
“……好、好的。”
剛剛還誇誇其談的年輕人此時就像鋸了嘴的鸚鵡，麵紅耳赤地低著頭，哼哧哼哧地說不出話來，古銅色的肌肉線條在背心中繃出明顯的弧度，直到對方離開後才鬆了口氣。
他真的沒想到，植物園的主人會是這麽一位氣質出眾的美女，看起來頂多20出頭，也太年輕了。
雖然年輕，卻能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到那種堅定和自信。
真厲害，比他們這些做苦力的強多了。
而且沒什麽架子。對待他們這些體力勞動者的態度很好。
就衝這個，也得好好幹。
幾個小夥子每人灌了一瓶礦泉水，通體舒暢的同時覺得全身充滿了幹勁，開始繼續挖坑栽種。
從苗圃基地運送來的樹木按照規劃一棵接一棵地種在了植物園中，即使在移栽的過程中十分注意，對於突然更換了環境的樹木來說，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但這些澆灌了植物營養液的大樹顯然適應得極快，沒過兩天就緩了過來，枝葉甚至比以往更加翠綠，比在苗圃中長得都好。
在工人們熱火朝天的種樹時，葉晗拿到了睡蓮種子和分株繁殖的塊莖。
她挑選的是飽滿新芽的根莖，每根段至少帶1個芽。處理之後將頂芽朝上埋入富有營養的池塘土中，在表麵噴灑營養液，以後慢慢加深水位。①
睡蓮種子則用兌了營養液的水浸泡，保持20-30℃的水溫每天換水，待到長出細根和2-3片幼嫩的小荷葉後便可分栽。
500多尾錦鯉已經放養在人工湖中，紅色、黃色、白色等各種顏色妍麗多姿，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在發光。它們擺動著魚尾穿梭在碧綠的荷葉之中，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數千條魚苗在同一時間被投入湖中，因為太小還不太能看出花色，但它們非常活潑，一群一群地聚集在一起，遊動時如羽毛般輕盈。
它們初期長得較快，喂養幾個月就能看到漂亮的小錦鯉了。
加入了新的生物後，水質淨化器立即對湖水環境進行分析與調節，為錦鯉提供最舒適的生存環境，看它們在水中自在暢遊的樣子，就能看出對這個新環境十分喜歡。
葉晗每天通過模型數據查看它們的身體狀態，進行喂食，同時每天早晚為精心挑選的植物噴灑營養液，尤其是那幾株重點關注的荷花。
在她的精心培育下，‘小舞妃’11號與‘白雪公主’2號終於在某天早上達到了A級。
它們由含苞待放到一片片綻開，每一朵花瓣皆清透如玉、形狀飽滿。
前者白裏透粉，瓣尖帶一點嬌嫩之色，後者冰清玉潔，純白到毫無瑕疵；一個單瓣、一個重瓣，卻有著自己獨特的美，蓮香襲人，令人沉醉。
係統很快對其進行了全方位的采集，提取相應部位的樣本及基因，上傳至銀河數據庫。
葉晗資料上的采集進程也從0變成了2‰。
千分之二？
葉晗看著這個數字，沉默了。
果然任重而道遠。
等到葉晗將挑選好的一百多盆多肉、仙人球、以及其他盆栽放入盆景區，並對前者進行修根、換盆、更換土壤等一係列操作後，終於聽到了係統完成任務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進階任務一：於兩周內引進不少於30種、數量不低於200棵植物，並打造兩處特色景觀區。用時：9天16時。
獲得任務獎勵：聽到植物說話‘金手指’。請在任務麵板查收獎勵。】
心心念念的金手指終於拿到了。
葉晗將手中的多肉放在旁邊，有些迫不及待地點開光屏。
這是她非常期待的一項功能，不知要以怎樣的形式來呈現。
點擊領取後，葉晗收到了…一隻純白的耳塞。
外表看起來很漂亮，表麵似乎有看不見的波紋在流動，一層接一層的環繞著，像是精美的藝術品。
用手捏一捏，軟軟的，很有彈性。
很像她平時用的睡眠耳塞。
這就是能聽到植物說話的金手指麽？
葉晗將它放在掌心認真觀察了許久，然後點開了產品介紹。
產品名稱：植物聲波傳感器
產品作用：收集植物所發出的聲波與能量，通過解碼轉換為人類語言，並連通感知。
所屬專利：銀河B4100研究室，專利編號XXXXXXX。
使用說明：凝視（觀察者狀態）。
傳感器處於開啟狀態下，對某株植物專注凝視3秒鍾以上，即可聽到它的聲音。
凝視……
葉晗仔細閱讀著產品介紹，暗忖：真的好神奇。
她將那隻純白的耳塞塞入右耳，極高的彈性完美的貼合耳廓，像是量身打造，沒有一點不適。
開啟後，葉晗對離得最近的那盆多肉使用了金手指。
桃蛋：“剛才的噴霧好舒服哦，媽媽，我還想要QAQ”
很快，耳塞中傳來了一個萌萌的小奶音，軟軟糯糯的，可愛到讓人的心都化了。
隻不過——媽媽？
葉晗愣了愣，垂眸看著手中肉嘟嘟的多肉，內心的感覺十分微妙。
她昨天才從賣多肉的店鋪中把它接回來，今天就叫她媽媽。
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有奶就是娘麽？
葉晗又看了它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這棵多肉越看越可愛，葉子粉嘟嘟的，聲音也很萌。
杏眸不自覺地彎起，心裏也變得柔軟起來。
‘…也不是不能多噴點營養液，反正水霧狀的很好吸收。’
這樣想著，葉晗拿起殘留營養液的噴壺對著桃蛋的側邊輕輕噴了兩下，看著細密的水霧被吸收，葉片變得飽滿粉嫩，她的視線越發柔和，唇邊笑意盈盈，緊接著對第二盆多肉使用了金手指。
吉娃娃：“嗚嗚，媽媽偏心！嗚哇哇哇，我也要我也要！”
這次是個清脆的小正太音，正可憐巴巴的地控訴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葉晗：“……？”
又是媽媽？
她的目光掃過架子上擺放的滿滿的多肉盆栽，一盆接著一盆，有大有小，顏色多樣，看起來就像個小小的多肉王國。
很可愛，但是——
想到某種可能，葉晗唇邊的笑容逐漸消失，內心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為了避免一天內突然多出100多個‘孩子’，她迅速站起身，腳下生風地走出了盆景園。
離開後，葉晗抬手摸了摸微涼的耳塞，想到剛才聽到的聲音，依然感覺十分奇特。
同時對這些植物滋生了幾分特殊的責任感。
天氣逐漸陰了下來，悶悶的，似乎快下雨了。
葉晗沿著湖中的長廊行走，感受著濕潤的微風和荷香，那種風雨欲來的悶熱感頓時散去了很多。
在路過盛開的荷花池時，她很自然的認出了那兩朵精心培養的荷花，於是駐足使用‘凝視’。
白雪公主：“哼，旁邊的單瓣有我美麽？水鏡水鏡告訴我，誰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蓮花？”
小舞妃：“我最美，當然是我最美！你也不拿湖水照照鏡子，呸。”
葉晗：“……”
她站在欄杆旁，看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兩朵A級蓮花，一副清高出塵的姿態，再想起它們的話——
葉晗隨手將被風吹亂的碎發攏到耳後，有些出神的想著，這和她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
不過，還挺有個性的。
看著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清透潔白的花瓣，葉晗並未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對這些植物產生了厚厚的濾鏡。
穿過人工湖，道路兩旁移栽的樹木是葉晗的重點關注對象。
它們剛從苗圃基地進入植物園，不知道對環境適應程度如何，正好可以用金手指試驗一下。
於是她來到道路外圍的白玉蘭身邊，微仰著頭檢查起來。
這棵玉蘭樹長得十分茂盛，有4米多高，樹冠龐大、枝繁葉茂，花期後結出了很多果實，紅彤彤的球果掛在樹枝上，有一部分已經快要成熟了。
看起來狀態不錯。
葉晗率先對它使用了金手指。
白玉蘭：“嚶嚶嚶，離我100米的地方有蟲蟲，快、快走開呀——”
凝視了3秒鍾之後，入耳是一道嬌氣的蘿莉音，帶著一抹哭腔，似乎正被蟲子嚇得瑟瑟發抖。
葉晗：“……”
100米外的蟲子？
她垂眸看向地麵，又朝著遠處丈量了一下距離，100米，都不知道去哪裏了，根本不在樹冠的範圍內。
100米之外的蟲子真的會影響到你嗎？
正思索著，或許是目光仍停留在樹幹上，她又聽到了嚶嚶的蘿莉音。
白玉蘭：“100米之外有蟲蟲，好怕怕QAQ，你幫我弄掉好不好？。”
葉晗：“…好吧。”
她看著眼前高大的落葉喬木，在心裏歎了口氣，認命地去找蟲子。
100米，大約130步，方向不確定，但能大致鎖定範圍。
葉晗找了大半個小時，才在草叢附近找到一隻挺大的飛蛾，立刻將它趕走了。
白玉蘭明顯鬆了一口氣，“蟲蟲走啦，謝謝你。我把剛結的果果送給你。”
說著高興地抖了抖葉子，又使勁抖了抖，終於把幾顆提前成熟的果實抖落了下來。
葉晗撿起兩串紅紅的聚合果，它的表麵疙疙瘩瘩，像是很多荔枝雜亂地粘在一起，形狀十分畸形，與白玉蘭又大又美的花朵是兩個極端。
葉晗微笑：“…很好看，謝謝。”
白玉蘭害羞地抖了抖葉子：“你喜歡就好。”
葉晗：“嗯嗯，喜歡的。”
白玉蘭開心地道：“我還有哦，可以都給你。”
葉晗：……
其實你可以自己留著。
……
接下來的時間，葉晗沿著南山植物園轉了一圈，對沿途的不少植物使用了金手指。
每種樹木的性格都不一樣，說話也很有趣，給她帶來了數不盡驚喜。
當然，一路上也解決了不少問題。
比如，幫榆樹清理了藏在樹枝內部的蟲卵，對它的樹皮進行防護，防止曬傷；幫愛幹淨的茉莉清洗葉片，讚美她的花花；幫紫藤纏繞在不好攀爬的架子上；還有幫國槐撓癢癢……
做完這些，葉晗能明顯的感覺到植物們的心情好了不少，隨風擺動的枝葉似乎在訴說著它們的感激。
也讓她的心情變得輕鬆且愉悅。
最後一站是古樹區。
灌溉之後，葉晗踩著梯子給結出果實的銀杏樹噴灑營養液，促進果實發育；又幫羅漢鬆摘掉了去年殘留的鬆果，抖落幹枯的鬆針…然後是枯老的蟠桃樹。
經曆了400多年的風吹雨打，它的樹幹表麵全是滄桑的印記，內部中空，即使澆灌了一段時間的營養液，樹皮仍舊幹枯布滿皺紋，斷裂的枝幹被人工搭建的支架費力撐起，半邊光禿禿的，已接近枯死。
另一根枝幹上的葉子倒是鮮亮了不少，如果忽略其他，確實能感受到一點回轉的生機。
葉晗認真凝視著它，3秒之後，耳塞中傳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封建糟粕的味兒。
蟠桃樹：“這傻X，澆水多澆了五毫升，想淹死老子？過來給爺鬆鬆土。”
聽到這個聲音，葉晗一時之間愣住了。
她本以為會是一位挑剔的老者，沒想到會這麽年輕，甚至有兩分清脆之感，同時帶著頤指氣使的傲慢。
見對方無動於衷，蟠桃樹語氣逐漸暴躁：“就你，愣著幹嘛，快過來！別讓小爺說第二次，要不有你好看的，哼哼。”
葉晗：“……”
算了。
葉晗麵無表情：“…嗻。”
遂拿著工具過去鬆土。
自從澆灌了營養液之後，蟠桃樹枯老發黑的樹根在促進作用下煥發出‘第二春’，老的樹根脫落，新的根係一寸一寸的長出，正努力紮進更廣闊的土壤中。
但周圍的土壤沒有經過處理，梆梆硬不說，還有好多石塊，‘虛弱無力’的蟠桃樹根本伸展不開，氣得咬牙切齒。
葉晗幫對方鬆完土之後，炙熱的陽光讓她眼前一陣頭暈眼花，於是找了個陰涼處靠在圍欄邊休息。
等到呼吸漸漸平複之後，葉晗看著眼前的蟠桃樹，再次聽到了驕矜的少年音：“咳…你做得不錯，我準許你以後專門伺候小爺。”
語氣竟然有一抹嬌羞，像是被順了毛的矜貴貓咪。
然而葉晗看著眼前蒼老的樹皮，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垂著眸子站起身來，拂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其實也…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