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堯摔斷了腿?蘇芩怔住了, 腳如生根了似的,無法挪動半分。

所以, 他這段時間沒到她跟前拋頭露麵, 是因為腿兒斷了?

“他現在哪家醫院?好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 盛方白對蘇芩說:“蘇芩, 我改天再約你吃飯。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

“等……”沒等蘇芩把話問出口, 盛方白已經跑遠了。

蘇芩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

她現在的心情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七下八下忐忑不安。

想不明白那貨怎麽會把腿兒給摔斷了?聽盛方白剛才話裏的意思是--那貨今天是再次把腿兒給摔了, 真是個人才啊!

這時, 高煒從車庫把他的白色大眾給開了過來,車窗緩緩降落, 他摘墨鏡故意耍帥, 調皮衝著蘇芩放了一電眼, 調戲的口吻皮一下, “這位美女,順風車坐嗎?”

蘇芩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跟拎小雞似的拎著高煒的衣領,“你下來,我開車。”

“芩哥,我持證上崗, 是個有技術的老司機,請不要質疑我……”

“別廢話,趕緊的。”

“你來開就你來開,這麽凶幹嘛?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會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陰影的……”

蘇芩一記冷眼掃過去,高煒利索解開安全帶從車上蹦躂下來,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你來你來!”

“呯”的一聲關上車門,蘇芩把摩托車鑰匙拋出來給高煒,“我摩托車借你開,我臨時有事就不陪你去吃麵了。我請客,三大碗!”

高煒有些懵,“啊???”

“對了,你順便幫我打包一份。”說完,蘇芩猛踩油門溜了。

蘇芩開著大眾跟在盛方白的車後麵,一路上沒遇兩個紅燈,二十分鍾後到達雲城骨科醫院。

她跟在盛方白的身後上了三樓,見他進了307號房。

病房的門隨手被關上。

蘇芩站在307號房門前,右手摁在門把上,猶豫不決。

進去,豈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擔憂和關心?

不進去,她那顆懸在了嗓眼上的心怎麽也放不下。

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得有多嚴重?該不會真的嚴重到要後半生在輪椅上度過吧?

“蘇警官?”身後突然傳來魏準的聲音。

蘇芩打了一激靈,眼底閃過一抹被抓個正著的尷尬。

“蘇警官來了怎麽不進去?”魏準笑得意味深長。

蘇芩感覺自己頭皮都在發麻,隨便掐個理由給自己台階下,“我有個同事前兩日在執行任務時受傷住院了,不確定是不是住這個病房。對了,魏先生你怎麽也在這兒?”

魏準看破不說穿,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我也是一朋友受傷住院,我過來看看他死了沒有。對了,我的這個朋友你也認識。”

蘇芩故作鎮定,佯裝不知情道:“我也認識?誰啊?”

“不如你自己進去看看?”

就在蘇芩進退兩難的時候,魏準已經把病房的門給打開了,並且故意站在蘇芩的麵前把人給擋住,大聲嚷道:“沈堯,你猜誰來了?”

沈堯閉著眼躺在**,右腿打著石膏,板著一張看誰都不順的臭臉,“反正不是我想見的,誰來我都不見。”

一個星期之前,沈堯去了一趟南非,不小心把腳給崴了。肖醫生去他家老頭還有他姐那兒誇大事實,結果被他們兩個人聯手勒令在家當大家閨秀,整整一個星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差點把他給憋瘋了。

傷勢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終於可以出去透透氣兒了。誰知道樂極生悲,上洗手間的時候,因為地兒滑,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一摔,腿傷加重那是自然不用說的,最可憐的是他的老腰,疼得他眼淚狂飆。

沈堯爬都爬不起來,是被人抬到醫院來的。

現在他被醫生告知未來的一個月裏都不能下床,他的心情能好嗎?

他現在想把醫院拆了的心情都有了。

“你確定你不見嗎?”魏準問。

沈堯眼睛懶得睜開,聽聲音辯方位,衝著魏準所在的方向擺了擺手,語氣有些惡劣,“不見不見,誰來我都不見。”

“蘇警官,沈堯他的傷勢比較嚴重,現在不方便見客,要不你改天再來吧。”

沈堯猛地睜開眼睛,見身穿製服的蘇芩站在麵前,他那張臭得堪比棺材板的臉一下就雨過天晴了,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細縫。

剛才冷冰冰的語氣仿佛是別人的錯覺,現在某人的語氣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喜,“蘇蘇,你怎麽來了?”

看看,高興得連稱呼都變了。

蘇芩的眼神有些閃躲,神色也不是那麽的自然,用沒什麽感情的語氣把那個隨便編的理由又重述一遍,“我有個同事前兩日在執行任務時受傷住院了,我做代表過來探望他,但我記錯了病房號,陰差陽錯跑到你這兒來了。”

沈堯的嘴角瘋狂地往上揚,蘇芩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就不會撒謊,一撒謊眼神就閃躲,耳朵會紅。

他突然覺得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心裏樂開了花。

這一摔,也不是什麽壞事兒,沈堯看著自己那條石膏腿也不覺得礙眼了,愣是因為蘇芩的存在對它產生了幾分親切感來。

蘇芩能主動來看他,說明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至少,她是關心他的。

盛方白看著蘇芩,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

他智商又不是缺斤少兩,怎麽看不出來蘇芩是在說謊呢,很顯然她是擔心沈堯才一路跟了過來的。

以往蘇芩的每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絕,他都能嬉皮笑臉麵對,用堅定的口吻告訴她:我是不會放棄的!

可現在,他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盛方白不敢確定蘇芩對沈堯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他今天至少看明白了,她是在意沈堯的。

這種在意,毋庸置疑就是愛情。

沈堯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蘇芩,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模樣,心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人?

“蘇蘇,我也受傷了,傷勢可嚴重了,醫生說我至少一個月不能下床呢。你以後來看你的同事,能不能順道來看看看?”沈堯跟個孩子求大人買糖果吃似的,“蘇蘇,你一來我心情就變好了。醫生說了讓我要保持心情愉快有利於健康。”

“所以蘇蘇你常來看看我,我覺得我的腿肯定能早日康複。”

聽著沈堯若無旁人張口就說一堆肉麻兮兮的情話,魏準掉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決定不再折磨自己的耳朵,手肘推了一下魂兒都丟了的盛方白,“我們走吧,別在這兒當礙眼的電燈泡。”

“我……”盛方白看著蘇芩欲言又止。

魏準拽著盛方白往外走,“走啦,你沒戲!”

盛方白:“……”

要不要這麽紮心?

盛方白磨了磨牙,突然想跟魏準幹一架。

好不容易把盛方白拖出病房,魏準識趣地幫兩人把房門給關上,一轉身對上盛方白怨婦般的眼神,“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盯著我?”

“你憑什麽說我沒戲?”盛方白氣咻咻地瞪著魏準,質問的語氣帶著委屈,“你不能因為跟我舅舅的感情好,就把天秤偏向他。你知道的,我也在追蘇芩,我跟我舅舅說了要公平競爭的。”

“所以呢?”魏準身子倚在牆上,單手插袋,歪著腦袋盯著盛方白看,輕笑了一聲,“所以我應該把蘇芩給拽出來,留下你和你舅舅大眼瞪小眼,再不行就石頭剪刀布,誰輸就誰退出?”

“小白,我就不相信你還沒看明白這蘇芩她心裏有你舅舅。”魏準拍了拍盛方白的肩膀,“人家那是兩情相悅,你就別插隻腳進去瞎摻合了。”

就這麽放手,盛方白心不甘情不願,多少是意難平的,“蘇芩她現在是單身,我也有追求她的權利吧?”

“她不愛你,這是你怎麽努力都改變不了的結果,你沒有必要去折騰自己。”魏準再一次拍了拍盛方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放手成全也是一種解脫。”

此時病房裏

“沈堯你別誤會,我不是特意來看你的。”蘇芩板著張臉故作冷靜,“我還得去看我同事,我先走了。”

“蘇芩你別走……”情急之下,沈堯忘記了自己行動不便,想要起身去追蘇芩,結果整個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蘇芩臉色頓時大變,飛奔跑向沈堯,“沈堯,你沒事吧?”

“你是不是傻啊?明知道自己行動不便,還亂動個屁啊,你就好好躺著不行嗎?”蘇芩關心則亂,語氣淩厲得幾近嗬斥,“你是不是想把自己弄成個瘸子,終身坐輪椅上才肯罷休?”

都多大一個人了,還是沒個正形。

沈堯揉著自己的老腰,眉頭皺得能夾死隻蒼蠅,委屈又痛苦地哀嚎著,“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蘇芩見他痛苦得臉色都變白了,心疼都來不及了,哪還顧得上再罵他,語氣放緩了許多,“哪兒摔疼了?我現在去叫醫生來。”

“我渾身都疼……”沈堯趁機抓住蘇芩的手,用力地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拽。

兩人四目相對,鼻子都貼在了一塊,沈堯的雙手環上她的背緊緊地把人給抱住,實在沒忍住輕輕咬了一口她的唇,低沉嘶啞嗓音撩人心弦,“你這個女人哪,明明是來看我的,偏嘴硬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