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人冷臉訓斥, 蘇世東把腰彎得更低了,賠著臉低聲道, “張先生, 你消消氣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張父冷聲道:“你的兒子是寶, 別人的兒子是草?你兒子把我, 兒子打成這樣,連床都下不了,你來兩句毫無誠意的道歉就想要我原諒, 想要跟我協商庭外和解?”

“張先生,我快四十歲才得了他這麽一個兒子, 宇傑他是我蘇家九代單傳的獨苗, 我不能讓他坐牢的。”

蘇宇傑還這麽年輕, 剛剛踏入社會工作,要是被判了刑有了案底, 那這個汙點是會伴隨他一生的。

說白了, 他的前途就毀於一旦了。

都說盼子成龍, 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 光宗耀祖啊?!蘇世東就是那種可以接受自己平庸,不能接受兒子一無事成的人。

要不是害怕影響蘇宇傑的前途,他今天絕對不會踩著自己的臉跟這個姓張的賠錢道歉。

張父雙手抱胸,冷眼旁觀蘇世東賣慘,末了無情吐槽一句:“誰家兒子還不是九代單傳的獨苗了?”

九代單傳的獨苗就比別人高貴了?

現如今,誰家還沒個九代單傳的獨苗?

蘇世東是個會察言觀色的, 麵對張父這張油鹽不進的臉,他心裏知道“賣慘搏同情”打親情牌是行不通的。

現在的人都很現實,一切都向“錢”看,蘇世東也收起了賠笑臉,語氣正色道:“張先生,我知道光談感情不談錢是沒誠意的。咱們昨天也談過這個賠償的事兒,十萬,給你家少波賠償十萬,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張父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從桌上拿了張紙塞到蘇世東的手裏,“你先把醫藥費去交了,咱們再接著往下談。”

蘇世東攤開醫院繳費單一看,接近兩萬的費用頓時讓他傻了眼,臉色也變得不好看,硬著皮頭艱難開口道:“張先生,我說的賠償是十萬,是已經包含了醫藥費在裏麵的?”

張少波傷得並不算嚴重,身上的零件依舊是齊全的,有損的部位隻要修一修,就會恢複正常的。

蘇世東剛開始談的時候是賠償五萬,結果被張家的人直接拿掃帚轟出病房。

後麵是七萬、八萬,咬一咬牙,蘇世東把價錢抬到了十萬。可恨的是,張家的人太貪了,十萬還不滿意。

“包含在裏麵?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張父的聲音提高不少,剛緩和了些的臉色又變冷了,“你兒子把我兒子給打傷了,這醫藥費本來就應該由你們來出。你現在跟我說,這醫藥費要包含在裏麵?我現在隻想送你四個字。”

張父一字一頓的說:“白、日、做、夢!”

蘇世東被噴了一臉唾沫,臉色黑得跟塊炭似的,心裏恨透了這個貪得無厭的老頭,但他就算是恨得快要把牙齒都咬碎了,也不敢跟他撕破臉皮,“十萬,不少了!你往上加錢,我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張父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反正坐牢的不是我兒子。”

蘇世東眼睛往上翻,一口氣憋得難受,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那你想要多少?”

“十五萬。”張父道:“你賠十五萬,咱們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十……十五萬?”蘇世東這下是真的想翻白眼,還是兩腳一蹬口吐白沫的那種,“你怎麽不去……”

這臭不要臉的,你怎麽不去搶?!

“那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請回吧!”張父指著大門的方向道。

蘇世東硬生生把一口氣咽下,逼自己擠出一個笑臉來,“張先生,你消消氣,我們有話好好說。”

一番唇槍舌劍後,結果是一人退一步,最後以十三萬達成一致。

出了病房,蘇世東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眼底一片寒光,雙手不斷來回交搓。

十三萬,不是個小數目,搭上他的全部積蓄都還不夠。現在,得想辦法籌借。

蘇世東離開醫院後,403病房來了六七個不速之客。

為首是個年輕的男人,一身青墨色西裝內搭白襯衫,七分貴氣三分痞帥。

他身後齊刷刷地站著六名身材魁梧的保鏢,一水兒的黑色西裝加墨鏡,雙手交搭放在身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就連頭發絲都是大寫加粗的不好惹。

這陣勢,容易讓人聯想電影裏黑社會上門找晦氣的片段,張父努力地在想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不該惹的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顫著聲音問道:“你……你們是誰?找……找我有什麽事嗎?”

沈堯摘墨鏡刻意放慢了動作,語氣也慢了半拍,一字一頓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男人非富即貴,他們確實招惹不起。張氏一家三口麵麵相覷,最後躺在病**的張少波開了口,“你是蘇宇傑找來的人?”

“聽說姓蘇的給你們十三萬,你們答應他庭外和解了?”沈堯不想說廢話,直奔主題。

張父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這些人果然是蘇世東找來的。

賠不起錢,所以找人來威脅他們?

簡直欺人太甚!!!

“蘇宇傑打傷了我兒子,他賠錢有什麽不對嗎?”張父壯著膽兒,“當麵搞一套背麵搞一套,姓蘇的真夠卑鄙無恥的!”

沈堯輕輕笑了一下,“你口中那個姓蘇的,我可不認識!”

跟蘇世東不認識?張父直接懵了,“請問這位先生,你今天來找我們,是……”

沈堯走近他,微微俯下身子湊在他耳邊點明來意道:“我不同意你們庭外和解。”

張父:“什麽?”

張母:“什麽?”

張少波:“什麽?”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他們跟蘇世東有過節?

“為什麽不能庭外和解?”張父其實想說的是--你他丫的是誰啊?這件事情跟你有關係嗎?輪得到你來插手多管閑事嗎?

可這些話張父也隻敢在心裏發發牢騷而已,畢竟他又沒嫌命長。

“一是讓蘇宇傑在裏頭好好呆著;二是你兒子這輩子都在這張**躺著。”沈堯笑得溫和如春風,“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選擇。”

出了醫院,助理周易邊上前一步替沈堯打開車門,緊接著匯報道:“小沈總,剛剛珠寶店那邊陳羽生打電話過來,說您要的古董項鏈已經到貨了。”

經周易這一提醒,沈堯才想起今日是他姐沈靜的生日。

古董項鏈就是他送給沈靜五十大壽的生日禮物。

誰都知道沈家大小姐沈靜愛珠寶,尤其最愛古董珠寶,常說古董的價值是歲月堆砌出來的,其價值獨一無二。

沈堯這是投其所好。

“珠寶店。”沈堯道。

珠寶店是沈氏家族旗下的產業之一,太子爺大駕光臨,珠寶店的全體工作人員嚴陣以待,十幾人分成整齊劃一的兩排,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異口同聲道:“小沈總好!”

沈堯揮揮手示意他們散了該幹嘛就幹嘛去,隨後一巴掌呼上珠寶店店長陳羽生的後腦勺,“回去給我用毛筆抄三百遍“低調”兩字,下次再給我整這種排麵,扣半年工資,取消年假。”

陳羽生摸了摸吃疼的後腦勺,一臉傻笑道:“換鋼筆抄成嗎?毛筆那玩意兒,打出生到現在就沒碰過。”

“好好給我寫,到時候我會發到店群裏讓大家幫忙參觀指導。”

陳羽生一臉驚嚇,“不是吧,老大你能不能別玩得這麽大?”

“再廢話加抄兩百。”

陳羽生連忙在嘴上做了個拉鏈噤聲的動作。

“項鏈在哪?我看看。”

“稍等!”兩分鍾後,陳羽生雙手向沈堯奉上一個沉香木雕花盒子,裏麵是羊脂玉項鏈。

羊脂玉質感溫潤細膩,特有的光澤在日光下顯得尤為通透。花瓣經巧匠之手仔細雕琢,娟秀優雅,透著從容溫和的美。

“這古董項鏈的寓意是花開富貴、福壽雙全,不管是自戴還是送人,都再合適不過。”陳羽生看向古董項鏈的目光帶著驚豔,讚歎道:“散發出淡淡的思古幽情,這才是真正的東方韻味!我想大小姐一定會很喜歡的。”

“我送她的禮物,她自然喜歡。”沈堯滿意笑道:“包起來,今晚給她一個驚喜。”

從VIP貴賓室出來,沈堯瞧見珠寶店裏八成的顧客都是情侶,他目光掠過櫃台裏的珠寶首飾,一枚奢華的“鴿子蛋”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陳羽生見沈堯停步不前,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老大,這款海水藍寶石戒指是咱們品牌的最新款,13.6克拉的巨型尺寸,全球限量兩枚。”

“噢對了,大小姐已經相中它了。”陳羽生笑眯眯地問道:“老大,另一枚是否要替你給留著,以後送雪兒小姐求婚用?”

沈堯涼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吃錯藥了?我跟她有什麽關係嗎?”

“你一大男人,能不能改一改亂點鴛鴦譜的壞毛病?隨便一女人就往我身上扯關係,找抽嗎你?”

陳羽生怯生生地替自己辯解說:“老大,雪兒小姐她不是隨便一女人,她是大小姐……”

沈堯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姐喜歡姚雪兒,那就讓小白娶了她給她當兒媳婦。本少爺有自己喜歡的女人,犯不著她替我操心。”

“老大,你有喜歡的女人了?”聽沈堯這語氣,再看看他那神色,像是被人收服了,陳羽生八卦地試探道:“那這枚戒指,我替你給留著?”

“不需要!”小沈總傲嬌臉,“我要送給她的戒指是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