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日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姐姐姐夫快回去吧？”
在場有第三個人在，無論是謝筱還是顧景嚴都沒有開口將這詭異的事件提出來。
謝筱經驗豐富，她去過的劇本各種各樣離奇事一堆，現在隻是靈魂互換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她看起來不慌不亂，甚至有閑情去看看顧景嚴的狀態。
顧景嚴這個人在謝筱印象裏平時就很難看出他的心思，這會兒用著她的身體，那張臉也是冷若冰霜，要不是之前瞥到了他的動搖，謝筱恐怕都會以為他是真的毫不在意。
他已經從她的懷裏退了出去，沉默著站在一旁。
謝欣欣聽過了他們之前斷斷續續的對話，有心想要及時把這兩個男女主角給分開，於是在回到宴會廳的時候，就提出要帶謝筱去見見她的朋友們。
謝筱發現謝欣欣這話說完，看向的卻是自己，就好像她要帶走謝筱隻要得到顧景嚴的準許就足夠了，完全沒有理會當事人本身願不願意去見她的那些個朋友。
謝筱再一看，發現就連顧景嚴也在看著她，那神情明顯是想和她單獨談一談。
一個劇本裏麵出現幻想元素一般都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她讓係統連接到穿書局問一問都要比和他討論來得快，當然她和顧景嚴確實需要聊一聊，可這也沒那麽緊迫不是嗎？
謝筱想笑，可是她還記得自己頂著顧景嚴的身體。
習慣扮演不同角色的職業素養讓她竭力的沒有崩人設，她學著顧景嚴平日裏那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隨意地掃了他一眼：“去吧。”
顧景嚴：……？
“那姐夫一會兒見！”
謝欣欣得到首肯立刻就拉著顧景嚴走了。
謝筱想也知道，這個時候她假如作為顧景嚴開口把謝筱留住，那麽脫離原著顧景嚴應有行為的舉動，會對沒有安全感的謝欣欣造成多大的影響。
到時候別說是和顧景嚴兩個人談談了，謝欣欣恐怕非得嚴防死守一直待在他們邊上不。
謝欣欣在，那麽她的那些朋友也會湊過來，到時候那場麵想想就很麻煩。
謝筱不怕麻煩，可是在能偷懶的情況下，她更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於是她心安理得的將麻煩推給了自己在劇本裏的官配男主。
虐文男主在這種場合一定如魚得水吧？
畢竟對女主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反派角色。
謝筱沒有半分心理負擔。
她在進入宴會廳後就直接往和謝欣欣他們相反的方向，重新入座了。
那些人見顧景嚴和未婚妻一起出去，卻自己一個人回來也沒多問。
畢竟也不是一兩次，誰不知道顧總不怎麽喜歡帶著未婚妻。
謝家小姐不在場，他們跟顧景嚴是聊不上什麽日常話題的，於是這話題就又轉向了生意。
謝筱這才回來沒多久，當然是不知道顧家眼下的生意情況的。
可她扮演過的人多，也不是沒有在商場上做出過一些成績，用模糊的字眼應付了一會兒後，就大概掌握了顧家與眼前這幾個人之間是怎麽樣一種合作關係，接下來的對話也就變得無比順利。
旁人隻覺得今天和這顧景嚴說話的感覺格外舒心。
有些人猜他今天或許是心情好，就想著借這個機會打探一下他的合作意向。
“顧先生，您還記得上個月我跟您提過的那個項目嗎？”
謝筱也算了解顧景嚴，這個把工作當白月光的工作狂會壓著一個月都不給答複，隻可能是那項目完全沒在考慮範圍。
“不記得。”
她把顧景嚴演得十成像，就連那聽著讓人來氣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其他人：……
覺得他變得好說話果然是錯覺。
謝欣欣順利地把女主帶到了自己的圈子，她什麽都不用說，那些小姐妹一看到她帶著謝筱過來，就立刻心領神會。
“你來得也太晚了，我們等得都累死了。”小姐妹中的一個抱怨，“你看，阿盛他們都無聊到去外麵抽煙了。”
謝欣欣立馬笑著撒嬌賠罪：“對不起嘛~！今天那麽特別，出門前就對造型糾結久了一點。”
她把話題提到這，自然所有人都將關注點注意到了她的身上。
立刻就有人捧場：“哇，欣欣你這套禮服好貴的！”
“我跟爸爸說我喜歡，他就給我買了。”
謝欣欣害羞地說。
“你爸爸對你真好~好羨慕！”
“欣欣今天的妝也好自然。”
“對啊，欣欣有這個手藝怎麽不教教你姐啊。”
她們原本想就這麽把人晾著，卻發現那人完全沒反應，於是幹脆就把這話題拋到了謝筱的身上。
和那些不怎麽關注娛樂圈的家夥不同，她們可是清楚知道謝筱出道以來的情況，也知道她為了能接更多類型的角色，一向會利用妝容將自己修飾的不是那樣帶有攻擊性。
謝欣欣把她帶來之後，為了凸顯一個目中無人，她們都沒正眼瞧上謝筱一眼，直到說完這話之後，她們才施舍般的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沒做聲的謝筱。
隻看了一眼，她們到嘴的話就不禁噎住了。
對於她們的言論毫無感想的那個女人就坐在那裏，臉龐上那被她們說成需要謝欣欣教的妝容精致高級，眼尾的眼線微微上揚，本就冷豔的長相在妝容的加持下效果翻倍。
這張臉笑起來多少會顯得盛氣淩人，可此時她的紅唇不帶幅度，冷眼旁觀又漠不關心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高冷氣質美人。
這哪裏是用妝容讓自己看起來無害，這個女人分明是在那張原本就冷豔的臉上變本加厲了！
這是改變策略了？
可惡，她的皮膚看起來真的好好！
用的是什麽產品？平時去的又是哪家美容院？
“姐姐她化妝比我厲害多了，應該是我要向她學才對。”謝欣欣一開始就沒接那話，她可是最關心謝筱變化的人，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我的妝是請的尼爾老師。”
“天啊，那不是很有名的化妝師嗎？聽說他隻給巨星化妝的！”
想要氣的人半天都沒有反應，這讓她們仿佛一拳頭打到了棉花，這時有人突然想到了什麽，笑嘻嘻地道：“說什麽呢，我們欣欣以後就是大明星啊，欣欣演女一的戲馬上就要進組開拍了吧？”
“嗯，就是下個禮拜了。”謝欣欣點點頭，同時不忘去看謝筱的臉色。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謝筱真的把這件事給放下了。
顧景嚴不可能對她們的話題有興趣，他隻打算在這裏坐一會兒，然後就找個理由去找謝筱，那些帶刺的嘲諷他是一句都沒有理解到。
謝欣欣的禮服貴？
那是當然，謝家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丟這樣的臉。
至於她特地請明顯的化妝師來打造的妝容和其他人有什麽區別，很遺憾顧景嚴沒有具備分辨別人臉上色相變化的心情和能力。
倒是她們提到拍戲演女一的事，稍微引起了顧景嚴的注意。
他還記得在謝筱一聲不吭出國之前，她曾經給他打過一個電話，那是顧景嚴第一次聽到她哭，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對麵有多麽傷心難過。
哭得那麽傷心，脆弱地好像發出點聲音就會將她擊碎一般。
顧景嚴潛意識知道，那是她隻向自己展示的一麵，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嚴格來說很親密。
就是這麽一個本應很親密的人，不久之前用著輕描淡寫地語氣說著要與他解除婚約，完全看不出一個月前她還曾試圖向他敞開心扉。
想到這，顧景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感到有些悵然。
他拿起了桌上的杯子。
“我去看看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
這時謝欣欣說著從位子上起身，她不知怎麽忽然絆了一跤。
“誒——！？”
她為了保持平衡環住了身旁的椅背，整個人都撞到了椅子上的人。
顧景嚴被她撞得夠嗆，杯子裏的水全倒在了謝欣欣那件精致的禮服上。
一桌的人都靜了，是謝欣欣先弱弱地開口：“姐姐，你為什麽要絆我？”
顧景嚴沒感覺有東西碰到他的腿，不理解謝欣欣明明不是被他絆倒的，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其實不太想理她，換成平時這種事他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予，可考慮到這是謝筱的身體，還是勉強解釋了一句：“我沒有。”
當然，他的話根本就沒有人相信。
“你這人怎麽這樣！做了還不敢認！”
有人幹脆給他的行為找了理由，言之鑿鑿道：“不就是羨慕欣欣的禮服嗎？有必要做這種事嗎！”
“就是啊，自己妹妹生日宴上搞這麽一出，你也太恨她了吧？”
顧景嚴不理解，但不妨礙他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他目光落在謝欣欣那件禮服上。
灑上去的就是普通的水，一會就幹了，當然這樣一灘確實不好看，於是他道：“多少錢。”
考慮到這事是自己惹出來的，顧景嚴又補了一句：“你想要多少，我……未婚夫會打給你。”
他差點說錯。
顧景嚴不確定謝筱其他時候是怎麽在別人麵前稱呼他的，便用了較為穩妥的稱呼，他們的婚約還沒正式解除，他覺得這個說法沒有什麽問題。
謝欣欣可憐的表情差點演不下去。
難道她謝筱覺得自己是在舍不得禮服的錢？
什麽叫“你想要多少”？
說得就好像她是為了訛她錢似的。
謝筱分明是在羞辱她！
其他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他，仿佛他說出了什麽笑話一般。
下一秒就有人嘲笑道：“誰不知道謝大小姐的未婚夫是個大忙人，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他都未必會接吧？”
顧景嚴皺了皺眉，想說謝筱不怎麽給他打電話，打了他還是會接的，隻要手頭沒有要緊事。
“記得上次謝小姐的生日宴，那顧總沒有表示不說，幹脆來都沒來。”
那次是……顧景嚴記得很清楚，當時手頭的工作急需他出國處理，沒有辦法趕回來他也是提前向本人知會過的。
“別怪姐妹說的不好聽，人家顧總根本就對你沒意思，謝小姐還是拎得清點，別整天指望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了。”說著嗤笑道，“不然這說出去，謝家得多丟臉啊？”
“你們怎麽會這麽想？”
顧景嚴沒想到在其他人眼中他隻是缺席一場謝筱的生日宴，就會被曲解成這樣，他試圖為自己辯解：“他是臨時有事。”
“哎喲還臨時有事呢。”
“我男朋友知道我生日，可是提前一個月就把行程空出來了。”
“男人有沒有時間全看他們對你有沒有用心，那顧景嚴就是從來沒把你放在心上。”
她們你一嘴我一嘴的，勢必要把謝筱說成全天下最可憐的女人，看著那人越聽越沉默，像是被她們說得啞口無言無力反駁，她們就更起勁了。
謝欣欣注意到不遠處走近的身影，連忙打斷了姐妹們的助攻。
她體貼地道：“還是算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謝欣欣看謝筱並沒有理會她，也不在意，繼續道：“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姐夫了，當做沒有發生就好。”
謝筱剛過來就聽到了謝欣欣那番“不要告訴姐夫”的發言，可見對方時機恰抓得恰到好處。
這段劇情她還記得，原文裏是顧景嚴了解前因後果之後，把自己的西裝扔給了謝欣欣遮被水打濕的禮服，很快圈子裏就傳出了顧總對謝大小姐沒感情，反而對她妹妹更有興趣的說法。
但是現在用著顧景嚴身體的是謝筱，她當然不可能讓這種傳聞落在自己身上。
“什麽事？”謝筱冷不丁地出聲道。
謝欣欣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驚慌失措地想要將濕掉的部分藏起來，一副就怕顧景嚴看不出她是想包庇謝筱的樣子。
“沒、沒什麽。”
有人看不下去了：“是謝筱——！”
然而還沒等其他人告狀，顧景嚴就一把抓住了謝筱的手腕，冷聲道：“我把水灑她身上了，賠她。”
“……？”
顧景嚴想出錢解決，還用她的身體這麽命令“他自己”，那謝筱當然樂意之至。
她看向謝欣欣，道：“你想要多少？”
和他之前的口吻竟是如出一轍。
謝欣欣：……